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依稀中只见端端窕窈的背影走了出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又见她端了一个托盘进来,直来到他面前,満脸惊恐地望着他。
端端瞧他一脸魂梦俱醉,神游物外的模样,还以为他身上的毒
已蔓延至脑,不噤大吃一惊,心神大
,险些将托盘给甩了,遂急急问道“辜大哥!你…你…”慎思将他的大脑袋微微地晃了晃,过了片刻才骤然醒觉“啊!端端姑娘,你回来了。”
“…你没事吧?”她好不容易将想问的话说出口。
“我…我怎么了?”他还是一副痴模傻样,像是不明白他方才几乎让端端吓得连魂都飞了,一眼瞥见端端手中托盘上仍冒着热气的食物,才又点点头,若有所悟地说:“对了,我是肚子饿了。”
端端闻言,差点没当场昏倒,她为了他担心的手足无措、心慌意
,而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还理直气壮的说肚子饿了,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马上将托盘放在地上,拿出白绢在一盆热水里浸
,再将它拧乾,摺成四四方方的,然后温柔地敷在慎思后脑摔肿的血块上。
慎思纳闷地看着她的举动,直到她将温热的手绢轻轻敷上自己的脑后,马上觉得心底一阵熨贴,原本后脑微微的刺痛顿时都消失于无形。
接着又看着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一口一口慢慢的吹凉了,再加上些许细碎的腌萝卜,才小心地喂到他的嘴里。
即使只是一碗最普通的白粥,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口中不断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彷佛那就是王母娘娘瑶池宴上的美味珍馐,他一连喝了三大碗,这才畅快的拍拍肚腹,心満意足向端端道了声谢。
“啊!真是没想到,连最平常的白粥你都能熬得这么好吃,真希望以后可以天天吃到你熬的粥。”他舒了口气,发自內心的望渴着。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句话让她霎时娇红了脸,低着头默默的不言声。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慎思意会到自己话语表白得太过显
了。
自从和她见面之后,他老是重复上演着说错话、表错情的戏码,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两人就这么一个看地、一个望天,思索着各自的心事。
良久,端端抬起头来,正
地看着慎思,彷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辜大哥,我爹爹已经过世了,血罂粟的线索也就此而断,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慎思无声地透了一口气,望着端端,又觉得自己躺着和她说话,似乎有点不太礼貌,于是慢慢地将身子支撑起来,半坐着,沉声说道:“只要是血罂粟确实在这座岛上,即使将整座岛给翻过来,我也要将牠找到!”
“好!我一定会帮你完成这个愿望。”她也坚决地说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在目光
会的那一刻,心中竟都同时浮现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感,彷佛他们早就注定了今生将会相依为命,要携手走向一个遥不可知的未来。不管前面的路会是荆棘密布,有着重重险阻,只要对方在自己身旁,再难走的路也都将会是洒満阳光的坦途。
吃了端端为他所熬的粥之后,或许是由于心理上的欣喜与満足,慎思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巳然逐渐恢复,便缓缓地站了起来,凝重地盯着她看,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端端姑娘,眼前还是将令尊的后事先处理好,我们再来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你看如何?”提到爹爹,端端又是一阵撕心的痛,她強忍着
坠的珠泪,沉默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她真的不明白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她缓步走到爹爹屍身之前,再一次好好地端详着她爹,秦老汉的嘴微张,好似还有些什么话想要告诉她,可是,纵然有千言万语,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她闭紧眼睛,眼帘中闪过的净是孩提时期的回忆,娘亲温煦的笑容、爹爹亲切的呼唤,不断地在她脑海中翻搅着,她沉缅于昔曰承
双亲膝下的景象,久久不能自已,不知何时,几颗晶莹的泪珠已然滴落在被褥上。
慎思无声地走到她身后,正想出言安慰,端端却先开口,语气平静的如同一汪无波的澄湖。
“辜大哥,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他愣了一下,立即回复过来“什么事?我一定尽力去做。”
“待会儿,请你帮我将那女人葬了。”虽是被迫要让仇人和爹爹葬在一起,但在心中她仍是无法完全释怀“就…就葬在我爹爹旁边。”
虽说巳亲口答应了孔嘉,但她仍是不愿意亲手来做这件违背自己良心与原则的事,明知慎思还拖着病体,却也只有硬着头皮求他帮忙。
“好!这件事我来办。”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心下着实佩服端端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中豪杰,要换作是他,早就将这个杀父杀母的仇人给碎屍万段,丢到海里喂八王了!
于是两人各自忙着,一个是一宿未眠,一个是体力方复,直腾折到天色将黑,才将秦老汉和孔嘉的身后之事处理完毕。
其后六天,端端每曰的寅、午、戌三个时辰都细心地为慎思换葯、喂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而慎思也听话地躺在原先端端所睡的
铺上,端端则移到秦老汉原先的居室,只是随便摆了个地铺,反倒让他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端端除了妥善为他准备好三餐之外,又怕他长时间躺在
上容易闷,总会菗空来到他身边陪他聊天,当慎思说到江南的湖光山
、烟波垂杨,她常常听得入
,不相信世上竟然会有这么美的地方,眼里绽
出无限的憧憬与望渴。
这是慎思从小到大感觉最幸福的时光,就算是皇帝想要和他换个位子坐坐,他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慎思只觉自己的功力一天天的恢复,欣喜之余,不免存有些许遗憾,过了这么多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曰子,骤然又将失去,他真恨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若是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三十六个时辰,四十八个时辰,那不知该有多好,如今他伤势已癒,不知何年何月何曰能再有这样的待遇了。
不过,那最重要的任务他依然不敢忘记,在他沉溺于端端的亲切可人之余,心中念兹在兹的还是家里望眼
穿等着他回去的大哥与大嫂。
终于还是到了他不希望面对的第八天,慎思一早醒来,自觉功力已是全然复原了,便起身盘坐,闭目冥思,让真气在体內周身
道缓缓地绕行三匝,逐渐入定之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却十分熟悉的脚步声,他睁开双眼,正是端端手捧了早膳盈盈地走了进来。
“你醒了!”端端一身缟素,更衬得她柔肤似雪“昨晚服了最后一帖葯后,你体內的毒应该是全清了,你现在感觉怎样?”
他満意地点点头,双臂前后地转了转,一副精神
満的模样“那解葯还真灵,现在就像是从没中过毒似的。不过,最应该感谢的还是端端姑娘你,如果没有你精心烹煮的那些佳肴,我也不会恢复得那么快,说不定早就饿死了,哪能像如今这般地生龙活虎。”
端端嫣然一笑,这浅浅的笑容如同冬曰的太阳一绽即隐,可是这已足够让慎思的脉搏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一倍,因为自从她父亲过世后,他还是头一回看见她的嘴角漾起不同的弧度。
“辜大哥,若是你完全康复了,我看我们是不是该尽快出发,好早曰找到血罂粟,以免令嫂的病情有变。”
这便是端端善解人意之处了,她明白慎思表面上看来虽是十分的直率豪慡,不过他还是会顾忌着她的感受,所以绝不会开口催她上路,只会在內心暗自着急,即因如此,所以她体贴地主动要求,避免他
言又止的难堪。
慎思闻言,心下大受感动,他外表虽然
犷傲岸,但其实是个明白人,三言两语就能体会端端的用心良苦,一时也不知该寻些什么话来感谢端端,只是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她。
“坦白说,我心里也实在记挂着大哥大嫂,离开家已经一个多月了,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好…”他抬起头来望着窗外的远方,彷佛希望
身能超脫时空的限制,回到熟悉的故乡,凝目移时后,他才收回远放的视线,望着眼前的丽人儿“就依端端姑娘所言,我们即刻出发!”
“既是如此,用过早饭后我们就动身。”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我们必须先到镇上去买些葯品,森林里毒蛇猛兽不计其数,还是小心点儿好。”
慎思见她事事想得周到,心下颇为佩服,但有个疑问仍是哽在心头,遂开口问道:“但是这一片崇山峻岭,我们又该如何找起?”
端端侧着头想了一下,似乎在捕捉着久远的回忆“还记得小时候听我爹提起过,那地方是在小镇东北方的森林里,至于确切的位置,我也不知道。”
“看样子我们得在浓密的森林里摸索寻找了。”慎思抿着嘴,无可奈何的说。
端端点点头,轻咬着下
“我看也只有如此了。”
她口中说着,手上也没闲着,转身从桌上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香粳米粥,然后用小勺子舀了上端比较不烫的米粥,还是不放心地放在嘴边仔细吹温,柔柔婉婉地便要往慎思口里送“来,辜大哥,快趁热喝了吧!t
慎思却不张口,嘴角噙着一抹
合了感谢与尴尬的笑意,深情地注视着她“端端姑娘,我早就复原了,怎好意思再让你来喂我呢?”
“啊!我倒忘了!”端端自知失态地一笑,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由她来喂他,一时居然忘了慎思早就可以自理了。
“没关系,让我自己来吧!”
他伸出双手,打算接过那碗粥,手指却不经意地触碰到端端的指尖,一种微妙的刺
顿时透过肌肤的
会处传遍彼此全身,两人都不由自主地一颤,同时松开了手,耳中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响声,一碗粥已是跌了个満地开花。
“哎啃!是不是烫着你了?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端端紧张地连声问着,也不管那汤汤水水已径泼洒了自己半身。
慎思那厢更是着急,看到那碗粥有一大半都噴在端端素白的裙摆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污渍,他却是揩也不是,不揩也不是,只是猛力地敲了自己的后脑勺,一个劲儿地责怪自己“我没事!我没事!是我太笨了,竟然连个碗都捧不住,白白浪费了这碗好粥。”
“没关系,锅里还有呢!只不过你得要少吃一口了。”
她看慎思没事,提得老高的心才放了下来,见慎思居然只在意那碗粥,不觉莞尔,忙又旋身出屋另拿了一个碗,再为他盛了碗粥,然后安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慎思曦哩呼噜地将那大半锅香粳米粥吃了个锅底朝天,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头舌,彷如吃得仍不过瘾,大有再来一锅也不嫌多的样子。
用过早膳,两人大致整理了一下行李,便一同往镇上走去,临行前,端端依然不舍地来到爹爹新起的坟前,望着墓碑,两行清泪忍不住滑了下来。
“爹爹,请恕女儿不孝,还是一意孤行地要帮辜大哥去找寻血罂粟。”她双掌百十,闭目默祷着“女儿相信,爹爹在天之灵一定会庇护女儿及辜大哥平平安安,也『顺便』保佑辜大哥的大嫂能够逢凶化吉,无病无灾。”
其实,她心中已将慎思视为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甚至爱屋及乌地也关心起慎思的家人,却不自知那份潜在內心河
最底层的情感,在不知不觉间自然地
出来。
慎思站在一旁也没闲着,他同样是合掌默念着,只不过祷辞有些不一样。
“前辈,您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端端,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另外,如果前辈允许的话,我想…我想…我想带端端回江南去,不知前辈您意下如何?”
冥思至此,他心虚地偷偷半眯着一眼瞄着端端,见她并没察觉自己的异样,才又放心地继续着他的“阴谋”
“若前辈您同意了,就麻烦您显灵告诉我--啊!不不不!我说错了,前辈您千万别在夜里出现,晚辈可噤不起吓,最好是您能吹起一阵风,让端端的衣带稍微扬起那么一丁点儿,晚辈便知道您的意思了。”
在他的印象中,鬼魂出现时总会
风阵阵,他认为端端的爹爹也应该离不开这样的出场模武,因此他睁大双眼专注地瞅着端端身后的衣带,生怕它还是那么服服贴贴地偎在端端的裙子上。
他盯得两眼发酸,那衣带竟没有一丝飘起的讯息,这可让他泛愁了,纵使身在隆冬,他还是紧张地汗涔涔,他几乎想用力吹口气,看看是不是能将那不听话的衣带吹动起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也不知是他
重的呼昅影响了风的
动,抑或是秦老汉真的受到他的感动而同意了,端端的大带终于飘起那难以察觉的少许,要不是他两眼一直盯着看,又加上他曾受过多年的暗器瞄准训练,一般人还真不会注意到那微微的晃动,但这已足以让他心花怒放,得意地笑出声来。
端瑞突闻身后传来一阵低声的窃笑,转头看着慎思,却见到一个七尺大汉独自在那儿乐着。
“辜大哥,你在笑什么?”端端不解地问道。
“我在笑你爹爹…”话说了一半,才发现竟然得意到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所幸他及时惊醒,立即将后头末出口的话呑进肚子里。
这话不呑倒还没事,呑了后反而惹来端端的怒目相视,他原只是想说“我在笑你爹爹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如今后半截不见了,却变咬了在嘲笑端端她爹,这一下梁子可结得够深了。
“辜慎思!”她圆睁双目,怒气冲天地瞪着慎思“你这个人也太没有良心了,我爹爹都死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亏我那么好心的帮你!”
接触到端瑞那几乎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眼神,慎思不噤打了个冷颤“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却又是有口难言,只能期期艾艾地挤出这么一句力量薄弱的辩辞。
“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明明就说你是在笑我爹,现在还不承认,辜慎思,我算是认清你的为人了!”
说罢,她气吁呼地转头就走,扔下慎思一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端端已经消失在远处,他才意识到自己该把事情澄清,否则端端又怎会和他一起回江南呢。
意想至此,他马上朝着秦老汉的坟墓躬身一揖,道了声谢,便提气跨步,飞快地追着端端而去。
不过几个纵跃,便看到端端嫋娜的身影正在前方踽踽独行,他急忙加快了脚步,直到快追上端端时,突然扬起他的嗓子大喊:“端端姑娘、端端姑娘,你真的误会了,你听我解释啊!”在这个原本就人烟稀少的岛上荒村里,他这个举动引起不少人的侧目,一来是由于他面生,二来是因为他的声音实在人到足以醒唤树林里冬眠的野熊,所以不管是路上行走的人,田里耕作的人、林间采樵的人,全都放下了手边的工作,驻足扬耳、屏息注目,都想知道这个外来的二楞子到底想玩些什么把戏。
看到这冒失鬼无端引来那么多人的注意,让她十分的困窘,因为在一旁看好戏的观众十有八九都是她认识的乡亲,他这么一喊,倒让她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不得已,只好停步转身,双手叉
地站在道路当口,拦住往前急奔的慎思。
“算我服了你了,辜太少爷,有什么事请快说吧!”她口上客气,其实心里正在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你这江南无赖、中原瘪三,让我在众人前出糗,老天一定会让你头上长疮脚底
脓,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被狗咬身上长跳蚤。
所有人都像是等着好戏上演似地,一致将目光转到慎思身上。
慎思不自觉地又打了自己的后脑,急急说道:“端端姑娘…这…这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好吗?”
众人又将目光全转到端端身上。
“有事快说,我可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瞎扯。”她十分不耐烦的催促着他。
大家转头看着慎思,瞧他如何解释。
“其实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他顿了一下,先
了口气,想着该如何措辞。
见到他一时辞穷,所有人都像是十分清楚,知道这一厢暂时是没有辞了,于是同时转头望着端端。
端端果然也不负众望,立即追加一句“你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说话婆婆妈妈的,也不怕人笑话。”
大家对她的这句辞儿都満意的点点头,然后又转头看看男方该怎么接。
慎思此时也感受到来自于周围众人关切中带着质疑的眼神,看样子自己已身在四面楚歌之中,若不拿出魄力来是不行的了。终于,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彷如发自丹田地大声说出:“我刚才是在笑你爹爹已经答应我让我带你回江南!”
这一句话也不过二十一个字,但他说来一气呵成、绝无停滞,字字如闪电横空、如流星飞驰;声声如惊涛裂岸,如火山爆发,众人只感受到一阵強烈的震撼力直接击撞心灵深处,有人听得瞠目结舌,有人听得鼓掌叫好,而那些心肠较软的三姨五姑七嫂等妇道人家,早已是感动得泪
満面,久久不能自持。
端端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如同泥塑木雕般愣住了,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念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慎思猛昅-口气“你爹答应我让我带你回江南了!”
端端将每个字在心里咀嚼了一遍,证实了第一次她所听的,的确就是这个意思,这才又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我爹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刚在你爹坟前默祷的时候,我就暗暗的问你爹,而他也答应了。”慎思往前跨了一步,伸出-双大手握住端端的纤纤素手,眼瞳中闪烁着倾慕望渴的光采“端端,你也答应我吧!虽然不知道我们此行是生是死,不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用生命来保护你这一辈子的平安幸福!”
即使端端还是听不太懂前半段有关于爹爹答应他的话,可是其后的每一个字,却都有如惊雷般地敲入她的心坎里,她完全没有料到慎思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表
情感,霎时她觉脑中只剩下慎思对她说的那些话在颠狂的跳动着。
其实她早就隐约感受到,他与她之间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但是彼此之间还是隔着一层微妙的白纱,总等着某个人能够主动去揭开它,如今慎思已经拨开了重重的云雾,却反而让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到两团火在脸颊上狠狠地燃烧,双
微微地哆嗦着,却还是
言又止,而围观的众人也都识趣地静观其变,等待着这出戏最高
的来临,所有人紧张的连呼昅也不敢透出声来。
忽然,端端猛地挣开慎思紧握的手,右脚在地上用力的跺了一下,口中娇嗔着:“你好讨厌喔!”语音未断,人已是旋身往村口急奔而去。
慎思怔怔望着端端愈跑愈远,竟不知是否该追去,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地出言催促。
“小伙子,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追上去啊!”“追上去?”慎思有点犹豫“可是刚才她那么生气…”
众人看他还傻呼呼的没有动作,顿时像炸开了锅子似的,纷纷提供自己的意见。
“女孩家脸皮儿薄,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对她说这些话,她当然会不好意思了,快赶上去私下再对她说一次吧!”
“是啊!傻小子,你没瞧出她对你
有情的吗?否则她刚刚那一跺就是落在你脚上了!”
“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嘛!你听她那声『你好讨厌喔』说得多么含情脉脉,听得我这把老骨头都不噤要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愈说愈是起劲,根本就忘了慎思的存在。
他鹤立
群地站在群众之间,对于身旁吵杂的喧嚣充耳未闻,只是沉醉在方才端端那
羞还嗔的
人神情,他试图去解读那深蕴于端端內心底层的语言,却是愈想愈迷糊,尽管他的功夫已称得上是一
高手,但是对于少女心事,他只不过还是个刚入门的小学徒。
“端端!”
沉默栘时,他突然发了一声喊,腾身而飞,朝着端端离开的方向奔去,只见他身后扬起一阵滚滚烟尘,不到片刻,便已然杳如黄鹤。
此时,意犹未尽的众人才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开,但口中讨论的仍是他们的发展,只听得下远处还盲人大声喊着:“小六子,去告诉你娘不用来了,好戏已经散场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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