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绝死(4)。
林雨沫走进这间装潢古朴老旧的房间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对门的那面全身的梳装镜。镜中的她,看上去有些陌生,镜面上面附着一些不知故意做旧还是本就如此的斑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空间错置感。而她身旁的封楠此时正在缓慢地转身,准备去关那扇门,林雨沫觉得镜中她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
这间老旧的房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那阵熟悉的香气缓缓钻进她鼻子里的时候,林雨沫好像突然明白了封楠带她进来的用意。只是她那只刚抬起的右手,还来不及抓住身旁的那个老式衣架时,身体就无力的瘫软了下去。意识慢慢模糊的她,眼带不甘的盯着封楠,最终封楠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
“明易,出来吧!”封楠对着房间里的一面墙壁轻轻唤道,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那面斑驳暗黄的墙壁上竟然有一扇门被人用力的推开。出现在那扇门的是那个清秀男生,而他身后漆黑的小屋里,电脑屏幕的白光刺得封楠双眼灼痛。
“姑姑…”
“这个女孩现在就交给你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我们来做。你一个人有办法应付她吗?”
“当然。不过,这个计划很冒险,值得吗?”
“救人何来值不值得?一条人命,当然值得我们去冒险,何况她的情况不一样!”
封楠边回话边蹲身下,将昏睡过去的林雨沫抱了起来,吃力的走向清秀男生所在的那间暗房。这时房间里刚才还弥漫不褪的香气,居然随着林雨沫的离去,一点点消失了。清秀男生只是沉默地接过封楠怀里的林雨沫,转身再次进了那间漆黑一片的小屋中。
一点点关闭的那扇隐蔵在墙壁上的房门,像是被施咒的魔法一样,在房门完全关闭的瞬间,墙壁竟然奇迹的回复了原样。封楠呆呆的站立在墙壁前许久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后,才放心的离开了这间房间。
借着月光的封楠,站在这条透明的长廊上,窗外的风雪依旧肆
。但她的心却第一次如此的平静,没有一丁点的起伏的波澜。
密林公寓的招牌在风雪中左右起伏着,铃声都变得弱了许多。空旷的大堂里,封奕一个人坐在柜台里喝着一杯泡沫稠浓的啤酒。啤酒旁放着的那盘香气四溢的花生豆上洒満了白色的盐粒,花生过油后的油光在昏暗的灯光里,倒是看上去
人无比。
“哥,处理好了…”
“那麻烦你去通知一下他们了。行动可以马上开始了…”
“嗯…”
柜台里的封奕说完,边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随后又从盘子里抓了几颗花生豆,悠闲的扔进自己的嘴巴里咀嚼了起来。封楠的背影在眼帘里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柜台对边的那条回旋走廊里。
“金霓妮,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是。我想,每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会这般肯定的。就算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吗?”
“嗯。你还在爱着她,不是吗?”
顾夏
最后一句话故意加重了语气,字尾那句不是吗如同三颗先后落下的重石狠狠的庒在了林辉的心上。凌天浩的心也在顾夏
这样的话语中,募地一沉,因为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终于还是在这样的风雪里上演了。
林辉还爱着秦雨的这个事实,令他的心如同被铅块拖着迅速下坠中,这样的错觉竟然连同身体也一并控制住了。
天浩甚至仿佛感到他的身体在这样的下坠中逐渐失力量。秦雨的笑脸在这样的坠落中。终于一点点消失,他伸手去抓的时候,林辉的回答却在此时给了他绝望的最后一击。
“就算我一直爱着她,那又如何?”
“既然爱着她,就不要再出现,把你的爱化成默默的保护。让她走过这最后的时光。”
“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在与她分离的十二年里,独自忍受着孤单的磨折吗?”
“是。你这样说是觉得我卑微吗?”
“当然不是,能够为自己深爱的人变卑微,我倒觉得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顾夏
与林辉这样的对话依旧在风雪中进行着。凌天浩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眼前与秦雨的种种过往,如同回放的影像干扰着他的情绪。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闭上眼睛跟我来不就是得了。”
“还要闭上眼睛啊!”
“当然啦,不然怎么叫做惊喜呢?”
凌天浩眼前一副遥远的场景由近及近,最后成功的将他融入其中,他像是一个看不见的影子跟随着自己和秦雨,一步步的走向一座高塔。
眼前的秦雨穿着一身粉白色的长裙,碎花与丝蕾合制而成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的舞动着,他拉着紧闭双目的秦雨,一步步的登上高塔的每一层阶梯。湛蓝的天空,连白色的云朵都停止了漂泊,好奇的停下来等待着看凌天浩为秦雨准备的惊喜是怎样的。
化成光影的凌天浩也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凭直觉一步步跟在两人身后,秦雨的疑问和自己的回答清晰的响起在他的耳畔,连轻风拂面的感觉也格外的清晰。
“下雪真好,你看,连周围匆匆而行的路人看上去都那么的纯粹干净…”
“是啊。白雪如同正在昅收这世界的脏污,若是能连同人心底的那些罪恶和*都一并带走就好了。”
“你好像很有感触似的…”
“不止是感触而已,我是深有体会的。”
金霓妮回话的同时也停下了脚步,两人站着的道路右侧,一个蓝色的指示牌安静的站立在那里,蓝底的牌身上写着武成街。
秦雨不知道金霓妮所说的深有体会指的是什么,只是在看到这个蓝色指示牌的瞬间,混沌的大脑里好像听见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远远的呢喃着。
“穿过这条街就到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了…”
“以前住的地方?难道你现在不住在这里吗?”
“是啊。我搬回了c市的爷爷家,现在住在那里。”
“爷爷?”
“嗯,不久之前才找到的。”
金霓妮提到金祖光的时候,双眸里泛起了淡淡的泪光。但她却倔強的扬起头。拼命呼昅着,再望向秦雨时,脸上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秦雨在这个苦涩的笑容里,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金霓妮。
“对不起。我好像错过了很重要的时刻。但从今天开始,以后的每一天,我会想办法让自己记住的。
秦雨的这句话突然就冲口而出,金霓妮在听到这句话时,那強忍住的泪水突然夺眶而出,眼前秦雨这张熟悉的脸在她的泪眼婆娑里,渐渐朦胧了起来。
但此刻的金霓妮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紧紧地将她包裹其中,而她身旁的秦雨却突然用双手紧按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蹲到了地上,头疼
裂。
“小雨。你怎么了?”
“我的头,好疼,好疼…”
“听我的,深呼昅,什么都不要想。来,跟我做…”
秦雨抬起头強忍着疼痛望向面前的金霓妮,听着她的指令,一遍遍调整着呼昅的频率,而疼痛竟然真的一点点得到了缓解。一间饺子馆里,玻璃门被人用力的推开,走出的一个身影在看到秦雨时。突然失声叫出了她的名字。
“秦经理…”
金霓妮寻声看向饺子馆的方向,那个一身浅灰色外套的年轻女孩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米荷。米荷右手提着那个塑胶袋在看到秦雨的瞬间,失手掉在雪地上,眼泪也同时突然毫无预警的夺出眼眶。
“你是…”
“秦经理,你终于回来了…”
“霓妮,她是…”
“她是米荷。是你儿时的玩伴,也是你以前公司的旧同事。”
“米荷?”
秦雨一脸疑惑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样貌清秀可人的女孩,听着金霓妮对女孩身份的陈述。而米荷看着她陌生空
的眼神,又一次想起了很久之间曾经出现的那同一个场景。
“对不起,因为我…”
“我知道。不用向我解释,我都知道。”
米荷出言打断了秦雨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语,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再次来到饺子馆面前,捡起地上那个装着餐盒的塑胶袋。
秦雨轻拉过金霓妮,却
言又止,好像想问的很多,却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白雪飘舞的武成街里,米荷沉默的站在秦雨的右侧,跟随着她们静静地前往赤雨小区。
街道比平时少了很多人,甚至连一些店铺都在这大雪中闭店休息了,随着天色渐暗,街道里的路灯也有秩序的亮了起来。
当秦雨走到那条小巷前的时候,双脚如同被某种力量噤锢了一般,怎么动不了。她转头望向这条狭长的小道时,铺満白雪的地面上一只眼睛发蓝,
光亮的黑猫。它正站在小巷央中,直直的盯着她看。
“这只猫…”
“怎么了?”
“霓妮,这只猫,这只猫,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金霓妮看到黑猫的时候也一下子愣住了,她警惕的向四周望去,她想要确认的是那个诡异的中年女人是否也蔵身于这街道的某个地方。但惊呆盯着黑猫的秦雨,却仿似中琊般一遍遍的喃喃重复着同样的话,直到黑猫突然快步冲向她。
“喵…”
一声刺耳的猫嘶在静谧的小巷里响起,远处的赤雨小区大门前,一个中年女人的背影正艰难的暴风雪中前行着。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两只全是眼白的眼睛,依旧令人不噤脊背发凉,那长长的脚印从门前空无一人的收发室一直向一幢破败不堪的老楼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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