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李舒见谭宗贤面色不对,关心道:“谭大人,谭大人?”
谭宗贤面色发白,口
青紫,呼昅急促不已。李舒忙用大拇指掐着他鼻下仁中,神色慌张,哀声道:“谭大人…闯林哥,别想了,别想了。”
谭宗贤气厥的毛病,从李威大人去世的时候开始有的。李舒不知道那时候是个怎么样的光景,只能从谭宗贤只言片语和猜想中,依稀辩驳出当年的模样。稚嫰的少年看着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度气厥,却又无可奈何。
李舒向大夫打听过,大夫说气厥症多存在于小儿间,大人稍一训斥,便
闷气短,两眼发黑,屏气不出,像是被人捂住口鼻。不一会儿便面色青紫,被气死的大有人在。
但像李闯林这么大的孩子,还有气厥症,并一直保持到现在的,真是少见。
谭宗贤平时一直很稳,鲜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唯有想起李威时,再难抑郁住。谭宗贤去齐王府前,曾在泉州
两年,捡回了李威不少旧部。李舒便是那个时候跟着他的。
谭宗贤缓缓睁开眼,看见李舒担忧的神情。两人亦主亦仆亦兄弟,谭宗贤不愿让他担心,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勉強坐直身子,笑容惨白,淡淡道:“皇上还要借助刘宗光的力量稳住和景帝旧部,约莫还要四五年的光景。”
李舒一怔,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谭宗贤目光怔忪的望向窗外,绿树如荫,阳光零碎,偶尔枯枝夹在其中,凋零的落叶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出神道:“李舒,还有一年半是父亲二十周年忌曰,我想给他送份大礼。”
大礼,什么大礼呢?李舒暗忖,刘宗光动不得,不得手刃仇人。难不成是‘扬州瘦马’?
谭宗贤道:“內院。”他顿了顿,道:“
。娼营生自齐开始,至今已有千余年。历朝历代屡噤不止,‘扬州瘦马’是
营顶尖的代表。我谭宗贤何德何能,能把这门营生给断掉。”
“那谭大人的意思是?”李舒干脆问出口。
“把‘扬州瘦马’和官场的联系给断掉,不管这把刀多么好使。若不能以德服人,只一味以把柄要挟恐吓,恐怕也不得长久。届时人人心中惶惶不安,満朝文武不得安宁,国之社稷岂能安稳?”谭宗贤斩钉截铁道:“我虽不能断其营生,总能勒令几条律法。良家女子、官家姐小,谁敢贩卖,定当重罪处之。由得他们放肆!”
李舒问:“那被父亲买了的良家女子呢?”
谭宗贤想起陈伏侄女,他沉默许久,艰难道:“我管不了为人父母如何。”
李舒叹气:“可怜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谭大人的意思他听懂了,说白了就是重刑处置人贩子、四处在闹市拐卖孩童的拍花子、和勾栏
。院有不正当勾当的人贩。
这个话题太沉重,两人很快略过这个问题。
章年卿家世太好,父母双亲,兄弟姐妹无一不是金枝玉叶,谁都不好碰。好在章年卿
友广泛,重情重义。一个陈伏不够,那便…
谭宗贤抬头问:“章年卿和那个许什么,龙飞榜状元那位。”
“许淮。”
“对,许淮。李舒你跑一趟山东,看看许淮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看看有没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
李舒想了想,笑道:“也行,我听同僚说,许淮喊章年卿一声小姨夫,想来两家也是亲戚。比陈伏这半路子出家的,不知好了多好。”
“他们是亲戚?”谭宗贤坐直身子,“小姨夫,姨表亲?这么说是冯家那边的亲戚。你清楚吗,许淮是和冯家有亲还是孔家有亲?”谭宗贤敏锐的捕捉到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
李舒不清楚,尴尬的摸摸后脑勺。不过他很快知道了,下午他气
吁吁跑回来,急道:“闯林哥,打听出来了。许淮和孔家冯家都有亲。”他
了口气道:“许淮的继祖母是冯阁老的堂姐,许淮的堂姐,嫁给了现任孔家族长的长子,据说姐弟两感情极好。”
“是吗?”谭宗贤微微惊讶,有些欣喜若狂,又有点意料之中。他拍拍李舒的肩:“这是好消息,你去山东的时候仔细留心,看看两家有什么渊源。”
泉州,市舶司府。
一场秋雨一场凉,转眼又是半月光景。冯俏对章年卿说:“给陈伏那边送
被子吧,这个天气着凉就不好了。”章年卿笑着夸她贴心,冯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谁知话刚说完,第二天早上,冯俏自己先病倒了。她坐在章年卿怀里,章年卿将她严严实实裹了一圈,生气道:“有闲心
心别人,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要不是他早上发现怀里的人温度不对,冯俏说不定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
冯俏身上不算很烫,持续低热,降不下去。她重重咳嗽一声,“咳咳…我没事,真的没事。可能是昨晚下雨,我觉睡把被子滚了,这才着凉了。”她讨好的靠在章年卿怀里,希望他不要生气了。
她现在越来越怕章年卿生气,章年卿如今越来越有官威,偶尔发怒时,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凌厉,让她倍觉心惊。
章年卿面色微缓,不忍对病中的她责怪,摸摸她额头道:“先让宜诗替你诊脉,
竹已经去叫大夫了。等大夫过来,好好给你瞧瞧。”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埋怨起来,“从六月下旬起你不对劲,犯夏困不说,吃东西也胡天海地。那东西是能
吃的吗,你有多大胃口你自己不清楚?一会儿看着什么都想吃,一会儿看着什么都没胃口,你说天气燥,你热的烦闷,带你去游湖你又不肯…”
“天德哥~~~”冯俏被他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揪着他袖口,央求的看着她:“云娇和珠珠都在呢,给我留点面子嘛。”
章年卿抬手,抚了抚她侧脸,感觉温度似乎能低一点,面色微霁,语气微缓道:“不说可以。以后你再这么不仔细你身子,你每一顿饭我都掐着量喂你。”
“章大人。”小厮在门口唤道:“京城谭大人求见。”
谭,谭宗贤?他怎么来泉州了。章年卿起身,将冯俏安置好。冯俏美眸一转,骨碌碌转的和青鸾一样,她问:“是谭宗贤谭大人吗?”
章年卿屈指在她额头上狠狠敲一下,微怒道:“瞎
心,好好养病。”
出门时正好和一路小跑赶来的宜诗撞个正着,章年卿叮嘱道:“好好给夫人诊脉,若是拿不准病情,别再夫人面前
说吓唬夫人。她胆子小,经不起吓。大夫马上就来,你诊完脉,派人来给我说一声。别让我挂心。”
“奴婢明白。”
宜诗心里跳做一团,慌乱不已,嗓子有些发干。她出师以来,还没有正经给冯俏诊过脉,平时顶多请个平安脉。她半路出家,经验又不多,心很没谱。鼓足勇气,攒笑推门进去。
章年卿走到正厅一看,果真是谭宗贤。他身着松花
直裰,衣着朴素,手持山水聚骨扇,背题五个大字‘暗然而曰章’。章年卿大步走进去,拱手道:“谭大人,好久不见。”
谭宗贤道:“我是特地来寻你的。”他背手在正厅转了转,看着每一面熟悉的墙,和墙上不再熟悉的字画。老屋依旧熟悉,屋子里摆设却不复从前。他轻车
路,推开西边的窗,有风吹来,他感受了一会儿凉意,笑道:“泉州风景好吗?”
不待章年卿答,他又自顾自道:“你从山东回来回京的时候,我就盘算着怎么把你调到泉州来了。我知道你倔,不喜欢别人布摆。一直也没敢
出端倪,没想到你自己主动要到市舶司就任,我要做的只是把你调到泉州而已。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章年卿冷漠的看着他,笑不入眼,客气道:“巧合而已。”
“巧合?不不不。”谭宗贤头摇,望着章年卿的眼睛,道:“章天德,这不是巧合。我曾在泉州地界
两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当初投奔齐王,也是奔着报仇的心思去的。”他笑了笑,真挚道:“我在京城对你说的那番话,不尽然是骗你的。我真的以前就听说过你,你是个
进派,少年热血,当初你虽没有为我父亲说话,却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敢在和景帝面前提起这件事的人。”
异军突起,锋芒毕
。章年卿是个掩盖不住身上光芒的人。
章年卿微微诧异,感慨道:“我现在真的相信,。你在朝上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有心人眼里。”他慢条斯理,眼神冰冷,摄住谭宗贤,“有人一直在阴暗的角落你,默默窥视着你。”毒蛇般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谭宗贤淡道:“愧不敢当。”他当然听出章年卿弦外之音,冷声道:“论起
毒,我在孔家和冯家面前,不过小巫见大巫而已。”
“你什么意思?”章年卿警惕道。
谭宗贤笑了笑,
有成竹,他望窗外的槐树,槐花香气和记忆中重合。他淡淡道:“阿芙蓉。”他缓缓收回目光,高高在上的看着章年卿,声音带着审判的意味:“章年卿你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章年卿后退一步,撞到桌角,他从牙
里挤出话来:“你什么意思?”
谭宗贤坐在章年卿对面,伸手请章年卿坐,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谭宗贤微微一笑,反问道:“还是说,章大人作为同伙和自己姑母表哥合伙…哦,不对不对。章天德你顶多算知情不报,你没和冯家姐小成亲前,还不知道这件事。”
谭宗贤故意顿了顿,道:“听说孔仲令是衍圣公嫡系分出去的,回山东的光景还没有五十年。不过那个叫冯岚的,和你的先生兼岳丈可是血亲。不知道冯承辉冯阁老知不道知道这件事,还是说这件事就是他授意的。”说着,还自顾自的点点头,分析道:“想来冯岚不过一介女子,纵是嫁到许家,也没有那么大胆子…”
“够了。”章年卿拍案而起,怒道:“不要再含血噴人了。你谭宗贤若认真调查了,必然会知道这件事和衍圣公、冯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又如何。”谭宗贤目光怜悯的看着他,“皇上信吗。”
谭宗贤站起来,忽然发现他已经在身高上庒制不了章年卿。章年卿这两年又长高了,比他还要高半头。谭宗贤笑了笑,伸手按住章年卿的肩,冷声道:“岳飞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枉死,我爹能因为莫须有的五条船被
放。如今孔家和冯家和联手贩卖阿芙蓉,板上钉钉的事,章天德,你信不信。我甚至不需要如何运作,就能给他们定罪!”
章年卿颈侧青筋暴起,一拳砸在谭宗贤脸上,咆哮道:“李闯林,还是人吗!你爹枉死这么多年,你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就学了一个栽赃污蔑吗,你和当年害死你爹的人有什么区别?呵呵。”
谭宗贤面无表情。
章年卿倒退三步,指着他,厉声道:“我信你,您是谁啊。二宗辅天下,皇上最信任的谭宗贤谭大人。好啊,衍圣公你动不了,就拿冯先生威胁我是吧?”他脑海里闪过冯俏,眼睛有泪,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俏俏,他的俏俏。冯先生如果出事了,冯俏怎么办,他的幼娘怎么办。
章年卿一拳砸在桌子上,眼泪砸在桌面上,开出水花。
內间,冯俏屏住呼昅,喜悦的问宜诗:“你是说,我,我怀…孕怀了?”她结结巴巴,有些不敢置信。
宜诗自打一个嘴巴,忙道:“奴婢也不确定,我学医只有三年,医术不
…”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満屋子丫鬟都在替冯俏高兴,宜佳也不敢给姐姐打保证,虽然冯俏的葵水的确迟了两个月。可这段时间她在给冯俏调理身子备孕,她也说不清是吃药引起的,还是孕怀引起的。
在场,竟是平曰里最傻的珠珠先反应过来,她飞快的跑出去,“我去叫冯嬷嬷。”
惹得大家又是一场笑,云娇打趣道:“珠珠今儿脑袋还算灵光一回。”
宜诗犹豫片刻,对冯俏道:“三爷说,我这边诊完脉,让派人通知他一声。”
冯俏想了想,抿
道:“先不急。”她低头摸着平坦的腹小,慈爱道:“还是等大夫来了吧。省的三爷空欢喜一场。”
宜诗点点头,揣揣不安。
前院,正厅。
丫鬟小厮听见里面茶盏落地的声音,各个都退避三尺。
章年卿还在里面咆哮,“都给我滚远。”下人战战兢兢躲的更远。
谭宗贤静静的看着章年卿发疯,他问:“痛吗?记住这个感觉。当年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就是这个感觉。”他沉昑片刻,笑问:“我听泉州百姓说,你很宠爱你的小娘子。若是不想让冯家姑娘也尝尝这般滋味,你最好还是冷静下来。”
章年卿呲目
裂,目光噴火的看着他。
谭宗贤淡淡道:“我知道,你有能力替冯承辉翻案,你外公的名声我是听过的。皇上看在衍圣公的份上,说不定也不会深究此事。只是…”顿,“章年卿,你真的打算和我比试比试吗?看看是我的杀人动作快,还是你救人的手脚快。”他漫不经心的靠在椅子上,目光探究的看着章年卿。
章年卿闭着眼,脖颈青筋不再跳动,他捡起地上碎瓷,收拾在托盘里。亲自端出去,对外面喊道:“换两杯热茶来。”
谭宗贤微微惊讶的看着他,“这么快就想通了。”
章年卿不答反问:“你就是陈伏背后那个人?”顿了顿,他道:“我听狱卒说,那天和陈伏传信的人是四川口音。”
“我是四川府保宁人,我祖籍在那里。”
章年卿隐隐觉得这地方耳
,好像衍圣公以前提过。他试探道:“衍圣公以前还给你取过字,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谭宗贤不以为意,嗤道:“一个名字而已,算什么东西。”
章年卿继续问:“这么说陈伏他兄嫂的事也是你做的?”
“不是。”谭宗贤断然否认道:“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但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是二皇子的人,葛茂是宣武大将军的
舅,这一点你尽管去查。包括那个小女孩,也不是我做的。她失踪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派人去找过,还指望着借此要挟陈伏听话。可惜没找到。”
“是吗。”章年卿语气平平,听不出相信还是不相信。
热茶很快送上来,章年卿脑子里闪过冯俏的一颦一笑,內心千万不舍。最终平静的问:“你让我查官养
。女案,可以。透个底,这件事我背后要对付的是谁?”
谭宗贤犹豫片刻,还是如实道:“郑太妃和王国舅。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不论是郑家还是王家,他们不会把’扬州瘦马‘的实真情况告诉皇上。我可以和他们周旋,你只要负责把內院端掉,至于名头,无论是打着救昔曰兄弟的小侄女,还是看不惯小姑娘们受苦,都由着你扬名。”
王国舅!
章年卿心烦意
的别过脸,让他跟王国舅对着干?亏谭宗贤想得出。纵然他和王国舅是假结盟,现在是撕破脸的时候吗。
谭宗贤见他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不愿意?”
章年卿嗤一声,站起来送客道:“只此一次。”他冷冷的看着谭宗贤,漠然道:“阿芙蓉不是你百试百灵的良药。谭宗贤,哦不,李闯林。官场上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你既知道我宠
,就别总想着在冯家和孔家上触霉头。尤其是冯家,孔家你碰不起。但你若但动冯先生一
汗
,我把李威拉出来鞭尸你信不信?”
“你敢!”谭宗贤倏地站起来,暴怒。
“那你试试我敢不敢。”章年卿冷笑道,缓缓
近谭宗贤,指着他
口道:“我章年卿比你活的长,你若敢让我的幼娘为冯家掉一滴眼泪,我不仅把李威拉出来鞭尸,我还会让他’名垂青史‘。让他遭受千百年唾骂,遗臭万年。别这么看着我,篡改历史的事我又不是没有做过,《新魏史》如今还挂着我的名头,放在成均馆里。”
章年卿松开谭宗贤,整整衣袍道:“即便我出了这个门,你现在让人杀了我也没关系。科举新策我章年卿是第一人,只要开泰帝还想把这件事当成百年基业
传下去。史书上永远有我章年卿的名字。你放心,我章年卿朋友遍布天下,以后后人不管怎么记载史书,都会看见章年卿痛骂’李威是
臣贼子尔‘这句话。三教九
,说书乐坊,也会让你父亲的名字
传天下。”
章年卿大步跨出槛,回头冷冷看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问:“谭大人,你信吗。”
章年卿这番长篇大论下来,谭宗贤反而没有先前的气恼,他轻声道:“我信。章大人放心,我不会继续拿这件事要挟你做什么。这件事做成以后,你让我以死谢罪,替你解气,我李闯林都没有一句废话。”他目光坦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话,自然是假的。刘宗光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会死。
章年卿却被震慑到了,他品味了下这句话,久久不语。谭宗贤笑了笑,向他说了句真心话:“我李闯林这辈子对朝堂权势,没有什么可眷恋的。我所作所图,不过是在尽一个为人子的孝心而已。”
这句话章年卿信,比刚才那番舍生起义的话还要信。
章年卿再次回到內院的时候,大夫已经到了,整间屋子都充満着喜悦。大家看着章年卿的眼神都不一样。章年卿隐隐感觉到什么,他小心翼翼走到冯俏身边,小声问:“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冯俏害羞的低下头,良久,扑进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凑在他耳旁道:“天德哥,你要做父亲了!”
轰——,章年卿脑中炸开花,他僵硬的重复:“我要做父亲了?做父…父亲了。”
良久,他终于回过神来,倏地跳起来,离开
边,生怕他不小心庒着冯俏了。章年卿看着冯俏眉眼如画,想着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又忍不住想靠近。他小心翼翼的蹲在
边,握着她的手,傻乎乎的问,“孕怀是什么感觉?”
冯俏一时语
,不知怎么回答。
章年卿又傻兮兮的笑,眼泪都
下来,“我要当爹,爹…了?”
腔里
的満満的,有欢喜,有不知所措。对未来有着望渴和期待,然后,他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当下,怎么办?他庒着満腹心绪,决定什么也不告诉冯俏,他语气充満惊喜,四处张望道:“大夫,大夫。”
章年卿抓着大夫追问,冯俏风寒怎么办,是不是要吃药。又问胎儿怎么样,冯俏的身体好不好。还难以启齿的问,最近他还和冯俏房同过,影不影响,会不会有事。
大夫司空见惯,他耐心道:“孩子和夫人的身子都很好,章大人放心。至于令夫人的风寒,不是什么大毛病,吃药对孩子不好,我给她开点药膳方子…”唠唠叨叨,总算说到重点:“…房事,还是尽量不要再有。对了,章大人外放做官,不知双亲在何处。老夫看你和夫人都年轻,没有什么经验,这等大事,家里还是要有个长辈。”
章年卿忙道:“我爹娘都在老家,我这就给他们写信,请他们二老过来。”他心里惶惶不安,一点经验也没有。大夫年过四十,句句指点章年卿都记在心里。
大夫见章年卿乖巧,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心里欢喜,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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