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看着孙女的神情,见她一脸诚恳的样子,没有心虚,似乎不是在骗人的。莫非瑾娘背后真的做了什么伤害三丫头的事情了?
谢老太太转头看向谢瑾,见女儿果然有些心虚的样子,心下也更加肯定了。
伸手将屋內一众伺候着的媳妇丫鬟都挥退了出去,傅媚自然也被挥退了出去,屋內一时只剩下三人来,安静了许多。
“到底怎么回事?”谢老太太手狠狠拍在案几上,吓得谢瑾差点没从圈椅上跌下来。
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又是老小,母亲打小便疼自己。可是母亲为人也严厉,小的时候因着念书的事情,她跟三哥没少被母亲责罚。如今又确实是做了亏心事,谢瑾心里慌得发
,但她知道,这事情打死也不能承认。
调整了心情,谢瑾抬眸瞅了谢繁华一眼,硬是挤出一个笑容道:“娘,您别听繁丫头
说,女儿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再说了,女儿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京了,这才将回京城,又一直在家呆着,哪里能够认识到那些三教九
的人物,错了,必是搞错了。”
谢老太太不信女儿说的话,只问谢繁华道:“你抓住你姑姑什么把柄了?”
谢繁华等着的就是这句话,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来,递给老太太说:“当初孙女上街去买绣线,途中遇到歹徒,好在孙女身边跟着的红枝以死相救,而孙女自己也是有些蛮力的,因此逃过一劫。将那歹人制服后,那人怕孙女会将他送官,便就全招了。说是有人给他银子叫他对孙女下手,喏,这便是孙女打贼人手里拿来的银子。”
谢瑾见只提到银子,并没有其它什么把柄被抓住,也就放了心,笑着道:“这样的银子哪家没有,能说明什么?怕是繁丫头嫌弃我这个做姑姑的白吃白喝,故意挑起的事端吧?”
当初她听了贺姐姐的话后,确实觉得这个丫头将来怕会是媚儿的绊脚石,便起了歹心想要毁了她。不过,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回京城了,这事情办起来未免有些蹩手蹩脚的,不若贺姐姐来的顺利。
因此,事后便又央了贺姐姐帮忙,她出银子雇人,贺姐姐身边的红芍姑娘出面买凶。原以为事情会办得妥当,却没料到,那天这丫头竟然好好的回来了。
起初她一直担心,毕竟是做了亏心事的,就怕被父母兄长给查出来。可后来一曰一曰过的也很安静,她也就将这事揭过去了,又哪里知道,这野丫头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谢繁华不慌不忙,只对谢老太太道:“老太太,您仔细瞧这银子,看看这银子跟一般银子有何区别。”
谢老太太虽然上了年岁,可还没有到那种老眼昏花的地步,那锭银子底下诺达的一个“傅”字可是清清楚楚的。
将银子扔在女儿身上,老太太气道:“你作何解释?”
谢瑾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银锭子来看,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一口否定道:“不可能!我当时给贺姐姐的银锭子不是这块,是…”一时心急,说漏了嘴,她忽然闭紧嘴巴,见老太太正气呼呼看着自己,她腿一软,就在老太太跟前跪了下来,哭着道,“娘,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一时糊涂了。”
她菗出丝帕来抹眼泪,但是心里却是有些恨贺氏了,怪她的人没有将事情办成也就算了,此番竟然还连累了她。
谢繁华想着,姑姑是老太太唯一的女儿,就算做错什么,老太太顶多嘴上说几句,未必就真会愿意惩罚她。
因此便道:“祖母,姑姑是头一回见枣儿,哪里能跟枣儿有那般深仇大恨呢?想必是姑姑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所以才一时蒙了心,差点做了错事,枣儿不怪姑姑。”
谢瑾哭得忽然停住,呆呆望了谢繁华一会儿,却见她只甜甜地朝自己笑,似乎并没有追究到底的意思。人到危险时刻,都是想着自己的,就算谢瑾跟贺氏儿时关系再好,如今也是过去十多年了。
无关紧要的雪中送炭她可以做到,可是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她哪里还管得了贺氏?
再说了,这事情被暴
了,也是她的错,是她的人办事不利,何故要自己来揽罪责。如此想着,谢瑾心里自然有一番权衡,便抹着泪,将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出来:“娘,女儿是受那贺姨娘蒙蔽了,女儿如今才想得明白,原是她想借用女儿的手来害繁丫头。”
谢繁华坐正身子,微微笑着,她想听姑姑继续说下去。
谢老太太一脸严肃的样子,拍着案几道:“你继续说下去。”
“是,娘。”谢瑾低了低头,继续道,“当初女儿马车还没进京都境內,还在驿站歇息的时候,就见着贺家嫂子了。以前咱们两家是有来往的,女儿也常去贺姐姐家玩,贺家嫂子一直待女儿都很好。所以得知贺姐姐竟然被三哥送到了庄子上去,女儿就很生气,觉得三哥是糊涂了,贺姐姐如今是广宁伯胞妹,三哥犯得着为了一个…”她是想说为了一个村姑的,可是觉得如今形势不对,便改口道,“男人三
四妾原很正常,贺姐姐又是那样的身份,就算做错了一些,三哥也该是原谅贺姐姐的。”
她当初确实是这样想的,三哥何故为着一个村姑而得罪颇有权势的广宁伯呢?所以,她一回来便劝着母亲跟三哥将人给放回来,可是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难办,后来她见三哥根本就没有将人带回来的意思,她便自作主张将贺氏给带了回来。
人已经病了,如今又回来了,堂堂侯府,难道还能再将人送回去吗?
果然,经她这一番蛮力地胡闹,终于将贺姐姐留下来了。
可是没有想到,她…她竟然会反过来陷害自己。如若不是她想害自己,何故银子会被换成刻有“傅”字的?
你不仁,我不义就好了,谢瑾便将事情都全数推到贺氏身上去。
听到这里,谢老太太也无需再听了,只打发大丫鬟铃铛去芷兰院,要她将人直接给贺家送回去。
谢繁华道:“祖母,若是直接这样将人打发回去,贺家那边怕是不好
代。”
谢老太太道:“莫非三丫头还想留她在府上?”老太太心里根本就不信这三丫头会再留着贺氏。
果然,谢繁华道:“贺氏蛇蝎心肠,一再想要毁了孙女白清,这样的人,孙女岂能容她?她不过是仗着娘家权势,所以才敢一再横行霸道的。”她顿了一会儿,望着谢老太太道,“那次回来之后,孙女一直食不知味夜不能眠,所以后来着身边的人去查了。那几个人原都是京城里的小混混,惯会坑蒙拐骗,查起来也不难。如今人已经被孙女的人拿住,老太太大可叫铃铛姐姐带着去贺家,有人证在,也好给个说法。想来那广宁伯跟夫人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们的好妹妹一再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也该将人打发回去给他们再好好管教管教了。”
谢老太太点头道:“三丫头做得好。”转头吩咐铃铛道,“就照着三姑娘说的去做。到了广宁伯府该怎么说,你自个儿掂量着办。”
铃铛应着退了出去,谢老太太望着还跪在地上的谢瑾道:“无论如何,陈氏是你嫂子,你回家来这么久了,可有去给你三嫂子请过安?”
谢瑾犯了错,如今只管伏低做小道:“女儿知错,这便回去备礼拜见三嫂去。”
谢繁华也站起身子来,朝老太太扶了扶身子道:“孙女也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等晚上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谢老太太见谢繁华礼数周全,而且行事稳重大方,不但将府內庶务处理得妥妥当当,而且确实事事都是为着谢家考虑的,心里对她映像又好了不少。
“你母亲如今怀着身孕,怕是也要多个人伺候,我便将香茗拨到你那里去。”谢老太太唤了香茗进来,又对谢繁华道,“这丫头干净体面,也是打小便在我跟前做事的,照顾人很是周到,先放到你那里去,待伺候完你母亲生产,我便还得将她要回来的。”
如今母亲怀有身孕,不但不能照顾父亲,反而还要父亲多多照顾母亲一些。香茗毕竟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而且人品方面,谢繁华也是了解的,老太太留她在母亲身边照看着,该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便笑着应道:“那孙女先替爹娘多谢祖母了,将香茗姐姐这般好的姑娘调来伺候爹娘,也是爹娘有福气。”
香茗脸一下子就红了,笑着道:“三姑娘惯会拿奴取笑。”又朝谢老太太跪了下来道,“老太太放心,奴一定会好好伺候三太太的。”
谢老太太挥了挥手,将人都打发走了,她自己则去內室小憩去。
谢繁华才将回到汀兰院没有多少功夫,便听红枝道,说是谢瑾领着表姐小来见太太了。
红枝笑着说:“还是姑娘厉害,此举不但挑拨了姑
跟贺氏间的关系,还成功将贺氏给打发回去了。以往这样的事情,老太太都是不管不问的,如今竟然亲自打发了人走,怕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谢繁华抿
笑道:“亲闺女跟一个姨娘间,老太太还是知道选谁的。如今既然我退了一步要跟姑姑言好,老太太自然会卖给我这个面子,她不会不知道我真正目的是什么。”兀自哼笑一声,谢繁华撇嘴道,“这样一来,至少要让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我娘是正经的侯夫人,谁也别想欺负。”
她素来知道,出身官家的大伯母跟二伯母都瞧不起母亲,此番老太太命姑姑备礼去看母亲,不多久,想必消息会传到大房跟二房去,她们自然也会改态变度的。
不指望她们能够对母亲多好,只希望母亲在侯府能够有她该有的地位,等自己以后出府了,也好放心些。如今谢繁华只祈祷着,希望将来的二嫂子,定要是个温顺和蔼的,能够孝敬母亲的。
如今大哥的婚期定在五月份,是武安侯窦家的长女,两人两年前便定了亲事的。
只要五月大哥婚事一结束,便该是轮到二哥了,到时候,也容不得他躲下去了。
绿叶匆匆忙忙走进来,叫着道:“姑娘,奴刚刚路上遇着那位杨公子了,他来咱们家了,您说是不是他知道了咱们的身份才上赶着来咱们家的?”绿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还大口
着气,“这可怎么办?”
谢繁华却很淡定,一直低头画花样子,只轻声说:“你放心吧,他不是来找咱们的。”
话才将说完,外面金贵小跑着走了进来:“姐小,老太太身边的铜锣姐姐来了,说是麻烦姐小您再去老太太那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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