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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预备挠钩套索
 承畴这时细瞧阿香的玉容惨白,病态可掬,不觉吃了一惊。急忙向阿香问道:“你脸色上很是不好,敢是冒了寒了?”阿香摇‮头摇‬道:“没有什么病。

 不过胃口不大好,吃不下饭就是了。”承畴说道:“可曾延医没有?”说着便挨身坐在阿香的旁边,一手拥了她的纤,嘻开着嘴,怔怔地望着阿香等她回答。

 阿香把头扭了扭道:“那是妇人家常有的小病,羞人答答的,怎好去对医生说?”承畴弄得摸不着头脑,答着说道:“什么病不能对医生说?医者治疗百病,有甚害羞?”

 阿香也笑了笑,附着承畴的耳朵,低低说了一句,那粉颊上不由地绯红起来,把头倾倒在承畴的怀里。承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绝症,倒害得我満心的不安。你早说明了,我就不至这样着急咧!”原来洪承畴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了。

 家里妾満室,婢仆如云,所令他愁闷的,就是膝下尚虚。现在听得阿香说,腹中已有七个月身孕,把个承畴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地笑个不住。

 笑得阿香満脸通红,在洪承畴的身上,连连地拧了一把道:“你总是大惊小怪的,被人家听见了,又算什么?”洪承畴更笑得打跌道:“这不是瞒人的事,将来早晚要被人知道的,怕他怎么?”

 两人正在嘻笑着打趣,忽见外面的门役,飞也似地跑进来道:“曹公公求见。”承畴见说,慌忙叫阿香回避了,自己出去接。司礼监曹化淳,昂着头跨进二门来。一眼瞧见洪承畴,便带笑说道:“老洪,你倒好安闲自在。

 皇上有旨宣你去议事,快跟了咱走吧!”承畴惊道:“皇上怎会知道我在家里?”曹化淳笑道:“天下事要人不晓,除非不为。

 你方才策马进了‮安天‬门,恰好被王承恩看见,便去奏知皇上。皇上在便殿中等得你不耐烦了,才命咱来召你的。”

 洪承畴这时不敢怠慢,随着曹化淳去觐见崇祯帝。三呼礼毕,崇祯帝把宣大的警报给他瞧看,并谕令即曰督师,经略宣大。洪承畴领旨出来,心里虽然不高兴、但皇命不好违忤。只得没打采,一步懒一步地回到家中,和妾等垂泪诀别。阿香忍不住说道:“相公往昔督师剿贼,终是很起劲的。此番奉谕回来,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洪承畴叹口气道:“你们哪里晓得,因为边地的人马,大半是战败的老弱残兵,上起阵来,经不起一战,就要各自逃命的,不比江浙诸镇的人马,训练得既极纯,去剿那乌合的贼兵,当然有几分可以把握。

 如今満洲方兵強将勇的时候,倘统了这些残兵和他去抵敌,不是自己送死吗?此番督师出兵,眼见得是凶多吉少。万一祖宗庇佑,得安然回来,那是不必说了。

 不幸兵败外,或是被敌人所擒,我身为将帅,膺君命重任,岂肯腼颜降敌?那是只有一死报国了,可怜异地孤魂,不知谁来收我的骸骨哩!”

 承畴说到这里,那声音渐渐带颤,潸然下泪来。那些姬妾们,听了承畴的话,都好像承畴有死无生的了。

 大家一齐鸣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经略府中,顿时惨雾腾腾,涕泣声不绝。大家哭了一会,还是阿香止泪说道:“相公未曾出师,俺们这样哭泣,算怎么一回事?况吉人自有天相,安知相公此去,不马到成功?”说着勉強做出容,去劝慰承畴。

 众姬妾也各自收了眼泪。由承畴吩咐厨下,安排起筵席,和妾们团团地坐了一桌,算是饯行酒。

 承畴心上有事,只顾一杯杯地喝着,直吃到了月上三更。承畴已喝得酩酊大醉,经阿香搀扶了,踉踉跄跄地进房安寝。第二天起身,洪承畴梳洗好了。

 胡乱吃了些点心,那兵队中的将校,已来问候过好几次了,承畴没法,重又进內向阿香再三地叮咛了一番,叫她安心保养身体,等自己得胜回来,不论育的是男是女,总替她开筵庆贺。

 又说小儿下地时,必须差一个得力家人报信给他,好使他放心。阿香含泪应诺。承畴这才出来,走到后院的屏风后,忽又回进房去,见阿香已哭得和泪人儿一样。

 承畴百般地安慰她,还在袖中菗了一幅罗巾来,轻轻地替阿香拭泪,又温言慰谕了几句。外面的云板鸣,校场中炮声隆隆,将士都已等得久了,洪承畴虽是舍不得分离,到了此时,不得不然,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堂前。仆役们牵过一匹乌驺马来,洪承畴跨上雕鞍。亲随们加上一鞭,如飞地望着校场走来。

 到得御校场中,军士们见主将来了,便齐齐地吆喝一声,承畴上了将台,演武厅前,轰轰的三声大炮,诸将一字儿排着,都来参见了。

 承畴一一点名已毕,就发下一支令箭,命总兵曹腾蛟为先锋,带令三千人马,昼夜兼程而进。第二道令,命刘总兵姚恭,领兵二千,为前队接应。

 洪承畴自己,和总兵马雄、田遇舂、唐通、李辅国、李成栋、王廷梁等,统着五千名劲卒,向大同时发,晓行夜宿。不曰出了居庸关,转眼已到污陵河地方,离大同只有四十余里了。

 早有军事探谍,前来报道:“先锋官曹总兵,已和清兵开过一仗,经姚总兵驱兵助战,大家混战了一场,未分胜负。”洪承畴听了。

 令再去探听,一面下令,军马前进至三十里下寨。正行之间,先锋曹腾蚊和副总兵姚恭,及大同总兵吴家禄,副总兵李明辅,宣府总兵郑醉云、王国水,副总兵陈其祥,副将王翰,游击曹省之、夏其本、项充、王为蔚,指挥杜云、马杰、仇雄、黄宜孙等,都骑着马,远远地来接。洪承畴一一接见了,并询近曰间的军情,曹腾蛟禀道:“清兵此番入寇,号称三十万,实数当在十五万以上,分为四路进取。

 东路一支人马,是清朝郑亲王齐尔哈朗。南边一路,是武英郡王阿济格。北面一路,是肃郡王豪格。目前同咱开战的西路兵马,是睿亲王多尔衮带领着的,这多尔衮,人称他为九王爷,英勇过人。四路人马,以这西路为最厉害。”曹腾蛟说罢,洪承畴点点头,腾蛟便退在一边。

 于是一行人马,仍向前进,至离清兵大营三十里下寨。忽小校报道:“距寨前一箭之路,有清兵的旗帜发现。”

 洪承畴听了,挥手令小校退去,随即点鼓升帐。众将参见已毕,承畴朗声说道:“刚据军事探报,谓清军放哨,前来窥探咱们大寨。俺料清兵疑我远来疲乏。

 当然急于休息。今夜彼军必出我不意,潜来劫寨,这倒不可不防。众位以为怎样?”众将齐声应道:“大帅用兵如神,所料自是不差。”

 洪承畴略一颔首,回顾总兵吴家禄、李明辅说道:“宣大两处,现共有多少人马?”吴家禄躬身答道:“敝镇所领,旧额本有七千五百名。自去年出征额喀尔沁蒙古属,兵卒伤亡过半,至今不曾补足。目下实数,只三千四百名了。

 还有李总兵明辅、郑总兵醉云、陈总兵其祥、王总兵国永等,部下兵士,三四千人或五六千人,通计马步两哨,不満两万五千人。”洪承畴不觉叹口气道:“边卒连年苦征,人马疲劳,既不补足新军,又不令疲卒休息。

 执‮权政‬的但知己囊橐,糈饷有无,概置弗问。有变则第知飞檄征调,岂知士心怨愤已甚,一朝爆发,其势将不可收拾。难怪那些官兵,要叛离从贼了!”承畴说时,连连嗟叹,帐下的将士,也个个怒形于

 这样的默然半晌,承畴突然厉声说道:“今清兵众而我兵寡,強敌当前,吾辈身受国思,职膺荣爵,势不能束手待毙。列位可有什么良策?”

 这一句话,把帐下的诸将问住了,各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过了好一会,总兵曹腾蛟拱手说道:“末将等愚陋无知,愿听大帅指挥。”洪承畴微微地笑了笑道:“今夜最紧要的,是防敌人劫寨,俺们宜预备了。”

 众将哄然应道:“末将等听令。”洪承畴便拔下一支令箭来,唤总兵吴家译吩咐道:“你引本部人马,去伏在大寨左侧,听得帐中鼓声炮声并作,即领兵杀出。”

 又命总兵郑醉云,领本部人马,去埋伏大寨右边,听见炮声,拥出并力杀敌。又令副总兵李明辅,引本部人马,去伏在寨后接应吴郑两总兵。

 又命总兵王国永、陈其祥上帐,吩咐道:“敌人驻军的地方,那里唤做锦云栅,栅的左右,有旧士垒数处,为从前武宗皇帝征蒙古时所筑,两人各引本部人马,乘着月光,衔枚疾走,到那土垒旁埋伏。

 却令兵卒暗暗哨探,见清兵出发,待到其走远,你两人急扑入清军大寨,杀散敌兵后,占了寨棚,由王将军驻守,以防敌兵来争。陈将军可领本部人马,从敌军背后杀回,倘遇见败下的敌兵,宜尽力杀戮,无令集队。切记!切记!”

 又命副将王翰吩咐道:“距此二十里,有一座土冈,虽不甚高,下面可以埋伏人马,你领了一千,去等在那里。见敌兵败下,俟其过冈及半,便挥兵杀出。”

 又令指挥仇雄、马杰引兵两千名,去伏在十里外之查家沟,敌兵若败,必往那里逃走,切莫放他过去!

 又令游击夏其本、王为蔚两人,各引兵一千名,去守在锦云栅的北面,多设旌旗,以疑敌兵,并绝他的归路。

 又令指挥黄宜孙、杜雄,各领兵五百名,去埋伏查家沟南面,预备挠钩套索,以擒敌人的马军。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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