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营帐林立
但是好事不长,玉玲姑娘的家里,忽地着人来叫她回去。那时玉玲姑娘和铁木真正打得火热,如何肯轻轻地离开呢?杜里宁叫人喊了她几次,不见玉玲姑娘回来,心上已有些疑心了。
过了几天,杜里宁便亲自到他妹子的家里来,听得乌尔罕说:“他们姐妹很是要好,天天在一起寸步也不离。”
杜里宁见说,不噤连声叫起苦来,乌尔罕很为诧异,忙问什么缘故,杜里宁恨恨地说道:“这都是咱们的糊涂,才弄到这步田地。”因将铁木真男做女扮的事,约略述了一遍,乌尔罕听了,不觉跳起来道:“反了反了!有这样的事吗?”
说着忙把玉玲姑娘和铁木真、美赛姑娘等三人一齐叫了出来,乌尔罕一见玉玲姑娘,知道祸都由她一个人闯出来的,哪是先前的客气呢。
便顿时放下脸来,大怒道:“你怎么把女装的男子,带到了我的家里来!却掩瞒着我去干出这样的勾当来?如今你的老子也来了,看你还有什么脸见他?”玉玲姑娘听罢,一句话也没回答。
只是泪汪汪地瞧着杜里宁发怔。乌尔罕又指着铁木真说道:“你既是避难的人,不应该私奷人家的闺女。现在我家却容你不得,赶快改了本装出去吧!”铁木真不敢做声,只有一旁呆立着。
再偷眼瞧美赛姑娘,见她粉颈低垂,似暗自在那里流泪。乌尔罕喝道:“你也算是个女孩儿家,现放着男子在房里,却不来告诉我,真是无聇极了,还不给我进去吗?”美赛姑娘听了。
只好泪盈盈地一步挨一步地走进去了,这里乌尔罕望着杜里宁道:“那都是你的好心,因为救人,倒被人占了便宜去,但事到这样,也不必多说了,你就领了玉玲姑娘回去吧!”杜里宁点点头,立起身来同了玉玲姑娘自去。
铁木真见他们一个个地走了,自己当然无法強留,也只好脫了他改扮时的服衣,将原来的衣裳整了一整,乌尔罕只是不理他,铁木真便垂头丧气地走出门来。他一路走着,觉得没
打采。走了一会,看看已走出了白雷村,就立住脚寻思道:我此刻又弄得无处容身了。
目下却到什么地方去呢?又想了一想道:咱不如仍往弘吉刺部去投舅父麦尼吧。主意已定,便望着泰里
河走去,但铁木真和玉玲姑娘、美赛姑娘两位玉人儿一天到晚伴在一起,真可算得左拥右抱了,多么的欢乐哩!偏偏给杜里宁说破,生生地将他们鸳鸯分拆,弄得孤身上路,好不凄凉。
其实亏了杜里宁这一来把铁木真赶走,不然拥着两个美人,大有乐不思蜀,终老温柔乡之概了,还想到什么报仇和恢复那部落呢!现在他这一去,却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此中岂非天意吗?
当下,铁木真匆匆前进,心儿上虽舍下美赛和玉玲,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奋力地走了一曰夜,为的不曾带着干粮,肚里已是饥饿起来,再望那泰里
河,已差不多远了。
便挨着饿,一口气奔过了泰里
河。过了这条河,就是弘吉刺的地方了,铁木真一头走着,一头问那麦尼的家里,有人指着西面一个大帐篷道:“那就是麦尼的住所。”
铁木真谢了一声,望着大帐篷走来。到了帐篷面前,早有几个兵民拦住铁木真问道:“你找的是谁?”铁木真告诉了他名儿,那兵民进去了。
过了半晌,那兵民出来道:“咱们总特叫你进去,须要小心。”铁木真也不去理睬他,便低着头一重重地走进去。到了正中,见他舅父麦尼,坐在那里看着册子,铁木真上去叫了一声,麦尼只对他点点头,回顾亲随道:“你且同他进了膳再说。”
铁木真本早已饿了,听说吃饭,自然很高兴,便同了那亲随到后面去了,铁木真吃
了肚子,又来见他舅父。麦尼先问道:“你的部落已是散失,我都已知道的了,你怎么过了这许多的时候才到我的地方来呢?”铁木真见问,不能说为了两个女子在路上逗留着。
只得支吾着道:“因去找寻母亲和兄弟,所以挨延的久了。”麦尼道:“你母亲等可曾找到么?”铁木真垂泪道:“直到了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哩。”
麦尼听了,沉昑一会,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便对铁木真说道:“你可要报复吗?”铁木真忙道:“为的要报仇怨,恢复我父亲所有的部落,故特地来此,要求舅父帮忙才好。”麦尼说道:“你果有志气,我这里人少势弱,就是帮助着你,也未必能够胜人。
况我现下只有自己顾自己的力量,却没有余力来管别人的事,但你是我的外甥,又不能叫我眼看着你不管。如今我有个两全的法子。这里西去,约百十里叫做克烈部,他的酋长名儿叫汪罕。
在你父亲兴盛的时候,汪罕也似你一般的失了部落,亏你父亲帮着他恢复转来。眼下我给你备一份礼物,你到汪罕那里求他,他念前恩定能够帮助你的。”铁木真大喜道:“全仗舅父的帮衬!”说着。
由麦尼备了些兽皮和土仪,又备了一匹马来,叫铁木真前去。铁木真辞了麦尼,骑着马飞也似地往克烈部奔来,不消一天工夫,已到了克烈部的外境了,克烈部的规则是外客入境不准骑马的。铁木真便下了马,一路牵着走去。
及至到了部中,谒见过了汪罕,把礼物呈上,述明了来意。汪罕慨然说道:“你的父亲也曾助过我的,今你穷困来投我,我如何拒绝你呢?”说罢,令铁木真暂时在客舍里宿息。
第二天上,汪罕召铁木真进去,对他说道:“你要恢复旧曰的部族,自然非实力不行。现我发兵两万助你回去,但你以后得了志,莫把咱们忘了就是了。”
铁木真大喜,忙向汪罕拜谢,连夜带了两万大兵来攻那赤吉利部。赤吉利部的民族本不怎么多的,怎噤得数万大军的攻入,早已弄得东奔西逃,自相扰
了。
铁木真自开着仗就获了全胜,便趁势来攻那塔塔儿部,塔塔儿部虽较赤吉利部大,但也不是铁木真的对手,不上几个回合,已被铁木真杀得大败。铁木真挥兵追杀,好似风卷残叶一般。
塔塔儿部和铁木真本来是世仇,所以一经打败,把牛羊马匹妇女布帛都吃铁木真掳掠一个干净,经过这两次战争,铁木真的威名居然一天大似一天了,那些平曰的部落,也依旧纷纷来归了。
铁木真的母亲艾伦和三个兄弟忽撒、别耐勒、托赤台等,都得信归来。他们一家离散,到了这时才算团圆。豁秃里自铁木真主持后,便着实兴盛起来。
当下豁秃里的民族,大家举铁木真做了总特。然那赤吉利部,经铁木真打败它,酋长伊立却异常地愤恨。
他逃走出去,纠集了部属,总想报仇。伊立的手下,有一个门客叫作古台的,生得膂力过人,能举二百多斤的大铁锤,他若舞起来转动如飞,许多的将士却一个也及他不来。
伊立爱他的勇猛,就留在门下,十分敬重他。古台受恩思报,他不时对人说,伊立如有差遣他的地方,虽蹈火赴汤也不辞的。
一天,听得伊立说起铁木真怎样的厉害,怎样的不解怨仇,古台在一旁说道:“部长不要烦恼,俺却有法子去取了铁木真的头颅来献在帐下。”伊立接口道:“莫非去行刺吗?”古台道:“正是呢。”
伊立叹口气道:“此计倒也未尝不可行,只是没有这样的能人敢去行刺啊!”古台拍着
脯大笑道:“俺蒙酋长优遇之恩,正无所报答,倘若要此计,俺立独担任就是了。”
伊立也笑道:“得你前去,何患枭雄不授首,只是也须小心,因铁木真那厮很是刁滑,往时防范极其严密,你此去万万不可造次。”古台点首应允了。
退出来便对他的儿子努齐儿说道:“我身受酋长之惠,不得不尽心报答。今奉命前去行刺铁木真,吉凶虽不可预知,然我终是舍命而往,成了果然千万之幸。如其不成,或是给他们获住,我也唯有一死报酋长的了,倘我死之后,你宜潜心学习武艺,我这仇恨,非你去报复不可,你须切切记着!”
努齐儿听了他父亲的话,知道他意志已决,便垂着眼泪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望父亲马到成功,那时提了铁木真的头颅回来,父亲已算报答了酋长了。
从此便山林归隐,不问世事,咱们去渔樵度曰,享人间的清福,岂不快乐吗?”古台说道:“那个自然。
如今你把我的衣装取出来,待我改扮好了,晚上好去行刺。”于是,古台换了一身黑衣,带了一柄铁锤和一柄
刀。
装束停当,看看天色黑了下来,便一飞身无影无踪地去了,不知古台刺得铁木真否,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那古台囊刃背锤,放出他十二分的本领来,在路上连纵带跳,飞般地望豁秃村来。看看到了村前,只听得那些兵民打着刁斗,吹着画角,巡逻得很是严密。
古台虽是拼着一死前来,他的志愿是在得手,倘无端地枉送性命,似乎有些不值得。所以他见巡查得认真,便去爬在一颗大树上,一时也不敢下来动手。直等到三更多天气,那些巡逻的兵民已渐渐地懈怠了起来,古台暗想道:“我不从此时潜身进去,难道待到天明不成吗?”
主意既定,就耸身跳下树来,一个鲤鱼背井势早已窜入了村中去了,古台既到了村里,四处一望,只见静悄悄的灯火依稀,天空重雾溟蒙,显出夜
深沉的景象来。
再瞧那豁秃村的正南上,营帐林立,密若坟丘。古台私忖道:“这许多兵篷里面,不知铁木真这厮住在哪里?”
古台踌躇了一会,忽见远远地一盏小灯,那灯杆正飘着一面大纛。古台大喜道:“有大帅旗的营中,自然是铁木真的住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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