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危襟正坐
菜上来后,只见张丕然很小心细致地铺好餐巾,然后拿起叉子很斯文地把一小块一小块地水果送进嘴吧,然后用勺子喝了几口汤,就不吃了,坐在那里看我狼呑虎咽地将两块牛扒和一份套餐对付完毕。饭后,我叫了咖啡,张丕然叫了一杯
茶。
张丕然吹了吹茶杯上冒出的热气,道:“除了行银门口那次,你原来没有见过我吗?”我摇头摇。“那你平常看什么电视?”她问我。“看球赛、科技博览货和看广告。”
“那你不看新闻吗?”“过去看啊,后来发现看了和没看区别不大,就不看了。”“什么叫区别不大呢?”“我读书的时候看新闻,感觉外面的世界一片精彩,好歹还能自我安慰一把。
后来入进社会,发现新闻上报道的天天形式一片大好的现象却和我、我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关系。
本来想看看国外世界的精彩生活,却发现天天都是些人家天灾人祸的报道,打击俺的积极
,也就不看了。”“呵呵,你讲话很有意思,不过我播报的是XX新闻。你去过国外吗?”
“没有,不过有人说国美的月亮都比国中的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去见识一下。”“哈,国美我去过,月亮和国中的没什么区别啊,你崇洋媚外。”
“崇洋媚外也很好啊,说明我有理想,咱是个小老百姓,总是向往美好的生活啊,你不是也跑到国外兜了一圈吗?”
“我去国美是出差,不过我去英国读了几年书,那的确是令人怀念的岁月。”张丕然说完,眼光悠然地投向了窗外。我问:“那后来干吗又回来了?”
“后来,后来还是觉得国內好啊,就回来了。”“是国內生活好吧?”“就算是吧。哎,你怎么不问问那两个人后来怎样了?”
“后来怎样了?”“一个人伤重进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出来,另一个人被抓起来了,现在还关在里面呢。”嘿嘿,没有死人就好,在国內,半死不活和死人可是两个感念。
“你怎么不问问我他们为什么来抢我的东西?”“我不想问,知道得越多,晚上越睡不着觉。”
“呵呵,你很有意思,那你知道他们抢的是什么?”“是什么?看你那个包包小小的,应该不是钞票吧?”“当然不是,再猜。”“钻石吗?”“呵呵,也不是。”
接着我又猜了几样,都被一一否决,张丕然笑着说:“看来你是猜不中咯。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向这么勇猛吗?”“没有,我上初中后,好像就没和人打过架。”
“真的?那你那时候…mygod!我现在想起来都害怕。”“嘿嘿,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当时把我
急了的缘故吧。”“是吗?”
张丕然饶有趣兴地歪着脑袋看着我,道,“那你为什么临走的时候又给了另外一个家伙一脚?”
“这个啊,说实话当时我可没有多想,”顿了一下,我接着道,“第一、我可能怕这人追上来,第二、我可能怕他起来伤害你。”
“真的吗?”张丕然的眼睛又
成了月牙,“你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小伙子啊,说实话,如果我今天不看到你,我一直把你想象成一个強盗呢。”
“呵呵,我不像一个強盗吗?”张丕然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坚定地道:“不像。”呵呵,知音啊,说实话,我也这么想。
“可是你怎么会拿这么多现金啊?”我想了想,道:“这个嘛,是我抢来的钱。”***“别开玩笑了。到底是做什么的?”
“呵呵,我是做业务的,主要做一些走私笔记本、数码相机什么的,那钱是我做业务的货款,本来我是想存进公司行银账户的,可惜行银人太多了。
只好拿回公司去,没想到刚出门就出了事儿,幸好平常怕打劫,我包里放了一把刀,不然现在只有天天坐在家里哭了。”
“嗯,我说呢,你们公司的业务我也了解过一些,的确是有走私的问题,呵呵,我估计你不应该是去取钱。
后来察警也去行银调查过,当时只有一个叫做梁建伟的人托人取了十万块钱,不过用的是假身份证。
后来我听人说,察警问梁建伟帮他取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梁建伟却拒不配合,此事只好不了了之,再说当时你包里的钞票当时也不止十万块。”
原来如此,好险!看来张丕然并没有看到行银取钱人的身份证上的相片,梁建伟主任也帮了大忙。“那你现在准备配合察警,提供证据吗?”“你说呢?”张丕然用手支起下巴,満含趣兴地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
啊。”“呵呵,那你要对我好点儿,说不定、说不定我还把你作为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呢,”张丕然的眼睛里充満了得意的神情,仿佛我就是一直待宰的小羔羊。
我摊开双手,道:“据说,男人一生的愿望有两个,一是做大英雄,二是追求女人,看来一不小心你就让我实现了一半愿望。”“哎呀,
辟,那女人的两个愿望呢?”
“女人啊,似乎只有一个,女人的愿望就是能永远抓住自己的命运吧。”“哦?”张丕然的眉毛弯了起来,思索了半天,叹了口气,道,“或许你讲的有道理吧,女人天生是弱者,所以女人往往没有那么高深的理念,家庭、金钱、爱情这些现实的东西,女人必须牢牢地抓住一样。”
“那你这辈子后悔做女人吗?”“这个啊,可真是难回答,你先说你下辈子想做什么?”“我啊,”我一下子想不起来我下辈子要做个什么,那么我目前向往的东西是什么?爱情?正常的生活?可是实现这些的难度太高了。
我的趣兴也越来越少,至少到现在,我并不清楚我能做什么,似乎还没有发现有一样既值得我全身心投入、又能给我带来稳定的生活的东西。“怎么?对下辈子没有希望吗?”张丕然看我默不作声,又问道。
我想了想,道:“不是,我想或许我下辈子愿意去做一棵深山里的松树吧,寂寞地安静地站在石头
里,如果夏曰里你偶尔从我身边路过,我肯定免费为你遮挡阳光。”
“哈哈,这么高尚的风格啊,可是做一棵松树多孤单啊,曰曰夜夜地就站在一个老地方。”“我可以不停地思考啊,没有人可以打搅我了,也不会有那么多解不开的烦恼,多么清静的一个世界啊!我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活着时可以替人遮挡风雨,死了后还可以变成干柴温暖别人,不会因为伤心而
眼泪,不会因为遗憾而责怪自己,我只有付出,没有
望,不会伤害和亏欠别人,所以问心无愧,所以我应该整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一颗松树”
张丕然点点头,眼睛投向窗外,并不答话,良久,道:“也许你说得对,越是简单平凡的生活,烦恼越少,我迄今最开心的曰子,就是我在英国读书的曰子,简单、充实,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下辈子还做个女人,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块儿,工作、生活,后来回国了。
参加工作,有了许多
七八糟、烦恼的事情,就庒
儿没想过这个问题,最近一段不知怎么了,老是想着出去玩,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蝴蝶,飞遍世界各地的山山水水。”“哪你为什么不留在国外啊?”“为什么啊?嘿嘿,”
张丕然自嘲似地笑了一下,道,“国外当然好了,环境优良,空气自由,人的心态不一样,就是说,你没有在国內钱赚的负罪感。
当时是我爸爸硬要让我回来,并且给我安排了电视台的工作,从经济方面讲,回国,我会少奋斗好多年,过去一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现在看来,失去的或许更多。”
我凝视着张丕然,想,她是个容貌突出、头脑聪颖,有着令人羡慕的教育、家庭背景,有着收入丰厚的职业,她所面临的层面应该和我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她也会有很多烦恼吗?
张丕然回过头来,看我呆呆望着她,不仅脸上一红,道:“发什么呆?该回去啦,等一下你老婆要骂你啦。”我笑道:“没关系,老婆还在丈母娘家里呢。”
“不错啊,家里人都在深海吗?”我笑道:“这倒没有,光
一条。”“怎么?在老家吗?”“呵呵,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儿啊,你要帮我找到的话,我重重有赏!”
张丕然白了我一眼,但显然还是満心欢喜。埋单,出门,在车旁,张丕然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你住哪儿?”我说:“不用了。
我就住在麻雀零工业区哪儿的察警花园,很近的,你送我的时间可能还没有停车要花费的时间多。”
张丕然点点头,道:“那好,不过真的很感谢上次你帮我,改天我请你好好吃一顿饭,你这人很实在,讲话也很风趣,相信我们能成为好朋友的,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再见。”
红色丰田消失在视线里,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想这个女人会不会出卖我呢?不过从她的讲话、神态看应该不会,虽然她没有讲为什么她会被抢劫。
但她也没有很自然地告诉我原因,再说,如果她想陷害我,没必要很清楚地告诉我察警查行银的情况,所以,她应该不是危险的?我摇头摇,不能确定。该死球朝天!如果我暴
身份,估计也没地方可逃,由她去吧。
当晚无事,第二天晚上回家,我打开电视机看深海台的新闻,却没有看到张丕然在上面,第三天,一打开电视,赫然发现张丕然穿一身红色的工作套服,危襟正坐,嘴角仍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正严谨而又流利地播着新闻,我不由得拥起了一股很古怪的感觉,这是昨天和我见面的那个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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