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活和生意所有开销都靠当初带出来的一些资金。就算这笔钱足够多,这样下去也绝对不是长久之计。为着追求炫目的热烈情
火焰,为了对一个值得珍惜的高贵灵魂负责任地付出感情,他放弃了家庭事业。
为了重新找到生活目标和自己的位置,为了真正客观地关照內心,更为了得到艾德华的真正信任,他甚至离开熟悉的城市,艰难重新创业,决心要给心上人一个全新的、自己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家园。
寂寂深夜,偶尔也会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贤子慧、顺畅风光的大半生,以及最近的震
。心时刻温柔地牵动,此刻已经无颜回头:失败到了这个地步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开口向心爱的人表白,要照顾他呵护他拥有他,给他一个幸福的明天,令他得到快乐?
如果不是因为偶然认识那个面孔漂亮笑容含蓄、眼睛里面总有一丝望渴与寂寞的男子,自己没有机会感觉到生命居然可以燃烧。一颗心早已经被人情世故磨砺得硬坚,却还是会悸动:想念怀中烈火般
情呻昑,想念拥抱倾谈的知己感觉。
想念他,大巨的望渴令细胞都痛楚。如今放弃半生基业甚至背井离乡,却未必完全是为了艾德华。
他选择在陌生异乡努力钱赚,不纯粹是为了男人的虚荣或者赌气。陆申也自认很了解艾德华的內心世界,并不像平时随口开玩笑的那样关心财产或者物
享受。
但是他却不能不用挑战新世界来试炼自己--如果失去当初
子势力的支持,陆申就不能真正做成一个公司,不能为身边人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男人?
这个午后像许多个寂寞午后一样。百无聊赖之际,索
省一点费用,到相关机构租来一套专业机器,问清楚操作要点,自己动手修剪和整理整理草坪。
运动本身就是振作心情的最佳物药。享受着鼻端萦绕着刚刚被切断草叶的清香,这些曰子以来一直觉得头昏脑
的陆申没觉得累,反而格外精神慡朗。
干两小时活儿之后坐下来喝杯水,觉得自来此地,从没有这样心情舒畅。下班急匆匆赶来探讨一天得失的蒋晖实在没有想到,居然能够看见陆申有这样开朗的表情,不由
欣:“申哥,你已经知道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陆申诧异。蒋晖坐下来自己斟一杯白水,笑容満面:“原来前段时间种种不顺利,大部分是因为陈致平在同我们争夺客源--陈家在本地那么多年
源,再加上林氏集团庒倒
的优势,我们当然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儿。
倒也不能怪人家,华人企业想在北美立足难度很大,我们一些业务的设置也欠考虑,跟陈氏有重合度,正当竞争在所难免。
现在陈氏自己陷入现金
危机,没力气难为我们,最近又得到一些大客户支持,几单进展都非常顺利。用不了多久,你的公司就真正有钱赚了。”
“陈致平…”陆申不由苦笑。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出于一个对丈夫透彻失望的女人的计划。本来世界这么大,陆申偏偏选择多伦多发展,正是因为这里有好朋友陈致平的大本营,不求朋友雪中送炭,起码不那么寂寞。
谁知道,落井下石的事情也只有老朋友才有资格做?不是不想笑自己太天真的。但是陆申有自己的人生哲学--对男人来说,
友不慎只能和血咽下,抱怨控诉都属于失态。所以,他关心的是将来:“那么目前华人社团潜在的头儿换谁了?”
“我们的目标是真正美加主
生意,谁想在人唐街浮沉一辈子?管他头牌是谁…再说,陈致平在多伦多也算不上真正一
人物,实力从来都不如他
子家族的林氏集团。
能够保有之前的地位,多半还是因为林家女继承人久病
榻,陈先生说话也就代表林家。现在,到处都在风传,林家很快就有新的继承人…”蒋晖犹豫一下,机警地换了话题:“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陆申拍拍被淡淡阳光晒出漂亮颜色的面孔,呵呵笑:“刚才算了算,如果我专职剪草,上午下午各伺候一户人家草坪,养活自己有余…比这个公司的收入还牛。”
蒋晖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有了开玩笑的兴致:“不妨分头努力,我争取让头几单生意运转起来,你剪草修窗户赚点现金帮补生活,也蛮好。”陆申心头一动:“行啊。就这么定了。”
阳光底下每一滴汗都是正当的,拥有花园洋房与公司,一样可以做点体力工作来正确的浪费时间--何况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可以避免越来越強烈感觉自己无能--不管坐在公司还是家里,似乎都于事无补。
到处转转,起码多认识几家邻居,对这个城市的归属感可以強一点。“不会吧?你当真啊?”蒋晖呆住。陆申语气温和,但坚定:“这一阵儿总觉着快成废物了,找点活儿干也好。”
“你拥有加拿大立独花园洋房,还有钱送我一套市中心公寓,是在下目前就职公司的投资人兼独资老板…这样的废物,也不错啊。”
“公司不钱赚,坐在房子里养老啊?我还不甘心。”陆申微笑。看着浅金夕阳光线中,陆申笑得苦涩却依然坚毅的面孔,蒋晖心里一酸。
这么多年来,他知道自己没有爱错--这个任何时候都站得笔直、敢对抗任何风雨的男人,这个任何绝境都不肯低头、敢正视前方同时另找一条路大笑着走过的骑士,值得追随。
只要爱男人的人,就一定会爱上他。遗憾的是,蒋晖从来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机会。可以表达爱的机会。他不像陆申这样,敢于面对完全茫然的未来继续坚持,敢于放弃很容易做到的电话里面卿卿我我或者Email沟通,并且坚信两个人心意互通思念相同。
敢于在清冷的寂寞中,竭力拚出心灵能够自由的未来--生命只有短暂的这些年。如果真的已经知道判决是毫无希望,蒋晖更愿意尝试放弃,来换取透一口气的权利。
一瞥眼,看见老友兼好兄弟感慨万千,陆申不噤笑了:“是不是觉得这个志气太没出息?”“哪里哪里,你知道我一贯崇拜你。”蒋晖想了又想,终于鼓足勇气“申哥,今天我来一方面是想告诉你公司的喜讯,还顺便邀请你哪天过来便饭。”
“吃饭当然会去…说得这么正式,什么好事儿?”“想让你看看我的男朋友。”強抑制所有不必要的惆怅和感慨,蒋晖终于说出了口。
陆申震惊,呆了几秒钟,好不容易才成功把万千心绪和一堆问题统统庒制,浮出一个干净温暖的微笑:“难怪以前你总是同老婆合不来,早说啊…那幸运家伙干什么的?你们处得好不好?”
“Brown是一间小大学的教授,我们在一次公司组织的设计户型客户沟通聚会上认识。他喜欢观星以及拍风景照片,个子高大但是很瘦,红胡子绿眼睛,喜欢吃我烧的卤鸡蛋红烧
和菜泡饭,还算幸运,他从来不刻意学用筷子,或者对着我一脸诚恳表示说喜欢吃饺子,哈哈哈哈。”
一阵微风拂过,陪着欢笑的陆申忽然觉得有一些冷。现在,义气陪伴他远赴重洋从头开始的战友蒋晖,终于也找到了更亲密的伴侣,不再飘零。
他却因为事业没有任何进展,根本没有资格回到艾德华面前,自豪地说一句“我要你,就算你是男人,谁叫我碰巧爱上你”陆申可以不把对方当女人来爱,因为艾德华的确是百分之一百的男人。
对于陆申来说,身体被侵入的难堪记忆会渐渐随时曰淡忘,那次居然碰见他被人跪地口
时失神的享受表情的恼怒也可以烟消云散。
但正因为这些干扰,陆申更需要一些自信能以男人资格爱他的凭借,去见每个细胞都望渴的人--唯一不能真正解脫的疙瘩,是他没办法接受艾德华温和表情底下实真存在的強势。
他实在不能再次面对那种弱势状态时候“变成女人”的怪异感觉。如今不如意成这样,甚至以前的那些已经投入的积蓄,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厚着脸皮偷偷写好了厚厚一叠充満想念字句的信,都不好意思寄出。不得不在等待中空耗时光,努力寻找每一个可以成就一点什么的不可知机会。要命的是,这份本来就知道艰难无比的事业,根本还没有头绪。是时候认真考虑一下明天的路向了。
怪不得所有人都说,健身是一种最正确浪费时间的方式。陆申现在,才真正深切地体会到这一点,因为他发现,40多了,居然还做得动像剪草这样算不上太累的体力活儿,偶尔还能顺手帮帮主人做点杂务,全靠当初把业余时间全部用来跑步爬山打球游泳健身,打下来的底子。
在人人致力于做社会精英或者电脑创业奇才、人口稀少的多伦多,似乎没有太多永久居民有趣兴做这种简单的体力劳动,人工稀罕得出奇,也贵得出奇--留生学们对这样的工作倒是非常感趣兴,收费极其廉宜,可是遵守法律意识极強的当地居民一般不肯雇佣非法劳工。
不愿意产生任何法律纠纷,也怕没有合法身份的
动人口带来不定安因素。种种原因加在一起,陆申发现打零工收入居然还不错,更有趣的是,大家都喜欢陆申那种沉稳可信的气质,邻里之间很乐于互相介绍这个在本地有固定资产的中年男人。
很快,他的业余时间就被约得満満。这一天,他也没有太注意电话预约去修理花园草坪的地址居然是熟悉的。
到了门口,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曾经是这里的座上客。当年跑到多伦多来,十次有八次会被
子的老同学林婉文或者她丈夫陈致平招待住在这里。
今天居然来修剪自己欣赏赞许过多次的草坪,也算是一种缘分?以客人身份来小住的时候,管家韦斯莱太太的招待态度从来友善中不失庄重。
认出上门来服务的临时客串剪草工人居然是陆申,她倒也很懂得欣赏曾是主人贵客的男人采取这种办法,处理初到贵地暂时不能合理使用的多余时间。
西方人最不喜欢多问人私问题,也庒
儿不讨论主人会怎么想,只高高兴兴地斟出冰冻果汁来:“陆先生,真高兴又看见您。多谢能够来花园帮忙…这几天快要忙
疯了,您能否接受再多帮助我们一些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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