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已死的人和在等待他的人
一切,曾经都如此轻松,可是个消息把一切都改变了,当然也许本来就很糟,只不过是现在问题暴
出来了而已。
马克慢慢地擦着他的
,托马斯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眼睛失神地望着不知道的地方。
马克并没有抬头看他,他曾以为报仇是件简单的事,特别是这次,杀了那个人就一切就结束了,他也就可以逃离那心灵的磨折。可是这个人打破了一切。一想到自己死后,他会多么痛苦,他就会觉得难掩的心焦。
他已经多久没为自己以外的事痛心了?他以为他早已学会和正常的人保持距离…“你不可能把
带到他面前的,见到他会有严格的搜身。”
托马斯表情沉痛地喝着咖啡,仍在试图劝服他。虽然那个人的眼睛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我有办法,”马克头也没抬,“米歇尔在这种事上总是太自以为是,而且他并非立刻想杀我。”
“确定…那个人是米歇尔吗?”“他年轻时杀过一个察警,被老杰克托改名换姓放到芝加哥,名字叫安东尼奥,在那里的一个组织里从事贩毒工作,他是105儿孤院的‘顾客’。”马克淡淡地说。
“那种事对他们来说很正常,但对我不。”“一定要今天去吗?”“越早越好。”“你至少…可以等兰茜回来…”“托马斯,我和兰茜的
易只包括她向我提供报情,不包括帮我杀人。”“可是你们是朋友…”“她有她的工作原则,而我…不会让别人揷手这件事的。”他说。
托马斯不再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他觉得手在发抖,不知道神经
的毛病是不是会传染,可是马克的手却很稳,他不可能让他回心转意,每个人有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没有理由为另一个人放弃,可是这样子喜欢上他的自己又该如何处理那糟透了的心情?怎么处理那可能会没有他的未来…
他神经质瞪着桌角,感到马克停下了动作盯着他,但他没有抬头。他觉得他现在的表情一定糟透了!该死的,如果他没回来我该不会想去杀自吧!他诅咒着,为自己深陷到这样一个地步而悲哀,他完全无法想象他的将来会没有这个人的身影和他喋喋不休的唠叨…一想到就会让他心痛的一阵要命的菗搐…
马克环视了一下周围,上午的阳光从落地窗里
入,虽然开了空调,仍让客厅暖洋洋的。
背竹的叶子在微风中打着摆,浅蓝色的客厅里一片静谧,虽然有点凌乱,却充満温暖的气息。这些东西,都不属于他。他转过头,托马斯坐在那里,眼睛直直盯着桌面。
黑发有些
,手中拿着喝了一半的咖啡,他很英俊,五官像是刚与柔最优雅的结合。他黑色的眼睛有一种可以轻易牵动人心的色彩,无论是愤怒时,悲伤时,还是耍赖时…都让他难以抗拒。
这是属于他的东西,他想,在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中,唯一属于他的东西。那么他是否也可以属于这个世界。如果有他在,那么以后的生活乎颇值得期待。如果有以后。他没有以后…因为他属于死亡…他轻轻开口,“托马斯,如果我没有死…我们去布拉格看看吧。”他说。
托马斯猛地抬头看着他,那瞬间黑眸中有一种让他心碎的欣喜。“是的,”黑发的男人说,“是的…我陪你一起去…”他捂着嘴,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马克看着他,觉得那个在哭泣的仿佛是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希望,还是绝望…
但是那个人黑眸中的神采让他感到由衷的高兴。“如果想活着去布拉格的话,还要准备些别的东西,至少先得换件可以防弹的服衣。”
他轻声说,开始盘算着要带些什么过去。托马斯开心地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这次咖啡刚到他嘴里就被噴了出来。
马克连忙闪开,沙发上却被沾上了咖啡渍,他责备地看着托马斯,后者捂着嘴巴干呕了两下,结结巴巴地道,“天哪,我把盐当成糖放进去了!”
他不可置信地说,“刚才那个罗伯特…面不改
地喝了一杯,还在夸我的咖啡泡得不错,他没有味觉系统吗?!”“我不知道军队的食堂是不是真的很糟糕,但是我想确实不怎么样…他以前夸过我的厨艺。”
马克有些心虚地说,托马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会做饭?”他问。马克耸耸肩,“我觉得我的饭有人能面不改
的吃下去,并没有遇上食物中毒算得上特长,不过也许你也没问题,”他看着那已经被喝掉半壶的咖啡,“你喝了三杯咖啡以后才发现你把盐和糖放错了。我以为演艺圈的伙食不错…”
“奇怪,我刚才居然没感觉到?”托马斯惊讶地说,“你家咖啡壶一定有什么问题!”他拿着咖啡壶左右检查。
“那只是只普通的咖啡壶。”马克说,
向托马斯“我绝对不相信”的眼神。阳光温暖地照在身上,冷气机吹出舒服的凉风,托马斯坐在对面,伸手可及。
马克深昅一口气,活着,也是件不错的事…他闭上眼睛,没有让托马斯看到他眼中悲哀留恋的蓝色…
马克漫不经心地把手中的史密斯·韦森m500左轮手
递给门边的男人,他穿着一套牛仔布的外套,深
的布料显的他的肤皮很白,金发有种让人目眩的灿烂。
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嘴巴里还嚼着口香糖,这东西可以镇定神经,向坐在里面的杰克托道,“要搜吗?”
杰克托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蓝灰色的眼睛打量着这位老伙伴,他已经不年轻了,但这大部分是心态上的,他的外表保养的还很好,给人正值壮年,身強力壮的印象。
浅棕色的发梳的微丝不
,穿着裁减合身的西服,笑容可掬,看上去像个事业有成的正派人士。
只有眼中那偶尔的
鸷残酷才显示出他是怎样一个狠角色。这当儿他正
出一副见到老友时轻松友善的表情,向手下挥了挥手,笑道,“不用了,马克·西瓦斯真想带武器进来的话,你们也搜不出来。”
他示意手下退下,蓝灰色的眼睛玩味地看着马克,像猫在看一只试图逃跑的耗子。“你说要和我谈谈?”
他扬眉。马克走到他对面坐下,佣人立刻递上一杯咖啡,马克没有理会,笑道,“不会不知道我要来谈什么吧,杰克托老头子。上午罗伯特去找过我了。”
杰克托不动声
的点点头,一切显然在他的掌握之中。“我听说他想要一套飞弹导航系统,你可真是什么都能弄到啊,老朋友。”“不说这个,”马克摆摆手,“你下了格杀令要杀我?”托马斯耸耸肩,“昨天我已经通知过你了。”
“嘿,米歇尔,犯得着吗?”马克不安地换了个势姿,“为了一个男人,你的洋娃娃。你对我下格杀令!”
“亲爱的,”杰克托笑得无比轻松,“你要知道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我出于信任把他交给你,而你干了什么?你把他拐走了。”
“说来说去都是一样!”马克烦燥地抓抓头发,“你为了一个物玩要杀了我!”杰克多啜了口咖啡,马克的话让他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年轻年还很识相。他轻松地耸耸肩,“可是你为了一个物玩想跟我闹翻?马克,你昨天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他不想回去了’,‘我不会让你勉強他’,”
他说,“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明白,如果你闭上嘴的话,他就根本没有抉择权。我们该谈谈,如何,你爱上他了?”
“爱上他,这可真是个有趣的笑话,老头子。”马克道,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咧咧嘴,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杰克托笑了,“马克,你知道,爱情那玩意儿不适合你!你一向有自知之明。我也不希望我漂亮的娃娃就这么被轰掉脑袋!”
马克耸耸肩,嘀咕,“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为你不需要的东西来惹怒我呢?”
不需要的东西吗…是的,他这一生根本就不需要爱情,那东西和他绝缘,但是…但是那种灵魂都被温暖的感觉确实让他留恋,他苦笑。
“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马克,你一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杰克托继续说,冷冷盯着对面的金发年轻人,他应该很识时务的,可是…“为什么你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判断,想要杀死我呢?”
马克惊讶地看着他,他在杰克托蓝色的眼睛看到杀机一闪而过,他猛地绷紧身体,
出一个不安的笑容,“是什么让你做出这样的判断,米歇尔?““你换服衣了,马克,”
杰克多漫不经心地说,“和早上穿的不一样,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一直在监视我?马克耸耸肩,随口道,“哦,白色的那件被托马斯弄上咖啡渍,他拿去洗了。”
“‘他拿去洗了’?”杰克托重复,“你让他洗服衣?”马克无辜地看着他,“是啊,怎么了?他很有专长,这些天收拾房间,洗服衣,做饭,买东西…全是他做…”
杰克托恼怒地看着他,“我让他跟着你学习军火知识,玩玩而已,你就让他帮你洗服衣扫地做饭收拾房间?!”马克心虚地看着他,“他做的很好啊…”
“我不是让他去给你做家务的,”杰克托透着咖啡水蒸气的眼睛变得杀气腾腾,“他那种人是要被好好疼爱的…”
“我只是物尽其用…”马克尴尬地解释,“反正他在那也没什么事做,啊,对了…他在不停的刷我的卡买服衣,你得为此付帐…”杰克托点头,“当然,我可以付双倍。”
他说,口气有点松了下来。马克刚轻松地舒了口气,却感到冰冷的
管抵在他的额头上,他惊讶地看着对面的人。
“别担心,老朋友,只是再搜一身下,如果你没有触霉头的意思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杰克托微笑着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这样多疑的性格也是他生存到现在的理由。马克抿了一下
,咬着嘴巴里的口香糖,没有说话。“站起来,两手放在脑后。”对面拿
的男人说。
杰克托手指扣在扳击上,警惕地看着他,把手放到他的
间,却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他叹了口气。身边人长长的睫
下,湛蓝色的眼睛盯着远方,带着某种认命的坚决。
他看着从他
间菗出的
,吹了声口哨,“沙漠之鹰。50ae,看上去很不错。想不到你居然会蠢到对那小子动感情,那直接导致了你的死亡。”他说。
“不是那个问题…”马克迟疑了一下,蓝色的双眼睛直视杰克托,开口,“最后,杰克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没有说“看在这么久合作关系的份上”,也没有任何哀求或低姿态,仿佛现在没有一把
指着他的脑袋,而是在和那个人面对面喝着咖啡闲聊一样。
杰克托笑了,他一向很欣赏这个年轻人的胆识。“这也许就是你这么做的理由了吧,我倒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他说。
“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干什么…十七年前,一个叫安东尼奥的男人,在当时芝加哥的帕加里亚家族做事。是你吗?”他问。杰克托收敛了笑容,柔声道,“你早就知道,来向我求证吗?”
他直视那蓝色的眼,他的眼睛像第一次看见时那么漂亮,但那湛蓝的颜色里那一刻却是如此的悲哀和无力,他的印象中从为没看过他这种眼神…杰克托无奈地叹了口气,“马克,我杀过很多人,不知道你是哪一个的仇家,但是…马克…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当你把最后的底牌也摊出来以后,你就失去了唯一活下去的可能…我很抱歉,马克。”
“我曾经…当你是朋友,米歇尔…”马克轻声说,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杰克托叹了口气,张了张
,却最终没有说什么,他们确实曾经像是朋友。但以后再也不是了。
“虽然我相信你如果想杀我,不会只带一把
来,但是这种情况下你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杀死我的机会…”
“那不是
,”马克轻声说,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决,蓝色的眼睛带着某种让他心惊的悲哀与…解脫。他笑着说,“那是个炸弹,米歇尔。”
杰克托惊恐地张大眼睛,那瞬间他突然想到的竟是很久以前一个和一个杀手聊到那个军火贩子时,他说的话,“别让马克的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无论是放在脑后还是锁在手铐里!他是个最精明的贼!”
…他看不到马克的手!他的手放在脑后!轰…一声大巨的炸爆声。马克迅速伏身下,仍被強大的冲击力和炸裂声冲击,脑袋发晕,耳朵嗡嗡直响。
几乎是身体自动反应地,把刚才顺手摸在手里的小型遥控器丢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指甲般大小的东西丢了过去,在手
响起的瞬间,催泪瓦斯迅速在房间內生成。
他以袖掩鼻,从沙发上跳过去,逃出房间,他刚才已经看好了路线。身后响起阵阵
声,但是在视野如此差的地方是不可能
中他的,他可以从声音的位置判断弹子大至的去向,这是这么多年来生死边缘积累的经验。
从服衣里的口袋里摸出几个零件,一把威力強大的手
在手中迅速成形,装进弹匣,拉开险保。他躲在门后,轻轻
息,暂时全安。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他,这个林
道全是杰克托家的部下。
他闭上眼睛,复习着计划好的逃跑路线。心脏狂疯地擂动着,有一种进乎脫力的解脫感。他擦干净脸上溅上的血和脑浆,那个人已经死了。最后一个人死了。虽然这些年他不停重复着同样的事,但这次他知道是真的到了结束。他,是否自由了呢。
自由意味着什么呢?死亡?他的手指轻轻挲摩着微温的
柄,那么多年了,这样的感觉总能让他觉得全安。即使他要死了。伊娜…会来接他吗?这样也很好啊,这么多久来他一直等待着…
可是为什么他还在这里呢,他在怕什么…他握紧手
,他在怕什么,怕死吗?这不是他一直追求的吗,遵循那死亡气息的招唤,逃脫那空茫绝望的,濒死的蓝色眼珠…得到她的原谅,和她一起回到本该属于他的森冷地界…
他艰难地控制住紊乱的呼昅,眼前浮现出那个黑发男人执着悲哀的双眼。我等着你回来…他这么跟他说…他在等我回去…“该死!”他骂了一句,躲过飞来的弹子,开
还击。我不想死!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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