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朦胧间,祝潼似乎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她的意识一点一点的被醒唤,艰难地睁开眼睛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雪的天花板。她转了下眼珠,随后便看见一张焦虑的脸。
“天啊,你终于醒了…”黎绍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从出事到现在,祝潼整整昏
了一整天,她的额头
着纱布,她的嘴
因失血而变得苍白,那难看的脸色更是将人担忧。
接到祝潼助理的来电时,黎绍驰正跟合作方谈合同。眼看着对方要让步了,一听闻祝潼出事进了医院,他便大惊失
,连条件都不谈,抛下一桌子的人跑了。
连晚饭都顾不上吃,黎绍驰就前往机场,争取能够快到赶赴医院。一看见他,那小助理就沮丧着脸,一个劲地说她没有照顾好祝潼。他根本没心情听她认错,就在他快急疯了的时候,岳梵和费尔森等人刚从病房里出来。岳梵告诉他,祝潼被马撞伤了,医生说她轻微脑震
,同时额角处也碰伤了,由于失血过多,她仍然处于昏
状态。
跟他们寒暄了几句,黎绍驰便迫不及待地奔进病房看祝潼。医生说她应该很快会醒过来,不料她却迟迟不醒,害得他整晚夜不成眠。今天医生和护士来看祝潼,他们都说祝潼一切正常,再等一阵子肯定会醒过来的。谁知道这一阵子,居然如此漫长,简直就是度曰如年了。
祝潼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脑海里一片混沌,她哑着嗓音问:“我怎么在这里?”
黎绍驰摁铃让医生进来检查,他告诉祝潼:“你被马撞飞了,是剧组的同事把你送进医院的。”
经黎绍驰提醒,祝潼就想起来了。试着动了动身体,祝潼觉得浑身酸痛,她又问:“居然进医院了?我伤得很严重?”
黎绍驰说:“轻微脑震
。你头部着地,额头被石块磨破了皮,岳梵抱你下山的时候,你的血沾了人家一身。如果再磕得厉害一点,就要
针止血了。”
祝潼正要摸一摸自己的额头,黎绍驰敏捷地握住她的手腕:“别
动,正在打点滴。”
“幸好不用
针,不然肯定破相了。”祝潼一脸庆幸地说。
在旁的男人语气淡淡地说:“就算破相了,我也不会嫌弃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别老让人提心吊胆的。”
祝潼的手微微顿了下,而后她说:“谁稀罕你的不嫌弃!”
黎绍驰一边帮她将病
摇起来,一边对她说:“真的不稀罕?我记得有谁在昏
的时候,还不忘喊着我的名字。”
“怎么可能,是你听错了吧?”祝潼立即睁大了眼睛,她努力回想,但也搜索不了相关记忆,无法确认黎绍驰所说的是真是假。
黎绍驰告诉她:“昨晚我几乎整晚都没有睡,你说过什么,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祝潼恼羞成怒,脸上布着半抹可疑的红霞:“又没有证据,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话音刚落,病房的房门被打开,医生和护士们鱼贯而入。听见祝潼中气十足的声音,她的主治医生就说:“精神不错,没枉费你老公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呀。”
护士们都目光暧昧地看着祝潼,祝潼羞怒未退,连眼睛都不敢抬。
黎绍驰没说什么,他腾出位置给医生和护士,好让他们给祝潼做检查。
主治医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他让祝潼按着指示活动头部、颈肩、四肢等地方。在转动右手时,祝潼低低地“呀”了一声。
主治医生按住她肩膀,缓缓使力:“这里疼?”
祝潼皱着眉头,回答:“对。”
“可能是落地的时候扭到了,等下我给你开几贴药膏。”医生叮嘱,“最近用右手的时候要注意点,不能过度屈伸,更不能提重物。”
祝潼应好,接着问他:“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低头写着病历,同时说:“最好多观察三两天。出院后建议静养,不宜过度操劳。这次你之所以昏
这么久,全是你过劳和营养不良惹的祸。”
祝潼还没应声,黎绍驰便抢先回答:“那就多观察几天,等她各项指标恢复正常再出院。”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后,祝潼不満地说:“我很忙的,没有多余时间待在医院!”
黎绍驰给她倒了一杯水,接着说:“我已经跟费尔森导演谈过,他说电影快要会杀青,余下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处理,你只管好好养病,不用再
心拍摄的事情了。”
“这怎么行!”
祝潼激动得要从
上弹起来,黎绍驰避开她右肩的患处,将她按回去:“电影的拍摄进度已经够赶了,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你这个病人,你就别给他们添乱了。”
听了黎绍驰的话,祝潼无力反驳,只能乖乖的躺在病
上。
看见她一副失落的样子,黎绍驰安慰了她两句,过后就说:“躺着吧,我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黎绍驰出去以后,祝潼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机手。那些未读的信短和未接的来电,都是来自剧组的同事,看来黎绍驰并没有惊动她的父母。
无论那些信短是处于客套的关心,还是真心的慰问,祝潼都一一答复,告诉他们自己并无大碍,过些天就可以出院。
把信箱都查阅了一遍,祝潼也没有看到来自岳梵的信短。这个时间段正是休息时间,祝潼干脆就给他拨了通电话,打算询问一下他的伤势。
连续拨了两通,岳梵也没有接,祝彤猜他在忙,于是就放下了机手。
大半个小时后,黎绍驰才提着两袋食物回到病房。期间祝潼已经打完点滴、贴上药膏,连护士都来巡了两次病房。
黎绍驰问她:“饿了吧?”
“有点。”祝潼回答。她以为黎绍驰只在医院的饭堂随便带点吃的回来,不料他却大老远地跑到茶餐厅,给她买了米粥和汤面,还有几款口味清淡的点心。
黎绍驰正想喂她的时候,她连连头摇:“医生没说我的手不能动,筷子给我!”
由于祝潼的坚持,黎绍驰只能把筷子递给她。
把食物都摆开后,黎绍驰便坐到病
上,陪祝潼一起进餐。他也没吃多少,看见她碗里有空位,他就会往里面放东西。
祝潼确实是饿,她的胃空
的,黎绍驰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到了后来,黎绍驰忍不住说:“你的胃口也太好了吧,一点都不像病人。”
祝潼一时口快,不小心就说漏了嘴:“那晚我连晚饭都没吃,就…”
黎绍驰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而祝潼也没有说下去。他临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让她好好吃饭,而她就是没有做到。
祝潼有点心虚,吃完剩下了小半碗米粥,她才开口问黎绍驰:“你什么时候走?”
黎绍驰连点头也没抬:“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虽然他的表情淡漠,但语气却十分认真,祝潼假装听不懂,接着婉转地下逐客令:“请个看护照顾我就好,你快点回去忙你的吧!”
“看护也管不住你的。我还是辛苦一点,亲自来…”黎绍驰的眼睛扫向祝潼,接着一字一顿地说,“盯着你!”
对于祝潼的拒绝,黎绍驰充耳不闻。每次生病,祝潼都像孩子一样,有时候很好
哄,偶尔又十分难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晚饭过后,黎绍驰陪祝潼看电视。每隔一阵子,祝潼都会点亮屏幕,没有新的来电和信短,她便重新把视线放到电视上。几次以后,他就发问:“在等谁的消息?”
祝潼如实相告:“岳梵的。今晚我拨他机手了,他没接,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我。”
闻言,黎绍驰默默地把头转回去,但心思明显不在电视节目上。
把机手放回
头柜上,祝潼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头:“岳梵他没事吧?那匹马朝我冲过来的时候,他还想着把我拉开,结果不成功而已。”
等了又等,祝潼还是没有听见黎绍驰答话。正要放弃时,她又听见黎绍驰说:“他的反应比你敏捷多了,人家懂得用手护着脑袋,而你就由着脑袋直直地摔到地上。”
其实祝潼也知道岳梵没什么大碍,否则他就不能抱自己下山了。只是,她没有确切地知晓他的情况,她就不安心。想到这里,她又把机手拿过来,喃喃自语:“还是给他发条信短吧…”
黎绍驰将机手菗走,他问:“发信短神伤。你想说什么?我来帮你输入。”
祝潼倚着枕头,双手抱
地看着他:“岳梵怎么说也是有恩于我,你就随便写点感谢他的话,就以身相许一类的。输入好以后,要给我看了再发送!”
几分钟后,黎绍驰把机手还给祝潼,他说了句“发了”,继而便气定神闲地看着电视。
“让你给我看了再发送的!”祝潼伸手捶他,而他却灵敏地躲过。
祝潼狐疑地打开发件箱,发给岳梵那条感谢信短确实写得情真意切的,只差没有说以身相许了。然而很快,她又发现自己失策了,因为这个奷诈的男人居然在末尾写着——黎绍驰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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