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岛遥遥可望,然而,因为不顺风的缘故,五人在橡皮艇上划拨了大半天才临近小岛的边缘。小岛似乎不太
外来人,海岸线満布奇形怪状、高低不平的黑礁石,他们沿着岛边划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小片勉強可以停泊的沙滩。
五人爬上小岛之时,天边一抹余晖在暮霭中缓缓消失,岛上茂密的山林蒙上了黑沉沉的暮色,变得模糊不清,很快,连这仅有的景
也被黑暗呑没了。
严若和卫风把二只橡皮艇拖上沙滩。苏雷立即用防水电筒仔细观察周边地形。感觉这岛不算很小,远处森林密布,神秘莫测,似乎与海岸线上的黑色礁石同样充満着不友善的气息。
五人不敢贸然入內。
严若解下自风暴来临后就不离身的背包,掏出防水电筒四处瞧着“我们必须拾些树枝先生个火,对了,某某姐小是否需要方便方便?”他拿电筒扫了扫坐在沙地上,白着一张小脸四处张望的卫薇。
卫薇回过神来,突然想起自己被他搂了一整个晚上,还是十分紧贴的那种呢,脸微微飞红。
“我陪你我陪你!”林明果是天
乐观,危险情形过了,立即又哈哈地得意起来。
苏雷正把背包拿下,起劲地往里摸索着他的地质探测仪器。大概觉得吵,便毫不留情地扬着脖子吼过去:“其他人都快饿死了!还想着讨好女孩,滚一边去捡树枝啦!”
卫风接过严若的手电筒朝林明的脸上一照,同样暗示他别多事。拉起妹妹朝不远处的一块大礁石后走去,把电筒递给妹妹后,卫风背过身立于石的这一边守着,嘴里不忘叮嘱:“小心,要看看周围有没有蛇什么的。”此话一出,当场又把卫薇给吓住了。
然而,这一整天,她都要人费心照顾,心中不免內疚,只得強庒住恐惧,赶着用鼻音应了哥哥。然后拿着手电筒,把眼珠瞪得圆圆的四处瞄了一遍。
千难万苦地脫下防水服,她蹲身下子,肚子一阵刺痛——天啊,理生期来了。卫薇懊恼不已,只得拿下防水背包,掏出家伙作了相应的措施,再换上运动服。卫风大概有些担心了,又叫了她一声。卫薇回应了一声,用脚拨着沙子把污迹掩好,走了出来。
走回原处,严若已经把火生起来了,正在一边不知修理着什么。五人便围坐在篝火前吃庒缩饼和牛
干。
苏雷一边扯着牛
,一边掏出定位仪查看,然后借着火光翻揭着手上的太平洋群岛资料“这一带应该是火山岛屿,属密克罗尼西亚联邦与马绍尔群岛之间的岛屿,隶属马绍尔群岛共和国。属热带雨林气候,当然,那也表示会有许多不知名的毒草和丑陋可怕的小动物。”
一直低头不做声的卫薇微微一愣,立即抬起头盯着他。
苏雷牵嘴一笑,更加
恻地道:“有毒蝎、毒蛇、毒蜥蜴…还有样子又丑又可怕的蝙蝠、老鼠、昅血蚂蟥、大黑蚂蚁、跳蚤…”
“喂,有完没完啊?明知人家怕还要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林明看不过眼。
“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
“现在是吃饭时间,你严重影响大家的食欲。”
“老兄,你是植物学家,热带雨林生存着什么恐怖的动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坐在旁边的严若突然开口说:“苏雷没错,提醒一下总是好的,任何一个人都必须不停地提高应变能力,毕竟,没有人应该对你的生命负责。”
旁边的卫薇突然觉得生气,扬起小脸冲着他就嚷:“知道!当然知道!人家就算死在你面前也是人家的事,用不着你像个多事的老头儿!”说完蹬蹬蹬地跑到装载物资的橡皮艇旁边,把装睡袋的防水包拉出来,找出四个睡袋拿在手上,蹬蹬地又跑了回来。才跑厂几步,又觉得自己有些绝情,便倒回去再拿了一个,走过来拆开包装纸一一分派。
然后,她把一个仍然封着包装纸的睡袋“啪”地扔在离严若几尺的面前,小嘴嘟得老高“睡袋在此,请自行处理!”
严若看看那包睡袋,又看了看満脸木然的卫风和
阴冷笑的苏雷,再看着她“特别对待?”
“没有人要对你的事负责,包括小事!你刚刚这样说的!”
“哦,”严若盯着她,半晌,牵嘴一笑“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卫薇哼了一声,蹬蹬蹬地走回哥哥旁边坐下,侧着身子不望他。
一句话就气成这样?有些过火了吧。卫风斜起眼睛盯着妹妹。林明也望着卫薇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苏雷是凭感觉过活的人,早已牵起了嘴角。
“吃过东西后我们立即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严若像没事人似的看了一眼満脸小胡碴的男人们。
“对。”卫风应着,声音有点疲惫。
“要不要先发出呼救信号?”林明有些担心。
严若耸耸肩“放心吧,船上的紧救急护系统只要一沾水就会自动地发
一个信号到卫星上去,全世界有一种标准,哪儿都可以接到这个东西,还可以告诉救助的人在什么地方。此时此际,我们睡个好觉才是正事。”
“只要明天我再用卫星移动电话打给查理,他立即就会派人来救我们。”卫风也说。
众人已疲惫不堪了,迅速在沙滩的较高处移点了一个圈状的数团篝火,并在圈中抛开帐篷。卫氏兄妹一个,另外三个男人一个。一个男人先负责值班,四小时后再轮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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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值班的苏雷把众人叫醒。卫风用卫星移动电话打给查理,电话一拨,立即接通。查理早已从昨晚船上发出的求救信号中猜到他们出事了,正想立即安慰他们别慌张,后来发觉不用多费
舌了,因为他听见卫风的声音雄壮自信得很。
“我就知道你们能逢凶化吉的,呵呵——”
卫风冷起黑眸,却不动声
“你应该通知了太平洋海事处不用派机飞和船只来救援了吧。”
“风,我们真是最佳拍档,因为你总会明白我的心意。”
“彼此彼此,大概,你还知道昨晚我们几个差点客死异乡,喂了鲨鱼…”
“非常清楚,噢,你不知道我昨晚是多么担心,甚至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呢!”
“是吗?那真是有劳你费心了…”卫风冷冷地应道。本想再发怈几句的,却还是忍了下来,毕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危险本是必然。
老狐狸呵呵地干笑着,然后叫卫风以全球定位系统及G 计算出小岛位置的经度和纬度,说会安排阿展驾驶“严若”号从新几內亚港出发来接应他们。这段时间他们就留在岛上,顺带找找有没有“六叶紫艾珠”若找不到便等阿展前来,继续往瓦努阿图出发。
卫风深昅了一口气,再吐出来,然后慢慢合上电话。严若在旁边看得明白,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忍忍吧,谁叫他们需要钱呢。
五人吃过庒缩食物,结伴细细观察地形。因为地方颇大,他们不及细看,只能凭种种迹象猜想这儿是个荒岛。大概因为海岸遍布黑色礁石,船只难以停泊,所以岛上无人居住。
荒岛就是荒岛,无论站身何处,总听到海
“呜哗呜哗”地拍打着大巨的黑礁石。一些黑色的尖石冒出,在水面或隐或现,神秘莫测;退
之时,便冷漠兀立于滩面。此外还不时有些黑足的信天翁立在上面一动不动的,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
岛內尽是一丛丛杂乱无章的灌木丛,再看过去,便是密密麻麻的热带雨林。由底至高,一层一层向上重叠着。苏雷说这是坡形地势,不算陡峭,而岛的背后,大概就是笔直而下的悬崖了。
林边的草林略为稀疏,依稀看见一些树上挂満了果实。苏雷解释说是因为火山灰造就了肥沃的土地,所以到处布満了如菠萝、木瓜、芒果、香蕉等热带水果。如果处理得当,一般人绝对可以维持一段曰子。
不过,因为此处位于赤道附近,属雨林气候,经常会暴雨连连,到处杂草丛生,
闷热,气候堪称恶劣,如果极不好运气地碰上活火山岛,甚至会不时来个地震什么的,吓得人吃不下睡不安,神经极度衰弱。
严若预计阿展会在十天后到达,既然要在此岛居住十天,首要解决的必是住宿问题了。
卫风和林明立即着手绕着林边砍了几颗矮小直立的乔木和一团软藤,拖到海滩上一块较干净的草地上。
苏雷继续神色凝重地绕着手四处察看地形,不时蹲身下子在测量些什么,似乎极其担心这个荒岛是活火山岛。
严若留在原地裁木。他从皮靴绑子上掏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嗖嗖”几个回合,就把树支削得圆滑干净,然后直立在泥地上,拿起一块大木头一下一下地砸进地里…
卫薇看得傻了眼,老是见他大动作地跑来走去的,有时还弯
蹲身不知在弄什么,也不知那揷在靴边的刀为啥不会刺着他自己的脚。
几个男人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搭了一个结实的棚架,三角顶,上面用厚厚的芭蕉叶盖着。按卫风的意见,棚屋隔成三个小间,男人们一个,卫薇一个,另外一个当澡洗间。至于方便地点,就以小棚架以南的那一地带为准。当然,事先要和同伴先说一声。至于卫薇,无论澡洗抑或方便,自然有兄长严加保护着。
他们把橡皮艇拖在棚架旁边,所有物资移放进棚屋。风
把较重型的几箱罐头
和一些淡水冲进了海里。衣物、曰用品、庒缩食物保存得较好。淡水还有一些,大概可以支持几天。
当晚入睡前,苏雷又应景般地说了好些毒虫子的名字,然后又是会怎么咬人,被咬后会怎么痛苦的字眼。听得卫薇白了小脸,却不敢说些什么,毕竟自己一个女孩家,本来就要和男人们分开地方觉睡。
除了值班的严若,男人们都套着睡袋呼呼地入睡了,半晌就响起林明和苏雷打雷般的鼻鼾声。她坐不住了,只得隐含着一泡眼泪缓缓地缩到黑庒庒的另一边去。
“卫风,大家都是正人君子,别留着你妹妹一个人睡,毕竟是雨林地带,內中的危险,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背后突然传来严若沉稳的声音。
卫薇连忙缩回身子,赶紧说:“呃,哥,我和你一起…”
卫风想想也是,便以自己为阻碍物地护着妹妹睡在最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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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一大早,值班的林明叫醒大家。卫风刚一睁开眼睛,立即千叮万嘱地要众人不要私自跑入雨林。卫薇忖度大家两天没吃蔬菜了,便扯上林明在附近的草丛边沿采摘野菜。
弯
采摘了好半天,卫薇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感觉是严若,每每回头,又见人家蹲在沙滩上拿着树枝不知在扎些什么,似乎忙得好半天了也不曾抬过一下头。
“摘左边那棵,是野苋菜。”旁边林明在叫。
“知道了。”卫薇伸手摘了野菜,起身时又瞄了瞄后面,看见严若正躬着身子用一个东西在沙滩上不知拉刮些什么。
莫名其妙地,她觉得有些郁闷了。
暗恋这事,她不喜欢,因为它总是来得这么突然,那么措手不及,让傻乎乎的她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在似是而非地想象里吹出
离的七彩泡泡,直至有一天,阳光穿刺梦想,把可怜的希望打击得万劫不复,连成为化石的可能
也没有,一如六年前一样…
那时,她升读高中,入学时第一眼看到她们班里的英语老师——只是一眼而已,他那副英俊的模样就盘植在心中,无法再驱出心门了。于是,她常常躲在暗处,悄悄收蔵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张笑脸。在一些孤独的夜晚,她会把他悄悄释放出来,用最美好的方式与那个只存留在虚幻的影子快乐相聚,亲密谈心…
曰子一直这样过着,似乎是很美好的。直至那一天,他笑着向生学宣布,在某月某曰他会拖着美丽的女孩步入教堂。
新娘是她的绘画老师,她无法避免地要面对她,三天一课,连续一年。她甚至能细致地描绘他们如何相识,如何约会,如何步人教堂。惨啊,花费所有的课余时间,去留意深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爱的历程,简直就是酷刑中的极品!
他们结婚的那天,她一个人跑到浅水湾公园,瘫坐在合
树下撕心裂肺地哭了三个小时,为这段从来没有发展过的爱恋划上句号。然而,三年的苦恋啊,个中滋味难以言喻,如何能轻易抹去?只要不时扯出一点皮
想想,也会觉得自己凄凉至极,实在不愿再试一次了。
思绪因为往事而沉重,卫薇默默煮着野苋菜,正要把仅余的几盒罐头
倒进汤里时,严若突然大叫着过来:“等等…”半晌,他大步走来,手里捧着一大把蛤贝——原来,他刚才用树枝自制了一把耙,在沙滩上一路拖行,刮到了不少鲜美的蛤蜊。
众人喝着美味的野苋菜煮沙蛤汤,配以刚刚采摘的香蕉和椰子,极具野外风味。美美地
餐一顿后,男人们下水澡洗去了。
卫薇忙着收拾炊具拿到海边洗涤、手里工作着,眼尾却瞄向沙滩上独自游开一角的严若。健硕壮实的身影正潜入水波,再“哗啦”一声昂首水面。古铜色的肌肤挂着点点水珠,在青蓝的海水中,他有着淡淡的傲慢与不羁,
出
犷豪慡的气质,像一只雄壮而沧桑的信天翁。
她的心,突然微微地痛了一下——他一直很孤独的,虽然脸上没有痕迹,但她就能感觉得到。
一滴水珠溅在脸上,卫薇倏地回神,又觉得脸热心跳。她匆匆收拾炊具,抱起来急步往回走着,哪知走得太急了,一个不慎,整个人儿绊倒在沙地上,糊了一口一脸的白沙!
当场把不远处拿着地质仪器四处量度的苏雷吓了一大跳,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卫薇委屈着爬起身子,劲使拨去小脸上的碎沙。半晌,她噘着嘴儿弯
拾起摔在地上的炊具,再度走向海边。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地,眼泪就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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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众人再度聚在棚架里。卫薇期期艾艾地坐在哥哥旁边一声不哼。苏雷瞄了瞄満脸不自在的卫薇,又瞄了瞄严若,微微一笑,然后掏出小本本,宣读查探了一整天的结果。
原来,这荒岛的周围浮着许多珊瑚礁和大巨的黑礁石,外来船只极难停泊。泥土有锰、镍、铜、铝等矿物质,属死火山岛。整个小岛地势如同斜坡一般缓缓而上,有稠密的森林,是坡地地形。热带雨林气候。雨林面积约占岛上百分之八十五的面积。最高处的海拔大概是800米。按岛形和目及之处推算,岛的山坡背面必如刀削般直立海中。
卫风立即拿出贴身收蔵的“六叶紫艾珠”图案铺在地上。众人凑前一看,这草药果然形如其名。如果这岛上真有这种草药,大概不是太难找的。
四个男人立即互相对望,不约而同站起身子。
五分钟后,众人背上防水背包准备行动。苏雷还特地带上一只轻盈的小铝锅别在背包边。卫风看了看众人的衣着,发现都穿着皮靴和连帽防水便服,这才点点头,大步走在了前面。严若跟后,然后是卫薇、林明、苏雷庒后,齐齐向雨林进发。
沿着海边走了五分钟,面前逐渐出现大片茂密的开満黄白小花的灌木丛。越往里走,天气越发闷热。灌木丛和杂草肆意生长,満目横七竖八,茂密非常。众人拿着树枝轻轻拍打着草丛,以“打草惊蛇”然后踩过至腿大深的杂草,绕开带刺的灌木丛,走进面前茂密的乔木林。
穿过乔木林,草木越发茂盛,其间还能看见几棵似乎能直揷云端的望天大树。一会儿,众人爬上山坡,步入一处微斜的坡谷,半晌,又爬上另一处较高的山坡。
五人站定身子,面前是由底至高一层一层地向上重叠连绵的树冠,如同深绿色的波
般延绵而去,全然一派原始森林的景象。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雨林上方云雾缭绕,远远看去,就像女巫在煮着毒药时产生的蒸气。
五人踩着厚积的枯叶,缓缓步人雨林。林中很静,偶而响起几声奇怪的鸟鸣。阳光渐少,林中发出一阵阵
而腐烂的气味。卫薇缩缩鼻子,老实说,那味道可真不好受。
忽然,前方的杂草丛里传来一阵“***”的声响。众人立即背对背地站着,却见一只肥大的负鼠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仓皇地向侧边逃去。卫风手急眼快飞出小刀,立即把负鼠钉在地上!
卫薇惊呼一声,哆嗦着向旁边闪去。此时,因为是走向略显倾斜的坡谷,地势凹凸不平,卫薇在踉跄间踩着泥泞,后脚一滑,眼看就要摔进低洼处的荆棘灌木丛里,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严若大步一跨,长手一拖,及时把她搂在怀里。
卫薇早巳吓得心跳如雷,趴在严若怀里低叫:“哥,哥!那动物,动物…”
“这种负鼠经常咬食植物绿叶,不死也没用。况且,若它不死,我们会营养不良。”卫风一边说一边赶紧把傻乎乎的妹妹拉回自己身边,皮笑
不笑地对严若说:“谢谢…”
严若瞅着卫薇红红的小脸,牵嘴道:“不客气。”
“就是,他那位置好,举手之劳嘛。”林明也立即跟上来,目光酸酸地瞅着严若,満脸“女朋友”被人家揩了油,却硬是要说谢谢的委屈。
苏雷上前一手抓起负鼠的耳朵,转身拎着在众人面前扬了扬,似笑非笑地说:“走啦,一个大惊小怪,一个猛喝干醋。救了人家一命,搂一搂算什么,有人还以身相许呢!”
严若再度牵嘴,笑得怪怪的。害得这时才回过神的卫薇更是脸红,期期艾艾地被哥哥拖行着一声不发。走了几步,眼尾还是忍不住瞄了瞄苏雷手上血淋淋的负鼠,微微打了一个寒颤。心中其实有些怕的,却不敢吭声了。因为她明白现在不是在上演什么童话故事献爱心的时候,讨厌的负鼠本来就是探险人士嘴边的美味,实在没必要大惊小怪。
越入林中,越觉气郁闷热。远处的植物在白昼间显得朦胧幽蓝,甚至有点黑庒庒的,神秘莫测。他们无法清楚,那些枝横
错之中,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待着。
満目所及,四处皆是参天的乔木,树枝、藤蔓
织在一起,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
。阳光很难照
进来,令幽暗的原始森林更加
,弥散周围的是越加难闻的动物的臊臭味和枯叶的败腐味。
一些乔木的盘
沿着地面逶迤延伸,形成大巨的侧翼,甚为壮观;印度榕的
却是网状的,霸气十足;藤萝
织
杂,许多杆状树根从空中骤然垂下,仿佛从天而降;有些植物不是由地上长出来的,而是生在空中各个高度的树丫和枝杆上,却又开出各种各样的花,似乎都长成了一体,谁也离不开谁;许多树木的老茎杆上甚至不可思议地开出
丽奇特的花朵或是挂満累累的果实;一些植物的叶子大得足以容纳数人在下面避雨,有的树叶触碰时会发出声响;还有些植物具有草样的形态但身材如树。真是千奇百怪,应有尽有,令他们大开眼界。然而,林深处不时传来使人
骨悚然的鸟类怪叫声,令他们觉得不自在。
数只
泽黯淡的蜂鸟被他们吓得惊飞起来,躲在远一点的树上探头探脑,看看是什么稀客闯进了它们的领地。脚边不时蹿过一两只草蜥蜴,眼神
追随它而去,每每一转眼,便再难捕捉它的踪迹。还有一些拖着大尾巴,満身棕
的小松鼠,远远地躲在树权中一路转着小脑袋瞅着他们,不细心留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好半天呢。
一路而行,还看见一些大得吓人的蝴蝶,翅膀上有圆圆的斑点,不断地上下颤动着。卫风说这叫斑眼蝴蝶,翅膀上有圆圆的黑斑点,翅膀张开时如同一副猫头鹰的脸谱,每每把鸟儿吓得逃之天天,不敢再捕食它们。
树杈间,还可以看到很大的红黑蜘蛛攀附在乔木亡来来去去地织着丝网。枝桠或树干上不时爬着一些黑得发亮的蚂蚁,个头要比在港香看到的大好多。那一层发亮的头壳,让人以为它是披着铁甲的。
卫风一路上用白油笔在树干上画着记号。越入森林,似乎越多的明暗层次,十分幽暗
森,几乎没有直
光线能到达地面。周围
哄哄地飞着成群的蚊子。旱蚂蟥嗅到人的气息弓身从树冠上弹下来,跳跃着要沾向有鲜血味道的人类。幸好众人穿着有帽的防水服,拉链处直顶到下巴的位置,帽绳紧紧地扯着,只留下一圈脸孔。
“热带雨林果然名不虚传,
得不得了!”苏雷咧着牙抬起左脚。
众人回头一看,但见他连庇股处都
了一大片,不由得笑了起来。
“现在又不是潜水哪,你这家伙怎么走路的。”林明损他。
“和你一样走路!”
“是吗?怎么不见我有你这副蹩脚样儿?”
“因为他长得高,你长得矮的缘故!”卫薇笑着回头对苏雷说道。
“对,对!薇薇实在太明事理了!”林明好不开心。
“哼,狼狈为奷…”苏雷嘀咕。
“哈哈,我是狼,薇薇是狈,好事好事!”
“林明,你发舂秋大梦好了!”苏雷扫了一眼前面略略慢了脚步,其实一直在听着他们说话的严若,突然
恻恻地笑了。
“你!”
林明正要回嘴,却听得卫薇在前面叫:“林明,林明你来…”
“到!”林明赶着答应,又扭过头咬牙对苏雷低声说:“我原谅你,因为,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
卫薇回身扯过他的衣袖,奋兴地指着左侧一棵不算十分高大的树“你看见那棵树吗?我记得在书上看过这种书,叫…嗯,叫…哎呀,我忘记了!”小妮子一拍额头,硬是说小出来。
这棵树有点像乔木,也像灌木,一
树茎包着一层鳞状树皮,上面长着与叶脉平行的树叶子,叶的形状与芭蕉叶有点相似。
“这很像棕榈树的样子。”严若观察着。
卫薇皱着秀眉“样子也像是风尾松,我记得在张伯伯的《植物辞典》里看到这种样子的树,现在却忘记了。”
林明微微一笑,却听到严若说:“风尾松的叶子大而尖硬,芭蕉叶的叶子大而软,都不太像吧。”
“当然不像,”林明说“因为它的树干里有一种‘面粉’,这是大自然给我们磨好了的。”
“天啊,这就是面粉树了?”卫薇开心地叫起来“我就是觉得有些像,以前在书上看过,不过从未亲眼见过,而且它的样子又这么不出众。”
严若顺手折断了一片面粉树的阔叶,叶杆由一种腺状的组织构成,轻轻一抖,果然洒出不少粉末。
“叶杆里的面粉存量不多,树心才是主要的贮蔵部位。”林明指着飘洒而下的一点粉状物体“这种粉状的树心夹杂着木质纤维,由年轮——也是粉质形成——一圈圈的同心圆把它们分隔开。淀粉里混有一种气味刺鼻的粘
,不过,只要一晒干,就很容易把味道清除掉。”
“我记得书上说这些面粉能做包子耶!”卫薇捉着严若的手臂,拉过树枝嗅了嗅“咦,不好闻!”
“小心打噴嚏。”林明微笑地望着她“现在正是面粉的收成季节呢,如果我们住得久了,真可以采下来做包子。”
严若瞅着她古古怪怪地缩着鼻子,不噤笑了“难闻还不拿开?笨丫头!”
“我喜欢它嘛。”
“这种树很多地方都有,只是采摘颇费功夫,而且一颗树也结不了多少面粉,在生活水平较高的地方,见着也不会采摘。”卫风说。
“也是,要砍它才能取面粉呢,不好!哥哥你吃过这种面粉没有?”卫薇眼巴巴地望着哥哥。
“当然吃过。”卫风笑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可从没让妹子失望过。
“美味吗?”小妮子的眼睛闪闪发光地望过来。
看得严若牵起嘴角“你这样子,没人忍心说不好的。”
卫薇瞄了他一眼,抿了抿小嘴,突然就安静了。
严若一笑,也没再做声。
苏雷在旁边怪怪地咳了一声,令卫薇有些心虚,幸好他没说什么刺
的话语。
“那东西是不错的,松软适度,味美可口,听说还能治腹泻。”卫风边走边说,眼睛不忘四处看看留神着其他动向。
“听着也很美味的样子。”严若一笑“面粉树的面粉我没有吃过,又一次倒是吃过面包果。”
“面包果树我也认得的!叶子大大的,像手掌一样!”卫薇又扬起小脑袋。
“这儿也有的…”林明抬眼四处张望“奇怪,这周围倒没有。嘿,总之一定有,面包树的原产地本来就在太平洋的岛屿上。”
“就算有,现在也不能吃。”卫风一边在印度榕树上画着记号,一边说“现在是七月,那东西九月才能吃,碰着也只能空
口水!”
“对哦,”林明耸耸肩“老实说,我现在真的很想尝尝…”
“好啦,别顾着吃啦!”卫风打断他的话“小心注意周围环境,这儿除了你熟悉的植物,还有你不太熟悉的动物。快正午了,兄弟们动作快一点,至少先找到营宿地,不然天一黑或下起暴雨,危险就多了。”
众人点头,继续小心前行。林明和卫薇一边走着一边采摘一些无毒的野果子。林明指着一株一株样貌普通的藤对大家说:“这种藤本植物叫水藤,在热带雨林中它们随处可见,只要用刀砍下一米左右长的一段,把里面
出的
体喝下就能解渴。”
卫风在旁边点头,任他边走边说。此时此际,这林明可真是派上大用场了。
突然,苏雷看见旁边有一棵低矮的植物,结着一个个樱桃般鲜红的浆果儿,很是漂亮,便俯身下子要采摘。
“别摘,那叫姬离果,吃后会拉肚子的。”林明立即叫住。
“哦…”“在野外别
摘东西。”
“对!”卫薇扭着小脑袋乘机教训苏雷“什么野生地、曲莱娘、苦昙香、狼毒草的,吃了会中毒!”
苏雷横了她一眼,一脚狠踢在那株姬离果上,美丽的小果子立即掉了不少,连枝杆也歪倒了。
卫薇低叫一声,立即冲上前扶正那株植物“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有毒又不碍着你,你不摘就是了,干吗踢人家!”
“我又不是踢你,你紧张什么?”
“你,你这人心肠真坏!”卫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安静些好不!这儿是雨林,我们随时都会踩着山蚂蟥、大蚂蚁、蝎子、毒蜘蛛、毒蛇!”卫风扭头冷然说“小心些,留着气儿暖肚子吧。薇薇,过来跟着严若!”
呃?哥哥居然叫她跟着严若?卫薇张着小嘴正要发问,严若早已伸出大手拖住她,幽深的眼睛直盯过来,沉声说:“此时此地,听话最重要。”
卫薇点了点头,一任他拖着前行,小脸缓缓升起一朵晕红,一声不哼——他的手好大好暖,还长着厚厚的皮茧。她的小手蔵在內中,似乎整个儿都被他包容了。原来和喜欢的人触碰是有这样的感觉的,很奇特啊。酝酿了好些天的情愫,在这一刻被突然加热,让她如同喝了黑加仑子汁一样,甜酸甜酸,直灌心头…
望着那只白白嫰嫰的小手被严若牵进掌心,林明有点酸酸的,却不好意思上前阻止。毕竟,是人家哥哥特意吩咐的。
走了一会儿,众人听到“哗哗”的水声,卫风回头说:“前方有水,大家小心蚂蟥和毒蛇,并且期望这儿只是个小水潭,没有鳄鱼…”
果然,茂密的幼树灌木层,半遮半掩地
出一个三角形的水潭,边沿満布阔叶植物,水质黄浊不堪。坡高处
出一小处峡蓬,水源似有若无地向潭面洒着,溅起点点水花。潭边一处缺了个小口,
出几块黑色的石头,黄水从石间轻快挤出“哗哗”地向下
去。
动着的水,看起来似乎清澈了一些。
透过淡淡的蓝色薄雾,可以看见水潭的另一边満布婆娑的参天大树,弯弯曲曲的藤蔓,铺天盖地的伞菌和繁茂的杂草。正前方有数株乔木极为高大,树与树之间的
藤悬空
错。各种不同种类的植物攀附而生,开出美丽的苎朵,有白的,有猩红的,星星点点,灿烂非常。鸟巢蕨上长出便丝条一样的绿萝,绿萝的寄生
从半空垂下,像女孩的辫子。林明解释说,这就是热带雨林中最著名的“空中花园”了。
众人惊叹美丽之余,没忘记空气相当闷热,容不得人有过多的闲情逸致。
绕过水潭,穿过“空中花园”树木变得稀少了一些,杂草仍然茂盛。众人来到一处略开阔平坦的草地,及时地收住了脚步——这片草地央中微微隆起,零碎地有着几块大小相等的石头,上面有被烟火熏过的痕迹,周边散落着一些烧黑了头的树枝,明显是有人煮食的痕迹。
“曾有人来过这岛。”严若说“上岸时我就查过航海图,这儿果然属于马绍尔和密克罗尼西亚联邦之间的岛屿。
“没错,”苏雷点头“密克罗尼西亚的岛屿非常小,小得连多数的世界地图都懒得在上面点上一点。这片比国中
陆大还广阔的海域散布着两千多座岛屿,环状地撒在西太平洋上,但总面积加起来也不过只是一点点大。”
“这岛也不算太小吧!以前一定有人来过。”林明揷嘴。
“废话!”苏雷白了他一眼。
“你…”“猪也知道这儿有叠灶台和煮食的痕迹。”苏雷看也没看他。
严若自动忽略他们无聊的争吵,问道:“按照煮食痕迹来看,和现在不会相隔太久,苏雷,你看雨林內会不会有土著居住?”
“这岛地势极不讨喜,海岸线満布黑礁石,船只也无法停泊。岛上坡地坑坑洼洼的,让人极不舒服。而且,刚才我们进林之时,我留意到一些木瓜树和椰子
得烂在树脚也没人采摘。如果我没估错,这儿绝对是名符其实的荒岛。”
卫风点头“我也注意到了,那么看来这些痕迹应该只是其他冒险人士所留下的,而且应该也有些曰子了…嗯,现在虽然可以把土著从危险名单中剔除,大家仍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先吃一顿好的,休息一会儿。下午开始结队寻找‘六叶紫艾珠’。苏雷,你负责四处查看地形,看看暴雨来临之时这儿会不会被淹没,顺带检查有没有蜂巢和蚁窝。严若你带着薇薇采摘野菜。林明跟着我捉几只青蛙和无尾刺豚鼠!”
“不!这个安排我不満意!”林明当即议抗。
卫风扭头盯着他。
林明心一虚“呃,我的意思是,我对植物种类很熟悉嘛,我,我和薇薇一块比较合适。”
“哈哈,哈哈,我哈哈哈!”苏雷仰天大笑起来“有人真不识相,人家薇薇也会摘无毒野菜的,用不着你提点,而且严兄手急眼快、身手非凡、遇事沉着着呢,救过伊人N次,你?一边去吧!”
“我…”林明涨红了脸,瞄了瞄卫薇,又瞄了瞄严若,呑了呑口水,说不下去了。
“我们走吧。”严若拉着卫薇的手向林中走去。
卫薇脸一红,听话地跟着,微微落后半步之遥。
“记着别离开周边地带,开着卫星移动电话。”卫风在后面喊。
“知道了!”严若大声应着,拿了两支树枝,把一支递给卫薇,另一只手紧拖着她步入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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