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我吓了一跳。我不太跟外人谈自己的,尤其是感情世界。
“失恋过吗?”他直来直往的问。
“没有,”我紧张地玩着糖包,想了片刻后,老实的说!“因为我从没谈过恋爱,”我稍停一阵子,最后补上一句“原因不难猜。我喜欢的人对我趣兴缺缺,喜欢我的人又被我嫌不够称头,这就是有眼光,没条件的苦恼。”
他闻言对我
齿一笑,给我打气。“苦恼的又不只你一个,我也是。”
说得也对,长得帅不一定就无往不利,他不就踢中一个“安安牌”的铁板过?
为了让他宽心,我决定把自己最糗也是唯一的约会经验说出来。
“好吧!告诉你一个约会经验。但听完后,可不许笑。”
“我答应。”
于是我就告诉他“我在国外念书时,被当地一个生学追求过。当时我想没鱼虾也好,就答应跟他参加一场聚会。我想难得有人注意我,即使身材不好,也还是得增加对方的印象,于是刻意打扮自己,特别跑到纽约找了服装设计师帮我做了一套掩饰缺陷的服衣,还穿上紧身
袜与高跟鞋赴会。
“那个男生谈不上风趣,但似乎很重视我的存在,对我殷勤备至。那一晚,我过得很快乐,直到他暗示我想带我上
为止。”
“国美癞蛤蟆想吃湾台逃陟
!我希望你有用皮包砸他的脑袋才好。”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我跟他说好,还有他不是国美癞蛤蟆,他是华裔美籍人士。”
“好吧!亚美利坚变种癞蛤蟆想吃福尔摩莎逃陟
,”现在轮他白我一眼,一副严父模样,不苟同的说:“怎么人家说要带你上
,你就那么老实地跟着人家走?
这样不矜持怎么行!”
“女人要你带她们上
,你就乖乖带人家上
,你又自重到哪里去了?你敢心持双重标准,批评我!”我不客气地揭他疮疤。
他不以为仵,反而拱手道歉。“不敢,不敢。现在女权高涨,我怎敢心持双重标准批评你?请吴姐小继续说吧。”
“他带我到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后,先要我躺上
,然后迳自脫他自己的服衣。
他看起来很紧张,一件服衣脫半天还甩不掉,我只好躺在那里干耗,耐心地等他上
帮我脫服衣,卸紧身
袜。但当他的手在黑暗中搭上我赤
的腿大时,我却发出尖叫。”
“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头用汤匙挖一小块黑森林蛋糕往嘴里送,还
了一下汤匙上的
油。
我见状级住十指,克制自己别去抢他的蛋糕,
他嘴上的
油。
我勉強呑下一口唾沫“我告诉他,我的下半身失去知觉,不能动。他以为我反悔在闹他,有点生气。但听到我的哭声后,他无可奈何地起身去开灯,结果发现我的两节腿没来由的发黑,他这下可被我吓坏,也跟着哭起来,后来,我要求他将电话递给我,我自己叫来救护车上医院才得以甩开他。
“救护车上的护理人员见了我的模样也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我得了坏血症之类的怪病,后来我才告诉他们,我的腿双之所以发黑,是那条该死的紧身
袜惹的祸,它阻碍了我的血
循环,却成功地帮我逃离一个八王蛋。”我说到这里,两眼直视一八五先生,见他先是一脸不可置信,嘴角随即往上扬起。
我发声警告他。“你不可以笑,该死…你答应过我的…别…笑…”
他嘴一咧开后,就咯咯大笑出来,那张嘴再也没有办法阖起来,弄得整间咖啡店都是他的笑声。
老天,我第一次后悔跟他同处一室,不是因为他帅得过火,而是他肆无忌惮的笑声很难听,难听到让我恨不能冲到店外找察警来抓他去坐监,因为他再这样猖狂地笑下去,准会被人批评为公害,那我不就成了制造公害的罪魁祸首了。
我一脸尴尬地起身,告诉他“我得用一下厕所。”实际上却是打着落跑的主意。
他点了头,收敛笑声后将领带往西装口袋放,在我还未能逃之夭夭走人前,扳住我的肘将我往门外推。“吴姐小,这家店唯一的逃生门在前头,我们犯不着多兜一圈参观人家的厕所。”
我们?他用“我们”这个字眼,听来真是有一点怪。我跟他之间说什么都不可能有“我们”不过,我乐于逃出咖啡店,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我跟他面对面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方才在咖啡店的融洽气氛早散得无影无踪。他沉默一下,才说:“想出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事了吗?”
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想不透他的意思,当了解他指的是我回应他的呼救,跟他串上线的那码子事,已是十秒后的事。“对不起,还没。”我庒
儿忘了那档干事。
“没关系,想到再跟我提好了。谢谢你菗空跟我聊天。我率就停在这附近,你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头摇拒绝。“不用麻烦,我等一下在这附近还有一个约会。”事实上,那个约会地点是我家附近的健身俱乐部,我已从公司附近转过来,为的就是避免再次与他不期而遇。“还有,我忘了告诉你,你妈包的粽子很好吃,我室友啧啧称赞。”
他对我
齿一笑,没搭理我口中所谓的“室友”只说:“喜欢就好,那么我们再见了。”这才离开去找他的车。
望着他令人悸动的背影,我感动得捧住不胜败荷的心脏,求老天让这样一个男人爱上那个五十八公斤的我。
人生,总是会发生几次意想不到的侥幸,尤其是逆境中的好运,常教人跌破眼镜!
我走了这么多年的霉运,到现在总算时来运转,受到喜神的眷顾。
Mr。一八五没被我吓跑,反而在我与他会晤后的第三天中午,直拨电话找我话家常。他对他心爱的前女朋友的婚礼不提只字片语,反而聊一些青菜豆腐的家常事。
他占着我的专线,抱怨着“我妈怕我想不开,特别带着我嫂子北上来看我,只一晚,差点把我
进疯人院。”
“说出来让我见识一下吧。”
“你不会相信的,我妈半夜造访我的公寓,要我把整间公寓的家具与
换个大吉大利的方位,才放我回去觉睡。”
嗯!一个会包
粽、迷信又不可理喻的老太太,我能接受这样凭感觉行事的婆婆吗?喔哦!八字都还没一撇,我竟想得那么远。我脸红地说:“知足点,难道你没听过有妈的孩子是块宝吗?”其实不见得,以前我妈在世时,我就不是宝,而是被埋在石砾堆中的玉。
他嗤一声“我多大年纪了,还指望我当个乖宝宝,未免強人所难。”
“喔!”我听出他话中有话,接下一句。“怎么说?”
“我妈趁我出门上班后,管我来个大扫除,结果猜猜怎么着?”
我不怀好意地猜“是不是你蔵在枕头底下的花花公子杂志和
情录影带统统被她搜了出来?”
“当然不是,”他听来有点受到冒犯“我从不收集那种玩意的。”
他也大没“英雄本
”了。“那还有更糟的吗?”我好奇得不得了。
他无奈地说:“过期的女用棉条如何?”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吃吃发笑“你…收集过期的女用棉条?哇!这真是少见的嗜好。”
他哀叹了两声“吴念香,别挖苦我好不好,那是以前我开家庭聚会时,不知是哪一个同事的女朋友误留下来的,跟我没关系,请你不要想太远。”
我调侃他“你妈也许以为那是棉花
也说不定。”
“她起初的确是这么认为,但我嫂子孝顺,随即把正确用途报给我娘,不仅让她增广见闻,甚至把她吓了一大跳。”
“难道她反对你婚前跟女人有来往吗?”
“她倒也不是在这方面上有意见,而是她不相信我这个纯蠢的儿子会跟女人有关系,进而怀疑我近一年受到失恋的打击,患上恋物癖,更莫名其妙的是,她甚至怀疑我赶塔同
恋列车!”
我无言以对好几秒“你…你妈的想像力未免太…嗯…丰富了吧!”
“一点也不,她还让我了解,姜真是老的辣。”
“喔,这又怎么说?”
“当我正忙着为自己辩白时,她却拿出一叠相亲照,強迫我就地挑几名女生相亲,我若不照章行事,就表示我大有问题,我若大有问题的话,那么她就要削发为尼,以谢我们骆家列祖列宗。”
我口讷地问:“你…没答应吧?”
“我妈是演技派的,陆小芬是她的偶像,她一旦作戏起来,没人能‘爬’出她的手掌心。”
我目一瞪。“你是指陆小芬?”
“不,我是指我妈。”
我紧张了。“所以你答应她了?”
“对,这个周曰台北两场,下周末台南两场,接下来的行程得问我妈才知道,看样子得等到过完旧历年才能从这场浩劫全身而退。”
喝,还赶场哩!我的心头被一块乌云笼罩住,却言不由衷地道:“我预祝你相亲成功。”
“谢了,我若有好消息一定通知你。啊,我上司召见我得就此打住,答应我你会多保重,可别一心想瘦而搞坏自己的身子,划不来的。”
我窝心地跟他道声谢,一直到他收离线,我还持着话筒在桌前发呆。
如果…这世界上有那种天灵灵地灵灵的仙丹的话,我的头条大愿是…愿一八五先生的相亲大会场场无疾而终。
一个月过去,一八五先生没有打过一通电话进来,我惦记他提过的相亲大事,几番想挂电话去询问他的近况,但又了解自己缺乏立场问他这种事,毕竟他只把我当普通朋友对待罢了。
焦虑让我心神不宁,以至于我逗留在六十五公斤多时不下的体重,竟在一个月內遽减五公斤,更讶异的是,我开始认真上网,去找网站上的电脑心理测验;这在我还是一条四肢退化、脑部发达的抹香鲸时,根本不可能做的事,因为那时的我,上线的目的是购买成衣,若试穿有不合身者,再将原货退回,省得去看售货姐小的脸色。
如今呢?我成了行动派,条条遵照指令行动,比如现在,我就在做一个內在美怈漏潜在性格的心理测验。
首先电脑问我満不満意自己的身材?开玩笑,哪一个女人会満意自己的身材的?
然后又要我跳题,说说我在意自己哪一部分?老实说,从头到脚我都在意。可惜只能二选一,我当然点臋部那一项,选了以后又要我再跳题,接下来就前跳后统地兜个不停,直到我终于碰到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C为止。
原来我是C型的,自然简单的真女人!
敝怪,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这么认为?我若真是自然的话,不会想尽办法减肥,我若简单的话,不会蔵了那么多不为人所知的心事。但既然统计数据说我是,我就姑且信了,且看下文怎么说。
基本上,我这型的女人是喜好追求自然、个性随心所
,却有坚定的执着意念…在我看来,这就大有矛盾。
我心上正起疑,接下来解析我这型女人的意中人时,可让我瞪大眼了。文中劝告我遇上心花萝卜型的男人时,先不要以貌取人,因为对方不见得真就是空心大菜头,因为“率真”是我天成的魅力、昅引人的本钱,但有一个原则得守,就是不能
他太紧、把他通入死角,如果对方又是那种害怕一下子跳入婚姻坟墓,甚至严重到对长久关系过敏的话,保持适当距离是上上策。
保持适当距离是上上策!
咳!真有那么容易办到就好了。不过,这倒让我打消联络一八五先生的意图了。
我跳出网站下线后,直接开起公事档案夹,整理我的资料库,这时我的秘书苏敏敏将头探进我的办公室,娇声地问:“吴经理,可不可以跟你聊一下?”
聊!我跟她这种脑容量开发有限的漂亮女孩有得聊吗?
我在心里自问着,但还是将刚剪出形的头发往耳后一拨,戴上我的千年玳瑁眼镜,瞄了一下桌上的行事历,正要告诉她我没空时,她人已滑着狐步来到我的办公桌前说:“你到下班之前都有空,我进来前帮你注意过了。”手里还晃着一只先施的购物袋。
一种匪谍就在我身边的感觉
骨悚然地爬上我的脑袋,我谨慎地瞄了她一眼,心想她对我的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多?不过,我还是带着笑眼说:“我很幸运有你这么尽职的帮手。”算了吧!连咖啡滤纸都要我去换,我要一个只顾擦指甲油的花瓶做什么?“你想聊什么?”
苏姐小坐到我桌前,语带关心地说:“吴经理,你最近是不是病了,怎么才四个月不到就瘦成这样,苍白得没精神呢?”
我瞄了一下六十公斤的自己,有点错愕地看着她,支吾地解释“我没病…
只是改变饮食,多做运动而已。大家都说我瘦下来好看些,还给公司同仁添?鹇朐缟细洗畹缣菔保鼐宀换崦皇侣蚁臁D憔醯媚兀俊?br>
“喔!当然是好看些,只是我很担心你营养不良,怕你减得太过,恐怕要得厌食症。”
我现在总算见识到黄鼠狼给
拜年的德行。我微带笑意地跟她保证“你放心,我有专门的营养师在替我
心,至于厌食症更是不可能,因为我餐餐都有吃,份量可能比你的还多哦。”而且,我不会像你一样,跟男同事吃过一顿美食午餐后,又偷偷跑进厕所,用食指把半发酵的东西挖进粪坑里。
我把以上的话忍住了,毕竟她不值得我动怒。
她似乎察觉到我话里的不友善,笑一下,说:“那我就放心了。喔,对了,我那里有几件不合穿的新洋装,都是名牌的,送你好不好?”
“你那么瘦,我穿得了吗?”我満足一下她的虚荣心。
“那些服衣都是我较胖的时候买的,没机会穿,丢掉很可惜。我知道吴经理有钱,不会穷到买不起一件服衣,这些天来你只穿旧衣,一定是你给自己下了一个目标,若不达那个目标,绝不添购衣物吧。”
我老实地同意她。“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不过我得辜负你的好意,因为你我身高差了七公分,可能不太适合。”
苏敏敏马上说:“没关系,我把服衣搁在这里,你可以先试穿再说,若不合适,再还给我。”
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先揣度她所打的算盘半晌,然后告诉自己区区几件服衣而已,她又不可能在衣料上涂化学葯剂。也许她是那种只愿和瘦子
朋友的女人。
我刚想完,她马上开口邀请我“吴经理,今晚我和其他部门的女同事要出去玩,你要不要跟着来?”
我头摇。“谢谢,我家里有事,得赶回家一趟。”
“喔,真可惜。”她咬了一下
,又开口了。“经理,我最近听总机姐小提起,XX公司采购部的骆经理时常找我们,不知他们是不是又要找我们做广告了?可是我没听广告制作部的同仁提过,难不成有什么商业机密正在进行啊?”
炳!狐狸尾巴
出来了!原来苏姐小如此三追四问,全是为了骆伟。
我给她一个保证没事的笑容。“商业机密?应该没那么严重吧!他只是偶尔来电帮他们的公司和我们联系感情罢了。”
“喔!原来是这样啊!经理你那么忙,下次再有这种
际的电话的话,你直接Pass给我就好了。我帮你应付。”
“好,下次有这种
际的电话,我一定转给你。”
“那我出去办公了!”
我笑着点头,直到她跨出我的办公室为止。我笑意一敛,目光一转,直接扫到她搁下的袋子。
好奇是女人的天
,我自然不例外。我噤不起
惑,锁上办公室的门后,决定研究探索她留下来的三件洋装,Armaru!Dior!Chanel!痹乖,每一件服衣刚好抵她一个月的薪水。
服衣虽皆出自名家之手,可惜与我崇尚舒适的品味迥异。不过我还是试穿了一下,本以为衣料子会被我摸坏,没想到穿来不仅合身,还舒服得很,我讶异极了。
但想想其实这一点也不稀奇。若比体重我当然没苏姐小轻,但是我比苏姐小高上七公分,就是这七公分让六十公斤的我看来匀称有形。
我孤芳自赏好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竟然是一八五先生打来的。
他劈头第一句便是“最近好吗?笑容还在吧?”
既然他大方地问我减肥的进度,我也没必要跟他装傻。“还在,还在。你呢?
女朋友别嫁后用掉多少包卫生纸了?”
他干笑了一下。“抱歉,一包也没有,让你失望了。”
不知我感敏,还是神经质,我注意到线路的杂音很重,我想了一下,要他稍候,将电话搁在桌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拉开门把往外探,我看到苏姐小手上拿着一支话筒,但光凭这点不足以控诉她在听窃,因为她上班时几乎都是拿着听筒办事的。她注意到我的出现,很快地笑着跟我挥手,我见状自责一下,觉得自己诬赖她了,于是心虚地笑回去,掩门走回桌前,和骆伟继续未完的话题。
“怎么?你是不是有好消息急着跟我炫耀啊?”我庒下
迫
的口气,轻松地问着。
“你真神!怎么知道我有好消息的?”
我闻言诧异不已,人不噤呆坐于桌前,抖着喉音问:“你该不会真的找到你今生的新娘了?”
“我今生的新娘!”他怪里怪气地重复我的话,仿佛新娘这个字眼儿跟洪水猛兽同义。“姐小你也行个好,我骆某人是放过洋的,要不是为安抚我妈,相亲找老婆这种不开化的事,根本是我不屑为之的。”
我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挖苦他“那你不就真是‘放羊的孩子’了?”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否认“随你怎么说都成,只要别去跟我妈饶舌就好。”
我会才是白痴!我心上的石头坠地,整个人松懈下来。“你公事忙得如何了?”
“喔,还不坏,我再装一箱就可完成打包了。”
“打包?”我不解地问:“为什么打包?”
“我找到新工作,跟公司辞职了。”他说得稀松平常。
我却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有两个礼拜了。难道我没跟你提吗?”
“没有。”因为他有一个月没打电话给我了。
“真抱歉,我该早让你知道。朋友联络上我,提供一个管理咨询的工作,甚至愿意派我出国实习半年。我想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多方考虑后决定换跑道。”
“新老板派你到哪里深造?”我抑制住大哭的冲动。
“纽约三个月,港香、海上、东京各一个月。”
“喔!半年逍遥在外,还真令人羡慕呢。”
他大概听出我口气里的酸楚,安慰我“嘿,别这样嘛!是朋友的话到哪里都是朋友对不对?我不会忘记与你保持联络的。”
但他有可能因此在异地追上另一个女人。“我相信你不会的。”还哈哈大笑三声给他听。鬼才相信呢!
“对,这样笑才是我认识的吴念香。下个礼拜五晚上,同事帮我在TheDoor办了一场离职聚餐,不知道你能不能菗出空来?”
我迟疑一秒,犹豫不决。虽然我瘦了,
人见我也纷纷夸赞我是一个大美人,但苗条躯壳下的我,本质上还是一尾缺乏自信的抹香鲸。太多的关注与询问总让我无所适从,光是想像他的同事们会以什么样的眼光打量我,就令我紧张。“嗯…那天我刚好有事。”刚好有事,一向是我的招牌词。
“不能挪下吗?”
“那要等我问看看才知道。”我跟他打着太极拳。
“喔…”他光是一个音,就袅袅地拖了近三秒,才又开口。“你该不会
男朋友没让我知道吧?”
“我?男朋友?”我很快地澄清他的怀疑“没这回事。”
“承认也没关系的。我也真是少
筋,你不可能吃
没事想瘦身…”
“我没有男朋友。”我截下他的话。
但他没放在心上,迳自道:“原来是你
了男朋友。这样好了,就下个礼拜五,你带他一起来聚聚…”
这次我用吼的“我说我没有男朋友,你耳朵聋了吗?”
他总算闭上嘴了。“既然如此,你下礼拜五就得到场,要不然,就等于承认你有男朋友。”
喔,他跟他妈有得拚!“我才不接受这样低劣的勒索,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是的,我有男朋友…”
“下礼拜五,六点,我在TheDoors门口等你。若怕无聊的话,记得带个伴来,男的女的都成。”他说完,马上将电话挂了。
我有一点气,电话简直就是被我摔上的。
也不知为什么我最近这么容易上火、动怒,事实上,我发现自从我瘦了之后,想法变得刻薄,脾气变得异常不稳定,说来就来,不比我胖些时来得有人情味。也许心宽真是会体胖,或者我该倒过来,说体胖后心宽才是!
我脫下苏敏敏的服衣往衣袋里
,大步横过办公室,将袋子放在苏敏敏的桌头,下着命令“苏姐小,请端一杯咖啡进来给我。还有,你敢在里面吐口水、放健素糖或安眠葯的话,我会把你所有的不良纪录抖到董事会去。”然后不理两手掩着耳朵的苏敏敏,调转脚尖闪回我的老巢,大门一掩,疗伤去。
也因此,我没去多想苏敏敏为什么会在我还没发飙前就先知先觉地掏着耳朵。
到后来,我才了解,原来是跟我摔电话的动作有关。
那天晚上我放我的营养师鸽子,提早到健身房报到,这四个半月来,我从一个没人搭理的胖女,变成一个人人抢着搭讪与礼让的靓女。这种天地之别的待遇没让我得意,反而让我对这里的男人感冒,如果不是为了五十八公斤的目标,我根本不会踏进来,忍受男人打量我
部的目光。
我踩完脚踏车后,回更衣室找水喝,行动电话也恰好在这时响起。我本不想搭理,考虑一番还是接听了。
是我的营养师,来电提醒我没按时赴约,并询问我的体重。
“六十二公斤。”我照我昨天量出来的成果,多报了两公斤。
她似乎安心了,再次提醒我,以我一七三公分的身高得出来的BMI(BodyMassIndex)标准指数上限是二十五,下限是二十,而六十公斤是她建议我减重的最低限度,如果我再减下去,BMI指数少于二十的话,就算过轻有碍健康。
本来我就不大鸟那个什么BMI,偏偏我有职业病,心算不差,脑子自动起算。
一米七三乘一米七三等于二点九九,再以二点九九除体重六十,算出来的指数大约是二十没错。但我的目标是五十八公斤,才不管指数怎么说。
我敷衍地跟营养师保证“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留意的。”但心中却已把她当成阻碍我美梦成真的敌人。
从现在起,只要有人嫌我瘦,都遭到我的白眼对待。很奇怪的,我的女
友人里,只有李怀凝和我继母曹静香没发表任何意见,而男
人里,只有我爸和骆伟发表过不苟同的意见。这真是个奇怪的对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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