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简遇安的算计
电脑前的江瓷紧张地咬着牙,手指神经质地在鼠标键盘上来回敲个不停,虽然全都是无意义的操作,但她好像能借着这样強迫
的动作发怈自己內心庒抑了多年的情感。
入进大门后,
面就是一尊奇怪的雕像,一条蛇形的生物正在呑噬自己的尾巴,形成了一个直立的“8”字的圆环。
江瓷读过一些符号学的书籍,虽然半懂不懂,也大致明白一些,这个雕塑是衔环蛇雕塑,和数学符号中的“无限大”是同一个形态,在东欧基督教里,有一个专门的被称作拜蛇教的支派,他们所崇拜的就是这种衔环蛇,把它当作自我毁灭的代表。
薛盛华明显也是认识这个雕像的,他细细打量着它,甚至踩在雕像底部的石阶上,凑上去观察。
江瓷和薛盛华几乎是同时注意到,那条衔环蛇的眼睛里有一个倒置的、象征撒旦的倒五芒星。
江瓷有点儿愣,因为她记得当初从这里出去的时候,门口的衔环蛇雕塑上面没什么特别的符号。
难不成是自己又记错了?当初一心想要出去,没有留意到这些细微之处,也是有可能的。
薛盛华从石阶上跳下,四下看了看,与衔环蛇雕塑在同一条中轴线上的是一座高大的教堂建筑,有柔和的灯光从彩绘的玻璃窗中透出,两边都有一道长而深的游廊,通向不同的地方,一条走廊通向远处的一座红白相间的亮着灯的灯塔,而另一条走廊,延伸到远处,又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视野中。
江瓷根据她对“地狱”的印象,还有那个倒五芒星的蛇眼图案,猜想这个神学院可能是一个以撒旦为信仰的秘密基地。
但她的疑惑依然不减,这里的大体格局是这样的没错,但装饰,好像确实跟以前自己所见的不大一样。
薛盛华看起来也认为这地方是反基督的传道院。他选择了那条不知道通往何方的游廊。
那亮着灯光的地方,虽然让人有全安感,但要杀了自己的人可能会利用这种心理,把自己引向死地。
他大概是这样想的,如果换江瓷来选,她也会这样做。
江瓷跟上了他,转过游廊,游廊的壁上挂着満満的祭坛画,大多数都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但主题无一例外都是众神向撒旦献祭时的场景,以及撒旦惩罚不服从自己的敌人,将他们绑在祭坛上杀死之类的画面。
在整组壁画里,充斥的最多的就是鲜血,撒旦,和祭坛。
江瓷突然有了个猜想,这里这么多的提示全部指向“祭坛”,那么如果到了祭坛,会不会取得什么意外的收获?这毕竟是游戏,说不定会有任务的完成奖励,倘使,到达祭坛并取得某样东西,这个游戏是否就会被判为对方获胜?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啊,虽然在游戏规则中没有提及,但万一是一个隐蔵的大任务呢?
江瓷一下子就急了,她不想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取胜,这样让她非常不慡。
等一下,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要去找“地狱”里的秘密?为何还要来纠结这个游戏的胜负?
不,不行,自己不能离开这个人,必须跟在他后面,即使这个人再让人厌恶…
因为…因为自己,好像害怕了。
江瓷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吓到了。
难道,时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去面对那当初残酷的秘密,自己却要放弃?
你这个懦弱的人!你…
即使如此,江瓷用再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也忍不住,亦步亦趋地尾随在薛盛华背后。
她害怕独处,她确实害怕,害怕要自己一个人去寻找那秘密。即使这只是个游戏。她在殡仪馆里培养出来的胆量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源于人灵魂深处的恐惧论谁也无法抵抗。
话说回来,这个蓝马山庄的组织者,为何能造出这样一座神学院?、
蓝马山庄的组织者,和当初把自己送入“地狱”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薛盛华小心翼翼地从走廊转角的地方探出头来,左右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危险,而游廊的正前方,一片黑暗,浮现出一个影影绰绰的物体,看形状,像极了画中那祭坛。
难不成真的是隐蔵任务之类的吗?
不能让他完成任务啊,否则游戏一旦结束,能不能再登陆上来就是个未知数了,必须阻止他!
江瓷想给同组的人发消息,却又想起来自己已经光荣了的事,气恼地拍了一下键盘。
别说向外发送消息了,她现在连本组人的去向都不知道,自从她光荣掉之后,打字栏就变灰了,根本没办法进行任何别的操作,上面只显示着自己最后发送出的那条消息。
薛盛华慢慢踱到那祭坛前面,周围什么情况也没有,他登上祭坛的阶梯,江瓷就以魂灵模式跟在他身后,越往上走,江瓷越相信这就是一个隐蔵任务,搞不好是终极的任务,因为四周的石栏上都用笔画着扭曲的符号和涂鸦,形状和走向都是向上的,仿佛在指引来者登上这最终的宝座。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尖叫着刮过,祭坛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水泥台伫立在中间,上面画満了诡异的符号。
江瓷听到了薛盛华得意的笑声,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水泥台,临靠近时,他一抬脚直跨了上去,站到了水泥台正当间。江瓷和他都把眼睛闭上了,等待着游戏结束的提示音响起。
依旧是呜呜的哭泣一样的风声,没有一丝变化。
薛盛华疑惑地睁开眼,江瓷也把眼睁开,但还没等她完全把眼睛睁开,薛盛华的左颈边就绕过一只手,在他喉间快速掠过。
一条血线从他颈间噴
而出!
薛盛华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从水泥台上直直地摔下来,跌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的手脚还兀自菗动不停,仿佛在和死神做着不甘愿的困兽之斗。
祭坛上的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那个身影从水泥台上跃下,逆着月光看不清这人的脸,她只是个黑色的剪影。
然而江瓷很快就辨认出来,那
风飘舞着的是属于简遇安的一头短发。
安也看不见她,从她身上直接穿了过去,她下了高台,向教堂旁的一株槲寄生树招了招手。
一个黑影动了动,向她飞跑过来。
江瓷也看见了他,那是夏绵。
如果安不招呼他一声,江瓷根本看不出来那儿原本站了个人。
夏绵到了安的身边,两个人站在祭坛斜边的阴影里,用语音交谈起来。
江瓷很奇怪安为什么会在祭坛上,好像在等着对手的到来,而他们俩的对话开解了她的疑惑。
夏绵:“怎么样?”
安:“干掉了。”
夏绵:“不会吧?还真的骗过去了?要是我的话,我就会注意到墙壁上挂着画的钉子上的灰尘有问题,明显是有人把画掉过包了啊,还有这些画着的符号,墨迹还没干呢,真的有人信?”
安:“不是每个人观察力都和你一样啦。一般人在门口看见那个雕塑的话,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我画在蛇眼里的倒五芒星,自然会选择相信这个神学院是个信仰撒旦的反基督基地,我让你和把那些原本挂在祭坛上意义琊恶的画作挂在走廊两边,就是让他们进一步相信神学院的宗旨就是反基督,同时只要多留点心,就能注意到这些画的主题都是祭坛,再加上我让把钟塔和教堂的灯都打开,就是给他们一种错觉,让他们以为那里其实并不全安。接下来,我只要在祭坛上再画些符号,让他们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最后我只需要在祭坛上守株待兔就行了,要是碰上个脑子不好使的,说不定还以为这个可能是什么隐蔵任务呢。”
安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让江瓷几乎愧羞
死。她早该想到的,门口的那个“死灵之门”的标志,象征的明明是保护和抵抗琊恶,而自己进来后看到的种种事物都和自己印象中的“地狱”存在着冲突和不协调,自己本应该注意到的。
安接着说:“…因为主题是“染血神学院”的话,一般人都会下意识地往神学院的方向走,我们比较幸运,三个人都进了神学院里面,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主动权。另一队的人要是进了神学院里,就算他们看不懂这些符号,或是没注意到画也没问题,要么往祭坛方向走,要么往教堂方向走,要么就是钟塔方向,你在教堂旁边,可以趁人进去后偷袭又守在钟塔里,我负责祭坛,我们大致就胜定了。”
夏绵:“那你的武器也不行啊,万一再有人来你也不全安,我把我这个榔头给你吧?”
安摊开手心,她的左手里赫然躺着一支黑色油漆笔和一支头已被折弯的钢笔,钢笔上面还沾着薛盛华未凝固的血
,看得江瓷一阵心惊,安的声音却还是平和如常:“不用,我用这个就
好的,失手了也没关系,大不了被干掉,我死前会按约定给你们发信号的,到时候你们把那个人合围掉,我就算牺牲得值了。不过我也没多少可能献身了,刚才木梨子发消息来,说她盯上了一个,准备等时机合适就下手。”
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就是可惜,江瓷被人偷袭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她好胜心还満強的,让她这么出局她心里恐怕也好受不了,等游戏结束了我就去看看她。”
江瓷这才惊醒:
游戏结束?游戏结束!
现在,对手组已经死了王骆涵和薛盛华,还有被那个修扔进水池里的人,现在对手组死亡已近一半,只要再死一个,比赛就可以结束。而按照安的推算来看,他们必定会赢,那么她还有多少时间,去探寻她的秘密?
这时,安又
代了夏绵几句,夏绵就回到了教堂旁的槲寄生树下,隐没在了黑暗中。
因为知道夏绵在附近,江瓷的勇气也稍稍回来了些,她在教堂附近转了一圈。
雕刻得満満的壁画,
巧得让人叹为观止,仿佛能够触及到那一刀一刀
雕细刻下的纹理。其间夹杂着一些诡异扭曲的符号,江瓷知道,这是安留下的符号。
一只落单的乌鸦从神学院上方横穿而过,留下一声尖锐的鸣叫,一闪而逝。
四周只有蓊蓊郁郁的树木,在风的吹拂下持续不断地簌簌作响。
绕到夏绵身边时,她留意看了一下这个执行着监视和预备偷袭任务的人,却发现,夏绵并没有在认真执行他的职务,他正发痴地盯着墙上的一块刻着字的碑文,好像能够从那块碑文中发现些什么神迹一样。
她出于好奇,也往那碑文上扫了两眼。
刚看两眼,她就看出来,这明明是英文版的小王子原文啊,难道夏绵以前没看过吗?
再掉转过头去看夏绵时,夏绵专注的眼神却带了几分恐怖的意味,因为太过执着的注视,他的脸上居然带上了狰狞的神情。即使是游戏中的人物,那份神情也太过
真了些,就如同夏绵本人站在那里一样。
江瓷正不得其解,突然四周通亮一片,黑夜瞬间化为白昼,神学院里回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
“游戏结束,b组死亡人数达到半数。a组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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