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祝潼从来没有想到,她蔵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原来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她目光呆滞地看着杜远,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对于那晚的印象,祝潼确实记得不太清楚。当时她因为黎绍驰的怀抱与眼神而慌乱不已,恰好杜远出现,她就搭乘他的车迅速逃离现场。
祝潼对杜远向来是能躲就躲,那晚她主动打开车门时,她看见杜远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没有解释什么,只让他帮忙送自己回市区。
透过后视镜,杜远看见正目送他们离开的黎绍驰,接着就拿黎绍驰开了个玩笑。祝潼还记得,他当时说的是,听说双胞胎不仅有心灵感应,而且还会情不自噤地喜欢同样的东西,甚至是异
。虽然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祝潼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看见车上有一罐啤酒,她就自顾自地开来喝。
下山的路径蜿蜒曲折,车子行驶不稳,杜远担心她噎着,因而把车停靠在路边。祝潼问他还有没有酒,他就下车在车尾箱里抱了一个箱子回来。
箱子里什么饮品都有,祝潼喝完啤酒就喝苏打,喝完苏打就喝洋酒。杜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已经微醺,举着酒瓶问他喝不喝,他头摇拒绝,并告诉她酒驾很危险。
之后的事情,祝潼就不记得了。再次醒来,她合衣躺在店酒的大
上,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那次以后,杜远就没有纠
自己,她以为杜远见识过自己本
暴
的一面,因而被吓得落荒而逃。然而现在,她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那样的。
看着祝潼的脸色变了又变,杜远问她:“你在害怕吗?”
祝潼动了动
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杜远突然发现自己不了解这个女人,无论是多年以前的她,还是多年以后的她。他一直以为,祝潼对待感情定比是干脆利落的,正如当年,她既然拒绝了他,就不会再留半点余地给自己。而此时此刻的祝潼却忐忑不安,举步维艰,一点也没有当年让他欣赏与心动的气魄。
只是,这样的祝潼,似乎变得有血有
,更像一个细腻而坚韧的女
。杜远看着她,莫名地感到心疼。他又问她:“既然过得不开心,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祝潼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硬是挤出了一点微笑:“杜远,我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要是离婚,他们该怎么办?”
杜远认真地说:“孩子不过是个借口,明明就是你放不下他,你很爱他对不对?”
一个“不”字已经滑到
边,但祝潼怎么也说不出来。
“爱他就告诉他。”杜远深深地看着她,“我认识的祝潼,不可能连说句真话的勇气都没有。”
这回祝潼是真心实意地笑了,她对杜远说:“几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变成了恋爱专家。”
杜远半真半假地说:“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祝潼笑道:“那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杜远但笑不语,沉默了数秒,他重新将话题绕回来:“不过说真的,祝潼,如果你跟他过得不开心,还是离婚吧。一辈子那么长,什么时候才熬到老?”
祝潼端起水杯,小小地喝了一口:“别把我的婚姻说得像龙潭虎
一样,黎绍驰没有那么可怕,而我也没有过得那么差。”
杜远満脸怀疑,他说:“是吗?上回见你,你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这回见你,你又是闷闷不乐的,我看你就是过得很糟糕。”
祝潼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喝得酩酊大醉,难道不是你害的吗?下次跟你吃饭喝酒,一定要加倍小心才行,你这个人居心叵测,不得不防啊。”
杜远慢悠悠地说:“我觉得自己怎么也算得上正人君子吧,那天在菜馆里倒下了,我还让服务员通知你老公过来接你,要是我直接把你送回家,你们现在就不会那么太平了吧?”
祝潼耸了耸肩:“你想太多了,那个男人可不会吃这种飞醋,就算你跟我光溜溜地躺在店酒的
上,他或许也不会皱一下眉毛。”
这话杜远并不赞同,他说:“你也太瞧得起男人的气量了,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占有
,肯定超出你的想象。”
“这种占有
,不是对任何女人都有的。”祝潼语气平淡地反驳。
杜远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真没想到,我们祝美人也有这么不自信地时候。”
祝潼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她恶狠狠地说:“今天你找我出来吃饭,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吧?”
那一脚踹得不轻,杜远不由得倒昅了一口凉气。他笑骂:“真狠!”
结账的时候,祝潼抢先把钞票递给收银员,杜远伸手拦住他,并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你可不要
我吃软饭。”
祝潼很坚持,她说:“我不喜欢拖拖欠欠的。”
杜远愣了一下,随后将手收回,由着祝潼把账单给结了。
虽然祝潼说过她只要两个小时的午饭时间,但这顿饭他们却吃了很久,杜远把祝潼送回写字楼下,已经将近下午三点。
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杜远就把央中锁开了。祝潼把全安带开解,而他就说:“自己做老板真好,爱什么时候上班就上班。”
提起工作,祝潼就开始头疼:“一点都不好,老板就是高级打杂,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自己跟着,还得时时刻刻
心。”
“最近在
心什么?”杜远随口问她。
“多着呢。”祝潼说。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拍摄、公关、宣传之类的,我都很在行。”杜远对她说。
祝潼好奇地问:“你最近都留在琼京吗?”
杜远“嗯”了一声,继而又说:“我被我爸召了回来,他快死了,所以想起我这个可以接手他那烂摊子的儿子了。”
杜远的家事,祝潼也知道一点。杜家在琼京也算是颇有名望的家族,杜远的父亲是个风
鬼,跟他不清不楚得女人多得很,他母亲就是受不了丈夫拈花惹草,因而才闹离婚的。这些年来,杜远跟随母亲生活,与父亲的关系并不亲密。尽管如此,祝潼还是笑骂:“不孝子!”
他耸了耸肩:“一点点吧。”
祝潼看了看腕表,不知不觉又好几分钟过去了,她把车门打开:“不说了,我要上去工作了。”
“去吧。”目送她走进写字楼的旋转门,杜远才驾车离开。
祝潼回到工作室,她的小助理就重重地松了口气:“潼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和青青姐都给你打了好多通电话,你也没有接”
“怎么了?”祝潼一边问,一边从手袋里拿出机手。看来是那家偏僻的饭馆信号不好,以致她接不到她们的来电。
小助理告诉她:“下季新款的样板送过来了,样板跟稿件的某些细节位有点不符,部分还有
差。邵总监让你去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重做。”
祝潼很快入进工作状态,处理样板的相关事宜,祝潼一忙就忙到了傍晚。她到家的时候,黎绍驰和两个孩子都等着她吃晚饭。她亲了亲孩子们的脸颊,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宝贝们,妈妈又晚了回家。”
黎煜正窝在黎绍驰身旁看少儿杂志,他对祝潼说:“妈妈,您还没有亲爸爸呢。”
祝恬也附和:“对啊对啊,爸爸也在等您。”
在孩子的催促下,祝潼轻轻地在黎绍驰脸颊上蹭了一下。黎绍驰没有什么表示,等她亲完,他才说:“走吧,吃饭去。”
今天的晚饭吃得晚,两个孩子应该很饿,因而吃饭的时候特别安分,根本不用祝潼催促。
晚饭过后,黎煜和祝恬就拉着父母到客厅,要求他们协助完成家庭作业。
这次的家庭作业是手工作业,幼儿园的老师要求孩子们用家里的废品做一件小玩意,以培养孩子们的动手能力和环保意识。对此,祝恬和黎煜都很看重,祝恬告诉他们:“老师说,我们要做得有创意,才可以拿到大红花。”
黎绍驰只会稍作引导,并不会帮他们太大的忙。祝恬想到用鸡蛋壳做拼贴画,而黎煜则用易拉罐做一个小钱罐,他们一家人忙活了整晚才把这两件作品完成。
祝恬的动手能力比黎煜要差一点,虽然祝潼很努力地帮助她,但她的作品还是有点不堪入目。尽管如此,但祝潼和黎绍驰都给予她充分的肯定,只有口直心快的黎煜笑她做得很丑。
听了弟弟的话,祝恬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眼泪差点就掉下来。她的手指沾着胶水,祝潼担心她会
眼睛,于是先抱她去澡洗。
祝恬抱着母亲的脖子,带着哭腔说:“煜煜做得很漂亮,我做得好丑,我没有大红花了。”
“怎么会呢?”祝潼柔声安稳。
把姐姐惹哭后,黎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闷闷地坐在父亲身旁。黎绍驰摸摸他的脑袋,而他却对祝恬说:“要不我把我跟你
换吧,你拿我的钱罐,我要你的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没有大红花了。”
祝潼有些许意外,而黎绍驰则如常地平静,他们都没有说话,任由祝恬做选择。
祝恬泪汪汪地看着他,小脸上挂着纠结的表情。片刻以后,她说:“妈妈说,好孩子不可以撒谎的,钱罐不是我做的,我不能拿。”
“但是,你不是很想要大红花吗?”黎煜问她。
祝恬又是一阵纠结,思索了数秒,她就说:“我要是没有拿到大红花,你就把你的大红花送给我吧。”
祝潼失笑,她敲了敲女儿的额头:“恬恬,你应该问弟弟,能不能把大红花给你,而不是直接问他拿。”
祝恬笑眯眯地说:“知道了!”
帮女儿澡洗的时候,祝潼接到了蒋青青的来电。她的机手落在客厅,黎绍驰便把机手拿去给她。她満手都是泡沫,因而对黎绍驰说:“先不管了,等我帮恬恬洗完澡,再给她拨回去吧。”
黎绍驰说:“机手响了几遍,可能是急事。我可以帮恬恬澡洗,你要听吗?”
祝恬把浴盆里的水泼向黎绍驰,笑得很调皮。
他们说话期间,机手铃声停下又重响。祝潼想了想,于是让黎绍驰帮她按下免提键。
蒋青青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她问祝潼:“你在忙吗?”
祝潼说:“我在给恬恬澡洗。”
蒋青青“嗯”了一声,接着告诉她:“简简那边有消息了。”
“这么快?”祝潼有点惊讶,不知怎么地,她下意识就把目光投向黎绍驰。黎绍驰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她收回视线,接着问:“他们怎么说?”
“他们算是答应了。”蒋青青顿了顿,继续说,“只是酬劳方面,他们要求上调。”
祝潼一听就火冒三丈,连手上的泡沫都不洗,她就从黎绍驰手中夺过机手:“不调,绝对不调!”
蒋青青劝说:“这事能用钱解决不是
好的吗?”
祝潼刻意庒低声线,以免吓着女儿:“青青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面子的问题。我祝潼有这么好欺负吗?这个简简不就是个二十七线的小模特,我还不屑用她呢!”
蒋青青被她气笑了:“不用她,那你用谁呀?现在时间这么紧,去哪儿找模特?”
祝潼一拍
口:“不就是模特,我上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潼姐发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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