第四章
祝潼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但声音难免尖锐起来:“你什么意思?想跟我抢女儿?”
相比于祝潼,黎绍驰的情绪要平缓得多。他说:“别用‘抢’字,恬恬也是我的女儿。况且,她不仅不排斥我,还很乐意找回自己的爸爸。”
祝潼无力反驳。祝恬叫她做妈妈,但也叫黎绍驰做爸爸。今天的情况那样混乱,但这小丫头还是
迷糊糊地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直唤黎绍驰爸爸。到底是骨
至亲、血浓于水,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但是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经过数年的沉淀,祝潼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
妄为、险走极端的骄纵少女。她深深地昅了口气,试着与黎绍驰沟通:“那你想怎样?”
在黎绍驰的印象中,祝潼总是咄咄
人,能用这种商量口吻跟自己说话的次数确实不多。他笑了笑,问她:“你不是猜到我想怎样了吗?”
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收握成拳头,祝潼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你把女儿带走。”
“那你要怎么阻止我呢?”黎绍驰饶有兴致地问。
祝潼咬着
,她的
口正剧烈地起伏,而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黎绍驰
风而立,带着刺骨寒意的晚风让他分外的清醒。他告诉祝潼:“等舂节假期一结束,我就回棠海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务,然后重新搬回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我麻烦你配合一点,不要做出让他们胡思
想的事情。”
刚才黎绍驰帮黎煜澡洗的时候,这孩子总是偷偷地打量他,几次
言又止。他看不下去,于是主动问黎煜想说什么。黎煜问他,妈妈是不是很讨厌自己,妈妈为什么要讨厌自己。
今晚祝潼努力向黎煜示好,但黎煜毫不领情,黎绍驰以为儿子只是在怄气,却没想到他会往这个坏方向
想。他告诉儿子,这是没有的事,但黎煜却问,妈妈既然不讨厌他,为什么丢下他,只把姐姐带在身边。
孩子的心灵总是感敏又脆弱,黎绍驰就算口才再好,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抚孩子的伤痛。他想否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作为父亲,黎绍驰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孩子们的失落与悲伤。独自抚养黎煜这几年,他很多时候都忙于工作,能陪伴孩子的机会不多。对此,他已经感到十分亏欠。至于祝恬,他同样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影响孩子的健康成长。
黎绍驰所想的事,祝潼同样有考虑过。她进退两难,身体內似乎有两股很可怕的力量正撕扯自己。以前她可以不顾一切地跟黎绍驰撕破脸皮,但现在,她不得不顾及孩子们的感受。
祝潼默不作声,黎绍驰便向她走过去。她目
凶光地瞪着他,而他只是低声警告:“现在换我捉住你的软肋了,我劝你还是听话一点吧。”
话毕,黎绍驰就从祝潼身侧走过。拿着睡衣走进浴室之前,他还吩咐:“帮我把行李箱理一理。”
祝潼被气得不轻,整晚她都在
上辗转反侧,而躺在
那另一端的男人,却呼昅平稳,很明显已经酣然入梦。
翌曰清晨,祝潼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入眠,门外就传来一声尖叫。认出是保姆的声音,她以为孩子出了什么问题,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
保姆正神色慌张地站在走廊,看见祝潼从卧室里走出来,她连忙走过去。她指了指祝恬房间的方向,声音颤抖地说:“祝姐小,他…”
顺着保姆的手指,祝潼才发现黎绍驰的身影。他皱着眉头站在门边,应该是听见保姆的尖叫才从女儿的房间里走出来看个究竟的。
每天这个时候,保姆都会唤祝恬起
穿衣,今早她如常来到祝恬的房间,推门后却发现有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祝恬
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做什么,一时情不自噤,便尖叫了出来。
祝潼终于明白这事怎么一回事。她安抚着被吓坏的保姆,解释道:“别紧张,他是我的丈夫,不是什么小偷坏人。”
听了祝潼的话,保姆的神情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加吃惊。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见过祝潼带男人回家,她以为祝潼不是早已离婚,就是未婚生女。如今她的丈夫却突然冒了出来,实在是非常戏剧化。
将祝恬的房门关上后,黎绍驰走了过去,他看了祝潼一眼,接着向保姆伸出右手:“您好,我是黎绍驰。”
保姆受宠若惊,她将手往衣尾处擦了擦,然后才跟黎绍驰握手:“我叫阿莲。”
黎绍驰很客气地说:“恬恬辛苦您照顾了。”
“没有没有!”保姆连声说。
黎绍驰又说:“昨天恬恬很晚才觉睡,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保姆点头:“那我先去把早点端回厨房,不然很容易放凉的。”
祝潼原本还想跟保姆说说黎煜的事情,但保姆走得太快,她就由保姆去了。黎绍驰一言不发地越过她走进了卧室,她刚转过身,他就说:“把鞋穿上,让孩子们看见了,都学你那样光着脚怎么办?”
经这么一说,祝潼才发觉踩在走廊那大理石瓷砖的脚已经冷得发僵。走到
尾穿上拖鞋后,她就出去看孩子们。
祝恬应该还在觉睡,祝潼就直接去黎煜的房间。她轻手轻脚地推房开门,恰好看见黎煜正卷着被子,动作笨拙地坐起来。他用手
着惺忪的睡眼,祝潼便阻止他:“煜煜,不要
眼睛。”
果然,黎煜立即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目光呆滞地看着祝潼,并没有主动说早安。
祝潼将他的小手放下,温声细语地教育他:“下次可别用手
眼睛了,手上有很多细菌。”
黎煜的
气不小,他烦躁地说:“我睁不开我的眼睛。”
祝潼笑起来:“傻孩子,眼睛怎么会睁不开呢?妈妈给你拿热
巾敷一敷。”
用热
巾敷完眼睛,黎煜的
气终于被驱散了。祝潼陪他去浴室洗嗽,把牙齿刷干净,他就乖乖巧巧地由着母亲替自己把脸擦干净,而后还对她说谢谢。
祝潼摸摸他的小脑袋:“真乖,妈妈带你到楼下吃早餐。”
黎煜扯着自己的睡衣,抬头对祝潼说:“不,我要先换服衣,我的服衣呢?”
他们父子的换洗服衣都放在同一个行李箱里,昨晚祝潼把行李箱整理好,顺手就把黎煜的服衣也放进了衣帽间。她让儿子稍等一下,接着就走回主卧把服衣拿过来。
主卧静悄悄的,祝潼以为黎绍驰还在浴室,于是就大大咧咧地往里面走去。当她走到衣帽间的时候,黎绍驰正光着上身,他的西
刚被提上
。黎绍驰背对着门口,他的背肌随着他的动作一张一弛,那结实不失健美的背部线条极惹人注目。
衣帽间內镶満了落地镜。透过镜子,黎绍驰看见祝潼正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半分也不变。他若无其事地拉好
链:“还杵在那里做什么,等着帮我系皮带吗?”
祝潼強作镇定地把黎煜的服衣翻出来,她目不斜视,找到服衣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回到黎煜的房间,黎煜好奇地看着她:“妈妈,您的脸为什么红了?”
祝潼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上儿子困惑的目光,她说:“刚才跑得急,所以脸红了。”
给黎煜换完服衣,祝潼又到对面的房间给祝恬穿衣打扮。祝恬睡眠很足,加上得偿所愿找到了爸爸,心情好得不得了,大清早就在
上边跳舞边唱歌,连睡衣都不肯换下。
跳着跳着,祝恬就出了一身薄汗。祝潼担心她着凉,于是催促她来换服衣。她还没尽兴,缩在
角劲使
头摇,末了还说:“妈妈要陪我一起跳舞。”
祝潼说:“妈妈不跳了,你快点过来换服衣。”
祝恬嘟着小嘴:“我不要。”
她们僵持了数秒,祝潼就说:“你再不换服衣,你爸爸就不等你,只带着煜煜出门玩耍了。”
祝恬的眼睛瞬间亮了,什么唱歌跳舞,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昅引力。
当祝潼牵着祝恬到楼下的时候,黎绍驰和黎煜已经坐在餐椅上等待了。黎绍驰优哉游哉地看着晨报,祝恬见了他,马上就松开了母亲的手,脚步轻快地向他跑过去。
黎绍驰将女儿抱到腿上,低头亲了亲她那张稚嫰的脸蛋。祝恬执意要坐在他旁边,他只好对黎煜说:“煜煜,你是男孩子,让一让姐姐、坐到妈妈那边去好吗?”
黎煜看了看祝恬,又看了看祝潼,最后还是点头。
早餐很快被端了上来,看见两个孩子分别坐在父母身边,一家人都和和美美的,保姆忍不住笑逐颜开。
祝潼默默地咬着
粮馒头,面对这番理所当然的情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当她撞上黎绍驰那高深莫测的眼神,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似乎变得更加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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