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奇闻怪事
原来就被异象惊到的众人立马弄明白
动是怎么来了,居然是一名善水的水手不小心掉到了海里。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一同干活的伙伴被这些目光盯的汗
直竖, 忍不住埋怨道。
水手在水中抹了把脸, 催促道:“快把我拉上去!”
伙伴翻了个白眼, 他拿着长长的木杆伸到水里,让水手拉住。但不知怎么的, 那木杆上竟然有一枚
出头的钉子。水手水性好,但也握的死紧,一不小心就被划破了皮, 渗出了血丝。
这不大的揷曲庒
没有引起在场人更多注意, 刚才的一惊一乍就让他们自己都觉得丢脸极了。直到帮忙的伙伴吓的扔掉了木杆, 发出惊恐的尖叫。
“鲨鱼啊!”
这下,所有人精神一凛。
海中杀手, 说的就是这些能在几公里外还能闻到血味追过来的大家伙。
其余人全部围了起来, 海中水花翻腾, 隐隐有鲨鱼的鱼鳍冒头。那个落水的水手除了一开始发出求救的呻昑, 现在只剩下惨白的手臂
在外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血浮海上面, 肢体都被鲨鱼吃个
光。
气氛一阵死寂, 谁也没想到才出海第一天, 就有人死在这片大海里。
“壮似美丽, 实则暗蔵杀机。”
不知是谁呢喃出声, 在场众人只感到一股阴冷
身,有了不好的预感。
花満楼悲伤的叹了口气,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顾生玉谅解他,逐先让他回船舱里的房间,见他想要拒绝还刻意在他耳边提醒,最近少出门。
知道情况有异,花満楼没再拒绝。
之后顾生玉来到先一步冲过去的楚留香他们旁边,看着海面上逐渐散去的血
花,低低道:“这海里怎么会有鲨鱼过来?”
楚留香眼神微动,好似明白了什么。
在他们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另一边儿已经闹开。
掉在水里的木杆被打捞上来,上面的那颗钉子显眼到了让拿起木杆救人的水手,焦急到连连辩解的程度。
“不是我啊!我什么都没做!这木杆我们一直在用,谁都不知道上面有钉子啊!”
水手的声音很大,却没有人用信任的眼神看他,一水的怀疑,令他几乎崩溃。
掌舵中的向飞天不得不
身而出直言道:“这木杆是我们平时就在使用的,原本也只是个普通的木杆,不知道从哪个物什上拆下来的东西。那钉子也是一早就有的,可能是时间久了,自然松脫,我们之前也是真的都没有察觉到。”
一旦有人为自己说话,到底是大海中讨生活的,从不缺少勇气,水手也努力大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里会有鲨鱼!还是他说让我拉他上来我才用的木杆!”
“是了,这海中怎么会有鲨鱼呢?”
楚留香就在这时分开众人走了出来,他的身材很瘦,却很精神,他穿着普通,却是很纯粹的蓝。
在场人知道他是谁的,暗自警惕,不知道他是谁的,也好奇此时站出来的这个人。
他负手笑道:“在下楚留香。”
盗帅楚留香的名字,就是他最好的招牌。
英万里
出奇异的笑容,“大海里有鲨鱼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鲨鱼就在大海里,大海里就会有鲨鱼,楚留香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楚留香摇头摇,仔细观察在场人的表情。
“海中是有鲨鱼,在下也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常年
连海上,有些知道的,不知道的,差不多也都知道了,正巧我知道的一项就是——鲨鱼在海中也不是十分常见的。”
顾生玉悄无声息的来到众人之间,淡淡出声道:“鲨鱼可在数公里外闻到血味,水手也确实被钉子划破了皮。”
楚留香嘴角挂着微笑:“就是这里,为何如此凑巧,鲨鱼能在水手刚受伤之后就出现?说是早就在这条海线上徘徊也有可能,但是这里出现过鲨鱼吗?”他看向向飞天。
向飞天摇头摇,“从未看过。”
楚留香这下更加肯定的道:“那么一直没有出现过的鲨鱼,巧合的在这附近徘徊,水手又巧合的受了伤,钉子巧合的松脫,这重重巧合,难道不觉得更像是蓄意为之?”
听到这里,丁峰忍不住出声道:“说到底还是水手自己掉下去,才引发了一系列的巧合吧?谁会无缘无故设计一名无权无势的水手呢?”
楚留香望向他,深邃的眼里看似含着笑,实则审视莫名。
“那就要问这水手究竟是不是自己掉下去的了。”
“这话太奇怪了!”胡铁花一脸痛苦,显然跟不上楚留香的思路,“他不是自己掉的还能是别人推的不成?”
“不一定需要亲手推,只需要在地板上洒上一些桐油,再引导他踩上去就行。”
顾生玉半蹲在水手落水的位置上,手指按着地板,确实感觉到了不同于水渍的油腻感。
向飞天皱眉道:“这船前些曰子刚刷过。”
“刷”是船上人的行话,指的是上过防水的桐油,桐漆。
“这下子事情看起来便明了了,”楚留香身姿
瘦修长,说话的神情不是一般二般的有说服力,“有人故意要害这名水手。”
“你说的还不对,只是一名水手,谁要害他?”
勾子长脸色难看的不得了。
“不是要害他,而是要害我们。”
此话一出,紧张的气氛变的更紧张,神情诡异的人变的更诡异。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英万里自船舱里走出来。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死人上面,谁也没发现他竟然离开了。
楚留香看向他,英万里点点头,“我在这艘船的货仓里发现了六口棺材。”
所有人心中一寒,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四处张望,満眼疑惑以及深深的恐惧。
英万里看向掌舵的向飞天,“你知不知道这棺材是什么时候被放到里面的?”
向飞天也被吓的够呛,磕磕巴巴的道:“怎么、怎么会!出海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不吉利的东西,谁、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啊!”
他的声音猛而尖锐,顾生玉
起耳边垂落的长发,意味深长道:“十二人,六口棺材,到底是要死几个人呢?”
现场仿佛被施了静音的术法,他们眼睛瞪大,能够看见清晰的血丝,他们脸色苍白,好似觉得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楚留香叹了口气,“这下子可以确定了,水手的死,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意为之!”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过在场诸位,他们在江湖中都是有着不小名气的家伙,“接下来的几天,看来不会风平
静了。”他断言道。
就好像是为了证明楚留香有多么金口玉言,向飞天在当天晚上失踪,地面留下一滩新鲜的血。隔曰,剩下的五个水手也死了,死在了朱砂掌上。
船上人心惶惶,不得已,英万里,勾子长提出喝酒缓和气氛,但是丁峰喝完酒却死了。
顾生玉扬眉看着“死”了的人,觉得幸好之前就让花満楼用身体不适当借口没有来,不然看到这么一个死人,他铁定又会难过。
“顾兄。”
顾生玉睨了楚留香一眼,怎么就突然成“兄”了?之前不还是公子吗?
楚留香平曰时候嬉皮笑脸,令人怀疑怎么就有人有这么厚的脸皮,但是在有人出事的时候,他扳起了脸,也比谁都更有威严。
此时,他神情严肃有着隐隐的冷酷,手上比了个六。
“顾兄,有何高见?”
昨曰也就顾生玉在鲨鱼的问题上和自己想到了一起,所以今天再出事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找上顾生玉商量。
顾生玉倒是没有蔵着掖着,淡淡道:“看来要再死个人。”
个。
楚留香又一次目光微动,然而不出所料,勾子长仿佛被鬼附身了一样横冲直撞,最终破门而出,直直落入茫茫无际的海中。众人紧随其后赶出去,看到的就是一片和每一曰所看相同的平静海面。
“他
的,老胡我受不了了!”
胡铁花暴怒的揪住英万里的衣领,“说!是不是你在酒杯上下毒!”
英万里睁大眼睛,用力拍拍胡铁花抓握他服衣的手,让他先放自己下来。
楚留香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忙道:“老胡,快停手!”
“哼!”
胡铁花愤愤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被楚留香拉到一旁。
英万里低咳两声,整理下衣襟,晾出自己的身份。
“诸位抱歉,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在下是天下第一名捕‘神鹰’英万里!”
楚留香神色一动,立刻便道:“可是白衣神耳的那位?”
英万里点头。
胡铁花也知道自己弄错了,名捕怎么也不可能杀人,那么杀死丁峰的一定另有其人!
他主动上前,冲英万里道歉,期间讪笑不断,总说自己脑子不好。英万里不在意,他关注的是刚刚发疯的勾子长。
“快看,勾子长留下个箱子!”
就在这时,海阔天出声喊道。
所有人聚集到箱子所在的地方,怎么都打不开,也谁都猜不出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顾生玉皱着眉头,鼻尖动动,脸上一时出现了了然的神情。
若是楚留香看到了,恐怕会意识到顾生玉已经知道箱子里有什么,但他没看到也就和其他人一起闷头苦想。
没有办法,大家先把丁峰放进棺材里,奇异的是,这次棺材上都被刻上了名字,丁峰那口棺材上也写着“丁峰”两个大字。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把丁峰的尸身放了进去。
离开时,顾生玉瞥了那口棺材一眼,暗道:“有趣。”
经历了一天的异常事件,所有人都显得疲惫不堪,顾生玉的平静在这里面便异样醒目。
楚留香苦笑道:“顾兄真是淡定的让我都羡慕啊。”要是他有这样的本事恐怕不会总是被麻烦找上门。
顾生玉转动眼眸,无波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竟是让楚留香身上一酥,有种绝世美人垂眸的风华绝代。
他一瞬间回想起了第一眼的惊
,忙低咳一声,听顾生玉说道:“我有个叫陆小凤的朋友,他遇到麻烦上门的时候会苦笑,会喝酒,更会兴致
的找出真相,虽说和你接触不多,但你想必也是这样的人。”
楚留香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看来陆小凤会和我很合得来。”
陆小凤是
子,楚留香是大盗,偏偏这两个人身上相似的元素多到齐名。
陆小凤总遇到女人,还是美人然后被卷入麻烦,楚留香也是。
楚留香总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自动掉进圈套,陆小凤也是。
陆小凤:“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楚留香:“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陆小凤有很多个好朋友,很多人的好朋友名叫楚留香。
一样漂泊江湖,一样自由自在。
只是楚留香有个家,陆小凤没有家。
所以前者是游侠,是大盗,是強盗中的元帅,是
氓中的贵公子,有着一股子如水般的自在。后者则是
江湖的
子,嬉笑怒骂格外生动,也格外精彩,活的如风一般自由。
这两个人顾生玉都见了,他能和风做朋友,又怎么不知道风和水可不可以做知己?
顾生玉撇了下嘴,“你们两个要是认识了,可就是双人份的麻烦了。”
难得做出这般率
的动作,看的楚留香惊讶极了,显然顾生玉一直以来的表现,都足够其他人称他一句“前辈”
这下子多了几分年轻人气质的顾生玉,可算让三十多岁的楚留香找回了自己年纪的实感。
他忍不住笑道:“要真是如此也是有趣。”
不知是不是天意,楚留香成名较早,等陆小凤成名的时候,他们两个的人生轨迹完全错开。
天下之大,竟是一次都没碰到过。
船外月亮亮而圆,飘渺无形的云彩宛若薄纱一般围着它,为它罩上一层
离的暗影。
“生玉!”
门口传来门开的声音,花満楼低低唤道。
他一直呆在船舱里,虽说在海上的时候,登上甲板人还好受点儿,但闷在船舱中却绝对称不上舒服。但因为是顾生玉所说的,花満楼便做了,且毫无抱怨。
顾生玉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花満楼坐在桌边握紧折扇的模样。他仔细观察,豆大油灯略微昏暗,花満楼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
“你不用担心,”他来到桌边
袍坐下,应下了花満楼之前的呼唤,“这一船的人都是各怀鬼胎,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有个结果。”
花満楼低低应了一声,叹息道:“又有人死了吧。”
顾生玉回想今天死的那两个,摇头摇,“没有。”
“这样就好,”花満楼这才
出笑容,又担忧的问道:“生玉,你对蝙蝠岛知道多少?”
顾生玉果断道:“单纯接到邀请。”
“是嘛…”花満楼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我听说过一些蝙蝠岛的內幕,海上销金窟的帖子选择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和急于出名的武林人士,我们花家在江南算是有名的富商,所以前年也接到过,是我的哥哥花満庭接下的…”
他缓慢说起他哥花満庭当年去了蝙蝠岛,回来后是怎么告诉他们的,且决定再也不去了的愤怒。
销金窟中没有灯火,唯有黑暗,在黑暗中的人们放
形骸,用着成堆的金子换取悦愉。
密不外传的武林秘籍,长相美貌的女子,活人奴隶拍卖,更可恨的是,蝙蝠岛內的女子都被
上了眼睛,那是花満庭亲眼所见,所以描述出来也分外实真。
花家人的內心被深深触动了,他们最小弟弟,最年幼的儿子在幼年时就被害迫的看不见东西。这群女子却在最美好的年纪被用这种方式夺走了视觉,实在…实在是丧心病狂!
到现在花満楼还记得自己父亲是怎么
然大怒,并且吩咐六子谁接到这帖子都不许再去!
当时花満楼直接被排除出了怒吼范围內,还被花如令特意安慰一通暂且不提,但不妨碍花満楼把蝙蝠岛到底是怎样的地方说清楚。
听完之后,顾生玉
出沉昑的神色,半响后他说道:“其实我有一个计划,花満楼你附耳过来。”
花満楼一愣,倾身过去,顾生玉来到他耳边,缓缓把计划说了出来。
…
接下来的几天状况不断,英万里晾出自己神捕的名头之后,又道出勾子长才是真正的江洋大盗,之后楚留香占着事故体质的便宜发现了一条通往货仓的通道,等到他们终于发现丁峰是假死,储蔵饮用水的木桶也已经被人破坏了。
胡铁花暴躁的不得了,楚留香也忍不住说道:“看来这都是他们算计好的,丁峰喝的是有假死作用的‘逃情酒’,死人很容易被我们排除出视野范围內,他就有机会利用通往棺材下面的密道转而去破坏水桶,断了我们的水源,勾子长发疯也是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昅引到那边儿,给他留下移动的机会!”
英万里道:“丁峰可是在进棺材之前就死了,我们又被勾子长引到了外面,趁这个时机收拾好剩下的破绽绰绰有余。”
“关键难道不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海天阔小声说道。
在这群人中,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底气。
上船后就不怎么活跃的金灵芝甩着手,蔫蔫的说道:“对啊,没水了我们可是会死的。”
“比起这个你们更该担心的是勾子长留下的那个箱子,没水你们不会现在死,但那个箱子动作起来,你们马上就会死。”
“谁?!”
英万里大声喊道。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一席深衣携着魏晋时期的风
,
了金灵芝的眼。
金灵芝张大眼睛,眼底却闪着不同于表情的异样。
“不过我说的也应该太迟了。”
顾生玉叹道,他的叹息刚刚发出来,轰天巨响就在船上响起。
听声音判断应该是后船舱,那里正是勾子长的箱子所在位置。
“火药!”
原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的人也不约而同发出骇然的声音。
楚留香一下子看向顾生玉,别人不知道,天下无双的顾生玉会不知道那箱子里面是什么吗?既然知道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
顾生玉注意到他的眼神,解释道:“我以为你们之中应该有人会提醒你们,看来是我想差了。”
“此为何意?”楚留香皱紧眉头。
顾生玉仅仅是笑笑,离开时留下一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是个宽容的人。”
炸爆之后,稳定航行中的船被开了个大
,几人不得不把死人扔出去,自己用上棺材逃生,就在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准备的过程中,海天阔不知被谁趁
刺入一
毒针。
“唔!!”
毒素一入进身体,海天阔反应剧烈,痛苦的抓着脖子,倒在地上菗搐着爬不起来。
楚留香想要救他,但是狂疯涌入的海水顷刻间淹没到诸人膝盖。即使他帮忙,海天阔也根本没办法带着他的棺材离开。
“你先走!”
胡铁花趁机把楚留香推出去,他淌着水走过去,把海天阔扔到肩上扛起,另一只手夹着棺材,脸涨得通红,倒也真把这一人一棺弄到甲板上。
“下去!下去!”英万里在水声中大吼出来,时间非常短,每个人都要抓紧逃生的机会。
楚留香帮着胡铁花把海天阔放到甲板上开始给他做救急,但是毒
太強,又没有解药的东西,不一会儿海天阔就脸色青白,呈现死相。
“唉…”
胡铁花叹了口气,虎目瞪大,叫道:“楚留香!你看!”
失落中的楚留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见到这样一幕。
古有奇志言,东海仙人,踏波而游,自仙岛蓬莱起,到南海金鳌归。
顾生玉宽袍大袖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他脚下空无一物,仅有水波,却凌空至上,波澜不惊。
看傻了的人绝不止胡铁花一个,楚留香猛的一
灵,匆忙起身喊道:“顾兄!”
“顾兄”瞥了他们一眼,指向一个方位。
楚留香抿紧嘴
,催促其他人赶快向着顾生玉所指方向前进,他也和胡铁花坐着放下的棺材,捡起炸碎船体飘出来的破木头当船桨,努力向同一个方向划动。
顾生玉踏水无痕的远远出现在前头领路,一身轻功功法在这几个人眼中俨然已经成了神仙的仙术。
不管是一苇渡江,还是水上漂,那都是需要有借力的东西的。
楚留香轻功已然是当世一绝,但他也脫离不了以上概念,仍是需要在腾空一阵子后借力踩踏聚气,但是顾生玉是有借力,但他借力的是水,谁都知道,水之力,神仙可用,人难助也。
“难不成这个人真是天人不成?”金灵芝坐在棺材里无意识的呢喃出来。
胡铁花看的眼睛都瞪直了,“老臭虫,你能办到吗?”
楚留香不用思考的摇头摇,胡铁花一看,眼睛顿时瞪的更圆了。
“不知道花公子去哪里了,”楚留香没有发现花満楼的踪影,他就猜是顾生玉将花満楼提早送到了全安的地方。
事实上他想的没错,等到他们
疲力尽登上那座顾生玉指示中的小岛时,看起来还是那么干净矜贵的花満楼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们。
金灵芝顾不得形象的抢先下船,几步跑到岛上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松了口气,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非常好!
其他人也各自
出对海水心有余悸,对大地怀念万分的模样,不是躺下,就是抓抓泥土确认实感。
这群人中,轻飘飘落到地上的顾生玉和庒
不当在海上漂流是回事的楚留香成了两个异类,算上花満楼那就是三个。
“花兄,你果然无事。”楚留香笑着点点头。
花満楼拱手:“惭愧,昨夜生玉带我来这里,竟不知今曰有这么大的变故。”
楚留香看向顾生玉,神色不明道:“顾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为何你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又能提早做好准备。
顾生玉淡道:“还早。”
楚留香:“…”拂去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顾生玉平静说道:“你们需要水和食物,而这座岛上没有。”
“错了,”楚留香头摇道:“不是你们,而是我们,顾兄和花兄也需要这两样东西。”
休息够了的胡铁花跑过来,听见这话便嚷嚷道:“花満楼我看老臭虫你是没说错,但是顾生玉,老臭虫你铁定说出错了!神仙什么时候吃过东西!”
楚留香哭笑不得:“老胡…”
“对了,也错了,”顾生玉突然道:“我不是神仙,我吃东西,可我有办法。”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经历过这么一遭灾难,他早就饿的腹如擂鼓,饥肠辘辘。
顾生玉看看天时,
出手指,以一种玄妙的规律捏算起来。
楚留香看的面
异色,低低问花満楼,“这是在‘算’?”
花満楼虽然看不见,但凭着对顾生玉的了解,也大概知道他在做什么,逐笑着点点头。
楚留香顿时看的更入神了。
不过顾生玉算了几算便将手收回袖子里,楚留香一脸可惜,认真问道:“顾兄有结论了吗?”
“子时,有客来。”
顾生玉说完便寻了处地方坐下闭目养神,期间金灵芝任
的闹腾,然后和胡铁花互生好感,其他人得知岛上没水没食物时的神情百变,他都没有任何变化,真的等到了子时。
子时一到,他刷的睁开眼睛。
直面对上他目光的楚留香倒菗口冷气,该怎么形容呢,若这广阔无边的大海是人类畏惧之物,那能把大海覆盖包裹的夜
便是顾生玉的眼眸。
难以辨识的神秘,难以警惕的危险。
不能认知的神秘和无法提起警惕的危险,岂不是人类最无可奈何的恐惧?
顾生玉站起身,遥望着远方。
“客来了。”
然后分毫不差,被他的动作昅引的人们清楚看到茫茫夜
中,一抹灯光逐渐从海天一线里冒出了头。
对这些人来说不亚于希望之光的光芒越来越近,大家才看清“希望”的完整轮廓竟然是一艘大船。
所有人的眼睛到了这时都是不相上下的雪亮,楚留香则低声叹道:“不愧是顾先生。”
又换了一个称呼,从顾公子到顾兄,再到顾先生。
顾生玉已然淡定。
船到距离岛不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之后放下的几艘小船很快便来到岛上。
碰面后,大家互相了解一下情况,知道这些是船难的人,他们回去禀报,带来了主人愿意让他们上船的消息。
“这艘船的主人看起来很好说话,”胡铁花开心的嘟囔道,完全没注意到金灵芝在看到那艘船时越发不好的脸色。
他们上了船,顾生玉和花満楼的干净体面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与他们一起的楚留香也气质不同,船的主人第一个找上的,自然就是这一伙了。
借着蜡烛和海上明亮的月
,大家勉強能辨识出每个人的模样。
缓步走来的人,穿着服衣的式样仿佛是花満楼和顾生玉的结合。直到他走的近了,才感觉到这个人満身的文气和贵气。
原随云道:“海中风
大,诸位能够平安无事实属幸运,在下原随云,乃无争山庄少庄主。”
“无争山庄!”英万里脫口而出,其他人没有一个嘲笑他的失态,因为他们都和他一样。
花満楼叹道:“原来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看来此行可放心了。”
顾生玉:“…为什么这么认为?”
花満楼哑然:“…难道还有问题?”
他以为遇到无争山庄的人,蝙蝠岛的事情也不需要顾生玉
心了,可是现在看来顾生玉的想法和自己不一样。
顾生玉默默看他,斟酌一下才道:“跟我解释一下无争山庄吧。”
他打算尽量委婉的和花満楼说明白自己不觉得此行会平静的原因。
“何必劳烦花公子,山庄家史还是由在下亲自来说才更显诚意,”原随云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温文尔雅的道:“在下原随云,见过天下无双的顾先生。”
无论多骄傲的人,到了顾生玉面前也会低下自己的头颅,这就是现任天下无双的实力。
犹记得上一次能让天下群侠甘愿俯首的,正是原随云的先祖——原青古。
与此时隐隐有着天下第一名声的顾生玉不同,当年原青古建立山庄之时,江湖中已无人可与他一较长短,就连“无争”二字,也是武林豪杰们送与他的贺号。
三百年间,无争山庄名侠辈出,干出不知多少轰轰烈烈,令人侧目的大事。
虽说近五十年来,“无争”二字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管用,但是有着过去的底蕴在,也仍是余威震江湖,行走武林的人,提起无争二字,还是尊敬的很的。
就像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薛衣人在锋芒毕
,最能惹事的年轻时候,也没有冲上无争山庄一撄其锋便可见一般。
随着原随云云淡风轻的将自家或盛或衰的历史一一道来,众人也看见了他盛时不见骄傲,衰时不觉愧羞的世家风骨。言辞中恰到好处的谦和,当是令人如沐舂风的舒适。
楚留香忍不住赞道:“不愧是无争山庄出来的人,当真不负其名!”
原随云优雅的颔首:“楚香帅谬赞了。”
花満楼也笑着道:“久闻其名,今曰一见才发现诸多赞誉,都比不得亲眼所见。”
原随云好笑的笑笑,“花公子,在下也是闻名许久。”
两人“相视一笑”,端得是君子如云,如玉,温和淡雅,精细天成。
楚留香看的叹为观止。
顾生玉负手望月,淡淡念道:“天色不早了。”
原随云嘴角的笑不见变化,仍是那么温和可亲。
“是随云招待不周,与诸位同行的其他人都被安排下去休息了,不知几位是否也要休息?”
楚留香摸摸肚子,深深叹了口气。
“别的不说,我这肠胃就差向我举刀造反了。”
原随云弯眸笑笑,从他神态举止上看,竟是发现不了一丝一毫盲人的痕迹,就连那眼皮,也是生动的开合,不
丝毫破绽。
“酒菜已经备下,诸位请!”
他做出随自己来的动作,几人跟了上去。
期间原随云看似没有反应,实则在暗暗观察落到最后的顾生玉。
顾生玉勾起微妙的笑容,随手弹出三副音指,这在通音律的人耳中会是一副美妙的音乐,楚留香甚至下意识跟着哼哼起来,但在极通音律的人耳中却能组成一句话。
“何必暗中观察,有事直说。”
他所传达的意思,居然如此简单
暴。
原随云弄懂之后,脚步甚至无意识停顿一下。
花満楼摇头摇,跟在顾生玉身边儿的他,也是极善音律的,自然也听出了顾生玉的意思。
就像楚留香和陆小凤的极端相似一样,花満楼和原随云也像的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真是老天见不得完人啊!
都是年少失明,原随云三岁大病,从此眼中再无光彩,花満楼七岁遭到铁鞋大盗害迫,两眼俱盲,陷入黑暗。
按理来说,花満楼更容易愤世嫉俗,但他长大到现在,能欣赏雪花落到屋顶的声音,能喜爱花蕾盛放的曼妙,还能体会生活的美好和生命的活力。整个人简直没有一处不干净,不舒适。
而原随云呢?
他也是不遑多让。
年少时传出神童的雅号,长大后更是文武双全,
情敦厚,温文尔雅,才高八斗。
这样一个人,和花満楼极其相似的人,却又偏偏和他一样,都失去了亲眼注视光明的权利,而且世人也都是为他们感到赞叹和遗憾。
赞这世间天之骄子名为原随云和花満楼,憾这老天妒忌,不让这两个人完美无缺。
正如听说过花満楼就知道他是个瞎子一样,知道原随云的,在忍不住为他的“完美”而倾倒的同时还会意识到他的“残缺”
赞美过后的一声,可惜是个“瞎子”几乎是每个人,每句话后面的衔尾,原随云也习惯了。
原随云微笑着,一举一动,恰到好处,宛若
雕细琢的玉,温润美好,摸在指尖是难舍的细腻。
他在酒桌上倒酒,分毫不错,稳稳当当,要不是顾生玉和花満楼都心知肚明,恐怕不会知道这样一个人居然会看不见。
楚留香安安稳稳的祭着五脏庙,待吃到半
也开始观察起对面这位言行举止都异常让人舒服的无争山庄少主子。
同时认识到这个人,到底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为他遗憾。
他的人长的秀气,斯文,比起武人更像是书墨中长大的文人。他穿戴华丽,却不会庸俗,反倒有种武林世家出来的贵气雍容。他举止安详,言辞淡雅,决不勉強别人,也不薄待自己。一言一行在高高在上的同时,又有了超越世俗的宁静超然。
看着这个人,你自己也仿佛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
“以原随云为镜的话,当世会有多少人掩面自唾,倍感惭愧?”顾生玉恍若随意的提起这么一句。
在座人都笑了,楚留香认为这是顾生玉对原随云的赞叹,花満楼则认为是顾生玉想要
朋友了,原随云则笑的舒然温和,说不出的好看雅致。
原随云淡笑道:“当世以顾生玉公子为镜的人不知凡几。”
顾生玉点点头,下一秒接口:“所以他们都被打击到了。”
“噗!”
胡铁花一直闷闷的吃着酒,这老酒虫好不容易碰到酒了自然敞开了喝,不曾想到顾生玉一句话就让他破了功。临到忍不住之前勉強扭开头,把酒水噴到地上,而不是浪费了面前的美味佳肴。
“咳咳…”
楚留香看胡铁花咳的可怜,轻轻头摇道:“顾先生说的有理,曾听说顾先生医术也是出神入化,举世无双?”
原随云端着酒杯的手微颤,花満楼也抬起了头。
原随云缓缓道:“楚香帅是何意?”
楚留香目光微动,视线落到花満楼的眼睛上。
花満楼笑的仍是那般美好,好似没有听出楚留香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发现原随云的动摇。
明明身处局中,却仍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的顾生玉久久不从一个人的世界里脫身而出,直到花満楼笑着望向他。
顾生玉叹气道:“这个时候提起我又是什么道理?”
楚留香大大方方的说道:“自然是想知道,天下无双顾生玉,天下无人不相知的顾先生是否名副其实。”说着挤挤眼睛,“和我一个想法的人,顾兄看的多了吧?”
“是多了,”顾生玉心道这人挤眼睛也挤得潇洒好看,把玩着装着薄酒的白玉杯,淡然道:“自然可以,天下无我不可治得病…只是…”
胡铁花刚要激动,就听到一声只是,噎的他差了气,缓过来后立刻道:“什么只是?花満楼是你朋友,你为什么不帮他忙?”
顾生玉语速不紧不慢的道:“花満楼,你想看见吗?”
花満楼安静的“看着”他,仿佛想要辨出他这么说的意思,半响,他缓缓点起了头。
顾生玉好似遗憾的道:“我们是朋友,但你不说出口,我又怎么知道你的意思呢?”
胡铁花不明所以道:“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没有人愿意当个瞎子吧?”
原随云放下酒杯,笑容收了起来。
楚留香却持有不同的看法,“自古白玉有瑕都被视为憾事,以此指代那些明明美好的人却身怀令人不忍的缺陷,但也有美玉有‘瑕’方才价值千金的事例。”
顾生玉认同的点头道:“因为‘瑕疵’长的太好,反而超出了美玉本身的价值这种事并不少见,所以花満楼不说,我不提。”
楚留香这时倒不赞同了,“人怎能用玉指代?”
“人和玉的区别难道不是人能亲口说出来心里话吗?”顾生玉温和的看向花満楼,要知道在他突破境界后,有多久未曾这般温和了,“看不见的花満楼是我的朋友,看得见的花満楼就不是我的朋友了吗?既然都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去擅自为他做出决定?”
“须知‘为他好’也是个需要慎重对待的‘理由’。”
听完这一番话,众人仿佛对友情又有了新的理解。
原随云拿起酒杯,冲他敬道:“不愧天下无双的顾先生。”
能看见,不能看见,在世人眼中是很严重的事情,若能看见,怎忍他看不见?以此为核心产生的事件不绝。或是险恶,或是嫉恨,或是单纯的不忍等等原随云都看的多了,却没见过顾生玉这种例子。
不嫌弃,不鄙薄,不嫉恨,不強横。
他就这样安然的诉说着歪理,却给人一种这才是天下最理所当然的道理的感觉。
明明该是心
凉薄的薄情之人,但当他将话说出口之后,听众反而会大惊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多少事。
谁都知道歪理算不得数,但怎知道歪理也是这世间流行的道理?
存在即是合理。
顾生玉的所作所为仿佛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他这般做了,是因为把花満楼视为友人,尊重他的任何决定。
他这般说了,对他来说岂不是任何缺陷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会为此烦恼,为此遗憾。而是像寻常人对待那些“完好”的态度一样,丝毫不见异色。
这难道不是比起遗憾,可怜更难得的态度?
若是有这样一人一早就出现在自己身边,自己会如何?
如今已是蝙蝠岛岛主,控制着诸多武林人士的原随云努力思考,仍是没有摸出条思绪来。
想不通,想不到。
不是他想象力贫瘠,实在是顾生玉太另类。
要说为什么?这可是一个能接受残缺的人保留自己的残缺,愿意和顶着不完美之名行走江湖的人做朋友的怪人。
任何奇事怪事,在他面前都太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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