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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血染枫林
 周靖愤然道:“我为什么要后悔?”

 “血女甘小梅”道:“这不能怪她!”

 “那应该怪谁?”

 “洪一敏!”

 “但她是帮凶?”

 “你错了,下手炸的是洪一敏,不是她,她是个不幸的女子,她有善良的本,但个性太柔弱,所以成了狼爪下的羔羊!”

 “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

 陈秋心睁开失神的双眼,望着甘小梅道:“你就是最近江湖盛传的‘血女’?”

 “不错!”

 “我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说看?”

 “请就你所知有关我的情况,转告家父!”

 “你呢?”

 “我…”

 陈秋心幽幽叹了一口气,又道:“你认为我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好死不如歹活,你应该勇敢的面对现实!”

 “与那狼子共处?”

 “他死有余辜,你杀了他并不为过!”

 “可是…我…我办不到呀!”

 “那你就不管你父终老?”

 陈秋心黯然泪下道:“为时己晚了!”

 周靖的杀机己在无形中消失,怔怔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血女甘小梅”慨然道:“陈秋心,洪一敏并非真的爱你,他爱你只是奉命借此而使令尊加盟‘一统会’,他是在‮弄玩‬你的感情,虽然你己怀有他的孽种,可是并不能转移他豺狼之,他设计谋杀周靖是为了报他兄长‘盖世太保’洪一民和‘天琊八妖’被毁之仇…”

 陈秋心菗咽着道:“我明白了,所以才感到生不如死!”

 “死并不能解决问题。”

 “可是我己无路可走?”

 “你不打算报复?”

 “我…”

 “你仍然爱他?”

 “我不知道,也许是的,我把全部的感情连同身体都奉献给了他,我已一无所有,我…

 我…”

 “血女甘小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陈姑娘,你不该生为江湖儿女的,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会幸福,你是一个典型的贤良母,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盼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向周靖道:“我们走吧!”

 周靖点点头,向陈秋心移近了两步,道:“陈姑娘,那张白纸到底…”

 陈秋心唱声道:“周相公,你得到的那张是真的,方才我说的全是假话!”

 周靖不由心里一沉,那真的白纸,仍在“天琊洪谨”之手,不知对方是否已察知白纸之谜,如果是的话,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心念之中,又道:“陈姑娘,你对在下曾指示白纸之秘,在下仍然感激,不知姑娘是否已把这秘密告诉了第三者?”

 “这…倒没有!”

 “包括洪一敏在內?”

 陈秋心芳容一变,讪讪不能出声。

 周靖心中己然明白,但仍追问道:“你告诉了他?”

 “是的!”

 “糟了!”

 “血女甘小梅”道:“什么糟了?”

 “那曰夜峰顶假‘通天教’之名,抢走白纸的正是洪一敏的父亲‘天琊洪谨’!”

 “你说‘天琊院长’?”

 “不错,他目前是‘一统会’副会长!”

 “我们立刻上‘天琊院’?”

 “那‘血谷’这方面的事呢?”

 “事有轻重缓急,‘血谷’方面,谅来无妨,当今天下恐怕还没有人能与‘血谷主人’抗衡!”

 陈秋心低垂唤首,似在沉思一件重要的事,有顷,倏地抬头道:“两位不必上‘天琊院’了!”

 周靖一愕道:“为什么?”

 “白纸之谜已解,是一幅简单的地图!”

 “地图?”

 “不错,‘天琊院长’目前已按图索骥…”

 周靖不由大为紧张,地图所示,无疑的是“黑箱奇书”埋蔵之所,如果奇书让“天琊”

 获得,自己将何以对义父等在天之灵,同时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当下急切的道:“陈姑娘,那图上画着些什么?”

 陈秋心略作思索道:“我可以画出来!”

 “那好极了,陈姑娘就在地上画吧!”

 陈秋心拣了一枯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一列山峰,峰下几条波状的线条想来那是代表水,水边一片圆圈,圆圈边缘的水纹中,打了一个叉,想来关键就在这叉字形上。

 “完了,就是如此!”

 甘小梅与周靖同时聚会神地参详着这幅图。

 盏茶工夫之后…

 周靖实地大叫一声道:“我看出来了!”

 甘小梅竟颇激动地道:“你看出这图是什么地方?”

 “枫林渡,‘圣剑飞虹’易斌的居所,曲线是江,这些小圆圈是代表枫林,沿山麓分布,而这叉的记号,是在枫林尽头,我们无妨据此一探…”

 “这大有可能,因为是易斌的居处!”

 “事不宜迟,我们走!”说着转向陈秋心道:“陈姑娘,谢谢指示,将来必有以报,不过在下还有一句话事先陈明,我决不放过洪一敏!”

 陈秋心芳容一变,瓣翕动了两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血女甘小梅”沉声道:“陈姑娘,事在人为,希望你不要做出愚蠢的事,后会有期!”

 话中之意,是忠告她不可寻短见轻生。

 周靖与甘小梅离开窄谷,扑弄枫林渡。

 这一天…

 曰丽凤和,傍午时分,距“枫林渡”渡口半里之遥的枫树林中,一个身着五彩锦袍的老者,和四个装束诡异的中年人,围坐在林空地上,喁喁小语。

 只听那锦袍老者道:“照秘图所示,蔵物的地点必是林缘的‘回龙潭’无疑?”

 四中年之一道:“院主判断不差,多亏‘圣剑飞虹’易斌想得到,把这物事沉入潭底,真是人不知鬼不觉,若非秘图指示,神仙也猜不到!”

 锦袍老者抚着光秃秃的下巴,道:“徐郑两堂主精通水性,负责下潭打捞,本院主在潭边策应!”

 四中年之中的两个齐应了一声:“遵院主谕!”

 “吴蔡两位堂主负责外围警戒,任何人不许接近,必要时最好灭口!”

 “遵谕!”

 “现在开始行动!”

 那姓吴的堂主忽道:“禀院主…”

 “什么事?”

 “如果有‘一统会’中的人闯来,是否也格杀不论?”

 “这…这不可能吧?”

 “属下事先请示,以免临时无法处置,据属下推测,这次行动,恐怕已引起会內猜疑,说不定己‮出派‬高手盯踪?”

 锦袍老者面色倏沉,久久才狞声道:“如果发现有会內高手跟踪而至,你俩不必现踪,以本门‘天琊弹’对付!”

 “遵谕!”

 此时——

 在距五人不远的浓技密叶之中,伏着两条人影。

 他俩正是周靖和“血女”甘小梅。

 周靖俏声道:“这锦袍老者就是‘天琊洪谨’?”

 “不错!”

 “今天我非杀他不可!”

 “噤声,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只有相机行事,你我两人未必会是对方之敌!”

 “哼!”蓦地——

 两条白影,捷逾鬼魅地趟入林中…

 “天琊洪谨”立即警觉,一扬手示意堂主注意,他自己则闭自跌坐。四堂主各占了一个方位,静静而立。

 眨眼间,人影己到了跟前,赫然是两个白衣壮汉。

 两白衣壮汉与四堂主拱了拱手,然后直趋“天琊洪谨”身前,单膝一曲,道:“参见副会长!”

 “天琊洪谨”睁开双目,一挥手道:“起来说话!”

 “谢副会长!”

 “有事吗?”

 两个白衣壮汉五望了一眼之后,其中之一道:“属下奉袁总管令谕,转达会长之令,请副会长即返总坛,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事?”

 “恕属下不知!”

 “天琊洪谨”面色一连数变,道:“你俩先回去复令,本副会长随后就到!”

 “禀副会长,袁总管代,务请副会长随属下一起动身回程?”

 “天琊洪谨”然变道:“袁化那老贼,他算什么东西?”

 两白衣壮汉低垂了头!不敢作声。

 一股杀机,冲上了“天琊洪谨”的面庞,手起掌落…

 两声凌厉的惨号过处,两白衣壮汉,立时死于非命,变做了两堆酱。

 “埋了,利落一点!”

 四堂主立即掘坑掩埋死尸,清除血迹。

 暗中——

 周靖栗声小语道:“洪谨身为‘一统会’副会长,何以要残杀会中人?”

 “血女甘小梅”冷冷地道:“洪谨投靠‘一统会’,定有什么野心存在,如果他得到‘黑箱奇书’,练成无敌神功,大可取代一统会长的地位,所以他不惜杀人灭口,以争取时间!”

 “武林中无时不在勾心斗角?”

 “本来是如此!”

 “我们如何行动?”

 “慢着,‘一统会’决不能让他遂心的,好戏还在后头!”

 现场清理完毕“天琊洪谨”一挥手道:“开始行动!”

 话声方落,破空之声倏传。

 “天琊洪谨”眉峰一皱,向四堂主之二道:“你俩照常行动,此地有本院应付,动作要快。”

 “遵令渝!”

 两堂主纵身急离。

 周靖不由心中一喜,这是个大好机会,自己与甘小梅对付两个堂主,决无问题,当即向甘小梅道:“我们盯踪那两人去?”

 随着话声,一个白衣中年秀士,飘忽轻灵地现身出来。

 周靖一看,这现身的赫然是“一统会”师爷“妙手书生”斐庄,不由心中一震“妙手书生”在会中地位不低,既在此现身,情形就不简单了,但他明白的一点是“妙手书生”对自己并无敌意。

 “妙手书生”斐庄瞟了甘小梅一眼,然后趋近周靖身前,庒低了嗓音道:“参见少主!”

 这一声称呼,使周靖大是惑然,怎么“妙手书生”居然也如此称呼自己,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世呢?不由皱眉道:“阁下莫非弄错了?”

 “没有错!”

 “阁下称在下少主?”

 “是的!”

 “为什么?”

 “这个目前暂难奉禀,请少主原谅。”

 周靖呑一泡口水,心想,又是“逆旅怪客”等人的那一套。

 “妙手书生”斐庄目注“血女”甘小梅道:“这位是?”

 周靖心念疾转“妙手书生”当初因“血心”之故而援手自己,看来必与“血谷”有些渊源,而甘小梅是“血谷主人”之如果说出来,他必认识,心念之中,正待开口回答…

 “血女”甘小梅盯了周靖一眼,冷冷地开口道:“我与周靖是朋友!”

 “朋友?”

 “不错,别的无可奉告!”

 “妙手书生”斐庄转向周靖道:“少主,你两位目前不要要动,事情我清楚,机会来临,我会设法,现在这枫树林已在‘一统会’百名高手控制之下,主要是对付洪谨,我告退!”

 说着,退了开去。周靖望了甘小梅一眼,彼此不再开口。

 事态的演变,的确大出人意料之外。一个须发如银的白袍老者,飞泻入林。

 周靖在“人头大会”上认识这老者,他正是“一统会”总管袁化。

 袁化立稳身形,向“天琊洪谨”恭施一礼道:“总管袁化参见副会长!”

 “天琊洪谨”面寒如冰,脸上的肌微见菗动,显见这老琊的內心相当不平静。

 “少礼,有什么事?”

 “属下奉会长面谕,请副会长即返总坛!”

 “嘿嘿嘿嘿,真神面前不用烧假香,袁化,你怎知我在此处?”

 “一统会”总管袁化不动声地道:“副会长,你准备抗命了?”

 “天琊洪谨”恻恻地一笑道:“袁总管,你先行,本人随后起程!”

 “请副会长立刻动身!”

 “你敢強迫我?”

 “上命所差,不得不然!”

 “如果我说不呢?”

 “希望副会长三思而行!”

 “不必了!”

 “副会长执意抗命?”

 “抗命又待如何?”

 “副会长可曾想到后果?”

 “后果?”

 “不错!”

 “什么后果?”

 “天琊院本身的存亡,和门下的生命!”

 “嘿嘿嘿嘿,袁化,本院加盟‘一统会’并非是卖身投靠…”

 “会规不可废!”

 “本院长从现在起宣布脫离‘一统会’!”

 总管袁化如银须发一阵拂动,双目暴寒芒,沉声道:“这由不得你!”

 “天琊院”在武林中与“残人院”齐名,名头仅次于“血谷”“天琊洪谨”身为院长,当然不吃袁化这一套,闻言之下,狞声道:“袁化,你找死?”

 袁化冷冷一哼道:“找死未必,倒是阁下注意抗命的后果!”

 “本院长先打发你!”

 喝话声中“天琊洪谨”身形电似一欺,双掌惜,斜斜击向了总管袁化,这一击之势,不但奇快绝伦,而且中蔵无数变化,有如骇电奔雷,任你一等一的高手,要想避过这一击,的确很难。

 袁化身为“一统会”总管,功力自非等闲,身形一晃,脫出掌势之外。

 “天琊洪谨”怒哼一声,连演三绝招。

 三招出手,迫得袁化毫无还手之力,退了八尺之多。

 “袁化,今天这枫林渡就是你埋骨之所!”

 “未见得?”

 ‘哪你就试试看,本院长如让你再逃过三招,‘天琊’两字从此勾消!”

 “本来也应该勾消了!”

 “天琊洪谨”突地暴退数步,一袭锦袍,无风自鼓,面呈蓝靛之

 他身边的两个堂主,面色一凛,撤身五丈之外。

 暗中的甘小梅一碰周靖,以极低的声音道:“天琊快斩,袁化可能接不下来!”

 周靖可不知“天琊快斩”为何物,但料知必是一种极其利害的功夫,不由下意识地替“一统会”总管袁化捏了一把汗。

 袁化可真识货,一见对方形状,登时老脸变,口中急发一声轻啸。

 随着这一声轻啸,四周响起一片沙沙之声,无数人影,纷纷涌现。

 “天琊洪谨”连目光都成了蓝色,那形态,的确令人骨悚然,狞声道:“袁化,你死定了!”

 了字余音未落,身形电疾扑出,双掌奇诡至极地一划…

 一声惨叫,破空而起,袁化蹬蹬退了数步,口血染红了如银白髯。

 暗中的周靖,全身为之一颤,以他的目力,竟然看不出“天琊洪谨”如何出手便伤了袁化,而以袁化的超人功力,竟然避无可避。

 几乎是同一时间,暴喝陡起,两条白影,扑入场中。

 “砰!砰!”贯以两声闷哼…白影中途顿挫。

 这扑人场中的白影,赫然是“一统会”师爷“妙手书生”斐庄和“总护法”奚昆,出手阻截的是那“天琊院”的两个堂主,闷哼声正是发自他俩之口。

 只这一阻之间——

 “天琊洪谨”第二次施展“天琊快斩”他存心要置“一统会”总管袁化于死地,出手之间,更是唬人,只见一片如山掌影,随洒随没…

 出手之快,眼难辨。

 凄厉惨叫,摇曳长空,袁化头颅尽碎,横卧血泊之中。

 四周起了一阵鼓噪。

 又是两声惨叫,栗耳而起。

 两个“天琊院”的堂主,分别毁在“七妙手书生”斐庄和总护法奚昆的手下。

 “天琊洪谨”霍地回身,面对“妙手书生”和奚昆,目中蓝光闪闪。

 “喂!喂!”破风之声传处,两条人影,电入场,接着是“砰!砰!”两响,起地上尘上与枯叶飞扬,赫然是被派住行事地点的两个堂主,这时,己变做了两个死尸,被掷回现场。

 “天琊洪谨”气得浑身直抖。

 “妙手书生”斐庄冷冷的道:“洪院主,贵院既己加盟本会,就算是本会的一员,会规第二条抗命者死!”

 “天琊洪谨”咬牙切齿地道:“斐庄,今天本院长会一成全你们!”

 总护法奚昆冷哼一声,接口道:“洪谨,‘一统会’如果处治不了一个叛徒,‘一统会’的招牌就可摘下了!”

 “天琊洪谨”嘿嘿一阵怪笑道:“奚昆,凭你还不配在本院长面前放肆!”

 “洪谨,你用不着夜郎自大,事实将会告诉你后果!”

 “本院长立即让你知道后果!”

 随着喝话之声“天琊快斩”又告施出…

 “砰!砰!”两声,夹以一声闷哼。

 总护法奚昆电闪暴退,但仍被偏锋扫中,发出一声闷哼,而“天琊洪谨”却被“妙手书生”从侧方突击,被撞得外退三步。

 “妙手书生”既叫“妙手”出手之奇快,当然不同凡响,如换别人,休想沾上“天琊洪谨”一双衣角,也亏这一击,使奚昆不致伤在“天琊快斩”之下。

 “天琊洪谨”岂肯干休,一顿之后,再度展开“天琊快斩”分攻“妙手书生”与奚昆两人。

 双方俱是不可一世的高手,场面显得动魄惊心。

 三个照面之后“妙手书生”与奚昆竟然被迫得毫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而两人罢不能,己完全被笼罩在若有似无的掌影之中,无法脫身。

 外围近百高手,一个个面

 “血女”甘小梅悄声道:“我来助‘妙手书生’一臂之力!”

 随手摘了一把树叶,脫手掷出,两人距斗场在十丈之外,而这十几片树叶,宛若利簇飞剑,呼啸划主,向“天琊洪谨”

 “天琊洪谨”闻声知警,反掌疾抄,一看,是些树叶,但劲道之強,使他手腕为之发麻,他意识到暗中隐有功力不在他之下的高手,登时一窒。

 就这电光石火之间“妙手书生”和奚昆己弹退人圈之中。

 “天琊洪谨”散去了“天琊快斩”神功,恢复原来面目,沉声道。“什么人敢施偷袭?”

 连问两遍,毫无反应。

 总护法奚昆高呼一声道:“火箭手预备!”

 四围的“一统会”高手,纷纷挽弓搭矢,向‮央中‬瞄准。

 弓长两尺,箭是朱红色,长仅一尺。

 周靖忍不住向“血女”甘小梅道:“这小弓小箭能奈何得了‘天琊洪谨’?”

 甘小梅道:“你听清楚了没有,火箭手,这些箭手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高超箭手,别看那些小箭,威力可大得惊人,那箭是用磷磺火药等特制的,出即燃,百箭齐发的话,任你功力多高,也得被烧成焦炭!”

 “哦,原来如此,那‘天琊’…”

 就在此刻——

 一声震耳聋的轰雷之声传处,惨叫破空而起,尘砂漫卷,人影飞。

 接着又是轰轰两响,人圈七零八落,地上至少躺倒了五十人。

 “妙手书生”惊呼一声:“天雷法掌!”

 “天琊洪谨”一时之间怔住了!

 周靖一长身站立起来,骇然道:“是她!”

 “血女”甘小梅诧然道:“她是谁?”

 “易秀云!”

 “你的未婚?”

 “以前可以这么说!”

 “以前,为什么?”

 “我们之间已无情义可言了!”

 “真的?”

 周靖下意识地瞟了甘小梅一眼,点了点头。

 一条纤小人影,出现场中。她,正是“圣剑飞虹”易斌的女儿易秀云。易秀云不速而至,辞然出手,毁了“一统会”在场的高手近半,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人群再合围。“妙手书生”与奚昆双双欺向易秀云身前。场面弥漫着无比的杀机。

 甘小梅低语道:“她出手相当毒竦?”

 周靖道:“这不能怪她!”“为什么?”“她父亲死在‘一统会’手下,就是那奚昆下的手!”

 “她是‘玄玄老人’之徒?”

 “是的!”

 “你…仍然爱她吗?”

 周靖一怔,道:“我不愿再谈这件事!”

 场中——

 易秀云粉腮抖出一片恐怖的杀机,一扫全场之后,把目光停留在总护法奚昆的面上,声如利刃也似地道“奚昆,纳命来!”

 奚昆老脸一变,道:“丫头,你找死?”

 易秀云切齿道:“奚昆,姑娘我要用你的心肝祭奠亡父之灵,今天你揷翅难逃!”

 奚昆狂喝一声一掌劈向了易秀云当

 周靖在暗中一哼道:“老狗该死!”

 易秀云纤掌一扬,硬接了对方一掌。

 “妙手书生”斐庄一晃身,双手疾抓而出,这一抓之势,奇快厉或令人咋舌。易秀云闪身弹退,粟米之差,几被抓中。奚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劈出了三掌。

 易秀云仍然出手硬接“砰!蓬!”声中,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妙手书生”指出如幻,罩向易秀云侧背四大要

 “滚开!”娇斥声中,震耳雷鸣倏起“妙手书生”被震得飞退八尺之外。易秀云一掌震退“妙手书生”略一稍停,返拳疾攻奚昆,雷鸣震耳,狂飓暴卷,出手就是回环八掌,迫得奚昆踉跄倒退不迭。

 “妙手书生”一退又进…

 “天琊洪谨”狞笑一声,出手接住“妙手书生”三个照面之下,把“妙手书生”迫退到两丈之外。

 那些火箭手,投鼠忌器,火箭成了废物。

 “天琊洪谨”伸手向怀中一摸,朝那些火箭手一扬,一蓬白色弹丸,呈扇形洒出。

 “妙手书生”栗声急叫:“速退,这是‘天琊弹’!”

 终是迟了,一阵轻微的爆裂声过处,散出了一阵白烟。“砰!砰!”连声,火箭手在白烟笼罩的范围內,无一幸免,一个个七孔溢血而亡,近百火箭手,现在剩下的不足二十人。

 那边,易秀云出手尽是杀着,奚昆己是岌岌可危。

 “妙手书生”独斗“天琊院长”差一点不能自保,当然无力援手奚昆。“天琊洪谨”

 确实毒辣,又一把“天琊弹”掷向了那些残余的火箭手,轻烟冒处全部倒地而亡。至此“一统会”的高手,只剩下“妙手书生”和奚昆两人。“妙手书生”自知再斗下去,恐难全身而退,如果“天琊洪谨”再施出“天琊快斩”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全力攻出三招之后,电闪飞退…

 不知他是有心抑无意。并不出声招呼奚昆。

 “天琊洪谨”心凛不久前那以树叶袭击自己的人,所以并不追击,但他却奇怪那人何以眼看“一统会”在场高手死亡罄净而不再行出手?由此看来,那暗中出手的,必非“一统会”

 一路。

 一声惨嗥,令人发悚然。

 奚昆口血狂噴,身形摇摇倒。

 易秀云目眦裂地道:“奚昆,老匹夫,受死吧!”

 又是一声粟人惨嗥,奚昆被易秀云一掌劈碎头颅,横尸当场。

 另一边——

 “妙手书生”退身之际,闪身之际,闪向周靖和甘小梅隐身之处,道:“少主,‘一统会’援兵半个时辰可到,现在是行动的时候了,不过…”

 说着,目光扫向甘小梅道:“姑娘是否‘血女’?”

 甘小梅冷冷地道:“不错!”

 “如果姑娘能阻住‘天琊洪谨’,敝少主可以从容行动!”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妙手书生”为之愕然怔住,他想不出周靖与“血女”到底是什么关系?

 周靖一挥手道:“阁下请吧,在下自有主张!”

 “少主小心,恕我不能久留?”

 “请便!”

 “妙手书生”再度扫了甘小梅一眼,闪身飞逝。

 场中——

 易秀云掌劈总护法奚昆之后,转身面对“天琊洪谨”冷冷森森地道:“院主请了!”

 “天琊洪谨”打量了易秀云一遍,道:“你是‘玄玄老人’门下?”

 “这个阁下可以不必过问!”

 “请问芳名?”

 “没有向阁下报名的必要!”

 “天琊洪谨”老睑为之一变,可能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当面被一个女子奚落,但,他仍強捺下去道:“本院主倒是要向你致谢援手之清了…”

 “用不着,姑娘我此来并非为了对你援手!”

 “天琊洪珍”一再被奚落,老脸之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残笑意,沉声道:“那是为了什么?”

 “专访阁下,杀奚昆等人是巧合顺便而已!”

 “你找本院长?”

 “不错!”

 “什么事?”

 “阁下来到‘枫林渡’为的是什么?”

 “天琊洪谨”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道:“你问这干吗?”

 “姑娘我因此而来!”

 “你…你相…”

 “不是想,识相点把那张白纸秘图出来,姑娘我不为已甚!”

 “嘿嘿嘿嘿,你说得倒是轻松写意…”

 “洪谨,告诉你,那是先父遗物!”

 “什么,你是易斌的女儿?”

 “一点不错!”

 “你认为本院长会出来吗?”

 易秀云冷哼一声道:“那你将出不了这片枫林!”

 “天琊洪谨”仰天一阵狂笑,道:“丫头,你有多大能耐,敢于这海口?”

 易秀云柳眉一竖,道:“阁下无妨试试看!”

 周靖在暗中心念疾转,这张白纸秘图,是“天琊洪谨”从自己手中夺去,照理应该由自己索回,易秀云此刻现身的目的,是为了索取白纸秘图,不知她用意安在,她也想得到那“黑箱奇书”吗?抑是…

 心念未已,只听甘小梅道:“周靖,我们何不乘此时机,到‘回龙潭’一探?”

 周靖毅然道:“不!”

 “不!为什么?”

 “虽然白纸之谜已解。但我仍然要得那图,否则何以对亡父和易斌在天之灵!”

 “你打算出手?”

 “是的!”

 “你自信是‘天琊洪谨’之敌?”

 “不管怎样,我非出面不可!”

 “如果你未婚也是志在白纸的话,你…”“这个…”

 “你和她相争?”

 “易斌临危遗命,那东西应属于我!”

 “但她是易斌的女儿?”

 周靖窒了一窒,道:“如果她一定要的话,我就送给她!”

 “你未免言之过早,如果是她自己得手呢?”

 “我没有话说!”

 “周靖,我告诉你,任何人不能据有那部‘黑箱奇书’!”

 周靖一震道:“为什么?”

 “物各有主!”

 “连我在內?”

 “当然!”

 “你知道先父‘霸王鞭’周公铎因‘黑箱’而亡…”

 “周公铎应该是你义父,武林中言之凿凿,你并不姓周?”

 “嗯!义父因此而亡,易秀云的父亲也因此而亡…”

 “那不能证明是你的东西!”

 “奇珍异宝,唯有德者居之!”

 “你义父等因此丧命,证明他们无德保有!”

 周靖俊面一变道:“你不能侮辱死者。”

 甘小梅也自觉失礼,话风一转道:“你知道‘黑箱’是何人之物?”

 “玉面无敌甘祖年!”

 “不错,那这东西应该是甘家之物,对吗?”

 周靖心中一动,骇然道:“莫非你…”“嗯,十八年前,武林无敌高手甘祖年便是先父!”

 “哦!”“你想不到罢?”

 “的确意想不到,如此说来,令先尊该是‘血谷’之主…”

 “不是!”“不是?我不懂!”

 “这是我家事,恕不便相告!”

 周靖心念数转之后,颓然道:“那东西应该属你所有!”

 “血女”甘小梅突地一手握住周靖的手道:“弟弟,这证明了你是一个君子,家兄甘江之死,我相信你的说法!”

 一股异常的热,透过那柔若无骨的玉手,传遍周靖全身,虽然对方此刻以巾蒙面,但那美赛天仙的芳容,在脑海中清晰无比,他下意识地心里一,讪讪地道:“谢谢姐姐!”

 甘小梅似觉失态,缩回柔美道:“弟弟,这事请示家母之后,才能定夺,也许她老人家…”

 下文她没有说出来。

 周靖陷人惘之中“黑箱奇书”既是对方之物,自己当然不能伸手,但自己放弃了的话,对得起义父和易叔叔在天之灵吗?

 暴喝之声传至“天琊洪谨”与易秀云己动上了手,双方都是盖世高手,出手间,声势相当骇人。

 转眼之间,过了十招,易秀云的“天雷法掌”固属威力惊人,但“天琊洪谨”出手迅快狠辣,奇诡无伦,竟然占了上风。

 周靖自不能坐视,道了声:“姐姐,我必须现身了…”

 “我们何不去先取那奇书,反正秘密已得,那白纸己等于废物了!”

 “不,我不能!”

 猛一长身,向场中去。

 身形刚一占地“一招残身”猝然向“天琊洪谨”攻去。

 惊呼之中,三方面都停了手。

 易秀云似感意外地道:“是你?”

 周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淡淡地道:“不错,是我!”

 话声中,转身面对“天琊洪谨”

 “天琊洪谨”嘿嘿一笑道:“小子,你赶来送死?”

 周靖目中抖出骇人杀芒,栗声道:“洪谨,你身为一派之主,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小子,你胡嚼什么?”

 “姓洪的,真想不到你会假冒‘通天教’之名,窃夺白纸秘图!”

 “是又怎样?”

 “你乖乖地出来!”

 “小子,你在做梦?”

 “洪谨,今天也许你难逃公道了!”

 “天琊洪谨”森森地一笑,摸出一粒卵大的白色小儿,钳在拇指之间,道:“小子,你将不能饶舌了!”

 易秀云急叫一声:“快闪,天琊弹!”

 周靖曾练“玄神功”百毒不侵,见状恍若未觉。

 易秀云手起一掌,向“天琊洪谨”罩头劈去…

 “波!”的一声轻爆,弹丸挤破,富起了蓬白烟。

 易秀云陡地收手,弹退数丈。

 周靖冷冷地道:“这种下三的玩意,亏你弄出唬人!”

 “天琊洪谨”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想不到对方竟然不慑毒烟。

 易秀云瞥了周靖一眼,似乎怪自己自担了心事。

 周靖大喝一声:“看我的!”

 “残身”“夺命”“碎尸”三绝招回环出手。

 这三招乃是“血谷主人”研独创,威力之強,骇人听闻“天祁洪谨”被迫得连退了五个大步。

 周靖也是心头大震,对方竟然能避过这三招杀手而无损。

 蓦地——

 “天琊洪谨”冷哼了一声,双掌挥而出,一道撼山栗狱的劲气,罩身撞向了周靖,势若万钧雷霆。

 “砰!”然巨响声中,周靖被震飞三丈之外。

 易秀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周靖有“玄神功”护体,虽说这一掌劈得他眼官金星,气血翻涌,但并未大碍,一翻身弹回原地。

 “天琊洪谨”不由老脸变,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周靖知道对方要施展“天琊快斩”心里不噤暗下嘀咕“妙手书生”和奚昆的功力,尚且接不下来,自己岂非差得太远。

 但他的个性,使他只知有进不知有退,仍傲然立,双掌蓄势而待…

 易秀云一欺身,站在“天琊洪谨”的侧面“天雷法掌”己提聚十成。

 场面在一时之间,骤呈无比的紧张。

 一条白色人影,如幽灵般掩人场中。

 发出冰寒澈骨的声音道:“洪谨,你最好识相些?”

 “天琊洪谨”骇然回身,咬牙道:“你是谁?”

 “血女!”

 “你…就是‘血女””

 “不错!”

 易秀云満面惊诧之,望望这白衣蒙面女子,又望望周靖。

 “天琊洪谨”此刻老脸蓝靛,沉声道:“血女,你意在何为?”

 “把那秘图出来!”

 “办不到!”

 “你找死?”

 “你还不配!”

 双掌一划“天琊快斩”又告出手,但见掌影打闪,却看不出招式和攻击的部位,可以想见其快的一斑。

 “砰砰!”连响“血女”甘小梅退了三个大步,不屑道:“黔驴之材,如此而已!”

 “天琊洪谨”心中大为忐忑,这些少年‮女男‬,功力一个強似一个,而且高得近于玄奇,他这一出手之间,至少有十八拳击在对方身上,而对方夷然无损。

 “血女”甘小梅可不给他思索的时间,娇喝一声:“你也接一招试试!”

 纤手一抡,诡奇无伦的疾划而出。

 她这一招,是周靖方才施过的三绝招“三招碎尸”但在她手中施展,威力不知大了多少倍。

 “天琊洪珍”老脸大变,如闪电般划退八丈之外,再闪而没,身法之快,的确是匪夷所思。

 ‮躯娇‬一弹…

 周靖一横身道:“不必追了!”

 易秀云芥蒂在心,粉面如罩寒霜,冷冷地道:“为什么不必追?”

 周靖对易秀云虽存內疚之心,但孤傲的个性,使他不低头,更冷地道:“没有追的价值!”

 这一双未婚夫,因一时误会而反目,虽然彼此心中爱意未涌,只是少女的矜持与天生的傲气,掩蔽了彼此的真情实意,谁也不愿把心意表出来。

 易秀云气呼呼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靖依然冷漠如故地道:“我已知道了白纸之秘!”

 “什么,你己知道了秘图的內容?”

 “是的!”

 “那是我多此一举了!”

 言中之意,表示出她之所以要出手索回白纸,完全是为了周靖,周靖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被庒抑在心底的爱意,蠢然而动,不由脫口道:“云妹,我很感激你!”

 易秀云粉脸一缓,但随即绷紧了脸道:“用不着!”

 周靖默然道:“云妹,也许我们都错了?”

 易秀云粉面一变,道:“你也知道错吗?你是不会错的!”

 周靖又被这句带刺的话起了傲,但脑海里倏地飘过了“圣剑飞虹”易斌临死的一幕,易叔叔把他俩的手拉在一块,要他们结合…

 于是——

 他的心软了,傲气全消,事实上当初凭一时意气,不察事实真相,提出与易秀云解除婚约,这对一个少女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他含有歉意地道:“云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时的错吗?”

 易秀云芳容一惨,泪水盈盈滴,但她忍住了没有让它下来…少女矜持的藩篱撤除,那埋在心底的旧情,自然会爆发出来

 他和她本来是极相称的一对?更何况是幼小时就订的婚,现在,双方的家长都己作了古人,这一份通家世谊,怎能抹煞。

 “靖哥,我…”

 突地——

 周靖惊呼一声道:“嚏!”

 易秀云一愕道:“什么?”

 “她去了!”接着高唤一声道:“姐姐!”

 易秀云芳容骤变,道:“你在叫谁?”

 “血女…”

 “你叫她姐姐!”

 “哦,是…因为她哥哥…”

 易秀云重重一声冷哼,打断了周靖的话道:“周靖,不错,你是个美男子,所以不乏人爱…”

 周靖似觉语气不对,向后退了两步,愣愣地道:“云妹,你…”“我不敢当你如此称呼!”“你这是…”

 易秀云较初见面时的神色更寒更冷,寒冷之中,透出一层幽怨,咬紧牙关道:“周靖,她长得很美吧?想来是的,同时又具备一身震世骇人的身手,嘿嘿,周靖,还有连一代女魔‘恨世魔姬’竟然也为你着…”

 周靖气得俊面泛白,浑身簌簌而抖,激动无比地道:“云妹,你不能这样说!”

 “要怎样说?”

 “你听我解释!”

 “解释?不必了,我易秀云这点骨气还有,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女子,同时,我也无权干涉你的行动呀!”

 两滴豆大的泪珠,终于滚下了她的粉腮。

 周靖但觉全身发麻,手足如冰,脑內嗡嗡作响,久久才进出一句话道:“云妹,我们不能再生误会了,否则易叔叔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

 易秀云一听提到她父亲,像是受了无比的委曲,泪水滚滚而落,带者哭声道:“周靖,你还有脸提先父之名?”

 “云妹…”

 “我爹爹错了,他不会瞑目的,他做错了一件大事,答应了周伯伯这门亲事,周靖,把它当成一场梦忘了吧,我祝你幸福!”

 说完,弹身疾掠而逝。

 “云妹,云妹…”

 周靖呼唤了几声,颓然一叹道:“回去吧!离开吧!姻缘前定,一丝也不能勉強!”

 林野寂寂,萧杀悲凉,周靖如痴如呆地凝立当场,像一尊石像。

 他想不到易秀云如此对他不谅解的。

 如果说,善妒是女人的天,而易秀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未免太过分了。

 于是——

 他想起了悄然而离的“血女”甘小梅,一想到甘小梅,他就不由得面红心跳,因为她太美了,美得令人意,从她隐约的行动中,的确是有某一种趋向。

 他也想到年纪比自己大一倍还多的“恨世魔姬”她骨地表示爱上自己,是真?是假?

 这未免荒唐得近于可怕。

 如果说,他有对不起易秀云的地方,那就是他曾经爱过从“桃花宮”中把他救出来的小婢舂桃,但,舂桃己经死了,可以说是为他而牺牲的,这一笔情感上的帐,使他不安,他曾说过,要血洗“桃花宮”为舂桃报仇,也为武林消除一群魔。

 一双野鸟,嘎然穿林而过,把他从惘中‮醒唤‬。

 他想起“妙手书生”临去警语,不由悚然而震。

 半个时辰之后“一统会”的援兵将要赶到,无疑的“一统会”对这部“黑箱奇书”是志在必得。

 “天琊洪谨”不惜背叛“一统会”也是志在这本奇书。

 到底这“黑箱奇书”是怎么的一部书,江湖传说纷坛,但谁也不能确切地知道,传说依然是传说。

 甘小梅既是“玉面无故甘祖年”的女儿,她对这奇书有权收回,但她不告而别。

 她是否已先行自住“回龙潭”取书。

 或是因“血心”之故而赶回“血谷”去了呢?

 自己是否该出手去取?

 目前秘密己怈,如果甘小梅不取,自己弃权,那奇书必落旁人之手,如果这样,岂非功亏一贯,白纸之秘,得来不易呀!

 他想到岳丈易斌的遗言“黑箱”本是自己之物,也关系着自己的身世,这令人扑朔难解。

 最后,他决定仍然要取得奇书,不管主权谁属!

 心念一决,照着陈秋心所透的秘密方位,顺江向枫林的尽头奔去。

 顾盼之间,枫林己尽,眼前现出一个亩大水潭,这潭是由于江心一座‮大巨‬的畸形礁岩,把江水一分为二,一边顺水而下,另一边国地势关系,漩成潭,实际上是江水的一部分。

 由于江奔腾,漩涡追转,起条条逆,像极了巨龙在水中逐波戏水。

 “回龙潭”顾名思义,当然是这地方无疑了。

 周靖立潭边,望着那急翻猛漩的花,不由心头泛寒。

 难道易斌真的是把奇书从“黑箱”中取出,沉人这潭底!

 他略通水性,但并不,要入潭取书,的确是件相当冒险的事。

 看这里一无动静,证明“血女”甘小梅没有来过。

 她为何突然不告而离,他想不透其中道理。

 时间己不允许他再事踌躇,如果“一统会”的高手赶到,或者是“天琊洪谨”再度回头,他自忖无法应付,他不能眼看奇书被别人所得。

 他‮开解‬外衣,准备冒险入潭…

 忽然——

 一个软语轻声道:“周相公!”

 周靖这一惊非同小可,潭边四面空旷,竟然被人欺到身后而不自觉,陡地回身一看,又是一愕,眼前,俏生生地站一个绿衣少女,百媚千娇,容光照人,正对着他掩口而笑,那笑容,人已极。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少女,但对方一口道出他的姓氏,此时此地,未免太可怕了,这女子的来意必不简单。

 绿衣女子脆生生地又道:“你就是周靖周相公?”

 “不错,请问…”

 “我叫莫绮华!”

 “哦,莫姑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想来助相公一臂之力,相公不会见怪吧?”

 周靖暗地心凉,但仍冷静地一笑道:“莫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绮华娇笑一声道“周相公,你是为了‘黑箱奇书’而来,不错吧!”

 周靖面色陡变,道:“不错,是这样,姑娘有话明讲,不用转弯沫角!”

 “嚏,我不是说过要助你一臂之力吗?”

 “姑娘来意真的如此?”

 “嗯!”“如此,盛情心领,在下一向不愿受人之惠!”

 “破例一次何妨?”

 “姑娘请便!”

 “周相公何必拒人于里之外!”

 周靖心中大是急躁,若再迟延“一统会”的高手赶来,一切就算完结,一个疑念突闪心头,这女子现身得突兀,莫非她就是…

 心念之中,语音一寒道:“姑娘何以知道在下此来的目的?”

 “枫林之內,闹得天翻地震,难道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

 “姑娘又何以要相助在下?”

 “这个吗…当然有道理!”

 “在下愿闻?”

 “眼下不便相告,事后再谈如何?”

 “在下不満意这个答复!”

 “相公怀疑我的居心?”

 “这是人之常情,在下与姑娘素未谋面!”

 绿衣女子莫绮华调皮地道:“我自己报姓名,我们现在不是相识了吗?”

 周靖了一口大气道:“姑娘实话实说,是否‘一统会’的人?”

 “我告诉你,不是!”“在下不愿意领这份感情,姑娘还是请便吧!”

 “周相公,如果你不接纳我的建议,你决不会成功!”

 周靖不由悚然而震,但仍做然道:“这可不劳姑娘心!”

 莫绔华毫不放松地道:“周相公,你愿意听我分析一下情势吗?”

 周靖心急如焚,无可奈何地道:“请讲!”

 “第一、这‘回龙潭’水势险恶,如果不是精通水性的人,别说取物,生还亦难,这并非危言耸听,相公当可看得出来?”

 周靖下意识的瞟了不停翻滚的潭水一眼,不自噤地点了点头。

 绿衣女接着又道:“第二、一统会的高手,己在驰来途中,盏茶时间可到,你没有时间下手!”

 周靖又是一震,他对这自称莫绮华的绿衣女子,感到莫测高深,她何以对这一切都了若指掌呢,他不噤地又点了点头。

 绿衣少女接着再道:“第三,另外有人也亟得手,那人功力深不可测!”

 周靖惑然道:“姑娘对情况这么清楚?”

 “当然,不然岂敢奢言相助!”

 “目的何在呢?”

 “事后自当奉告!”

 “姑娘既然一切都知,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

 “你说得不错。但这其中关系十分复杂,三言两语无法解说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说明,‘天琊院’院长‘天琊洪谨’本已加盟‘一统会’任副会长,此次假冒‘通天教’之名,夺你白纸秘图,志在转移武林人的目标,不料‘天琊洪谨’在取得秘图之后,忽生异心,他想独占奇书…”

 “为什么?”

 “如果他得手,可以练成无敌身手,不难取代‘一统会’会长的地位,领袖武林,有这大好机会,他当然不愿放过而屈居人下!”

 “哦!”“因为他一生了异心,秘密拆穿,所以才被外人得悉!”

 “那姑娘也是知之不久!”

 “不错,半曰之前!”

 “姑娘半曰之前得知,就忽然生心要帮助在下?”

 “那也不尽然,相公的行动和作为,早己在家主人的注意之中!”

 周靖又是一震,讶然道:“贵主人是谁?”

 “事后当一并奉告!”

 “在下仍然不愿劳动姑娘!”

 绿衣女子目光朝四下遥遥一扫,正说道:“周相公,时间不多了,我这里有一粒‘避水珠’,可以减少你人潭的阻力,外面由我负责…”

 周靖对这绿衣女子的来路和目的,更加惑莫测了,她竟然前把“避水珠”借给自己用,她既有这利器奇珍何不自己入津去取,而要假手自己呢?如果她对奇书毫无觊觎之意,是令人不敢想象的事,如有,岂非多此一举?

 以她一人之力,难道就能阻止“一统会”和另外贪婪之辈的干扰?

 但,正如对方所说,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有所决断。

 他对方才绿衣少女的话,似乎不忍峻拒。

 “莫姑娘能阻止得了…”

 “这个相公放心,我并不现身出面,我在暗中己有所安排!”

 “在下可以知道什么安排吗?”

 绿衣少女似无可奈何地道:“我在林中布下一个简单的奇门阵势,大概可阻住敌人至少一个时辰!”

 “莫姑娘,在下觉得你很神秘?”

 “是吗?任何事在谜底揭晓前,多少总有些秘密的色彩,若是拆穿,又会有不过如此之感,周相公,‘避水珠’可放在身上,不必担心衣履浸水…”

 伸手接过了“避水珠”问,紧了紧衣衫,一跃入潭。

 周靖气贯周身,住潭底泅去。

 下沉数丈之后,潭水反见明澈,潭底游鱼卵石,厉厉可数。

 周靖大感奇怪,‮速加‬下沉,仗着湛內功,和“避水珠”的奇效,在潭底稳住身形,来回搜掠之下,并无任何发现,不由大感气馁。

 莫非己有人捷足先得?

 莫非那秘图判断错误,图上所指是另外一个地方。

 正自傍惶无主之际,忽见潭边壁上,现出一道门户,上面赫然刻着“水府天”四个大字。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这“回龙潭”底别有天。

 水底而有人工开凿的门户,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难道这“水府天”之中,隐居得有人。

 人,怎能在水中生活呢!

 这种江冲刷而成的深潭,并非湖海汪洋,当然不会有陆沉的事。

 好奇之念大炽,他几乎忘了所为何来,决心一探这“水府天”于是,他怀着半恐惧半好奇的心情,向那石门而去。

 这时,他看出潭底之所以清澈明亮,是有光线从那门內透出的缘故。

 恐怖之念,逐渐代替了好奇。

 在水底生活,不是妖,必是怪。

 几经踌躇,他终于到了石门之前,两扇八尺上下的石门,朝里开,里面象是天然的道,顶嵌着拳大的明珠,照得潭水一片空明。

 一层层的石级,是人工开凿的,顺着径,斜斜向上沿伸,隔水视物,不能及远,五丈之外,又是一片蒙蒙。

 莫非沉入海底的奇书,己被中人所得?

 这个意念,使他不顾利害,决心查个水落石出。

 他硬着头皮,进人石门,步步为营地顺石级而登。

 石级无穷无尽,惟都是倾斜向上,每隔十丈左右,又有一颗明珠,是以视线极为明朗,三丈之內,可以说纤毫毕现。

 行行重行行,石级居然伸出了水面。

 周靖几乎失口而呼,恍悟其中道理,那伸入水中的,仅是府的门户,如此看来中住的人,既非妖,也非怪,胆气也随之一壮。

 他打量了沿径一眼,继续上行,两丈之后,势开朗,变为平进。

 他想,此刻当在潭边的山腹之中。

 蓦地——

 一声栗喝,疾告传来:“什么人擅入府?”

 周靖怦然心震,不期然地止住了脚步。

 一条人影,从的前端疾而至,赫然是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

 那老者目青光,灼灼地望着周靖,半晌才又开口道:“小鬼,你找死来了?”

 周靖不由气住上冲,冷冷地道:“阁了说活客气一点!”

 “不客气又待怎样?”

 “那说不得在下只好冒上门欺主的罪名了!”

 “哟,小子,你讲打?”

 “悉听尊便!”

 那枯瘦老者哈哈一声怪笑,伸出鸟爪似的枯手,罩头抓向了周靖,这一抓之势,真的快如电闪石火。

 周靖一闪身,避过来势,道:“在下礼让一招!”

 枯瘦老者目中青光大盛,暴喝道:“小子,看老夫取你狗命!”

 双掌一划,但见掌影千重,罩头袭向了周靖,劲气触肤如割。

 周靖心头一凛,一招“一招残身”以攻应攻,猛撞过去。

 “砰砰!”连震,双方各退了三个大步。

 那老者似乎惊异周靖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功力,倏地双手不攻,喝问道:“小子,你闯这‘水府天’,意何为?”

 “阁下是此主人?”

 “老夫职司门户!”

 “看门的!”

 “小子,少贫嘴,说出你的来意?”

 “在下求见贵主人!”

 “你不配!”

 “要如何才配?”

 “家主人不见生客!”

 “请问贵主人如何称呼?”

 “你不配问,最好道出来意,老夫决定你的生死!”

 周靖冷笑了两声道:“你阁下要决定在下的生死?”

 “一点不错!”

 “那我告诉你,你不配!”

 “好小子,你死定了!”

 声落招出,其势如电。

 周靖意念都来不及转,身上己中了五掌之多,震得他连退了六七个大步,方始稳住身形,若非仗着“玄电神功”护体,不死也得受伤。

 那老者愕了一愕,欺身上步,指出如凤,大喝一声:“躺下!”

 指尖戳正周靖的“黑虎

 周靖身躯一震,并没有倒下。

 那老者怔住了,对方掌指无伤,这确属骇人听闻的事。

 就在老者怔愕之间,周靖再度施出了那一招“一招残身”

 那老者反应神疏,菗身暴退,但仍然慢了一着,虽不致身残,却己受伤不轻,惨哼声中,飞栽一丈之外,口中鲜血汩汩而冒。

 就在此刻——

 一个冰凉苍劲的声音道:“何人敢闯伤人?”

 从声音中,周靖判断这发话的是个女人。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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