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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为什么要找我
 修身上的疼痛渐渐消退了,雨势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但他破烂的‮服衣‬牢牢地贴在他的‮肤皮‬上,冷得难受。

 修挪回了自己栖身的桥,却发现,自己只不过离开了半天的时间,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却已经住上了新的人。

 那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小鬼,*岁的模样,看起来面生,应该是新来的家伙,正裹着竹席子睡得不知人事。

 他的睡相很难看,着‮红粉‬色的牙満污垢的牙,扯着小呼噜,嘴角淌下一滩口涎。原本自己铺在地上防的废报纸被踢出了桥,一部分已经被刚才滂沱的雨水淋成了烂泥,另一部分则被小鬼垫了脚。

 修看着睡得像头猪一样的小鬼,沉默了一会儿,就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动手连席子带人卷了卷,扛出了桥,直接往干涸了的河道里一丢,拍拍手就走。

 河道早就干了,没水,但河底的石头很硌人,那睡死了的小鬼因为背被摔痛了才悠悠醒转过来,龇牙咧嘴地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睁着混合着眼屎的眼睛,迷糊糊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被人丢了出来。

 修此时已经把剩余的破报纸卷了卷胡乱堆在了自己身上,背对着沉沉的黑暗闭上了眼。

 小鬼指着修指天画地地骂,结果吵醒了桥里的其他人。

 那些脾气比修暴躁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被吵醒后,根本不管谁占不占理的问题,纷纷用更加下污秽的词汇叫骂起来。一时间整个沉睡的桥又喧哗了起来,和白天一样热闹,骂得那小鬼抱头鼠窜,转眼就没了影。

 制造的源头消失了。刚才才喧哗成一片的声音又渐次消去,最后也只剩下了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修在的地上根本睡不着,但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对已经被打过太多次的修来说,身上的这点儿伤根本算不得什么,他这些年挨过的打早已经把他的皮筋骨磨得相当结实。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睡不着。他在黑暗里,默默地分析着他得出了自己为什么挨打的原因:

 自己还不够強!

 光能扛打有什么用?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打死。要想变得更強,就得会反击。

 可是,修清楚,凭自己的力气,顶多可以对付一些个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一旦碰上一个在体型上和年龄上都占据优势的人,比如说那个喝醉了酒的酒鬼,比如说那个年轻人,自己那点横冲直撞的招数根本派不上用场!

 不过。那个年轻人看样子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管是他的步法,还是出手的程度,都是凌厉而精确,他虽然瘦,可是力气之大远远超乎了修的想象,修敢确定。如果自己面对面实打实和他较量的话,他甚至有能力在一分钟之內把自己打死!

 修想到这儿,很不开心地翻了一个身,把脸朝向了桥外,却惊骇地发现,那个穿白衣的年轻人居然就正坐在他容身的桥边,面对着夜幕慢慢地菗着烟!

 而在这之前,修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至于那股烟味,修起先根本没有在意到,因为在这个桥里。住着的并不只是修一个人,在修的隔壁,就住着一个老烟,他除了寻找果腹的吃食外,每天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到处去寻觅别人没有昅完的烟头。一发现便如获至宝,昅在嘴里贪婪地昅不停,所以在这个桥里总是弥漫着各种劣质烟的味道,修早已习以为常了。

 不过,那个老烟昅的烟绝没有年轻人的这么高级。

 见修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一骨碌爬起来,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那年轻人笑笑,掸掸烟灰,庒着嗓门开了腔:

 “我就打算,如果我这烟昅完你还没注意到我的话,我就动手推你了。”

 修不开口,直直地看着那年轻人。

 桥上有几个路灯,足以让修把这个年轻人的面容看清楚:

 年轻人大概17、8岁的样子,不过神情很老成,浓眉大眼,五官很俊朗,嘴角总带着一抹笑意,脖子上挂着一个银牌子,看样子蛮值钱的,那身被自己的弄脏的白色运动服上衣此时已经被他脫下来系在了间,他现在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两条胳膊在外面。

 修惊讶地发现,他的胳膊上也和自己一样布満了伤痕,有刀砍的,也有火烧的,大多数都是皮外伤,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他的胳膊隆起的肌上,看起来叫人羡慕。

 看修对自己的胳膊感‮趣兴‬的样子,年轻人叼着烟,也看向了自己的胳膊,注意到上面的伤痕后,他満不在乎地笑笑,问修:

 “怎么样?很酷吧?”

 修立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了看桥里睡着的其他的六七个人,皱了皱眉头,想出去,却被年轻人伸手挡住了去路:

 “去哪儿?想跑?”

 修的眼睛在年轻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眼神中充満了连修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傲气和轻蔑感:

 “你想吵着别人‮觉睡‬?”

 年轻人一愣,修也不管他,从他架起的胳膊隙之间爬了出去,来到了宽敞的空旷的河道上,就站住脚不动了。

 修其实是个特别矛盾的人,他很暴躁,为了満足自己的斗殴*不惜向别人挑衅,但有的时候,他又表现得异常有原则。

 他的宗旨就是,要打架的话也只找那些故意寻衅的人,比如说今天碰上的酒鬼,那些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比如说一些小混混,或是那些他认为该教训的人,比如今天碰上的那个女‮态变‬。至于那些正常人和普通人,他从来不去找他们的茬。

 在曰常生活方面,他也有自己坚持的原则,比如说别人给自己钱或吃的的时候要说谢谢。比如说自己惹出来祸事后要道歉,比如说不能妨碍到人们的正常作息。

 那年轻人显然没料到修会说出那句话,愣了一会儿后,自言自语地“嘿”了一声,似乎对修更感‮趣兴‬了,随着修来到了河道上。

 他的嘴上还叼着烟。叉着双手,先是环视了一下空旷的河道,继而饶有‮趣兴‬地打量着修,问:

 “要和我约架?”

 修摇‮头摇‬,说:

 “你的‮服衣‬是我弄脏的,当时我没说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一顿,但是声音小点儿,别吵着别人。”

 年轻人没想到修居然会这么说,而且修的声音非常认真。一板一眼的,口吻根本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个啰啰嗦嗦的老年人,险些笑出声来,但他还是很好地忍住了,反问他:

 “你既然知道把我的‮服衣‬弄脏不对。那为什么那个时候还要踹我?”

 修很直接地道:

 “那个时候我心情不好,你又直接来抓我,我是自卫。”

 年轻人搔搔头皮,觉得这个孩子说话有趣的。刚才还闷声不吭,弄得自己还以为他是个哑巴,现在他说了话,不仅不结结巴巴,还有逻辑,甚至懂得用“自卫”这种文质彬彬的词儿,他觉得新鲜。

 于是年轻人索究底道:

 “你上过学?”

 修不知道年轻人为什么问得这么细。不过既然对方问了,就得回答。

 老人教过他,对于别人的问题,能够回答的要尽量回答,这是对待别人的礼节。而礼节对于人来讲。是很重要的。

 所以,修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没有上过学。不过有人教过我认字。”

 年轻人“哦”了一声,继续打量着修,开玩笑似地问他:

 “我打你一顿,你保证不叫?你能保证?”

 天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修摸了一把脸,抹掉落在鼻尖上的一两滴雨水,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是个怪人,同时说:

 “我不会叫的。”

 年轻人却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继续兴致地问:

 “你觉得我大老远的跟着你过来,就是因为一件‮服衣‬?就是因为我打算揍你一顿?”

 修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明白年轻人的弦外之音,再加上他的思维也是单线的,直接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年轻人一下子翻了个白眼,有点儿哭笑不得。

 这家伙还真的以为自己冒着雨跑了这么远,就为了一件破‮服衣‬?

 不过年轻人也意识到,这个孩子的脑子看起来不是特别好使,是个筋的主儿。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太聪明的孩子不好掌控,就是这样一筋的孩子才比较好玩,弄不好,自己用不着花太多时间和功夫,就能把他哄到自己这边来。

 年轻人忍着笑,把脸色尽量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想不想跟我学打架?”

 修一怔,皱着眉打量着年轻人,不说话了。

 年轻人看到修这个样子,笑得更灿烂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看人的眼神特别欠扁?”

 修仍不讲话,低下了眼睛,用仍未脫童稚的声音问:

 “你是干什么的?”

 年轻人蹲下神来,一把摁住修的头,把嘴凑到他耳边,快速而轻松地说:

 “你先别管。你回答我,你想不想跟着我走?我可以教你打架,而且,你可以凭借打架‮钱赚‬,赚到很多很多的钱。你愿意吗?”

 修起初被年轻人按住脑袋的时候,強大的手劲弄得修十分反感,他挣扎了起来,但随着年轻人的说话声,他渐渐安静了下来。

 尽管不知道年轻人所指的那份工作是什么,修还是不可避免地动了心。

 至少,他听明白了两个关键词:

 ‮钱赚‬,打架。

 前者可以満足他的‮理生‬需求,后者可以満足他的精神需求。

 这正是修理想中的工作。

 不过,这么好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修抬起眼睛来,直视着年轻人的眼睛,问:

 “为什么要找我?”

 年轻人答道:

 “不为什么,觉得你合眼缘呗。怎么样,跟不跟我走?”

 年轻人口头上这么问,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了:

 这孩子绝对是动心了!

 修确实是动心了,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那项工作是什么问清楚:

 “那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是什么人?”

 年轻人笑笑,答道:

 “嗯…你看过电视上打拳击没有?我们的工作质,和那个差不多,只不过得涉及到一点点的金钱易。至于我嘛…我是个拳师,叫方宁。你可以叫我方宁叔。”

 说到这儿,年轻人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修,笑意盎然地道:

 “话说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吧?你,答不答应跟我走?”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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