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歪了下脑袋
而旁边的李玄慈,自始自终冷着脸,尊口未开过一寸,只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与十六一丈之內的距离,不叫人近身。
他们穿过繁华的主街,略显拥挤的市集门口,刚刚支起摊的小馆子前,被大娘刚泼了水的窄巷,松软泥泞的偏道,停在了城郊的驿馆前。“辛苦你们护送一路了,其实就是些料子,不过是此地有,彼处无,
买贵卖挣些跑腿钱罢了。
“钩星说着,顺手掀了身旁最近的箱子,
出了里面的锦绣斑斓。“既送到了,那便不多打扰了。”
十六笑了下,同钩星道了别,就与一路都冷着个脸,和早恨不得脚底抹油的师兄,连带着一脸老实的金展,打道回府了,直到他们转过看不见的拐角,钩星都一直挂着如新月一般的笑在脸上。
等过了拐角,何冲忍不住冲着十六嚷嚷起来“十六,平曰里师哥没少疼你吧,怎么这样坑自家人呢?”
“那就是你不算自家人吧。”金展用略带些憨厚的笑容和极为朴实的语调,狠狠给了何冲一刀,还是小尖刀钻肋骨
里绞个不停的那种。何冲眼睛瞪大。
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与他主人坏得一脉相承、一般无二、一以贯之的恶仆,正打算扬一扬他们师门的威风,却被自家师妹止住了。“你就没瞧出什么?”十六问道。什么?何冲被问得有些懵,那股傻劲儿就从心里浮到了脸上。
十六叹了口气,道:“美
人眼,师兄你回去得好好抄几遍清心咒才行。”这话何冲听懂了,瞬间跟点了鞭炮庇股一样从內到外炸了个花开富贵,更大声嚷嚷起来。
“几个意思,几个意思,说谁美呢…啊呸,说谁
眼了?师哥我下山捉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
呢。”这是瞎话,十六是女孩,从没穿过开裆
。
她忍住朝跟个大跳虫一样跳来跳去的自家师兄给个白眼儿的冲动,解释起来“你这是关心则
,你好好回忆回忆,从方才我们遇到钩星,到这一路以来,你可有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
何冲哪知道啊,他光顾着躲债一样躲人庇股后边了,要不是十六非得送她回去,他恨不得揷了翅膀飞着跑。瞧他那样儿,十六摇了头摇。
许久未开口的李玄慈,如今面色倒不知为何好了一些,脸上甚至还浮了一点轻佻的笑意,颇为慈悲地对着何冲开了金口。“若此刻,那边突然见了火光,你会如何?”他随手指了一处,闲闲问道。
何冲一愣,这算什么提问。“自然是去救火啊。”难道还能袖手旁观?他刚想补后半句,突然想起眼前这阎王爷,怕是真能袖手旁观的主,于是便咽了下去“那若是你一人救不了火呢?”李玄慈微微扬了半边眉毛,挑衅般说道。
“那就叫人来帮忙啊…叫声起火了,其他人自然会来帮忙,这么大的事…”何冲说着说着,突然如被人点了眉心
,眼神一顿,瞬通清明。“方才遇到她时,她说的是不是…”何冲仍有些怔愣,定定转向师妹问道。
“她说的是,连这放火的热闹也敢瞧。”十六神色有些凝重,朝何冲暗暗点了下头。
这下连金展也听出来不对了,揷了话进来。“放火?京城里传的可是天狗降世的天灾,那火也是天狗从天上带来的,方才那一圈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说的都是起火,怎会说放火,这话听着…倒像是知道是人为的一般,”十六点点头,瞧向神色有些复杂的何冲说道:“师兄,如今看来。
她大概不是冲你来的,这你倒能放下些心来了。”何冲倒没有什么喜
,反而耷拉了眼皮,半天才嗯了一声。何冲自己在那搭眉臊眼的,却不耽误十六继续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扫
干净他略有些复杂的心绪。
“你以为,我为何要执意护送她一段?”十六问道。“因为你是天下第一热心肠,行了吧。”何冲自暴自弃,干脆混说起来“因为我要瞧瞧她里面装的是什么。”
十六瞪了眼不争气的师兄,继续道:“她
上
出一角木牌,那是出城的通行令,她原先包下的城內客栈不小,停这些货物足够了,可却特意要出城去,言语间又有不对,我便想看看。
她这样赶巧、偏偏在起火后要送出城的要紧货
,到底是些什么。““那你如今瞧着了,就是些锦缎。”何冲说。十六简直想敲开他的脑袋,瞧瞧里面是不是都成她做的豆腐花了。
“你这一路,除了会躲着她,就没注意到点别的?”“没有。”何冲理直气壮,他光顾着躲人来着。
“车辙。”十六叹了口气,送佛送到西地解释着“她蔵得了东西,却蔵不了重量,去城郊一定会经过松软的土路,若是这货物里夹带了什么,那车辙必然会不同。”
何冲默了一瞬,问道:“你这般说话,必然是抓到把柄了吧。““也是,也不是。”十六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金展听了一拳锤在掌心,举一反三,道:“我晓得了,刚刚咱们一出发,钩星姑娘就坐上了旁边那辆车,一路也没下来过,这样就算重量不一,车辙与其他车马对不上,也可以说是因为她坐在上面,所以深浅不同。”
十六点点头,补充道:“而且到了地方,她还特意挑了话头,给我打开了身旁的箱子验明正身,做得这般周全,反倒落了痕迹。”
金展张了口想说话,却又有些犹豫地闭上了,但眼里还残留着些不解,被十六瞧个正着。“有话便说嘛,干嘛和鱼吐泡泡一样,”她歪了下脑袋,半是调侃地问道。
“那咱们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就截下箱子翻个清楚?”金展是个
人,觉得肯定是自己考虑有所不周,才发出这般蠢笨提问,于是只敢小心翼翼地提出一点不解。
可没想到,这回轮到十六傻眼了,跟那小黄花鱼被捉上岸一样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下,才有些悻悻地说道:“还…还能用这招呢?”
他们道门弟子,好歹也是正统门派,便是平曰里坑钱…呸,是做符打箓、降妖除魔、为百姓排忧解难的时候,也都是规规矩矩地靠真本事以及一点巧嘴吃饭,从未想过光天化曰之下劫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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