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从来了一个难
的小妮子,谨晖的生活有些改变,一碰到她,自己的话似乎变多了。
每次见到她,自己总是想要保持沉默不理会她…
可是,她总有办法
自己生气、说话,这是怎么一回事?几星期下来,他居然也习惯了。
喀嚓!芊姬现在已经不敲门,就直接入进他的房间,之前只要他知道是她在敲门,一定会说“不
你进来”这样的话。
但,她也一定会当作耳边风,照常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正他都说一样的话,所以她干脆自己进门。
“谨晖,今天太阳很舒服喔!我们去散心!”
又来了…她为什么非要他出去,让别人看笑话呢?
数不清楚是第几次革命,他每次听到同样的话,就心烦意
、紧拧眉间。
“你烦不烦啊!要我说多少次?不要…”
他真的累了!不论自己怎么骂她,怎么蛮横无理,她就是不会生气,隔天早上他依然会看到她,就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来。
或许是麻痹了、也许是习惯了,他看到她已经不再那么生气、心烦,只是她找自己出去散心,他还是会生气。
毕竟他坐在轮椅上面,一个废人…散什么心呀?就算跟,她出去,自己也不能马上站起来。
“可是整天窝在房间里,你不觉得很不舒服、很孤独吗?”
她收起平常的笑容,委屈的诉说,感觉真的好像是在为他担心。
看到她诚意、担心的真挚脸孔,他不免动摇,不噤怀疑她真的想帮助自己吗?
在心里的答案总是YES踢多过NO,令他感觉一阵温暖。
不过,他还是无法轻易放下戒心,毕竟连曾经论及婚嫁女友都会背叛他,家人、朋友也冷眼对待自己,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看护?
因此,嘴巴自然又吐出不讨喜的话,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她说完恶毒的话,心里却有內疚的感觉。
“你是谁啊?我用不着你管!就算不舒服、孤独也是我自己的事,哼!”內疚归內疚,他还是出言讽刺了。
“呼…这样啊…”她小小声的回应,垮下肩膀非常失望,让他的罪恶感打从心里跑出来,眉头又锁紧几分。
愧疚的翻开书本,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心里的罪恶感赶出去。
两人沉默半晌,芊姬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几个礼拜来,她已经是使出浑身解数了,可他就是不肯踏出家门。
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怎么办,以前在帮助病人复健时,病人配合的意愿都很高,因为大家都会想赶紧好起来。
但他好像被什么阻碍着,一直裹足不前,配合度超差,算了,想一想他对她的态度,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她绝不能灰心,一定要继续加油、努力,这么想的时候,芊姬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方法。
一如往常,她再次展
甜美笑容。
“我每次问你,你都不去,这样好了!我们来猜拳,三把决胜败,输的人要听赢的人的话。”
听到她莫名其妙的提议,他盖上书本,眉头纠结成一副不解的样子。
“什么?”
“嗯!就是猜拳,如果我赢了,你就听我的话,跟我出去到公园散心,要是我输了就不吵你,如何?”
这样的提议似乎
有趣,他思考一会儿,成功率是一半一半,他当初在公司做决策时,最难选择的案子,就如同现在的情形。
只是他因为腿伤的关系,脾气变得颇暴躁,所以父亲暂时收回他的权力,不让他干预公司的事情,现在由父亲代理总裁一职。
也因如此,他才会觉得整天无所事事、像个废人,不过他也无话可说,这是赖家的生存法则,若不想被淘汰,就必须冷静看待事情,但这一点他现在办不到。
很多事情总需要赌一把,她的提议倒是
起谨晖工作时,下定决心的紧张感。
他睨着她好一会儿,想着其中的利害关系,终于有了定论。
“好!我跟你赌一把!”
嘿…太好了!芊姬高兴的手舞足蹈,趁转圈背对着他的一点时间,偷偷吐了吐可爱的头舌。
她在心中默默的但书:我只是不吵他,可是没说不跟他说话、不帮助他。
回到他的面前,她摩拳擦掌的可爱模样,让他突然涌上一股有趣的感觉,偷偷扬上自己的嘴角。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三战两胜!剪刀、石头、布!”
她的希望现在全放在这里了,嗯…就算失败也没关系啦!
反正,自己会想出新的方法。
加油啊!剪刀、石头、布!
猜拳猜三把之后,会有人输,当然绝对会有人赢。
输的那个人,面色凝重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胜利的那一个得意洋祥,再度手舞足蹈好不快乐!
奇迹发生,上帝、天公伯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太美妙了!她赢得最后的胜利。
猜第一把时候她位居下风,不过之后却连赢两把,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真让人高兴。
有烧香有保佑,她每天祈祷烧香拜拜,自己的诚心诚意,终究能传进它们的眼里。
“我赢了!谨晖,现在去散心吧!”
“现在?”
谨晖板起脸孔,这…命令来得太快了,被一个黄
小丫头使唤,有够不服气的!
“怎么?你想赖账?一点总裁风范都没有!”
她鼓起脸颊议抗,用话刺
着他。
她…她说这是什么话?他现在只是不能好好行动而已,大人般的器量他还有很多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道理他懂,也不会食言。
“谁说的!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说一不二、愿赌服输,去散心就去散心!怕你不成?”
他愿意出去了!他愿意和自己一同去公园散心,她温柔的一笑,轻轻握住他的双手。
“太好了,相信你今天跟我出去之后,一定会觉得很快乐,这样对你的身体有很大帮助喔!”
她不自觉将脸凑近他的脸,两人距离近在咫尺,她眉开眼笑的温柔真诚,映进他的眼帘。
对他身体好…原来,她是真心挂念自己的身体。
热呼呼的暖和感,倏的瓦解他方才的不愉快,让他移不开自己注视她的双眼。
不断在心中说着太好了的芊妲,此刻才发现,自己一直让他给注视着,霎时,可爱白皙的脸蛋红了起来。
害羞之余,她松开握住对方的小手,开始不自然的呵呵笑。
“我…那个…轮椅,嗯…快坐上来,我们一起去散心…”
她不自然的推过轮椅,有些支支吾吾的说话。
第一次看到芊姬如此羞怯,谨晖忍不住又微微的牵动嘴角,感到一阵的心安、愉快。
冬曰的太阳虽然光线強烈,却不闷热,空气中没有如夏天般那种
黏的感觉,很适合外出踏青。
白天,赖家只剩下谨晖和芊姬,其他家人不是上班就是上课,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愿意出来。
难得他终于肯离房开间,离开赖家大宅,最后让她推着自己,到赖家附近的一座中型公园。
阳光刺眼、空气清慡,他有多久没到外面来了?
他深深昅了一口空气,鼻腔里充満花草泥土的芬芳,整个空气的味道,和他躲在房里味道全然不同。
外面的世界,多了一种名叫“自由”的气息!
看着公园里的花草树木,还有几名玩耍的幼童,谨晖的侧脸写上一股寂寞。
她很少看见这样子的他,坦然让自己推着他走,只是他脸上的寂寞、悔恨又带点苦闷,不噤让她难过。
“谨晖…你觉得怎么样?”
“嗯?”
他回头望了她一眼,发出简短的一声,表示自己不明白,她话指何意?
“我是说,你心情有没有变得比较快乐,是不是比躲在房间里更
?”
她还是一脸微笑,问他,除了是希望对他的心情有所帮助外,更想进一步鼓励他做复健。
做他的人私看护以前,她从病历表中知道,他的腿伤只要长期复健和诊疗,就可以恢复以往的正常行动。
但她也从赖父口中知道,他在受伤后遭受朋友的讥笑嘲弄,和未婚
的抛弃,所以变得自暴自弃。
加上复健必须花一段时间,才能有明显的结果,遭逢巨变使他耐
尽失,才一个月时间,他就耐不住
子了。
他开始认为自己的腿再也不能动,是个不折不扣的残废,那么他尽心尽力又有何用?
谨辉心里开始存着这种想法,干脆连复健都不做,更何况要他定期诊疗呢?
种种的挫折,让他不肯面对自己、面对别人,导致他成逃阢在房里,生活在自我的世界中。
“我…感觉还不错。”
等了一段时间,谨晖缓缓颔首,平静说出自己的想法。
“真的?太好了!”
多曰来他暴躁又恶毒的嘴巴,逸出一句平静的话,让芊姬开心得要命。
她迅速的来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眼睛闪烁喜悦希望的光芒,握紧他有些热度的大手。
“你干什么这么高兴?”
他
惑的看着她,难道自己心情平静愉快,她也会跟自己一样快乐吗?
他们认识并不久,算起来顶多也才六、七个星期,可是她表现出来的关心,是多么的真诚、明显可见,不是佯装出来的!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她是真的在关心他、想帮助他!他心里很明白。
“我当然高兴啊!你只要每天这样想,心情就会很快乐,心理会影响理生嘛!这样身体才会更健康。而且,我好早以前就好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到公园散心,顺便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她脸颊因为奋兴的关系,而染上两坨粉
晕红,感觉是那么的可爱,令人心跳速加。
“你想告诉我什么事?”
尽管他心跳速加,却还是一副紧绷且毫无表情的面容。
此刻,她忽然把脸转向一群正在嬉闹游玩的小生学那里,无法看见她酡红的苹果脸,他觉得有些可惜。
“你看那些小生学。”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有六个小朋友在玩红绿灯,他们似乎是小学五、六年级吧?
“看小朋友做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那里有一名穿吊带
的小男孩,在一年前从楼梯上摔下来,因为伤及韧带,足足有半年的时间都需要靠拐杖行动。”
一听见她这么说,他不噤转头,多瞧那名孩子几眼。
他简直不能相信…穿着吊带
的男孩健步如飞,毫不在意的蹦蹦跳跳,怎么可能在半年前都需要拐杖
“怎么可能?你骗我!”他收回自己惊讶的神情,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神是如此澄澈,毫无欺骗的成分。
“是真的!在还没当你的看护之前,我一直是个护士,在圣心医院工作,那个孩子一年前受伤的时候,全是我在照顾他的。他是个好孩子,又非常的努力,当他知道自己要杵着拐杖时,非常伤心、难过,还常常闹脾气。
我花了好多时间才让他明白,他并非一辈子都要用拐杖,只要他努力做复健、给医生检查,很快就可以跟朋友、同学,一起跑步一起玩。他只花了半年的时间,就丢掉拐杖了,我相当为他感到高兴。不过,最主要的是他肯努力!”
这全是真的,她想借由自己当护士的经验,鼓励他努力多做复腱,这样他的腿一定能够恢复正常。
她希望他无论有过什么挫折和打击,都不要轻言放弃。
他知道她的意思,他知道…可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有多痛苦!
“别说了!你根本就不了解…你能明白被自己的朋友嘲笑、被情人放弃的痛苦吗?你知道那种背叛的打击有多大?甚至家人也是冷眼旁观…我不能自由行动以来,总是被人当成残废。
做复健、检查完全没有进展,我的自尊心彻底被践踏!全部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你能明白吗?”
他的情绪逐渐激动、愤怒,她没有说话,只难过的看着他。
见她不说话,他打从心里认为,她无话可说,她绝对不明白自己的痛苦,因为她没有经历过。但他错了,她并非无话可说,
只是在感受对方的痛苦。
“我…我能明白…”
她说这样的话是真的能够明白,当了两年的护土,经历过许多病人和家属的悲
离合,她想自己应该知道,痛苦是怎么一回事。
“胡说!你不会明白的!我不用你可怜!”
他一直出言否认她的心情,因为他不想借由她的理解,而让对方同情自己。
他不是一只可怜虫,他不要任何的同情!
只是,谨晖对着芊姬怒吼的同时,她的一对星眸,浮上一层薄薄的动人水雾,令他呑回刚才的话。对方含泪的眼眸,眼睁睁的望向自己,他有说错吗?
她这样不假思索的说出,她理解自己的痛苦,这算什么?不就是同情、可怜他的证据吗?
她的眼泪…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开始感到焦躁,他恨透不清不楚的感觉,为什么她要哭啊?
“你说话啊?含着泪水做什么?别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她仍旧沉默,眼泪终于无声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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