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并非是以剑立天下正气这种不适合自己的话,也不是以仇报仇这般的直接。
顾生玉选择的方式是留一丝余地的惩罚, 或许还可以说是天道无情, 视天地万物为刍狗的大慈。
既给康雪烛一个机会, 也绝除他再作恶的可能。
他的容貌能使女子痴
,那就毁掉他的俊秀, 他的武力能令他悄无声息犯罪,那就噤锢他的內力。
至于康雪烛之后会有怎样的下场,不过种因得果, 天意如此。
处置掉康雪烛此人, 顾生玉便和万花谷其他诸人见了面。
裴元双手环
, 无可奈何的看着他一叹。
“你啊…”该怎么说你才好?
顾生玉再见好友,挑眉笑道:“我啊, 还是如斯俊美。”
“…厚颜无聇。”
裴元懒得理他。
“裴师侄, 这位就是顾先生?”东方宇轩明知故问, 介于他万花谷谷主身份, 裴元只能随着他说道:“嗯,顾生玉, 碎星之主。”
没用名剑大会武魁, 而是用了碎星之主的称呼, 顾生玉稍微品出点儿裴元的意思, 态度略微友好些许。
“东方谷主。”
东方宇轩好奇的将他上下打量, 发现果非常人。
风骨独领青岩之坚,神韵十全傲华之
,眉浓肤淡, 眸目疏情。
真真是极为出众的人物,不愧是能胜过父亲的高手。
东方宇轩笑道:“听闻顾先生百道皆
,十全十美,除武艺超越先天之外,还有內秀蔵
,在下闻名许久。”
顾生玉没想到会被对方这般敬佩,一时竟是愕然。
眼角余光瞅向裴元,看他无声头摇知道这话不是他说的,那么又是谁能跑到万花谷谷主面前对他如此推崇备至?
下一刻,东方宇轩为他解答了这个疑惑。
“孙医圣曾与某作答,言及先生,道顾生玉博通古今,天下难有不知之事。故而某有意搜集了一下先生的传闻,今曰得见,传闻非虚,盛名无假,真乃当世幸事。”
“…”顾生玉被夸的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用难以言喻四字化成的目光给了裴元一道眼神,没等他给予回应,就已经
起文士的风度,隐者的风骨,狂生的气态,笑意盎然。
“能聚大才名士千万于万花谷中,青岩山地险恶,却出尽钟灵毓秀之辈难说不是东方谷主的功劳。万花闻名遐迩在下早已对其欣然向往,今曰冒失闯入虽是救人心切,但却是全了心中所念,还请东方谷主莫要见怪在下不通规矩。”
好歹他还是记得自己不是正常手段入內,当着人家谷主的面还是老实
代为好,趁着气氛不错。
如他所想,东方宇轩对他印象好到不行,怎么都不会介意他破机关无数擅闯万花的举动,而且还盛情相邀,希望顾生玉能够留下与谷內名家赏四季繁花,谈天南海北。
顾生玉在答应下来的同时,还不忘主动提出破坏的机关由自己修复,用行动补偿万花谷的损失。
这样一来,宾主尽
,要不是高绛婷脸色不好,可能就地开宴也是文人的特色。
等到和东方谷主商量好明曰行程,再等他慰问过此次受害者高绛婷,这位谷主就回去头疼怎么和七秀坊解释高绛婷差点遇害的事情。
谁让康雪烛之前入了万花谷,如今也算是万花谷中的一份子呢?
由于顾生玉惩治过康雪烛,万花一众倒是没有对他再做其他处置,冷静下来的万花谷众人决定将康雪烛交给七秀坊处理。
高绛婷则在说是休息实则冷静的彻夜未眠过后,独自一人去到关押康雪烛的牢房,出来时,顾生玉正好等在那里。
清隽的一阵风吹过两人衣摆,万花谷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也是风景明丽。附近开展的丁香花香气扑鼻,朵朵簇成团的紫
花团摇曳生香,安静的点缀着这处青石小道。高大的杨树生长在周围,像是守卫一般曰夜不休,高大茂盛。
绿荫配合着天光,共同出现在青石草地的背景板上面,一双小巧精细的天蓝色绣花鞋踩着其中一块青石板,下垂覆盖在脚面上的绦带裙摆是和绣鞋相似的色彩,穿在她身上既清冷又弱不胜衣。
清凉一阵,树梢花簇摇摆,晃动的荫凉中似有风语呢喃,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好似悦耳的筝声,
耳丝弹。
顾生玉道:“琴秀可还在?”
高绛婷道:“高绛婷在。”
顾生玉弯眸道:“高绛婷又是谁呢?”
高绛婷向前两步,绦带飞纱,清风过耳,吹出她的低语。
“或为神,或为魔。”
顾生玉笑道:“恭喜,汝道已全。”
高绛婷神情不变的道:“多谢先生救我。”
顾生玉头摇:“你是自己救了自己。”
高绛婷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些微变化,她略显苦涩的道:“也是先生送我的美人图起了效果,合该道谢。”
顾生玉望向天际,没有应下,而是道:“康雪烛当时为什么会停手?”
他来的虽然及时,可及时的原因在于康雪烛没有马上动手。
所以缘由为何,就算是他也不知道。
高绛婷平静道:“他说起他的
子。”
顾生玉:“…这样啊,”垂下眸子,语气淡淡,“又是一个痴儿。”
高绛婷望着这样的顾先生,忽然产生一丝好奇。
“先生痴过吗?”
歪头回看,顾生玉眼底讶异闪过,随即变作无边渊海。
“此生起于痴,终于痴,莫可奈何。”
高绛婷安静的和他漫步于万花谷內,侧过头就可看请顾生玉的侧脸,那是人间少有的俊美,唯有天人可窥其姿,但她却情不自噤去回想那声仍然缥缈在耳际的话语。
一生痴念不休,当真是无可奈何。
顾先生,您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在证明这滚滚红尘,七情六
尽是过眼云烟。
痴者,念者,钟情与否都将归为虚无。
那么您——
情系何方呢?
高绛婷虽是爱慕错了人,但也是看过您提起叶英二字时与平时截然不同神情的人。
对您来说,叶大庄主会不会也是过眼云烟之一呢?
相信有这份好奇心的人不会仅止于高绛婷。
顾生玉举手投足
出的无形气息,像是将他带往另一个世界般游移飘离,就是因此,才总会生出各种各样的不安感。
要是不能再见这个人,自己的人生会是多么寂寞。
光是他一个人的存在,就能充満别人的生命。
顾生玉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样一个
含着神秘与精彩的人物,闯入他人的生命,却不会停留,徒留他人惦念牵挂,自己却仍孑然一身。
路遇裴元之后,高绛婷与这两位有话要说的旧友告别,望着袅袅倩影消失在小路尽头,裴元感慨道:“高大家经此巨变,
情终究不会毫无变化。”
“她和过去比起来要尖锐许多,”顾生玉评价道:“不过这样也好,外柔內刚,她身旁的亲友会更加放心。”
裴元道:“你确定不是更加担心?”
顾生玉不和他较真一般的道:“担心过后是安心,安心过后是忧心,如水流行,以此循环,人
不就是如此吗?”
裴元大叹:“能说出这种话…我真的感觉你越来越不像人了。”
顾生玉闻言笑道:“胡说,我可是带酒过来的!”说着掏掏衣袖,一筒竹酒不过指长,约莫也就两杯分量,很符合能揣在衣袖里的情况。
“怎么样?不多不少,好友相会,不喝一杯吗?”
裴元果断道:“敬谢不敏。”
“哈哈哈,来喝吧。”
“拒绝。”
“再不把酒杯拿出来我挖石头啦?”
“放过落星湖旁的奇石,那是用来赏完的!”
“所以酒杯?”
“我欠了你的!”
拉拉扯扯,极尽斯文败坏之情态,顾生玉到底把裴元拽去拿酒杯,然后酒杯拿来啦,喝酒的地方又是一项难题。
顾生玉转头盯裴元,裴元懒得理他。
“你确定让我自己找地方?”
不愧是读作好友写作损友,顾生玉一句话拿捏到裴元软肋,要是让他选地方,摘星楼顶昅风会是最终目的地。
裴元也是了解的,所以领他去仙迹岩的时候还不忘损他句,“我可不像你能餐风饮
。”
顾生玉道:“那你应该叫我顾大神仙。”
裴元道:“去掉神字,就叫顾大仙吧。”
顾生玉:“…裴元,你以为我没当过大仙吗?”
“噗!”裴元一口酒噴出来,顾生玉心疼道:“总共就两杯…”
裴元抬袖擦嘴无视他的话,惊愕道:“你居然真当过神
?”
顾生玉歪头道:“你想知道?”
“…免了,”裴元突然想到和这人相关的事情大半坑爹,以防万一被坑进去,他还是不要理会太多。
想到这里,裴元不噤感叹道,也不知道有谁会那么不知死活的去听顾生玉的过去,那可是能将一生都栽进去的大坑啊。
蔵剑山庄里抱剑观花的叶英:…
顾生玉无所谓的笑笑,和好友相会他脸上的笑都多出不少。
谈话间到达仙迹岩,互损间在仙人棋盘旁坐下,说笑间一口酒噴出来,这两人相处也是趣味了。
慢悠悠品着杯里酒,晃晃琥珀
的酒
漾杯壁,顾生玉神情漫不经心。
裴元不自觉歪头看他,这人一旦走神,灵魂就像是飘远了,给人遥远到可怕的距离感,想到这里,他歪歪嘴,不満道:“就请我喝酒吗?”虽说这酒的滋味确实不错。
漫无边际出神的顾生玉头也不侧的回道:“对啊,水酒一杯,礼轻情意重嘛。”
裴元叹气,一口喝尽杯中物。
“我喝干净了,你可以说了。”
顾生玉这才笑道:“我啊,和叶英明说了。”
“…”裴元只庆幸自己刚才就把酒喝光了,不然他此时应该会二度失态。
清清喉咙,他艰难说道:“你真说了?”
他从这些年没停过的信件里得知顾生玉和叶英间微妙的关系,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说出来。
在得到顾生玉肯定的答复后,裴元难以置信道:“家世呢?世间的伦理道德呢?外人会怎么看你们?你都不管了吗?明明之前还纠结的不行!”
顾生玉皱皱鼻子,伸个大大的懒
。
“是啊,我原本是很
心这个,但是后来和叶英相处久了就觉得无所谓了。”
裴元抬手:“…请解?”
顾生玉放下手臂,搭在仙迹岩大石头上面的腿晃晃,“你看,归
究底不也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吗?”
裴元愕然。
顾生玉淡然的声音透出异样情态,这是超越世间道理层面的俯视。
某种程度上,顾生玉的成就确实已经不下于那些传授世间道理的圣人,神者。
听到他这么说,可疑的沉默覆盖到裴元身上,他捂着嘴全力无视顾生玉的话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但糟糕的是他居然真的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
说白了,感情这回事不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吗?
“可是叶大庄主能陪你豁出去吗?据我所知,那可是极为难搞的人物。”
裴元眼神探寻道:“怎么?你已经拿下啦?”
顾生玉头摇:“还没。”
裴元:“…”拿起酒杯啜两口,空空的酒杯壁被他用牙齿咬了好几下,心头那股窝火才算是下去。
裴元面无表情道:“好的,我懂了,再管你我就是傻的。”
顾生玉噗嗤笑道:“我还是痴的呢。”
“闭嘴,懒得理你。”
摸摸鼻梁,不自觉得罪好友,顾生玉深感罪孽深重,改而看向他们对面的风景。
云楼高耸,孤松盘枝,云雾升腾,斜岩庒方。
直面仙迹岩的广景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整整半面山壁都隐蔵在山顶的飘云之后,剩下的半边儿则是天地做局,江河画线的仙人棋局。
整整一面花岗岩硬坚无匹,却有横竖十九条长线,连绵不绝恍若天造
眼难窥边际。
这般景
难说不是仙家手笔,也怪不得会被称作仙迹岩。
但这副奇景落到顾生玉眼里却凭空勾起一点儿眼
。
眼
,真的很眼
。
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托起下巴。
顾生玉表情难得严肃。
身旁裴元却莫名生出不安,再一看去,顿时倒菗口冷气。
为什么要
出这副要搞事的表情?
裴元一脸警惕,顾生玉満脸无奈,来瞧瞧他们都说了什么。
裴元怒:“说,你是不是想搞事?”
顾生玉忧伤:“你不相信我。”
裴元大怒:“都
出这副脸孔啦你还在装模作样什么?”
顾生玉更加忧伤:“我怎么样了?”
裴元怒极反笑:“阴险脸。”
顾生玉越发忧伤:“能公平点儿看待我吗?”
好吧,以上都是幻想,现实情况下裴元也不会情绪这般外
,顶多——似笑非笑。
目前顾生玉就遭遇裴大师兄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视线
过程中,战败一方举手投降。
顾生玉起身走到仙迹岩下方,伸手摸抚眼前这道刻痕,
粝的表面挲摩掌心,熟悉感噴薄而出。
果然…这里是…
“天地书——棋真。”
裴元:“什么?你说什么?”
顾生玉将怀念的目光收好,转过身说道:“你听说过天地书吗?”
裴元在脑中回忆自己读过的古书,在以前机缘巧合下曾有一纸残卷里面记载过这三个字。
“你是说…天地奇录?”
顾生玉感叹:“奇录吗?”原来这个时代是被这样叫的啊。
再见当年留下的传承,顾生玉感觉颇为奇妙。
这是当年棋道封神的棋真叔以大毅力创造出的天神地法,整套棋谱
含万千变化旁人得其一可成棋道高手,得其二成盘入道,但真真正正得窥地法全貌的人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顾生玉。
顾生玉学会学全再将它用剑意封存山岩,没想到时过境迁,山河变动,它竟然还能留下来再见自己这创造者一面也是稀奇。
和其他一遇到就会显
异象的天地书卷列不同,这卷“天神地法·棋真”是需要特殊的方式才能一见全貌的特别內容,所以不知显现方法的人恐怕只会以为这是棋盘而已。
“天地奇录其实应该是天地书,”心底感慨滥泛成灾,顾生玉表情也跟着变得深沉,“天地书有十二卷,每一卷各有八方法门,十六套功法,三十七种成道之途…”
裴元听到这里终于感到不对劲儿,“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明显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说清的东西,就算自喻博学的自己可也仅是从一纸残卷中得知天地书的存在,但就算如此书名还在后世被人为改动,那么顾生玉他又是怎么知晓的这般详细的呢?
被裴元怀疑的眼神扫视,顾生玉摊手道:“天地书
有名的,”开始王婆卖瓜,“怎么你们都没听说过吗?”自卖自夸。
裴元眯着眼睛头摇,“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谈谈倒是无所谓,”顾生玉一手将仙迹岩上因自己触碰即将产生的异象消去,回过神便来到裴元身旁
袍坐下,“只是时间会很长,”
裴元盯了他一眼,刚才仙迹岩上面分明冒出了微光。
“长话短说。”
顾生玉道:“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下,你真的没听说过天地书吗?”
裴元仔细凝神回想,终是摇头摇。
“说起奇书我倒是听闻过四大奇书,但随着唐立隋灭,魔门损失在武皇时代,静斋则毁于太宗之手,其余两部奇书只闻其名不得其真,唯余传说。”
顾生玉听到这里,居然产生几分感慨。
“也就是说,天地书连个传说都没有了吗?”
裴元倒是否定道:“应该还是有的,我就曾在一部古书残章中看到过,相信要是有心去找应该能找到有关于天地书的传闻记载,所以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天地书的內容呢?别顾左右言它,快说!”
“好好,我知道啦,”顾生玉连忙摆手,“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好奇心这么重的人?”
裴元顿时嘲笑道:“还用你说,和你不
的人知道你是这么一副懒骨头吗?”
“…”顾生玉看看自己倚住身后古松的肩膀,好吧,没法反驳,只剩从实招来。
“其实我见过天地书。”
“何时何地?”
“…书成之时。”
肯定会被吓到,顾生玉说完后想道。
裴元果然倒菗口冷气,手里要是有扇子他能摇出残影。
“这话可不能
说。”
顾生玉道:“是不是
说无所谓,再见天地书我也感到很奇妙就是了。”
裴元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矗立于眼前的高耸岩山。
“这棋盘就是天地书?字在哪里?”
顾生玉道:“无字。”
裴元不解其意。
顾生玉却没打算解释,既然是留待有缘人,那就等有缘人自己瞰破,自己这个著书人就不要当上帝视觉啦。
想完,一口喝掉杯子里残存的那点儿水酒,拉着裴元闹哄哄的要走。
裴元:“等等,你家那个小丫头怎么办?”
“…对哦。”
裴元无语看顾生玉,“你把她忘了?”如果是这样,他当真会写一个服字。
顾生玉拍拍后颈道:“你说我现在去找她,纳罗会不会咬我?”
裴元没答他,因为事实摆在面前。
纳罗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娃娃,但她某些时候也是真不讲理。
当把自己遗忘多时的监护人找上门来,她两排锋利白雪的小牙齐刷刷磕在他的手指上面,直把自己当成手部挂件,怎么甩都不掉下来。
顾生玉疼的直冒冷汗,“松嘴!”
“唔唔唔!!!”纳罗咬手指,说不出来话。
裴元抱臂环
,甘愿当背景看着这俩人闹。
顾生玉怎么抖手都没把纳罗抖下来,虽说有他的实力纳罗就算把自己黏在他身上也不管用,但是对把小丫头忘了的过错顾生玉也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她能够成功把自己挂在顾生玉身上,吃定这个人不会揍她。
纳罗咬够了总算将顾生玉可怜的手指松开,这么漂亮的手指也就她能狠下心下嘴。
“还敢忘了我吗?”熊孩子
怒瞪。
犯错大人乖乖说道:“不忘了。”
熊孩子得寸进尺:“我要吃你亲手做的好吃哒!”
顾生玉毫无所觉被“进尺”
“好。”
“咦,”裴元也精神道:“务必带我一份。”
他可是知道自家好友有一手好厨艺的。
顾生玉白他一眼,“自带食材。”
裴元表示无所谓,身为医圣大弟子这点儿特权还是有的。
然后当天晚上,篝火燃烧,纵歌长笑,就连心情不好的高绛婷都被叫来,一手箜篌声冽九霄。
一群人围着火堆闻着牡丹锅里散发出的香气,在食物的香味中,由裴元高歌,高绛婷奏乐,顾生玉伴舞。
狂于野,
于內,当真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纳罗瞪着黑黝黝闪着一丝紫光的眼珠乐得合不拢口,时不时还附喝裴元的歌声唱几句苗疆俚语,一看就是小孩子撒
的模样。
裴元的歌不
于情,超然世情,本是清冷磁
的音质,但由他唱来居然豪情万丈,像是一曲江湖爱恨奏来,一声道尽天下疏狂。
充満个人特色的歌曲最能勾起奏乐人內心的灵感,更别说此时场景野趣横生,高绛婷満腔失恋的悲戚竟然因此引动箜篌七十六,弦高声锐,比起平时虽然清冽但仍透温柔的小调,更多出华丽
耳的铿锵。
歌声唱尽江河起伏,琴音诉说惊心动魄,而这舞自也是天上人间,绝无仅有。
天顶星斗移转,月下青衣狂放。
长发是不桀,眉目是叛逆,笑声是高狂。
名
如何?
汲汲于世俗道理。
隐士如何?
怕了这人心叵测。
狂人如何?
疲于红尘万丈情。
手起刀落,绝这世俗伦理,我自张狂。
眼冷心高,破这阴谋
谋,我自孤枭。
不信红尘情不尽,不与暖帐蓦舂宵。
我道潇狂,全因我心骄傲。
顾生玉的舞透出的就是这般不屑于世间桎梏的绝俗绝世。
长袍大袖在舞动中猎猎仿佛雄鹰展翅,凌厉张狂,心高天惧。
一整夜,歌舞琴声都没停过,连带着四名不去睡的狂人,纵酒合歌,傲比天高。
他们吃着美食,喝着美酒,将內心广阔天地说尽,诉尽,然后晨
衣,天光初现,几人才尽兴而归。
等午时阳光盖过眼皮,顾生玉头疼的醒来,昨夜玩嗨了不知不觉就喝高了,这个时候宿醉才悔不当初。
费尽力气爬起神,给自己穿上万花弟子体贴送来的服衣,展开一抖,顾生玉看这万花服饰,觉得东方谷主真是费尽心机想把自己留下。
“顾生玉!”
门外小丫头的声音尖锐刺耳,头疼的顾生玉难以忍受的眯起眼睛,看看手里服衣干脆披上就这么走出去,打开门板虎着脸注视不到自己
高的纳罗。
“你就不能叫我先生?”
比你年纪大的人都知道怎么叫,怎么你这熊孩子一个劲儿顾生玉顾生玉的喊?没大没小!
纳罗冲他翻个白眼,举高手里的汤药。
“喏,裴元让我给你送来的,他说你八成会宿醉。”
顾生玉端起药碗,鼻尖动动,轻易嗅出里面成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黄连?”
脸色顿时一苦,这是要我命啊!
纳罗幸灾乐祸晃晃脑袋道:“裴元说等会你要去仙迹岩见东方谷主,不一碗重口味药汤灌下去保证你在见东方谷主时头还在疼。”
“就为这个?”顾生玉心累不已,但盯视药碗里那味道浓浓,颜色黑漆漆的汤药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拿起来一口喝掉,然后觉得头舌已经被苦的没有知觉啦。
见他喝完纳罗高兴的说道:“服衣我给你拿来啦,快去换上!”说着从背后掏出一套和顾生玉风格很搭的深
长衫。
顾生玉在接过之前,不经意道:“说实话,我是不是不喝你就不打算给我了?”
纳罗吐吐头舌:“你知道就好。”
顾生玉:“…”家门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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