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惊变(二)
白蔵的眼中那肃杀之
似乎微微一挫,毕竟,白泽,是他的儿子,是他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然这一挫也不过一瞬间而已,顷刻间又化作了令人心寒的杀意。纵然是儿子,也不如他一统魔界的大业。
便在这白蔵眼神一黯又亮的瞬间,突然一个声音自白蔵耳边响起:“不要动,一动就要你的命!”那是随和中带着丝毫不容人置否的口气,其间似乎又夹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天机!”白蔵对面的蓼莪看得分明,站在白蔵身后的,正是原本一早倒在地上的天机。
白蔵能清晰的感觉得到天机的气息正在自己的后颈,而天机的手掌则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后心。
白蔵忽觉额头有冷汗微微沁出。天机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的?他明明记得众人摔倒时,天机是最狼狈的一个,跌得连椅子一同倒翻在地。可是,此时,他,却分明在自己的身后,只需他掌心一吐力,自己必定五脏六腑俱碎。
“天机?你竟然没有中毒?”白蔵的声音十分平静,然那平静是刻意強装的吧?
天机随和的声音淡淡道:“你没有发现我一直不曾动筷么?”
“你早就发现筷上有毒了?”
“没有。只不过因为这桌子上只有每个人的筷子,是白泽将军再怎么以身试毒也试不到的。”
白蔵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我倒忘记了天机你曾是北天智将。白泽的举动却是逃不过你的眼睛。以你这等机智之人,自然谨慎。”
天机冷哼一声道:“多谢夸奖,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解药拿出来吧,兴许尊主看在白泽将军的面上,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白蔵依旧笑道:“要是我不拿出来呢?”他笑的时候,那对寒光闪闪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光中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反之,却依旧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可惜天机站在他的背后,并不能看见他的眼睛。
“杀了他!”蓼莪尖声道“天机,快动手!”
只是天机却并没有动手。
白蔵笑了笑道:“他不敢杀我。刚才你们也都听见了,所有你们的人身边都有我的将士监视着。”这话显是在说,如果杀了他,那么这城內其他的人的性命也自不保。
“你在威胁我。”天机忽然笑了“如果一个人要用这样的言语来威胁别人的话,只说明一点,那就是他已经没有后着了。”
白蔵脸色忽然变了变,变得有些发白:“不愧是天机。不过你依然不敢杀我。因为你不敢拿这么多将士的性命做赌注。不要忘记了,里面还有罗漪呢!那可是天狼心爱的女人!”说着拿眼望了望秦弓。
秦弓的眼睛中几乎要噴出火来,只是他并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放了白蔵?还是杀了白蔵?两样都不可以!
然天机并不是秦弓,只听他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你是罪魁祸首。只要你死了,外面的人自然便不会动手了。”
白蔵听到这话时,脸色才真正变得苍白了。他立时变得一句话也没有了。当威胁都没有用的时候,当自己的性命捏在别人的手里的时候,你还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和资格?
天机举起手来,便待一掌将白蔵击毙。他的心中,不会考虑到白泽与白蔵的父子之情,不会考虑到万一殿外风族将士真的动起手来会不会伤及罗漪。因为他不是白泽,也不是秦弓。他比起他们多一分的优点是,他够狠、够决断,丝毫不受情事的牵
。从这一点看来,他与白蔵很像。
只见天机一翻掌,便狠狠击向白蔵后心。
便在这个时候,天机忽然浑身
孔一阵收缩,一种古怪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那是一种滑腻
的感觉。
本能间,他顾不得掌击白蔵,一个滑步,向旁滑出尺许。他能见的,是对面蓼莪脸上惊异的神情。他不敢回头,掌中光华一闪,已将舂秋铁笔祭起,反手便是一刺。
笔尖所触之处,宛如刺在了空处。但是天机知道,他确实刺到了什么,并且他在那一刹那,已经知道身后有什么。
“淬水魔刀?!”天机口中呼喝,手中铁笔一招四式,先行封住可能的敌人攻势,这才转身。
他身后之人手中正提着一柄蓝幽幽,水汪汪的短刀,却不是淬水魔刀是什么?只见持刀之人身子虽不高大,然浑身的肌
都如铁打的一般,一双眼睛
光四
,便如一头豹子似的。正是水族宗主玄豹。
白蔵呵呵一笑,也自转身,看着天机道:“我知道那些威胁对你没有用处,不过我就是要你觉得我已经没有后着了。因为我偏偏还有后着。”
天机看了一眼白蔵,叹道:“有传闻说白蔵智谋
界天第一,我向来不服气,这回可算是心服口服了。”
白蔵坦然道:“多谢夸奖。”这四个字却和适才天机所言一模一样。
“玄豹,你竟然敢背叛尊主?”一直不曾说话的青
忽然大喝道,只见他豹眼圆睁,显是愤怒到极点。
白蔵接口道:“听说玄豹可以做水族宗主是青
你极力推荐所致,怪不得你要这么生气了。可是你忘记玄豹姓什么了么?”
青
闻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水族玄英的儿子,你说他会不会忠心天狼?”白蔵续道。
秦弓还清楚的记得当年初回魔界,刚刚拥有天狼的能力时,在攫夔山下击败的第一个魔界的战将,便时当时的水族宗主玄英。虽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玄英,然玄英却是确确实实死在他的面前的。
白蔵朝着青
悠悠道:“你明知道玄豹是玄英的儿子,又明知道天狼便是他的杀父仇人,却还极力推荐他做一族宗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青
原本不是个能言之人,听着白蔵话音中似是说他包蔵祸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辩解。更何况中毒在身,否则的话依着他的脾气早跳起身来朝白蔵大打出手了。他又急又怒,只觉得喉头发甜,几乎要将鲜血噴将出来,只是他向来是条硬汉,又怎容得自己在白蔵面前吐血丢脸?是以又硬生生的将一口鲜血呑了下去,一张脸却自涨得青紫,仿佛一腔怒火被当头一盖,不曾发出,反全庒到腔子里去,如同烧伤了五內一般。
秦弓忽道:“我早知玄豹是玄英之子。青
宗主更是希望可以因此而将这段仇恨化为玉帛。可惜玄豹不曾领悟青
宗主的一番好意罢了。白蔵你用这等话来挑拨,却是没有意义的。”
青
本觉得又愧又怒,听得这话,不由朝着秦弓看去,只见秦弓正朝自己看来,眼神中有的只有一种意思…信任,心中顿觉大是宽慰,顷刻间,只觉得心头那堵得如火烧的感觉也自好了不少,心里更是充満了感激之情,隐约觉得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大抵便是如此。
白蔵看在眼中,心中暗想:“我一直以为秦弓除了武功厉害外,不过尔尔。如今看他三言两语便将青
心境平抚,只怕今后青
对之更是死心塌地。这等人物,却是不能小觑,万万留之不得。”口中哈哈一笑道:“我还用得着挑拨么?尔等于我看来,都是砧板上的
了。”
“白蔵,你休要得意,不要忘了还有我在呢!”天机紧了紧手中舂秋铁笔咬牙道。
“你?”白蔵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极可笑的东西一般“你觉得你可以赢得了我和玄豹联手么?”
天机道:“便是明知打不过,也要试上一试的。”更不待白蔵再说什么,铁笔一展,舞将起来。
白蔵与玄豹神色微微一紧,俱都凝神以待。须知天机手下功夫实在不弱,纵然以二敌一,稳据上风,却也不敢大意。
天机铁笔一抖,刺出。
然不是朝前,却是朝后。
只见他铁笔往后一耸,笔杆正撞在他身后的墙壁上。那墙虽是花岗巨石所筑,又怎么噤得起天机铁笔一击?顿时被撞出一个大窟窿来。天机更不怠慢,一闪身便从窟窿中窜了出去,身形之快,宛如闪电一般。
这一招却是任谁也不曾想到的。谁也不曾想到天机竟会嘴上说得慷慨
昂,却会临阵脫逃。
玄豹如同一头黑色的豹子一般,也自跟着从窟窿中窜了出去。他站在破壁外极目四望,哪里还见得到天机的踪影。无奈间只得转身又回到殿间。
白蔵眉头紧锁,心想:“给这人逃脫了倒是大大的不妙。”只是一时间也不知去哪里寻找。口中却道:“逃了个天机算不了什么,只需魔尊还在我手中便是了。”
转身走到秦弓面前,温文一笑,只是那笑容在秦弓眼中,无异与恶蛇毒蝎一般。只听他道:“尊主,微臣有一事相求,还望尊主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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