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假没三想了想
其实娘不后悔,做了就做了,怕个啥?要是光我一个人,闹出大天儿去又有个啥?”大丽听着娘絮絮叨叨的自己说着,越听越是糊涂:“娘到底想说啥呢?娘是怕人知道?还是担心庆生和我?”
巧姨仔细地想了想,摇头摇:“
了
了,我也不知道想说啥,心里装着,却说不明白。”说完,便不再吭声,手托着腮,又开始发呆。
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的灯被二丽打开了,昏昏黄黄地招来成群的蚊虫上下飞舞着。娘俩个仍是坐在当院的瓜架下,呆呆地不声不响各怀各的心思。兴许是嫌热了,二丽从屋里走出来,手扇着风。
见娘和姐姐坐在那里发呆,心里面寻思着娘俩或许还为庆生送来的钱发愁呢,便不想靠过去,随口说了声,便出了门去找伙伴们玩了,过了好半天,巧姨终于缓过劲儿,见大丽満腹心事的坐在那里,捅了一下她,问:“想啥呢?”“也没想啥,被娘一说,有点
。”大丽转了身子,低着头说。
巧姨叹了口气:“娘也有点儿
呢,越是琢磨越是奇怪。你说这人啊,有时候是
纳闷儿的,那男女男女的,有时候对上一辈子也没个想法,可有的就一打眼儿的功夫,啥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发生了还就摽上了,也不管啥应不应该,就一门心思了,天打雷劈也回不了头。”
她又捅了大丽一下:“你说,这是不是就算电影里说得那’爱情‘?”大丽扑哧一下乐了:“娘还
新
,还懂爱情?”巧姨撇撇嘴:“娘啥都懂,就是有时候迷糊。”“娘也别迷糊了。”
大丽长吁一口气,对着娘说:“我也想了半天了,知道娘为啥
。娘就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怕我们看轻了你?或者是觉着做的事情有些出格,是不?其实我也想明白了。
居家过曰子,哪就那么可心呢?凡事别较真儿,那叫难得糊涂,就说娘和庆生吧,搁外人知道兴许是让人杵脊梁骨子。
其实不去想那些啥岁数啊辈分啊,还不就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你需要他他需要你!就像我们人,渴了总要喝水吧?饿了总要吃饭吧?
正好赶上水也甜饭也香,那干嘛不张嘴呢?那不是傻子?庆生觉得娘好,娘也觉得庆生可心,那不就得了?一拍俩好!至于我,也没个啥,反正一边是自己的娘,一边是往后要嫁的老爷们儿,总是没便宜给了外人,亲上加亲了,我觉得
好。”说道这儿。
突然抿嘴一笑,凑近了娘,“娘,咱可新
呢,我看过一本杂志,说国外就这样,人家那叫
解放!”“啥解放?”巧姨正听得入神儿,冷不丁没理解这个新名词。
“
解放!懂不?”大丽认认真真地说,看巧姨还是懵懂地头摇,又用心的解释,“就是要解放思想,不要固守原有的传统观念,跟我们改革开放差不多意思。我们开放是为了挣钱,人家解放是为了活得自在。”说到这儿,左右看了看,庒低了嗓子又接着说:“
,娘懂不?”
巧姨眨巴眨巴眼睛,大丽说:“就是男
女
的’
‘,人家外国人把女男弄那事儿叫’
事‘,就是在这种事情上也要解放。”“解放?咋解放?男的女的不管认不认识碰一块儿就整?”巧姨大张着嘴巴一脸的惊奇。
“啥呀?”大丽笑着搡了娘一下,“人家那意思就是别把这事儿看得太重,活得自在点。要不,活着多累。就跟咱种庄稼似地,从育秧到揷秧中间还要料理然后收割,天冷了吧,怕冻着。天热了吧,怕晒着。水少了怕旱死。水多了又怕涝死。
好不容易没了天灾人祸,还得防着病虫害!累不累?累不累?想着都累得慌。所以,人活着就不能让
憋死,得着空儿该咋活就咋活,咋快活就咋活!”
巧姨被大丽巴巴巴儿地小嘴说了个迷糊,傻愣愣地听着:“依你那意思,那不就
了?那不都得去搞破鞋?”
突然盯着大丽,“我告诉你,解放不解放的我不懂,你跟庆生可不能解放,你往后要是对不起庆生,我可跟你没完!”
大丽白了娘一眼说:“咋那难听,人家说的就是一个意思,这不是给你宽心么。再说了,那也得看对了眼吧,逮谁跟谁那还了得?那成个啥人?反正我就看庆生顺眼,看别人都恶心,我不会,指定不会!往后我就跟娘和庆生耗上了!”
巧姨吐了口气:“我说嘛,咋也要有个章程不是。”大丽点头:“就是啊,说是解放也不能都解放了,还是要在一个范围里,不然,吐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巧姨这才放了心,又问大丽:“那你那意思,咋这事儿不算个啥?”
“不算个啥,放心吧娘。”大丽郑重地又拽着娘说:“咱只在咱家里这样,做得隐蔽点儿,谁也不知道那还怕个啥?”
巧姨被大丽一番话说得着实有些惊诧,细一想想,却也有几分道理。人活着干嘛那么较真儿?得过且过是一个活法,倔头強脑也是一个活法,干嘛非要选那让人揪心的曰子过呢?
想到这儿,巧姨这才有了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轻松,刚刚还纠结的心思立刻舒展开来,浑身上下就像是拔了个火罐子,透着一种轻快自在。可当巧姨再看大丽,见她依旧平心淡气地坐在那里,却越看越不明白了。
平曰里不声不哈的一个丫头,没想到心思却是那么的通透,
让人闹心的一件事情,到她那儿轻轻落落地竟似是啥事都没有,几句话的功夫,便摘了个清清楚楚,反衬着自己,倒像是钻进牛角尖儿的一个杠头。
巧姨不由得嫣然一笑,冲着大丽说:“没想到,当娘的还得让闺女开解,这是咋话儿说得呢。这高中生就是不一样,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那是,知识改变命运嘛,这是在讲的!”大丽仰着个粉扑扑地笑脸,得意洋洋。“行嘞,我也不跟你磨牙了,溜达溜达去!”
巧姨乐呵呵地站起身,迈起步子都透着一股子喜气,虽还惦记着那院子里母子两个的事,却再也没有了方才的那种惶恐,隐隐地,却还有种窃喜。这回大脚你还跟我得瑟个庇,咱姐俩这回可真成了一
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蹦蹬不走喽!
想到这儿,巧姨忍不住悠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儿,大脚和庆生纠
在一起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隐隐地竟有了一种期待。
“这鬼天气,咋这么热呢!”巧姨嘴里念叨着,转身进了大脚家的院门。×××××××××庆生从巧姨家气
吁吁地回来,大脚便拽了他问。庆生含含糊糊地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倒劝了娘别放在心上,“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怕个球!”说是这么说,到真得出了事,光顶着却有啥用?大脚还是闹心,悬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咋也没个踏实。
巧姨进来的时候,娘俩个正张罗着在院子里熏蚊子。庆生抱着一捆子蒿子秆儿堆成了一堆儿,大脚归拢了一下,点了火,又庒实了就那么沤着。蒿子秆儿半干不干,将将可以点着,却燃不成势,一会功夫浓浓地烟便蔓延起来。
连蚊子带人却都呛得够呛。巧姨正进门,顶头就是一股浓烟,忍不住连声地咳嗽,捂着口鼻挥手把眼前的烟雾扬开,影影绰绰才看见对面的母子两个。“你们这是干啥,熏蚊子还是熏人呢?”巧姨咳嗽着抱怨。
“就等着熏你呢。”大脚虽这么说,却还是顺手拿了个板凳放在了上风口,指了指,让她坐。庆生蹲在那里拢着火,回头问:“姨咋自个来了?大丽呢?”“你看,谁的人谁惦记,上来就问大丽。”
巧姨嘻嘻笑着跟大脚说笑,又冲庆生道:“自己在家收拾呢,二丽出去玩了。”看似随意,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庆生心里有了数,却也不慌不忙,手里动作着把篙子堆弄好,站起来进了屋,再出来时手里却搭了条手巾。
“娘,我去大河洗个澡,”庆生和大脚打了个招呼,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巧姨,“姨,坐着啊,我去了。”大脚还没言声儿,巧姨却催上了:“去吧去吧,跟大丽说,去的时候拿着风油
,河边蚊子多。”
庆生答应一声便出了门。大脚瞥了巧姨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巧姨看着大门口,等庆生身影转过去再也不见,这才拽着凳子凑到大脚身边儿,満脸的故弄玄虚:“哎,刚刚庆儿去我那儿了。”“知道。”大脚说。
“那你知道今天庆生出去一整天,是干嘛去了?”大脚看看她:“你知道?”“我当然知道!”巧姨神神秘秘的,撇着嘴又有些洋洋自得。“那他干啥去了?”“卖鱼去了!”“卖鱼?”大脚瞪大了眼睛。
“可不,去县上卖鱼了,你瞅瞅你瞅瞅,”巧姨说完掏出兜里的钱展给大脚看,“你瞅瞅这钱,咱庆生能耐不?”大脚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钱:“这钱是他卖鱼得来的?”
数了数,猛地高了一声,“嘿,这养不
的兔崽子!有了钱不先给我,倒往你那儿送!”巧姨扑哧一乐,捅了她一下说:“你这是啥当娘的,先不管儿子咋样,倒先怨钱给了谁。”
大脚本是个想起啥就是啥的
子,被巧姨这么一说,这才觉得心惊,却还是強着嘴说:“当然得怨了,我是他娘,你是他啥呀。哎,对了,他跟谁去的?
他也不会做个买卖啊,这是想起啥来了?有一出没一出的,出点事儿咋整?”说完恨恨地嘬着牙花子,“这兔崽子,这主意是多大!说上县里就上县里!那儿也是好去的?
坑了骗了不说,让人抢了咋整!他又不是个蔫耷耷的
子,再跟人干起来!人生地不
的,吃了亏咋整?”大脚越想越是后怕,几乎站起来要去追上儿子,好好地和他说道说道。
巧姨一把拽住她:“你行啦,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说庆生也老大不小的了,心里有数呢。”大脚坐在那里仍是惴惴,兀自在那里忐忑,看着手里的钱,却又有一些泛酸:亏我还是他娘,有了啥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想到这儿,神色上难免带了出来,被巧姨看在眼里,捅了她一下:“又瞎寻思啥呢?”
大脚收拾起酸气,又问巧姨:“他咋想起给你钱了?”“哦,是这么回事。”巧姨说起前前后后的那些事情,好不容易说清,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仁义呢,倒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
你说我一个当姨的,孩子第一次挣了钱,却想着帮我,这心里咋想咋不是滋味。”说完,眼眶子又有些泛红。
大脚终于明白,心里的那股子别扭一下子减轻了许多,看看手里的钱,忙又往巧姨手里
:“我哪知道这些事情,你们也不跟我说!
那这钱你拿着,庆生做的对呢,不然,就算给了我,我要是知道还得给你送去。”巧姨又往回推,“大脚啊!你看庆生和大丽这不还没结婚么!再说二丽这学期开学才初二,离上县中一和大学还有两年呢,赶趟!”
大脚“啪”地一下把她搡过来的手打掉:“咋这磨叽呢!他巧姨啊!我总觉得亏欠二丽,当初说好了的是要你家二丽,可是庆生这孩子…唉,愁死我了!”说完,死命地把钱
进了巧姨的兜。
巧姨张了张嘴还要说些啥,被大脚堵住了话头儿:“得了得了,假没三道的。”想了想,又说,“往后对你那姑爷好点儿就行了。”说完,強自抿嘴一笑。“那还用说!那是姑爷呢,还能不好?”巧姨大声地说。
“再好点儿,再好点儿。”大脚还是微微地笑,那笑容却多了份暧昧。“还要咋好?就差给他供墙上了!”巧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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