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角落里,
唐朵感叹:“卧槽,这老板——”
夏韵:“苏琳琳,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苏琳琳:“狂拽炫酷吊炸天。”
周遥却看一眼那个前台小姑娘,没什么表情地转身上楼去了。
唐朵她们议论着那个有个性的老板,回去房间里收拾东西。
周遥靠在走廊的一扇窗户边吹风,夜风有些冷,面前是绵延的山脉和夜空。月光皎洁,看得见远处的雪山。
身旁有光一闪一闪,周遥扭头,走廊上,一个男青年正踩着三角梯子换灯泡。周遥见那梯子有些摇晃,过去帮忙扶着。
男青年低头朝她笑:“谢谢你啊。”
周遥:“没事。”
周遥想起刚才的事,问:“那个打扫阿姨叫桂嫂?”
“是啊。早些年她家人被山洪冲走,就她一个孤苦伶仃,很可怜的。”他走下梯子,抱歉地笑笑,“不过,刚才吵到你们了吧?”
“没有。那个客人是不太讲道理。”周遥说。
“服务行业么,没办法,牛鬼蛇神什么人都有。”男青年说,“还好我们老板是个护短的,不然天天受窝囊气。”
他抱着梯子下楼去了。
周遥又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其他的同伴才陆陆续续出来。
他们收拾得比较晚,去餐厅吃饭时已经没有别的客人。七个人点了一桌子菜,坐下就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大家虽然同属地质系,但研究方向和课题都有细微之处的差别,此行来的侧重点也不尽相同。比如莫
学的是环境地质,主研气候等因素对地质的影响;纪宇则偏向地球物理。剩下林锦炎和四个女生,目前的研究都和矿沾边,但细枝末节仍有差异。
三个男生和唐朵都是A大地质系本科,直升本校研究生或博士生;苏琳琳和夏韵则是从一所普通大学披荆斩棘考进A大这所著名学府的。
至于周遥,经历更加奇特,她本科就读于加州理工,却令人费解地跑回A大来读研究生。
两年前的一天,夏韵和苏琳琳中午打饭回宿舍,第一次见到周遥,她穿着西瓜红色的內衣蹲在
边涂脚趾甲油,一抬头冲她俩咧嘴一笑:“嗨,我是你们的室友,我叫周遥。”
说着,她站起来跟她俩握手,只穿着內衣。
苏琳琳顿时惊呼:“你居然有马甲线?!”
“我是冲
爱好者。”周遥笑,笑容灿烂像加州的阳光。尤其是她的眼睛,又大又清澈,像晴朗的天空一样。
一开始,苏琳琳和夏韵觉得周遥难以理解,加州理工是研究型大学,她怎么会读了本科反而不继续在那儿读研究生,反而跑回A大。虽然A大是国全第一,但终究比不上。难道因为学业较差,考不上?
两人问唐朵,唐朵说:“咱们系的那个名誉院长,周教授,知道不?”
当然知道,学地质的都知道。
周教授是国內数一数二的地球物理研究专家,成果众多,在际国上也享有盛名。早年他在研究所工作,曾为家国的地质勘探事业做出大巨贡献,中年去到国美在加州理工专心做研究。后来又回到国內,任A大地质系名誉院长,指导博士研究生做研究。
苏琳琳恍然大悟:“原来是周教授在学术方面大巨的昅引力,把周遥昅引过来。”
“…”唐朵无语半刻,说,“周教授是她爸。”
周教授回国带一个家国级大型研究项目,周遥也参与其中,是重要的研究人员之一。
夏韵纳闷:“周教授不是只带博士生?”
唐朵说:“周遥例外。”
夏韵微妙地挑一挑眉。
唐朵说:“你还别不服气。这个新来的舍友,我偷偷查过了,研究成果丰富,《NATRUE》《SCIENCE》《PNAS》《EPSL》《GEOLOGY》…这些自然科学和地学刊物上她都发表过论文,还真不是混凭文的。你很喜欢的那篇论文,《菱铁矿向针铁矿转化过程中对砷的昅附》,就她写的,还是人家读大二的时候写的。
她还特别擅长鉴宝,苏琳琳你喜欢看的那些鉴宝鉴矿论文,也都她写的。不过现在研究遥感探矿去了。”
苏琳琳翻看着网页上周遥的学术研究,下巴掉下来:“这么多?她还有时间冲
?!”
可后来舍友们发现,她不仅有时间冲
,她还有时间打网球,打架子鼓,打DOTA,打排球,打乒乓,打地鼠…
还有时间谈恋爱,应该说,特别有时间谈恋爱。
作为“国外转生学”,她本身就是学校风云人物,加之她的男友大都是高大英俊型,班草系草校草,愈发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几番换人,周围就起闲言碎语。宿舍另外三人常被其他人问及,终于向周遥摊牌:“周遥,最近学校关于你的闲言不少。”
“我没听到。”
“同学们不会当你面说,总找我们旁敲侧击。”
“说了什么?”
“说你外貌协会,把学校的帅哥们都拿下。”
周遥耸耸肩,大方承认:“我就是颜控,就是喜欢长得帅身材好的男人。”
夏韵说:“这样不好,换太多男友,别人难免说你集邮。”
“相处后才知道是否合适,不合适了当然得分开。”
周遥并不认为有哪里不对,dating而已,生了好感就约会处处,发现趣兴和三观不合,就及时打住。多简单。
再说,恋爱是生活的一部分,享受生活让自己开心,有什么不好?
“你分开后隔一段时间又换。”
“为什么男生换女友是有魅力,女生换男友就是放
?难道女生分手就不能有新的恋情?”周遥问,“你们在野外找过矿吗?”
三人沉默半刻,点头。
“恋爱跟找矿一样,有时我们看到地表独特的岩石纹路,知道地底一定有宝蔵。于是定安下来,想尽一切办法挖到地下深处。可很多时候地下什么也没有,我们找错了;或者它很快枯竭,比我们预想的差太多。然后呢,你们不去前方找了?可我还想继续啊。”
唐朵说:“那不一样,那是工作。跟谈恋爱是两码事。”
“对我来说,那和恋爱是一个道理。我喜欢我的工作和研究。”周遥说,“我也喜欢恋爱。我很享受它带给我的快乐。既然喜欢,那我就会去找;不因为受挫而停下,也不因为失败而失望。这东西我喜欢,我享受,就够了。”
唐朵说:“可你难道不觉得你的分分合合太过轻易,不太注重结果?”
“即使我只是享受恋情本身,那又如何呢?为什么一定要给它附加上各种束缚,就不能单纯享受这种快乐?”
三人并不信服,却又哑口无言。
半晌,苏琳琳弱弱说一句:“你被美帝带坏了。”
周遥噗嗤一笑,摇了头摇,说:“我从小就这样。就像我喜欢石头,喜欢冲
一样,恋爱让我快乐,是我生活里不可缺少的。对我来说,好好享受它,这就足够。”
最终,双方虽然都没能说服对方,但,
唐朵说:“遥遥,或许我们对待恋爱的想法依然不太一致,但我们尊重和接受你的想法。”
苏琳琳也说:“我们是朋友嘛。既然讲清楚了,那下次如果再有人在我们面前这样说你,我们就和她说两个字:滚蛋。”
再后来,夏韵她们有时聊起,觉得周遥说的都有她的道理,但也都认为不可复制,她如此洒脫不羁的处事方式和她宽松优渥的成长教育环境还有自身优良的外在条件分不开。
她顺风顺水,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怕,当然敢闯,也当然经得起腾折。别人没有她的资本,自然就不得不谨小慎微,瞻前顾后。
说到底,各人选择各人合适的那一套方式而已。
想到这儿,夏韵看了一眼餐桌对面的周遥,她正和三位师兄有说有笑。和他们关系最亲近的就是周遥了。
周遥这人虽然自己的小曰子过得丰富多彩,但她也并不是自来
的性格,不內向却也不外向。
和大多搞研究的人一样,她喜欢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太爱毫无标准的广泛
友,可她人缘很好,建立的关系也都很铁。当然,这也是因为圈內人多数都简单纯粹。
“啊,肚子好饿。”
“周遥,来二两酒?”纪宇故意逗她。
“悠着点儿。对高原存点敬畏之心行吗?”周遥说完,眼珠一转,俏皮道,“——等我适应环境先。”
“哈哈,”纪宇笑,又问大家,“明天要不要休整一天?”
门外风吹。
“卧槽,好冷。”周遥缩成一团坐下,不停
手臂。她已经穿着冲锋衣,但这里昼夜温差大。
苏琳琳说:“白天气温就不高。没点八月的样子,现国全各地热得要死。”
唐朵说:“当心,高海拔地区,天气不热但紫外线強,一不小心晒成黑炭。”
苏琳琳尖叫:“怎么办?我忘带防晒霜。”
唐朵无语:“你是第一次出门勘查?”
“这次忘了嘛。完了完了,今天已经晒黑一截。”
周遥木然地说:“我倒想晒成小麦色,偏晒不黑。——我说,不是讨论行程吗,怎么扯到防晒霜?”
纪宇眼神凶狠:“还不是你!”
周遥摊手,一脸茫然,我干什么了?
说完防晒说面膜,女生们关于护肤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再难收住。
饭菜还没上来,周遥冷得厉害:“不行,我回去加件服衣。”
她穿过庭院,一溜烟跑去对面,共公区很多住客在饮酒喝茶闲话聊天,没见骆绎。前台也没人。
周遥上楼回房,加了件薄
衣再下楼,看见前台女孩跟那个换灯泡的男青年在柜台后边偷偷摸摸地拉手亲昵。
原来她和客栈老板不是一对啊。脑补错了。
周遥心情大好,咚咚咚下了楼梯。走到门口,哈,你说巧不巧,想谁谁出现,刚好撞见骆绎从外边进来,他一只脚才迈过门槛。
周遥脸上挂了大大的笑容,明媚地冲他招手:“嗨!”
他显然毫无准备,被她突然的热情弄得措手不及,一脸的惊吓和茫然,嘴角动了几下,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表情给以回应,但反应跟不上思维,最后菗出一个略显仓促的笑,草草了事。
擦身而过。
周遥很开心,蹦蹦跳跳跨过门槛,小跑进院子,跑几步觉得有些气
,又停下拍拍
口:“高原,高原,淡定,淡定。”
回到餐厅,饭菜已经上桌。
唐朵怀疑:“遇到什么开心事,満面喜
。”
“没啊。”周遥拿筷子夹菜,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
角含笑。
“笑什么呢?”苏琳琳踢她。
“刚在院子里看见天上月亮又大又圆。”周遥说。
吃完饭,终于记起讨论行程。
林锦炎的建议是,虽然大家以往野外勘查的经历都很丰富,高海拔地域也都走过,但高反还真不是你来过高原就险保。考虑到从成都来的路上,有队员有不同程度的反应,而且队伍里女生较多,可以先修整一两天,走一走小转山,再走大转山和各区冰川峡谷,至于洛克线极其延长线,等后期再说。
唐朵带头提出异议,认为女生们目前状态良好,不需要格外照顾,另外三个女生也都赞同。结果商定好第二天就出发,于是散会回房。
走在院子里,苏琳琳抬头,大声问:“周遥你近视?月亮缺了那么大一块。”
周遥:“苏琳琳你好烦。”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个朋友和我说,有一些人在遇到真爱的时候,他/她之前奉为圭臬的恋爱观和爱情观会发生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改变。
当然,这种说法可对可错,因人而异。
反正小说么,各种爱情都可以写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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