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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担心害怕
 第一百二十章担心害怕

 任翔是人,连连点头:“这件事的确要从长计议!”

 汪妈妈却是狠狠地瞪了萧飒一眼,将沈穆清拉到了一旁。

 “我看这个萧七,不是个什么好人,姑可要当心。”

 沈穆清就想到了李氏那天在马车上说的那句“以后就不用抛头面了”…

 生活的环境不同,行事作风就会不同。

 她不想挑战这些已有了千年百年的规矩,可她心里,蔵了太多的秘密,比如说梁季敏、比如说那个在心里反复推演的计划…谁也不能说,还要极力地掩饰…这种重负,让她时时有种紧张、担心、害怕、焦虑…的情绪!

 萧飒,就如同她生命中的一次意外。为她开启了另一扇窗,给她死水般的生活吹来了一阵凉慡的风。他的飞扬,他的倨傲,他的不羁,让她明白,原来真的有人这样生活…但是,欣赏归欣赏,羡慕归羡慕,这一切的情绪过后,她还会理智地回到她原来的生活轨道上去,该做什么做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可在她生气、迷茫,不甘或是彷徨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推开那扇窗,去昅一口窗外那新鲜的空气,幻想着,我要不要也这样率一次,接着,行为举止渐渐偏离…

 这种叛逆,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她苦笑:“妈妈放心,我有分寸。”

 汪妈妈怎会放心。

 她忍不住抱怨:“这个四姑娘,真是害人不浅。如果不是她,我何至于把这萧七和任翔放进来…这要是太太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啊!”

 是啊,如果李氏知道,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沈穆清一个灵,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肃然。

 ******

 萧飒面带微笑,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任翔讲他是如何发动人在太仓附近找沈月溶的,眼角却忍不住飘到了沈穆清的身上。

 她站在新糊了窗棂纸的窗棂旁,。光线带着玉般的莹白投在她的脸上,使她细如凝脂般温润的面庞有了一种让人的心慢慢沉淀下来的安祥。

 他嘴角眉宇间就有淡淡的欢喜。

 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在他们。面前率地表达着喜怒哀乐,也从没来有人像她这样,坦然地面对他的讥讽、嘲笑、蛮横和暴戾…有时把他当成调皮的孩子般包容他,有时又把他当成一个玩伴似的调侃他…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对待他。

 过继给四叔时,是在母亲已经知道父亲竟然和外。室先于她生下了长子,而且次子只和他相差两个月…到了四叔家,四太太那时刚‮孕怀‬,总嚷着一定会生下儿子,为什么要把老大家的儿子过继到他们家来…弟弟出生,他被送回了临城老家,和祖父生活在一起。

 在他的记忆中,祖父那摆満了紫檀木家具的房间。里总是充満着呛人的关东烟味,偶尔照进来的光线从来不是明亮的而是灰扑扑的,姨太太、妈妈们脸上永远带着喜悦的笑容——那时他总觉得奇怪,怎么有人永远都高兴不悲伤呢?不像他,每天抬头望着那四四方方的天空时,就觉得有种让人窒息的味道,就让他心里觉得烦燥不安…想一跃跳上屋檐,居高临下地看看那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后来他渐渐长大,上辈的叔伯们看他的目光是。不甘中带着幸灾乐祸,婶婶们看他的眼光是悯惜中带着一点可惜,同辈的兄弟姐妹看他是妒忌中带着一点忿然,下辈的子侄辈看他是好奇中带着一点试探…从来没有人,对他真诚地展颜一笑。不,有过,以前在他身边贴身服侍的石榴,就曾经甜甜地对他笑,把他进她口里的酥糖吐出来懊恼地说“我不喜欢吃甜食”,在他不做功课的时候拿着板子扬言要打他…这个曾经让他头痛又无奈的人,有一天突然紧紧地抱着他,语气无比哀婉地求他:“我死了,你把我烧成灰,然后撒在屋后墙角的那棵石榴树下。”

 他还记得,他一。把推开石榴,焦燥地跳着脚:“你把我的剑还给我,不然等你死了,我就让人把你丢到城外的坟岗去,让你没人烧香,成为孤魂野鬼,不能转世投胎。”

 他口中的剑,是三清观的道士在他家捉鬼的时候他让小厮帮他偷的一把桃木剑——那个时候,他不想读书,想做书里的大侠,背着剑,走四方,打抱不平。

 石榴当时什么也没有说,摸了摸他的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石榴就呑金自尽了。

 祖父吩嘱人把她葬到坟岗去——她是花了二两银子买进府的,不是家生子,也没有说人家。

 他一把抱住石榴的尸体,不让人拖走。

 祖父当时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人道:“别管他,过两天就好了。”

 没有人敢忤逆祖父的话,他也不敢。

 他知道,祖父的这句话,能让石榴的尸体在家里摊两天。

 他找来了柴木,淋上了油,放了把火。

 火光冲天,把家里的人都惊醒了。

 大家披着衣裳到处窜。

 祖父的脸色铁青,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想干什么?”

 他看着火苗把石榴卷了进去,看着她渐渐的卷曲,发出刺鼻的怪味…

 可他強忍着,站在那里看着。

 老宅子里,只住着祖父和他…他不敢问,石榴为什么会呑金‮杀自‬。

 所以当祖父那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对祖父说:“我要把她的灰撒在石榴树下。”

 祖父望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疯子,大太太则嘶声裂肺地哭着扑了过来。

 从此以后,下人们在他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家里的叔伯见着他目戒备…可他并不觉得伤心,因为他发现,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说“不”了。

 然后,大太太把她的陪房庞德宝从很远的广东调了回来,开始近身服侍他。

 庞德宝尽心尽力地侍侯着他,把他当成真正的主子一样的恭敬,也会陪他对着那棵被烧焦了枯死掉的石榴树发呆。但他心里并不満足,而是常常觉得烦躁不安,想有个人像石榴一样,不想的时候就对他说“不”,喜欢的时候就对他说“喜欢”…而不是让他猜来猜去…

 就像沈穆清一样…不管他怎样,她都相信,她不会伤害他…会对他出菩萨般安静谧的神态…如果她高兴了,看他的目光就会闪烁着星星般的璀璨…那是她在别人面前从来不曾的表情,只为他一个,只有他知道,让他总有一种察秘密后的神秘喜悦,透过表象看到了本质的悦…

 萧飒全心全意地注意着沈穆清,见她微微蹙眉,见她脸颊泛红,见她出无奈的笑容…他嘴角的笑变得生硬…心底有了苦苦的涩意。

 汪妈妈,是在教训她吧?

 如天之娇女的穆清,因为自己,被一个做妈**教训了…

 他心时突然间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自己只是想…想看看那目光中透着狡黠的微笑,想看看那泛着如三月桃花般娇的面颊,想看看那如蝴蝶翅膀般颤动着的纤长睫…却让她受到这样的羞辱…

 萧飒的手捏得紧紧的,指尖发白。

 他却一无所知。

 ******

 四个人重新站在一起。

 萧飒的面容还是那样的慡朗,神态还是那样的从容,沈穆清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落寞,一种颓废…如一盏明亮的油盏,渐渐燃尽。

 她心里不由暗暗称奇。

 任翔跟萧飒到底讲了一些什么,竟然会让他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

 汪妈妈却是很高兴的。

 这个萧七,还是有点眼色的。见自己把姑拉到了一旁,果然就老实了不少。

 任翔却是目光闪烁,一会儿睃睃萧飒,一会儿睃睃沈穆清。

 “任公子,如今堂姐出了这样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穆清表情沉稳,冷静地问任翔。

 任翔被点了名,微微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萧飒表情是阴沉的,如暴风雨前的天气,隐隐带着一触即发的狂,让人心悸,“这事宣扬出去了,沈家固然是件大丑事,可对你而言,只怕也不是那么的光采吧?”

 任翔言又止。

 萧飒已不耐烦:“任翔,你相不相信,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开不了口?”

 任翔苦笑,却答得很是服气:“我相信。”

 沈穆清不由诧异地望着这两个人。

 不过是在一起住了几天而已,竟然就互相摸清楚了对方的低细?

 “沈四姑娘的陪嫁里有一块地,在太仓西桥,正靠着石塘渠。”任翔斟酌地开口,“如果能拿到那块地,就能在石塘渠旁盖个码头,到时候,凡经过太仓的船就不得不在码头停靠,假以时曰,我就能与崇明帮的人一较高下了。”

 还好是为了钱!

 沈穆清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汪妈妈却忍不住嘀咕道:“就是为了这样一块地…任公子也特辛苦了些!”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妈妈有所不知,”任翔见屋里的两个女人对自己的行为好像都大为不解的样子,忍不住辩道:“我也曾向四姑娘提出买那块地,可不管我出多少钱,四姑娘都不卖。不仅如此,当她知道了我的打算后,还准备将那块地卖给崇明帮的人,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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