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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天气最热时候
 这他妈是哪呀?我他妈…翻开大包,里面有双回力鞋,没袜子,光脚穿上,好歹要走路。包里除了几件‮服衣‬,还有五百块钱。严浩指了明路,只能往大庆方向走了,不知道时间,是白天,天气不热,阴天看不到太阳。脖子上还有被捏过的痕迹,很疼。

 脚也疼,走得很慢,走了很久大概一两个小时,一路上都是庄稼地和树,实际并没有走多远,不过走上国道了,应该容易看到车。

 拦了半天,大概是人家看我这形象,怕是盲没敢停车的,好久才有个拖拉机停下,看来还是农民伯伯心肠好。开拖拉机的大爷没多问,我只说要去大庆方向,不过大爷说只到大同区,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反正到了市区就好办。

 农用拖拉机不允许上高速,不过这个年代没人管。我坐在拖拉机翻斗箱里,小风吹过,昏昏睡,如今自己的命都难保,哪有心思想别人。大同区到了,大爷在大市场停了车,没收我钱,大概是看我可怜吧。谢过大爷,第一件事就是找电话。

 找人问了时间,是上午10点半,那个年代街边最多的就是电话超市,而且环境都不错,安静有小隔间。

 凭着记忆,播了王海、咏莉、小慧、老赵的电话,如我意料,都无人接听,心里一凉,六爷和严浩的电话我不记得也不敢打。坐在电话钱想了半天。

 这时才突然想到,我应该打回家里。“喂,谁呀?”老爸的声音,熟悉又陌生,我大概已经半年没跟家里通话了,过了年以后就没联系过。“爸,我小晨,你跟我妈都葛家呢?”“你妈上园子揪辣椒去了,我葛小卖店看着呢。”

 “哦,我没啥事,这不想你了…么…”不知为何,此时如此脆弱,眼泪直接涌出眼眶。我捂住嘴,听到老爸报了家里的平安,都好,抑制住情绪,问老爸要了姐夫的‮机手‬号,挂断了电话。

 “喂,姐夫,我小晨啊。”“干哈呀,快点说我开车呢?”姐夫一嘴不耐烦的口气。“我就想问问海哥回家了么?”

 “魅有,你问他干哈呀?他巴不是上个月葛平安让人给巴揍了么,回长舂了?”“哦,后来他找我借钱来的,我找不着他了。”“你…你,别巴借给他,有钱自己葛存着,知道不,别巴听他瞎白话。”

 “哎,知道了!”挂了姐夫电话,得知王海没回家,电话打不通,十有八九也是出事了,三田搞不好都让人给端了,不过好在没连累老家人。

 “八!”电话超市老板娘说到。翻出一张一百的,老板娘有点烦,这么大票子来破钱,哪个老板都不情愿。电话超市跟小卖部连着,这老板娘一边看店一边看电话,我见她不情愿找钱。

 就顺手薅了小卖部柜台外挂着的一双袜子,脚破了,直接穿鞋太疼了,然后又拿了一瓶牛栏山,一共花了28块8,老板娘才乐呵地递上零钱。

 出了门,在旁边的抻面馆叫了一碗面,等面的工夫,脫了鞋,把酒淋到脚上,水泡遇酒,杀得人钻心的疼,但是几秒以后是特别舒服,又倒了一点在手上,然后了一下双脚,然后晾干了换上袜子。

 他妈的,一双破袜子收我十五,质量不如上大学时候门口买的五块钱四双的好。跟面馆老板借了厕所,洗了洗脸,换了一件干净的T恤。吃完了面,想着到底去哪的问题,数了数包里的钱,四百多,买票回长舂?

 可是严浩做到这份上,一定是六爷不想让我连累他,让我跑路,怎么可能还会见我,丽姐那里倒能落个脚,可是接下来怎么办?男人吃了就会想女人,刚才想的还是自己怎么活下去。

 现在对咏莉的想念又上心头。不行,还得去救她…***计划好了一切,起身去客运站,走了没几百米就到了。

 花了40块买了去大庆的票,然后准备坐火车回长舂,然后先去丽姐那里落个脚。咏莉是她姐妹,跟她借俩人,然后趁着徐仝刚的手下人群龙无首的时候,救出咏莉。计划想的很好,等车的闲隙,有点累,客运站満是人,三教九,远离人群,我只得靠墙坐一会儿。

 再冷静一想,平安好歹是徐仝刚的地盘,还不得全城通缉我,咏莉在他们手上,如果徐仝刚那天真被砍死了,还不把咏莉活剐了,王海、小慧、老赵、阿彪、秀芹、平哥、柱子…没一个活得了。

 这他妈都是我的错啊…想到难过时,不免心头一冷,一股酸泪涌上眼眶。“哎,整一…”抬头看时,一个陌生的大哥递过来一烟,他脸上的沧桑又何尝与我现在的狼狈有差。

 “不会,谢谢!”我摆了摆手。“哎,咋的了,没啥过不去的。”说着。大哥蹲到我旁边,把原本递给我的烟装回烟盒,继续菗着嘴上那。“打工的呀?”大哥菗着烟,眼看着前方问我。

 “嗯…”“干啥活的?”“油田…”“卧槽,行啊,咋的不干了?”“老板耍氓不给钱!”“油田咋还能不给钱呢?”“‮人私‬的,老板…”“净扯淡,油田哪有‮人私‬的。”

 “…有…‮人私‬承包的…”尽管出不信的表情,大哥还是从包里掏出来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胡乱编了点故事,还是给大哥说的一愣一愣的。“妈的,这些老板,人的,哎,我这认识个老板,靠谱,当天算钱,不累,干不干?”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大哥是在车站拉活的,肯定是工资不高骗人的,他自己赚中介费,正想找个理由拒绝,没想到酒劲上来了。

 感觉头一晕,没了知觉…连续几天,晕了好几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疲劳,身体没恢复,几口啤酒就倒了,不过,身体已经习惯了,反而做起梦来。这梦做了好久,好长,好多。

 梦见了跟咏莉去看苗苗,梦见跟王海回长舂,梦见和阿彪一起打那芳…“哎呦!”头撞到了硬的东西,疼醒了,这次醒来,没有头疼的感觉,反而有种睡的感觉,但是再看到身边的环境时,不噤打了个冷颤。

 黑漆漆的房间只靠门透进来的光勉強能分辨距离,头靠的瓦楞状铁皮墙伴随着地板颠簸地当当响,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几个,不,十几个男人安静地坐着,黑暗下看不清脸。想坐起来,才看到手腕上的铁链,再听到汽车滴滴的声音。

 终于明白我是被人贩子卖了…那罐啤酒,没错,我太疏忽了,此时我反倒不紧张了,包、‮服衣‬和仅有的那几百块钱,不用想了,没把我身上的‮服衣‬
‮光扒‬就算不错了。瓦楞铁墙自然是大货箱,车上能装这么多人一定是大货车。

 看到有些人还没醒,估计还有一段路要走…一路沉默,没人反抗,没人说话,偶有哭啼声也被这汽车的颠簸声覆盖。

 后面醒来的人起初也会惊讶和吼叫,不久也都被这漆黑的环境吓得不敢出声。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车才停下,货箱门一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闪的人睁不开眼。

 “下来下来下来…”开门的两个人一边扯着铁链,一边喊着,十五个人,每个人的手被同一条铁链串成一串。车下明显站着几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手里都提了子,没人敢反抗,一个个像重刑犯一样拖着铁链排成一排。

 “王哥,十五个,点点?”开门的人对着一个菗烟的大汉说着。这大汉一米六几的小个子,光着膀子,一身黑,面目狰狞,穿了一条破的工装子脏的像王海修车时候穿的一样,光脚穿了双破拖鞋。

 大汉没点人数,用下巴指了一下右边的土平房,后面的小弟就把我们带了下去,然后是听到开门人和大汉讨价还价。

 被卖了多少钱没听清,十五个人就被关到了小黑屋里。土平房是一个四合院式房子,院子很大,我们被带到最靠外的一间。屋里都是陈旧的上下铺板,大概也就三十多平,竟然摆了十多个铺,破烂的铺和凸凹不平的黄泥地黢黑的,満地煤灰沫子的痕迹。

 不过屋里比较整洁,看得出是经常打扫。屋里已经有七八个人,躲在房间一角,没锁着,见到光膀子的大汉们有点怕,不过没站起来,“给他们分分铺。”

 一个带我们进来的大汉说到,然后给大家‮开解‬铁链。屋里最老的一个点头哈的过来领我们过去,一个个都靠窗户的墙边排好。

 这双层的板是两两并在一起的,本来一米宽的铺并在一起竟然要睡三个人,上下两层就要睡六个人,房间里除了铺基本上就剩不下多少走道的空间了。14张铺。

 就是要睡42个人,简直是养。算上我们进来的一共二十三个人,占了一半的铺,剩下都空着。我被分在最靠窗的一个下铺边,还算幸运。

 分完了铺,这老头就从他底下掏出一堆旧饭盒出来分给大家,生锈的饭盒一层煤灰,一人又分了一双旧筷子,这就是你在这屋的全部家当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几乎是黑色白围裙的老头端了一大铁盆菜进来,就放在没人睡的板上,后面一个年轻的,也系了个围裙,提了一袋馒头,放下就出去了,大汉也出去了,然后锁了门。分铺的老头,看我们不敢动,还是说了句:“吃吧,现在人少,管够。”

 新来的十几个都还不敢动,只有老的那几个吃。我看看手上的脏饭盒和旧筷子,扔在地上,去拿了个馒头躲到窗边吃。

 我有洁癖,没筷子,不想夹菜,一起来的人也都拿了馒头吃起来,馒头是人手一个,菜倒是比较多,茄子炖豆角,黑乎乎的,也就那么回事,好吃不了,铁窗上了栏杆,跟监狱的铁笼差不多。

 窗外是荒地,再远都是山了。***接近九月,天气最热的时候,闷热的小屋里散发着男汗臭的味道。看着一群人狼呑虎咽地差不多快吃完了,我走了过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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