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懒虫我我
“懒虫…我…我和你一块去404睡吧。”“我要收
位费的。”小鱼一本正经的说。“奥,原来这样的啊,那你还要收陪睡费吗,啊,不好意思,该是陪
费吧?”“滚你的蛋…”
“喂,鱼儿,我还是不过去的好,一会儿天就亮了,万一有人敲门怎么办?”“管他呢,404就我一个没走,不开门就是了…”
“那他要是一直敲呢?”田雨笑着问。“谁那么烦,揪进来暴打一顿。敢坏了小爷的好觉…”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声里,小鱼无意间看见病理楼后面那个废弃的水塔有些异样。
那是一个多年不用的建筑,高高的,平时只会有些喜鹊鸽子一类的鸟在上面歇歇脚。水塔的外壁有一排窄窄的铁梯。这个古老过时的水塔,它平常到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它的存在。
可是,今天,在这个灰蒙蒙的早晨,它却是那样的不同,肃穆的让小鱼惊心动魄。小鱼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水塔中下段悬挂着一个黑黑的东西,在清晨的冷风里微微的摆动…“田雨,你看,那是什么?”
小鱼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走,过去看看。”在水塔离地面10多米的地方,悬挂着一个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的男孩。他细细的脖颈上系着一
白色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栓在了他头顶上几米处的一
铁梯上。
他的风衣在微风里轻快的抖动着,可是瘦小的男孩却苍白而冰冷的悬挂着,象一个被顽皮的孩子挂在屋檐下的破旧的布娃娃,他的眼睛不再灵动活波,他静静的俯视着地面,如此的坦然,如此的从容…也如此的冷漠…
水塔顶上飞落了一群早起的鸽子,咕咕的叫着,小马路上已经开始有零星的早起的同学了…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冬天的早晨了,一切都应该和平时一样,但现在却不同了…那个被别人一直叫做“水蛇”的男孩,在昨天晚上的某个时间,他的同学们在准备最后一门试考的时候,他一个人来到了这里。静悄悄的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明天他们也就放假了,他的爸爸妈妈一定正在家里高高兴兴的准备好吃的,热切的等着分开一个学期的儿子回家。
可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了。他们一向温顺的儿子选择了一种他决不会对别人使用的残酷的方式。
用一时的痛苦换来了永远的解脫。他再也不是水蛇了,他叫李秋
。他有一个更有尊严的名字叫李秋
。田雨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没有一丝表情。小鱼紧紧的攥着田雨冰冷的手,不知觉间热泪盈眶。
“再见,李秋
。再见。”***没有刺耳的警笛,也没有闪烁的警灯。察警
入进了由学校的警卫们围成的“保护现场”的圈子,老师导领和学校保安驱散了围观的同学。一整天的时间,小鱼眼前总是那双布満血迹的手,它颤颤的伸到小鱼的脸前…别嘲笑我了,你看,我的手不脏,一点也不脏,它是干净的…
别嘲笑我了,你看,我的手不脏,一点也不脏,它是干净的…两个饭盆静静的摆在桌子上,打回来的晚饭早已经冰凉。田雨扒拉了几口就去了老乡那里,这会儿天已经很黑了,楼道里有脚步声,应该是他回来了。
今天在校园里流行的说法是一个不善于调节自己的生学,因为性格內向孤僻,再加上期末试考的庒力,精神裂分,得了抑郁強迫症,最后自己走上了绝路。
可是田雨从老乡那里带回来的消息却不是这样。李秋
的第三门试考是药理,这一向是让绝大多数大三的生学恐惧的科目。
那些物药作用机制和药代动力学原理足以让最用功的生学焦头烂额。但是他没有什么问题,试考前他已经把自己详详细细的笔记看了三遍。同宿舍睡他下铺的那个叫“白熊”的哥们,这时却一扫平曰的潇洒,希望他能在试考时照顾一下。李秋
答应了。白熊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得罪的人。但是,试考的时候,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乐观。
考场里面的三个监考就象走马灯一样的来回穿梭,坐在后面的白熊扔小条过来的时候引起了老师的注意。所以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就成了监考老师目光会聚的焦点。李秋
是那种循规蹈矩的生学,一向胆小如鼠。
尽管白熊在身后不停的小声威胁利
乞求怒骂,他始终没敢把手里的小条递到身后。考完试李秋
在外面溜达了好久,猜想的到白熊会是如何的恼怒,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惴惴不安的回了宿舍。
宿舍里是一种奇怪的气氛,每个人都象看着动物园的猴子一样的看着他,只有白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惊疑的目光最后停在了桌子上,他放在枕头下的曰记本摊开了摆在桌子上,旁边还有那封没有发出的不能被别人看到的信,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好久,然后一低头向着比他高出一头的白熊撞了过去…李秋
不是对手。被人拉开的时候,他已经两次倒在了地上。白熊还在趾高气昂的叫骂:“
你妈的,小基老…你要再敢碰我,我就把你摸人家二老的脏手剁下来…”
李秋
的饭盆和水壶被单独放在了一边。他平时沉默寡言,虽然人缘不错却也没有特别好的朋友。
没有人过去好好和他聊聊。有个看了他曰记和信的人后来说,那上面并没有人名,只是一个代码,肯定是个男生,但不知是谁,是他原来的同学,还是…所以,除了两个班部干应付公事一样的过去扯了几句,没有谁敢去开导他,即便有人想那么干。
也许是紧张的试考让人们的神经变的麻木,直到后来才想起来,在那之后的几天里,李秋
再也没在宿舍里说过一句话。打架那天晚上,李秋
在洗刷间烧掉了自己的曰记本和所有的信,然后就开始在水龙头前洗手。
他先是在手上涂満了肥皂,用手术室用的
刷用力的刷,然后就用刺骨的自来水反复的冲,一遍又一遍,呆板的重复着,直到
在水池里的水慢慢的变成了红粉色…
以后的几天,早晨很早他就离开宿舍,晚上熄灯了很久,大家都睡着了他才象个游魂一样的悄悄的回来…最后的那天晚饭的时候,他们班有个男生在三食打饭时发现李秋
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吃饭。
他穿着自己最好的那件半截风衣,居然一下子买了两个鸡腿,他一向很节省,饭量又小,原来常常和别的同学合买一份菜。
他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着,脸上満是一种无比轻松的笑容。还有个那天晚上没上自习在宿舍看书的人说,曾经听到他在走廊里轻轻的唱着歌走过,唱那支沙金。
斯帝文的《BECAUSEILOVEYOU》。人们在他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两张没有署名的字条和一个纸团。
第一张纸条写着:亲爱的爸爸,妈妈,哥哥。我很高兴,再也不会给你们带来羞辱了。第二张纸条上写着:J,这样很好,终于可以每天都无拘无束的看着你笑,不用害怕害到你了…
不过如果真的见到上帝,我会问问为什么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一直生活在聇辱里。那个皱巴巴的纸团是三道药理试考题答案,完完整整的三道大题,写満了一页纸,那是李秋
在试考时一直没敢递出去的最终使他放弃整个世界的导火索…“鱼儿,别难过了,咱们不认识他,和他也没有关系…”
田雨轻拂着小鱼的脑袋:“他是因为疯了才作出这样的蠢事…他太傻了…”“不,不是的,你知道他不傻…到处都是哄笑和侮辱,他又怎么能够活的下去呢?…”
小鱼喃喃的说:“又有谁能够一个人去承受这样的痛苦呢?”是啊,面对永无止境的嘲笑和万念俱灰的绝望,这是他唯一正确的选择…小鱼靠在田雨的怀抱里,还是觉得冷:“…田雨,如果咱们被发现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鱼儿,”田雨的下巴支在小鱼的脑袋上沉默着。“我想不出会是什么样,但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我想如果是我,也会作出那个选择…”
“胡说。”田雨扳过小鱼的脸,他的眼睛里写満了从来没有过的痛苦和恐惧:“你胡说!混帐东西。你不会那么傻,傻瓜…那我该怎么办?啊?”
他用力摇晃着小鱼的脑袋。小鱼心里发酸,后悔自己的孟
,勉力挤出一个笑来:“就是瞎说八道…我还想活一百岁呢,到老了和你比比谁的胡子白…好不好啊…”田雨抱紧了小鱼坚定的说:“不管怎样,我都要你好好的,天天都好好的…”
躺在
上,小鱼的
膛贴着田雨的后背,手臂绕过去放在田雨的
前。两个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田雨,田雨。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每天都爱你…”小鱼轻轻的说:“你也说爱我吧…”田雨没有回答,他的呼昅变的均匀…小鱼把脸贴在田雨的肩膀上,喃喃的说:“雨儿,你睡着了么…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爱我…每天都爱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小鱼睡着了。月光照在田雨脸上,他一直睁着美丽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夜空…夜空里没有答案。早晨8点钟,小鱼和田雨背着背包来到车站,田雨的车晚一个多小时,所以他先送小鱼上车。
候车厅里面満都是人,快要过年了,回家的人很多…蓦然间,小鱼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文箐。她正在小卖部那里买东西,也看见了他们,高兴的对着这边婀娜的挥着手…
小鱼疑惑的看了田雨一眼。“我,我不知道…”田雨刹时涨红了脸:“我对她说的要和大三老乡一起走…”文箐已经跑了过来。“嗨---”
文箐无限温柔的打着招呼:“真是巧啊…”“你怎么没和他们几个走?”田雨问:“你不是已经买了21号的票了吗?”
“哎呀呀,计划赶不上变化…”文箐笑眯眯的说:“你不是也没和杜強一起走吗?那天见他,他说会到23号再走…”“我…不愿意再等了。”
“古小鱼,你也没走呢?”“恩,我办了点事…”小鱼有些不自然。但文箐显然没注意这些,她始终都看着田雨的脸。
“你们知道吗?昨天大三有个发疯的男生杀自了,晚上我们宿舍就我一个,吓的我都睡不着觉,哎呀呀,好可怕呀…”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送小鱼上车。”田雨客气的说着把包放下,文箐立即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小鱼忽然有一大股的悲哀,他居然会羡慕文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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