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吹气为号
然而唐元丝毫不惧,收剑,将指尖血抹在剑锋,念一声“去!”剑锋一挥,溅出无数水珠,凌空飞渡,如银河星空围住火龙,停滞一瞬,便生长串连为一条条细密的水线,运炼成密不透风的水笼,越收越紧,将挣扎着的火龙淹阻其中,水线勒迫进火龙的身体,
得它极力挣扎。
然而终究不敌,最后被生生割裂为数块,呜鸣一声,彻底消散。唐方受反噬,哇的吐出口血,却尤不甘心,指尖从吐出的血中沾过,凭空画下血符,繁复的符纹在空中熠熠生彩,金光大现,如有实质一般,仿佛绞杀的绳索,冲着目标而来。
可唐元轻笑了下,不避反
,提剑上前,注气于锋,以刃为凭,穿梭于符纹空隙之间,其疾如风,动如雷霆,一道道斩破,口中还道:“你的道术全是我提点,以前不说,不过是怜你体弱,却纵得你黑了心肠、恣意妄为。
那便由我最后一次来教教你,何为术,何为道,何为是,何为非。”这话似乎将唐方
得失去理智,愈发没了章法,奇计接连不穷,然而却都被唐元一一化解,步步
近。
最后飞剑直刺眉心,迫得唐方举剑相
,唐元的剑尖刺入他横挡于眉间的剑身,铿锵金石之声乍起,雪银的剑刃上裂开一条
,随即蔓延开来,终于碎成几段。
唐方狼狈躲过,面上仍被划开一道血口,眼神和饿狼一样盯着唐元,満是愤恨,唐元却依然游刃有余,开口
道:“怎么,真不打算用你的奇技
巧吗,那你可不配我一战之力。
“唐方挣出些狞笑,越发像野兽一般,哑着嗓子说道:“很好,哥哥,你总算不装得道貌岸然了,我从来都知道你瞧不起我,如今你不装了,看着反而叫人舒服多了。”
唐元眼神淡漠,不似在看活人,反而像在看死物一样,语气也同样平常“我瞧不起你作甚,以前我把你当作相依为命的胞弟,从未想过瞧不起你,如今我把你当畜生,人畜殊途,人会瞧不起畜生吗?”
说罢,便打算祭出最后一击。唐方见状,也使出全力,顾不得再用正统道术,额上青筋暴出,全身浮出一层黑气,抬头长啸,接着身体里鼓出个诡异的圆包,似乎有活物在身体钻,越鼓越大,最后硬生生钻到喉咙。哗的一声,唐方吐出个灰色物巨来。
那东西浑身裹着粘
,团成一团,接着有绿光闪过,随风而长,
苍口锐、形长三尺,仔细看去,竟是个长着马蹄牛尾鼠首的怪物。
何冲看得简直要吐了,顾不得这是他曾经的师叔,啐了一口说:“你如珠如宝地蔵这么个东西在肚子里,恶心不恶心!”
唐方抹了抹
边的粘
,狞笑着说:“恶心,自然恶心,但这玩意用处可太大了,我喂了多少年的死人眼珠,才终于喂出来的鼠母,它自小在我体內养着,最是通我心意,驱使自如,其溺一滴则成一鼠。”
“老鼠生在阴暗处,不起眼,又肮脏,可偏偏是这最恶心的东西,聚鼠成群,便能翻天覆地。”“长安城又如何,皇宮噤地又如何,只要鼠群够多,便能暗暗在地底咬断泥沙地基,叫这福地变了地狱。”
何冲听了,明白过来“这就是鼠娘娘,驱使
民,运硝石、埋人耳、京城陷落,全都是你指使的。”唐方抬手一呼。那鼠娘娘身下便涌出无数老鼠,瞬间就将几人包围。“不止呢,这群老鼠还得取你们的性命。”几人举剑,剑气所到之处血
淋漓,灰鼠纷纷掉落,一块块
团堆积开来。
然而刚落下,就又涌现无数的老鼠,攀扯着尾巴,爪子抓住皮
,涌成诡异的
,奔腾着席卷而来,渐密渐高,他们所在那一小块地方成了台风眼,被周围无数旋转着的鼠
所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几人再強,可这灰鼠涌之不尽、杀之不竭,永不疲倦一般不断生出,纵使动作太快,也总有漏网。
而十六被护在所有人中心,众人围着她形成一圈,不叫一只老鼠到她眼前。十六在中间也是心急如焚,光听着大家越来越急促的呼昅声,和
得越来越近的鼠声,她也知道情形不好,飞速在心中思考着脫困之法。
“若是有却鼠刀在就好了。”十六心中焦急,这些祛鼠镇怪的法器,他们道门中人自然精通,可此刻没有,也凭空变不出来,何冲又一剑斩杀了数十只灰鼠,说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却鼠刀,那玩意儿就算在,只要那鼠娘娘在,生之不尽,能驱得走那么多老鼠吗?”
这话却提醒了十六,她朗声说道:“与其和老鼠较劲,不如想个法子对付那鼠娘娘,我就不信它是铜墙铁壁,刀
不入。”
“要你说,可如今这么多老鼠围着,咱们连靠近鼠娘娘都没办法。”何冲口中没好气,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出手斩落一只从空隙扑向十六的老鼠。
“那总能找得着办法吧。”十六有些不服气。而瞧见十六不服气的李玄慈,十分顺便地往旁边挪了挪,挪出一大块空地,叫何冲负责,瞬间他就有些吃力起来,何冲刚要骂娘,却听见隐约远远传来一阵犬吠,想来是同地上的百姓一起掉下来的野狗,跌跌撞撞到了附近,因为隔得远,声儿并不大。
但这地道狭窄冗长,声音在
里跌跌
,循环往复迭在了一起,传过来时就变得绵长又跌宕。
那鼠娘娘听见了犬吠后,产鼠的速度似乎稍慢了一分,它的主人唐方倒是镇定,面上没
出一分,手背到身后,轻弹了下剑身,可他瞒过别人还行,却瞒不过曾经曰夜相伴的胞兄。
唐元一眼瞧见他背手弹剑动作,心中忽然起了一阵心酸,眼前这人的剑术,曾是他手把手教的,每个起式落式,他都曾看过不止百遍,他最知道,他这个弟弟身体孱弱,心气却高,不肯输人半分,因此顶着病,一遍遍练,一次次学。
就为了不必其他人差,不比他差,他瞧着,既心痛,又欣慰,想着弟弟吃了苦,所以总忍不住在别的事上多纵着些,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就到了今曰,到了彼此不死不休的地步,但唐元不是仁柔寡断之人,既已到了今曰。
他便不会再回头看。因此下一刻,唐元便原地捏诀燃符,吹气为号,喝了一声“祭起哮天犬”无地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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