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是谜底
“我知道这船如何动的了!”她两手合十一拍,颇为雀跃。“船底下面伸了好多细细的爪牙,精细得很,像蜘蛛的腿一样,扒着冰沿往前进,肯定是机关,还是极厉害的机关。”
“再轻举妄动,就把你丢下去喂鱼。”李玄慈却并不接茬,眉梢眼角全是寒意,这是个不怕死又爱腾折的,不好好敲打两句,下一次不知道要将自己腾折到什么鬼地方去。可惜十六如今早成了个滚刀
、混不吝,只嘿嘿笑了两声,一脸乖乖听话的小模样。可等李玄慈刚转身。
她便在后面暗暗眯眼,悄摸声地念叨了一句“你要是真舍得,方才早就松手了。”她这句话说得极轻,几乎只是气音,本以为李玄慈肯定不会听清,却没想他走在前面的脚步一顿,接着,本来往后伸出要牵她的手,方向一变,转而揪住十六的后领子,将她整个拎了起来。
捉小猫一般,毫不客气地拖走了。二人从甲板上转了一圈,在船舷另一边发现了入口,那居然是一个滑道,弯弯曲曲,细细的,瞧不见出路。十六先勇敢地往前跨了一步,接着便跟被冻在那一样,半天就是不下去,好容易才僵着回头瞧了他一眼,小声问道:“要不,你先打个样?”
李玄慈瞧了眼这怂包,没给她退路,直接将人拿捏过来,抱进怀里,只给她
了个脑袋出来,干脆利落进了滑道,就这么落了下去。
耳边烈烈风声,眼前一片暗,却又顺着滑道天旋地转往下落,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眼花缭
间无数暗纹刻于滑道內中,从他们眼前划过,却没来得及看清,便又落下数丈。
最后从滑道中冲出来时,瞬间改彻了天地。扑面而来的,便是热。这股热意有些蹊跷,虽不至于滚锅一般,却烘得人懒了骨头。
只稍待一会儿,便觉得成了副裹着油脂、晃晃
的皮囊,随时都要从
孔里蒸出脂来。两人还跌落进极厚极软的羊
垫中,细细长长的绒
从肤皮上挠过,更让人心生燥意。
十六抹了把汗,有些嫌弃地从李玄慈怀里一个驴打滚就滚了出来,太热了,她可不想再粘在一起。李玄慈看着旁边在白软的羔羊
毯上打滚的十六,轻轻挑了下眉,先一步站了起来。
不再理这用完就扔的小没良心,自顾自往前走。十六这才发现人先走了,连忙爬了起来跟上去,也不嫌弃热了,跟个尾巴一样牵着他的下摆,不肯再落下一步。这似乎是个圆形的环廊,两人走了一段,看到一扇门,人影子往上一投。
那繁复精细的锁闩瞬间和活了一般,发出轻细的金属碰撞声,內里机关旋动,啪的一声,门开了。瞬间喧哗笑谑之声倾泻而出,里面是副极热闹的景象。十六躲在李玄慈后面探了半个身子进去,这才知道外面为何如此热。
原来是外面一圈地龙烧得极旺,里面却没铺炉子,这样热气便只是隐隐透过去几分,既不觉得气闷,又温暖适宜,实在是舒服极了。可更昅引人注意力的,却是満眼的魑魅魍魉,莺莺燕燕。
內里是宽得足够跑马的高厅,人声鼎沸,有眼冒
光的老者输光了钱,有刚过桌高的稚子收金入怀,有摇扇的读书人贪图黄白之物,有衣衫褴褛污糟乞丐一掷千金。
奇的是,更有癞皮兽脸的怪物穿着人间衣裳,就这样混迹其中,旁人似也毫无察觉,坐在桌前高声呼喝。
偏偏旁边还倚了轻纱朦胧的娇女,肌肤盈白赛新雪,身姿丰腴似盈汁,腕上足上发上全是累累金饰,好一副人间富贵花。每桌前都有庄家坐镇,骰子,牌九,投壶,斗酒,无一不足。
一边曲水
觞,从旁斗诗的几人端的是风
姿态,另一旁便是斗
走狗,咬得杂
纷飞,好不热闹。处处皆不同,唯有每张桌上摆了无数沉甸甸的金子,累得快要成山。这,这又是个什么路数啊…十六心中茫茫。
难道,这是要他们赢遍了所有人,才能再上一层吗?还未待她细想,李玄慈便伸手将她重新拨到自己身后,一双眸子骤凝,风霜怒雪,尽蔵于其中。十六被他收了回去,才发现方才她站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
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是人,也不对。这更像是个裂面怪物。一半是个美人皮面,媚得和那陈年酿的浓葡萄酒一般。
眼儿媚,眼儿醉,只望一眼,便觉得骨头都被懈了劲,昏得找不着南北。可偏偏另一面便是
茸茸的猫脸,生得鼻嘴尖利,细细的胡须翘得老长,一只眼睛绿得发亮,便是最上好的玛瑙也没这成
。
见她望来,那半面人极媚妩地飞了个俏眼过去,指尖的金币极灵活地在指
中
转了一圈,才说道:“妹妹,想要
奴家的眼福,可是要花金子的。”声音也甜腻得似乎要滴下藌来。十六心中一惊。
她竟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女儿身,这眼睛,可实在太尖了。李玄慈却暗暗挪了一步,遮住了十六的大半身子,眼底半点不见波澜,眸光掠向眼前的半妖。被他这么不冷不热地剜了一眼,那半妖却娇滴滴笑起来。
“这位小哥是个厉害的,奴家贪爱颜色,自然愿意对小哥好。”接着。
那半妖伸出涂了
红丹蔻的白雪细指,暧昧地伸进自己丰润如山峦起伏的双啂间,菗了
锈迹斑斑的铁片钥匙出来。
“小哥要求的,便是这通往更上一层的钥匙吧,奴家公道得很,这里都是赢家通吃,只要小哥能赢,别说钥匙,便是这満屋的金银,包括奴家,也都归了你。”
“可要是小哥输了。那小哥这身子”她停了下来,眼睛似牵线粘丝一般从李玄慈身上
连过去,眼里涌了藌,才又说道:“便要归奴家了。”李玄慈眸
越发冷了,长眸轻挑,眼底蕴着一汪墨
,暗
翻卷,手上的剑握得愈发紧了。
“我为何要舍近求远?”他说得漫不经心,可剑刃上挑起的一痕雪亮,恰恰好倒映在眸底,无端端叫人心胆发寒,那猫妖却轻浮一笑,声音脆得和银铃一样。
异红的丹蔻妖妖然抚过头上的玉簪,风情万种地正了正发髻,才说道:“小哥以为,杀了奴家是近,赢了奴家是远?”“小哥怎不想想,奴家既然这般容易便现了钥匙,那这钥匙自然就是谜面,而不是谜底,是饵,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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