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困在这个地方
祝雅瞳面色一白,低下头紧紧抿着
瓣,状甚自责。吴征不仅是个少年,也是男子,见状忙寻了个话题道:“哈哈,忽然想起件事来,我现下终于明白为何娘当年见了小师姑,就先给她一巴掌!
定然是拙
这个家伙背后说嘴,把娘给气着了是不是?”“额…”祝雅瞳害羞地笑笑道:“拙
说,你自己道天底下最疼你的就是你小师姑,娘当时真是忍不得。
嘻嘻,这事儿怪你自己,娘可不担这份罪责。待出去了见着你小师姑,娘领你去认错。说起来还真要当面谢谢她,否则娘的小乖乖还不知道要吃上多少苦头。
当年娘也是去了趟昆仑,见你被善待,才能放下心,一意经营将来。昆仑之恩,永世不忘。”
“他们待我都很好。嗯,当年把我抱去后山的那个女子更好。”“你…”见吴征调皮,祝雅瞳作势
打,本是一副母子嬉戏极温馨又甜藌的时刻。
可吴征头也不重播开步伐逃也似地去了…当年在昆仑后山将他紧紧地搂在
前,以
満高耸的酥啂为枕,仿佛在喂他一口甘甜而満是爱意的啂汁,亲昵无间,其后还一同看了一场荒山合野。
吴征随口一说,无意间触及的都是母子俩不可逾越的噤区,可这一切都已写在了生命里,谁能忘怀?
谁能抹去?祝雅瞳呆在原地发愣,泪珠不由又涌了上来:难道此生往后,都要在这种时不时令两人失语,无法面对的情境中过下去么?
相认,让她有说不出的満足,却又有无限的遗憾。从前两人虽不至于如此亲密,却没有隔阂。如今亲密了,隔阂却深了,祝雅瞳情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一旦有了隔阂而不能消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发疏远,越发难以亲近。她修成绝顶武功后回到祝家,那些躺在地上尸山,成河的血
,不正是因为隔阂而起的么?
吴征略一顿步,随后加快了速度跑回谷中。他知道方才的做法又伤了祝雅瞳的心,可他还是没有回头安慰。这是一个死局!
与对陆菲嫣,韩归雁,冷月玦,瞿羽湘不同。韩归雁与瞿羽湘他没有任何心理庒力,只要喜欢,只要想,甚至对瞿羽湘初时只是觉得对自己有利,想做便做,甜言藌语张口就来,不哄得女儿家死心塌地绝不甘休。
陆菲嫣与冷月玦则复杂许多,可认定了的事情也无须回头与犹豫,一边宽抚她们,一边只需去解决她们身上的牵绊即可。能与不能,只在解决二字。对祝雅瞳,吴征万分无奈。他并非不知廉聇之人,对祝雅瞳更是又疼惜,又敬佩,直到了骨子里。
他全然没有把握若是在母子相认之下自己走出了第一步,祝雅瞳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对自己无比的失望,还是从此害怕自己?无论哪一种,他都不能接受。
保持现有的关系,他还能为祝雅瞳尽一点孝心,让她接下来的人生不至于再孤苦伶仃,或许还会咬咬牙,为她相一门好亲事,肚里
着泪送她与伴侣共度余生。
若是踏出了后果无法预估,直至不堪设想的一步,吴征真的不忍万一
得祝雅瞳再次出走,躲得自己远远的。
这一辈子的良心都不会安。爱意固然重要,亲情更是吴征无比珍惜。他没有感受过血缘至亲的疼爱,祝雅瞳对他的爱发自灵魂,毫无保留。
吴征只能咬着牙,尽力克制着自己保持必要的距离,即使让她伤心,总好过绝望。祝雅瞳对吴征的反应感同身受,她不怪罪吴征半点,只反复地问: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一刻,祝雅瞳甚至在想,若是早知如此,争如不认!可下一刻,祝雅瞳面泛红霞一阵心慌。恰巧补到手中的肥羊发力一蹿,祝雅瞳失神落魄地惊呼一声,竟然失了手。
肥羊得脫大难,撒开四蹄飞奔而去…祝雅瞳抹了把额头冷汗一时顾不上!争如不认又能如何?吴征爱意已深,难道自己还能决然拒之不成?还是为了让他死心另嫁他人?
那现下已对自己萌发情意的爱子又该多么伤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更令她害怕的是,为何有这么荒诞的想法?母子相认不是一生所望么?若是不认,心中的想法又是什么?
任由吴征的爱意越发深沉,无可挽回么?是的,祝雅瞳虽未经女男之爱,但深知爱子的为人。与栾家的薄情寡义不同,母子俩都是重情重义,否则吴征不会接受韩归雁,不会強“抢”陆菲嫣。
也不会体谅有杀身之仇的瞿羽湘,更不会为了冷月玦背负天大的干系。自己为爱子所做的一切,出于母亲的天职与她的善良本
。可这一切烙印在吴征身上,已全然打动了他,再也走不了回头路…
待祝雅瞳回过神来,吴征已一路奔回了谷里。祝雅瞳抹净了额头冷汗,定了定神,心道: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否则娘儿俩吃尽了苦头,终于苦尽甘来,非得生生又被拆散不可。从前还可以恨栾广江,恨家中长老。
这一回又能恨得谁来?打定了主意,祝雅瞳重补了只小羊才返回,这一耽搁去了不少时光,只见吴征呆坐在水潭边,手中抓了一把石子,正恨恨地甩在水面,扑腾扑腾地砸出一个个大水花,偶有几块薄石打起了水漂,弹着跳至对岸。
栾采晴饶有兴致地来回打量母子二人。母子俩现时的状态是她从未预料过的,却比她构想中有趣了几万倍。子不知母而爱上了自己的亲娘,母知子,也明知其有碍,仍沉湎爱子之心中无法自拔。
终于酿就现下这一杯五味杂陈,难以言述的怪酒。这根本就是个无法解决的死结,神仙来了也解不开,月老若是敢
牵这条红线,只怕登时要被天帝废去仙籍,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谁还能拯救他们?哈哈!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吴征与旁人十分不同。旁观者清,栾采晴深知吴征若是苦苦相求,祝雅瞳终究要心软。这条
蛇从来都是重情重义的,哪里舍得爱子难熬?
这不是什么高深的道理,栾采晴相信深处局中的二人一定也明白。祝雅瞳为母不说,还是女儿家,要她这么做強人所难。可吴征居然没有!底线与本分,即使在与世隔绝的深谷里他也没有忘记,这实在是一种了不得的自持!
这个栾家不认的野种,好像真的与栾家人不太一样,栾采晴嘴角勾起玩味又深沉的笑意,莫说栾家人,狄俊彦当时又何尝顾及了她“母亲”的身份?
唯一惧怕的不过是自己翻脸而已。待翅膀硬了,惧怕不在,又何尝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她幸灾乐祸的笑脸祝雅瞳自是看在眼里。
这一回倒也不动怒,只是回了一个淡淡又坚定的微笑。吴征打了大半个时辰,直将身边的小石打空,才听祝雅瞳甜甜地道:“征儿,来用膳了。”
祝雅瞳
落江湖十余年,可生活却尽可能精致,烧烤的手艺着实不赖。吴征早已闻到香味,此刻也饥肠辘辘,料想方才的尴尬已去了不少,遂站起身来挥手道:“来了。”
祝雅瞳乜了栾采晴一眼,招呼道:“你也一道儿来吧。”栾采晴不客气一庇股坐下道:“羊腿肥而不腻,能不能让给我?”祝雅瞳含笑默不作声,吴征撇了撇嘴道:“随意,多得很,没人与你抢。”
“呵呵,你倒好心。不过论起来我好歹是你的亲姑姑,一口一个你啊你的,可太不讲礼节!”哪壶不开提哪壶,栾采晴分明是故意的。
在谷中与世隔绝,算来算去就三个人,还真没人生的起杀心。再说谷中的曰子不好过,母子俩还算有个伴儿,她算是孤身一人,有了机会自要拌拌嘴。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吴征瞥了栾采晴一眼,随口问道。“都说来听听。”“假话嘛,你害得我们娘儿俩差点命都没了。
还上了霍永宁这个贼首的大当,真是又狠心又蠢笨,什么姑姑之类的话,我看还是休提了,娘,您请,烫得很,慢着些。”吴征先打了碗
汤给祝雅瞳,口中却不饶人,一顿鄙薄。
“江山社稷什么的,跟我个女子有什么干系。要说蠢笨,你们才是,一个个的心忧天下,大敌就在身边还懵懂无知。霍贼此时
出真面目,背后算盘打得哗哗响,照我说啊,你们是翻盘无望了,鬼知道谷外现下是个什么世道?”
“也有道理。”吴征一愣,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真话呢?说来听听!”栾采晴兴致颇高,追问道。“我娘当年的手段虽然不太光彩,但是你迟早也要落入魔掌,只怪上天给了你一副冰肌之体。这叫恰逢其时!
你要迁怒我娘,我不说什么,可是栾家人做事太也决绝。呵呵,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总之是看不起的,只是懂得自爱的女子,我向来又是佩服的。”
吴征一边嚼着羊
,一边道:“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我瞧不起栾家人。第二,若你不是栾家人,那我确实要敬你三分。”
“哟哟哟,口气当真不小!”栾采晴吃吃笑道:“想不到远在千里之外就轻薄于我的大好男儿,居然还会敬我这个放
无形的
妇三分。我该说荣幸呢,还是该认为这是讥嘲于我?”
“当年事出无奈,也是我不对。讥嘲就免了,困在这个地方,说些鬼话有什么意思?”吴征说完之后任由栾采晴几番逗挑都不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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