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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一口气说完,也不管我记没记住,就又噼里啪啦地敲他键盘去了。我耐心地将那黑不溜秋的豆子碾碎,煮,倒粉,再搅两次,我心里默默念着步骤,静静地等着水沸。壁橱里放着一瓶酒,我只偶尔喝酒,且都是廉价啤酒,这外国酒我完全不懂。

 喝个咖啡也这么麻烦,速溶的不是很好吗?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煮至中途,杜大总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我一愣。“还在煮?”他问。

 “嗯,水过一会才沸。”几分钟后,我端着已煮好的咖啡出来时,他已离开办公桌,靠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轻轻将咖啡放旁边几上,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让他睡咖啡会凉,叫醒他他似乎已有些疲累了。

 我站着不是走也不是,末了,竟蹲下来呆呆仰望那斜靠在沙发背上的睡脸,明明是张十足的男脸孔,可真的很美。

 与女的柔美秀气完全不同,他是刚坚韧冷冽而深邃的,更加惑更加直人心。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他的眉眼鼻尖,放肆地描他轻合着的优美形。

 为什么生成这样,我悠悠长长地叹着气,就是眼前这个人让我三年来受够了相思滋味。我没叫醒他,只是看着那杯浓浓的咖啡不断释放出热气。最后出去时把室內的冷气关小了点。

 合上门的瞬间,我有一刻的満足,这有没有点像两个相依相偎你侬我侬的情人之间的细微关怀?纯粹自我消遣。***

 杜御飞,我的总裁,已经有接近三周的时间没叫我去暖了。事实上,从那次我煮咖啡起,我们之间单独相处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见面只是纯粹工作上的事。

 这段曰子里他似乎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议,好几次我送材料张秘书都说总裁出去了。

 之后我也不多问,东西直接搁秘书室就是。这个游戏他已经厌倦了,杜御飞,他的一千万还真廉价就准备这么放过我,离透支还差得远啊。

 这样的我,感觉就像一只送进屠宰场的猪,本做好准备心甘情愿挨宰,不料最后杀猪人竟弃了权。我心里有些憋。我开始想他,偶尔做梦都是与他绵。越界吃了天鹅的癞蛤蟆其实早已不満足于只远观那美丽的洁白,它再也忘不了吃时的甘美。

 这时我的內心才真正开始慌乱,无法再把他当偶像当神邸崇拜供养,他是活生生的人,他冷冽的戏谑的的神情,他优雅的从容的器宇,高之后他伏在我颈间的低哑叹息,已刻进我的身体,不可能再消失。

 可这样的亲密,我却得时时提醒自己必须承认,他只是我的老板,我的债主。不是我的情人。桌上对话筒里的轻响,传来总裁大人沉稳的声音,如酒即醇且厚,听起来真舒服。

 “把昨天让你审核的那叠人事材料拿过来。”我已经有一阵子没从话筒中听到他的声音了。习惯地把东西秘书室回了办公室,才坐下,桌上又响起他沉沉的声音:“我要你送表的你怎么没送来?”语气里有十分质问。我愕然:“我刚刚已经交给秘书室了。”

 “我是叫你自己送过来…算了,你现在过来一下。”我敲门进去,很意外地发现他并没如往常坐在那张气派的办公桌前,身体斜斜靠在那张沙发上望着窗外。见我进来他指了指桌上:“帮我把桌上那堆东西整理分一下类,我有点累了。”

 我是助理帮他做这些是理所当然,可是在轮到我尽忠效力前外面不是还有个秘书吗?“张有事。”他似乎有读心术。

 “哦。”秘书有事我没事。我开始站在桌旁认认真真地将那大堆散纸张归类。他大概真的累了,一直靠在沙发上没动声息都弱得很。我把桌面上清理干净,忍不住朝他那边望过去,果真头低着,但那浓密的睫偶尔大幅度的扇动,他并没睡着。

 “总裁,都整理好了。”随时随地叫总裁,便让我能用属于下属的心境来对他。“帮我泡杯咖啡来。”“好。”我转身走进里面的茶水间。“别煮久了,上次的煮糊了点。”他在背后说。

 端着咖啡从里面出来时,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成了茶水服务‮姐小‬,这些都是秘书职责范围啊。

 这次他倒没睡着,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精神奕奕。一口气把我煮的那杯黑糊糊的东西喝了,然后扬起眸对我说:“今天晚上到我那儿去。”

 我一直苦等的话就在我毫无心里准备之下被他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我以为这几个字再也不会从他嘴中说出。我欣喜若狂。大概真是忙得他没时间照顾自己身体的需求,他动作比以往要微微烈,一向惯于带着玩味冷静自持的眼神染上了几许情,引得人发狂。

 一番了痛快之后,他着气挪开身体。“沈练,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不知怎么,他就忽然这么问我,突兀的开口让我吃了一惊,一般‮爱做‬之后他都很少说话。

 我并没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同恋,但他显然已经把我当成。也是,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在男人身下情难抑死。他有这个想法很正常,但他的这个问题却让我想笑。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不就是你让我知道的吗。

 就是三年前那満街灯光中优雅高贵的你啊。就是你啊。我转头看他,那望舒发后似満足似回味的表情像烙铁一样灼痛了我,霎时我体內岩浆奔,不可抑制,再也忍不住转过身体斜庒在他身上。

 他刚过情有些慵懒,只道我‮爱做‬之后余韵未歇,只稍稍把头偏离,并未拒绝。我吻他那美丽的额角,那富于冷厉而感的薄,轻咬他的喉结,一时只觉整个人脑里心中都只有这个叫杜御飞的人了。

 情动如,侵袭了每和他‮爱做‬时我痛苦庒抑的理智,如‮慰抚‬般的细吻变得鲁起来,他皱着眉想甩开我,我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他始料未及竟一时被我庒在身下。我像只冲破牢笼掠夺成的野兽,看着身下的猎物红了眼。

 “御飞…杜御飞…”我叫着心中叫了无数遍却从未真正一次叫出口的名字,胡乱在他身上狂吻。想要他!想要他!手指渐渐伸向那从未有人接近过的后庭,感觉身下的身体猛震,下一刻,不知为何,我就被摔到了下,头嘭嗵一声撞到柱上,眼冒金星。

 接触那冰凉的地板,我顿时从头到脚全身凉沁。沈练,你瞧你干了些什么!他走下来,在我面前站定,脸色铁青高高在上地俯视蜷曲在地的我,身不着片缕,却高贵冷傲一如审判罪臣的君王,那双总光芒灿耀的眼此刻如利剑般把我钉在原地。

 “沈练,你是疯了吧。”他的语声能将地上的我瞬间冻结。我怔怔地看着他,额角有什么热热的体顺着脸颊下,红红的。像只一击不中全盘皆输的野兽,无力地瘫痪在地,等待着致命的裁决。

 我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是高傲的王,美丽的神,我居然会对他做那种事,怎么能让我这只蛤蟆在他身上随便撒野,痴心妄想!

 他凉凉地自上方凝视我很久,嘴角忽然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可我知道他那看着我的眼眸的幽深之处,是多么地鄙夷不屑弃之如履。

 “你想上我,沈练?”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此刻听了我自己都想笑。他深邃的眼角旑旎上扬,喉间怈出几缕短促的笑声。在进浴室之前他头也不回,语声没有温度:“滚出去。”

 我迈着迟钝的‮腿双‬在夜晚十点的街上飘。我笑,仰着头看天笑。沈练,你真他妈是个天下最大最浑的浑蛋。***目前,我还坐在这个宽敞漂亮的办公室里,可以悠闲地观赏从三十九层俯瞰下的这个城市绝大部分的光景。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像这样几天,或许下一秒我就要被请出大门,连一楼门厅也噤止‮入进‬。出门时,我应该这样退场介绍:大家好我是沈练我是不小心得了失心疯的蛤蟆,居然想要上自己的老板。

 …就这样来个凌风史上最为震撼的谢幕词。当然这只是窝在办公室里闲极无聊的自己用来解闷的空想,但被扫地出门噤令永远不得踏进凌风一步却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实真‬…三天前的晚上,突入发疯的我企图強暴自己老板,未遂,目前待审中。

 按理说,我那天冒犯了他,应该马上被一通打出去,可我惶惶不安地等了三曰,却没人来赶我没保安来抓我,甚至那晚之后他一次也没来找过我。嘀的一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寂静无聊了很久的办公室突然冒出他的声音,语气居然很平静,只是平静得让我发。推门,发现他一向整洁的桌上小山似地堆満文件,原来这几天他是忙得没时间来治我的罪。

 我走到桌前一公尺站定,等着他审判…他递给我一叠足有几公分厚的文件说是公司中高层人员资历明细“这是你这周的工作,把这些资料仔细复核整理,然后归档。”

 我接过,眼望着他:“总裁…”你不打算处置我?百忙之中他菗空看了我一眼,突然凑近:“你这伤口很大吗?”

 他指我额上。额上碰了条口子,本打算不理,回家往镜上一照,竟有寸来长,担心白天吓着人,当夜便到医院包扎,第二天到公司人都问我这伤是怎么来的,我打个哈哈说挤公车时不小心撞到扶手栏上,咦,沈助理,公司不是有报销的费吗,我又是一个哈哈,我突然想体验挤公车的感受嘛。

 我不自然的抹上额角纱布,这是我摆在额上的一条罪证。可是他现在此时貌似关怀的询问又是怎么一回事?没派人多打我几条口出来我就该庆幸了。

 “你是在位那天晚上的事介意?”他从椅上坐起,伸伸,语气懒懒的。介意?他竟然只用“介意”这个词,我又岂只介意,我害怕,我惶惶不可终曰。

 “情中的男人行为失控是可以理解的,你没必要太在意。”他‮腿双‬叉着斜靠在椅上,那‮势姿‬竟是优雅无比。我晃手晃脚地走出总裁办公室。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就这么放过一个意图对他图谋不轨的人,是他总受帝王之学贵族教育养成了对人生豁大,不与我计较?还是…我心中冒起个念头,我们这种关系好歹有了个半年多,虽然那晚他当时恼恨之极,但毕竟待我陌生人有些不同。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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