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12朵鲜红的玫瑰送到了拉腊的公寓。这么说,他也珍爱这个夜晚。拉腊心里幸福地说。她连忙撕开花上附的贺卡,但见:
“宝贝,盼望今晚共进晚餐。保罗。”
失望顿时刺痛了她的心。她整个早上都在等菲利普的电话。她虽然很忙,但她无法专心工作。
下午两点,凯西通知她说:“新秘书们都来了,等你面试。”
“让他们进来。”
一共有6名,全都很出色。格特鲁德·米克斯是当时的最佳人选。她30开外,聪颖、活泼,而且显然对拉腊十分崇敬。
拉腊翻着她的简历,立即产生了好感。“以前你在房地产开发部门干过。”
“是的,夫人。但是我从未遇到过像您这样的老板。不瞒您说,当您的秘书,不拿一分钱的工资,我都乐意。”
拉腊笑笑。“那倒不必。这些推荐信很有分量。好吧,你留下试用一段时间。”
“非常感谢。”她差点儿热泪盈眶。
“你得签个约,保证不接受任何采访,不谈论本公司任何事情。能接受吗?”
“当然。”
“凯西会带你去办公室的。”
11点,拉腊正在宣传部会见杰里·汤森。
“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拉腊问。
“他在瑞士。大夫说他可能有希望
下来。”他声音哽咽起来。“那真多亏了您。”
“人人都应该有这个希望的,杰里。祝他早曰康复。”
“谢谢。”他清清喉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您说我多么感激…”
拉腊站起身。“我还有个会,要迟到了。”
她说着便离开了,留下他独自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
拉腊说的那个会,是和新泽西一个开发项目的设计师们碰头。“你们干得很出色,”拉腊说“不过我想作些改动。我打算建一个椭圆形拱廊,三面都有门厅,大理石墙。楼顶改成铜金宇塔形状,端顶是个照亮夜空的灯塔。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没什么问题,卡梅伦姐小。”
会见结束时,传呼器响了起来。
“卡梅伦姐小,雷蒙德·达菲,一位工头,打电话找你,他说有急事。”
拉腊拿起电话。“你好,雷蒙德。”
“我们碰到了麻烦,卡梅伦姐小。”
“说吧。”
“他们刚刚运来一车水泥砖。我们检查发现不合格。砖上有裂
。我打算退回去,不过还是想先告诉你一声。”
拉腊想了好一会“坏到什么程度?”
“相当厉害,关键是不合我们的要求,再说…”
“能修好吗?”
“大概能吧。但是那代价就大啦。”
“把它们修好。”拉腊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你是老板。”
拉腊放下电话。全市仅有两家水泥品供应商,得罪他们不是等于杀自吗?
5点过了,菲利普仍未打电话来,拉腊拨通了他的基金会的电话。“请找菲利普·阿德勒。”
“阿德勒先生到外地演出了。有什么事吗?”
他没说过他要到外地去呀。“没有。谢谢。”
一切都完了,拉腊心想,目前是完了。
这一天临下班时,史蒂夫·默奇森来了。他是个彪形大汉,结实得如同一堆砖头。他气冲冲闯进拉腊办公室。
“你有何贵干,默奇森先生?”拉腊问。
“你就不能少揷手我的鸟事!”默奇森说。
拉腊平静地看着他。“出了什么事?”
“就是你!我讨厌别人抢我的生意。”
“如果你是说格特曼先生…”
“老子找你正是这事。”
“…他更喜欢我的大楼。”
“是你引
他这么做的,姑娘。你老是坏我的事,还嫌不够吗?我警告过你,我不会再警告你第二次。在这座城市你我是势不两立。我不管你耍什么把戏,当心别
了马脚,你要是再和我过不去,看我不铰断你的狐狸尾巴!”
说完,他气冲冲扬长而去。
那晚,拉腊在公寓和保罗一起用餐,气氛很沉闷。
“你好像有心事,宝贝。”保罗说。“有什么麻烦吗?”
拉腊強作一笑。“没,一切都很好。”菲利普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要离开?
“雷诺工程什么时候动工?”
“霍华德和我打算下周再坐机飞去一趟,大概9个月后可以开业。”
“9个月后你都可以生个宝宝了。”
拉腊惊愕地看着他。“什么?”
保罗·马丁握着她的手。“你知道我爱你爱得发疯,拉腊。你改变了我整个的生活。我总巴望情况能发生点变化,要是我们一起生了几个孩子,哪该多好。”
拉腊对此无言以答。
“我要给你个小小的惊喜。”他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珠宝盒。“打开吧。”
“保罗,你已经给了我那么多…”
“打开吧。”
盒子里是一条精美的宝石项练。
“真漂亮。”
保罗站起身,把项练套到她脖子上。拉腊感觉到他在摸她,他的手朝下滑,抚弄着她的啂房。他声音沙哑地说:“我们试试看。”
保罗把她领进卧室。拉腊感到天旋地转。她绝不曾爱过他,和他上
也不过是对他所做的一切的回报,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在恋爱!我是个傻瓜,拉腊心想,我也许永远也见不到菲利普了。
她慢慢地、不情愿地脫掉服衣,然后上了
。保罗庒在她身上,呻昑着:“宝贝,你快发让我发疯了。”她抬起头,看到的是菲利普的脸。
一切进展顺利。雷诺饭店的装修进程很快,卡梅伦大厦工程正按计划进行着。拉腊的声名与曰俱增。过去的几个月里,她给菲利普·阿德勒打过数次电话,每回得到的答复都是他演出去了。
“阿德勒先生正在京北…”
“阿德勒先生正在巴黎…”
“阿德勒先生正在悉尼…”
让他见鬼去吧!拉腊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6个月里,拉腊设法出高价买下了3处史蒂夫·默奇森梦寐以求的地产。
凯勒找到拉腊,不安地说:“全城都在传,默奇森要报复你。也许我们不该和他弄得那么紧张。他可是个危险的对手啊,拉腊。”
“他是我也是,”拉腊说“也许他早该换个行当。”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拉腊。他…”
“别提他,霍华德。我刚刚得到一个秘密消息,洛杉矶有片地产要卖,目前还没上市。如果动作快点的话,我们大概能弄到手。我们一早坐机飞去。”
那块地产是古老的巴尔的摩饭店地基,占地5英亩。一名房地产代理人正带着拉腊和霍华德察看场地。
“一
地皮啊,”他滔滔不绝地说“是的,先生,买下来绝对没错。你们可以在这地方建一座美丽的小城市…公寓大楼、购物中心、影剧院、商业街…”
“不。”
他愕然地看着拉腊。“您说什么?”
“我不感趣兴。”
“你不感趣兴?为什么?”
“地段不好。”拉腊说。“我认为人们是不会搬到这里来住的。洛杉矶在向西发展,人这东西就像旅鼠似的,你没法叫他们反向而行。”
“可是。”
“告诉你我对什么感趣兴吧。成套公寓。给我找个好地方。”
拉腊转身对霍华德说:“真可惜,白浪费了时间,下午我们就飞回去。”
他们回到饭店时,凯勒在报亭买了张报纸。“我们还是看看今天的市场行情吧。”
他们浏览着报纸,乐娱栏里登了一条醒目的大幅广告:今晚好莱坞圆形剧场——菲利普·阿德勒音乐会。拉腊顿时一愣。
“我们明天再回去。”拉腊说。
凯勒端详她一会,说:“你感趣兴的是音乐,还是音乐家?”
“去弄两张票来。”
拉腊以前还不曾来过好莱坞圆形剧场。这是世界上最大的
天圆形剧场,四周是好莱坞的山山岭岭,场地是一个公园,常年对游客开放。这剧场可容纳18000观众。当晚的节目单上印着:
〖洛杉矶
响乐团
指挥安德烈·普雷文
钢琴演奏菲利普·阿德勒
莫扎特《如此的乐
·序曲》,K688
德彪西《大海》
场间休息
贝多芬《E降小调第五钢琴协奏曲第73号〈皇帝〉》
阿德勒先生独奏〗
剧场里坐満了人,拉腊能感觉到众人的望渴之情。乐师们一一上台,观众报以掌声,接着安德烈·普雷文出现在台上,掌声越加
烈。然后是一阵静寂。乐队开始演奏。菲利普·阿德勒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他人呢?”拉腊问。
“别急。”凯勒对她说“独奏要等场间休息后才开始呢。”
“噢。”
乐队奏出的美丽动人的乐音震
着整个剧场,可是拉腊并没在意,她一心想着菲利普。
总算熬到了场间休息,拉腊左顾右盼。人们纷纷打开了野餐食品盒。
“你饿了吗?”凯勒问。
“不。”她激动得哪能吃得下东西呢。
场间休息总算结束了,拉腊仿佛熬过了几生几世。菲利普·阿德勒身穿黑色燕尾服,打着白色领带,优雅地走上舞台,这时,观众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拉腊攥住凯勒的膀子。“他是不是很潇洒?”她轻声说。
凯勒没吱声。
菲利普在钢琴前坐下,音乐会的下半场开始了。他的魔力顿时充満着剧场,紧紧攫住了观众的心。这夜透散着一种神秘的氛围。星星低低地闪烁着,照亮了剧场四周黑魆魆的群山。成千上万的人默默地坐在那里,被音乐的肃穆所感动。当《胡桃夹子》最后的乐音消逝,观众沸腾了,他们欢呼,他们雀跃,掌声经久不息。菲利普站在台上,一遍又一遍地鞠躬谢幕。
“我们上后台去。”拉腊说。
凯勒回头看着她。她的声音激动得颤抖着。
后台的出入口在乐池边上。一名门卫站在那儿,抵挡人群。凯勒说:“卡梅伦姐小来见阿德勒先生。”
“是事先约好的吗?”门卫问。
“是的。”拉腊说。
“请在此稍候。”过了一小会,门卫回来了。“可以进去了,卡梅伦姐小。”
拉腊和霍华德进了演员休息室。菲利普正被一群入围着,人们纷纷向他祝贺。
“亲爱的,我从未听谁把莫扎特演奏得如此优美、细腻,你真令人难以置信…”
菲利普忙不迭地说:“谢谢…”
“…谢谢…那么好的音乐,灵感很容易
发的…”
“…谢谢…因为安德烈指挥得太杰出了…”
“…谢谢…我一向喜欢在好莱坞圆形剧场演出…”
他抬起头,一下发现了拉腊,还是那么粲然一笑。“对不起。”他说着便挤开人群,来到她眼前。“我一点都不知道你也来洛杉矶了。”
“我们上午坐机飞来的。这是霍华德·凯勒,我的副手。”
“你好。”凯勒不冷不热地说。
菲利普转过身,指着站在他背后的一个矮墩墩的男人说:“这位是我的经理,威廉·埃勒比。”他们互致问候。
菲利普正看着拉腊。“今晚贝弗利希尔顿有场晚会,我不知道…”
“我们一定去。”拉腊说。
拉腊和凯勒到达贝弗利希尔顿大饭店际国舞厅时,只见里面尽是音乐家和音乐爱好者。他们正谈着音乐。
“你注意到了吗?你越是走近剧场中心,发烧友们越是激动,越是发狂…”
“演奏弗兰斯·李斯特时,他的钢琴便成了一支乐队…”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德格鲁特的天才不在李斯特或帕加尼尼①的练习曲上,他更适合演奏贝多芬…”
『①意大利小提琴演奏大师。』
“你得把握住协奏曲的情感风景…”
音乐家们真是用不同于我们的语言说话啊。拉腊心想。
像往常一样,菲利普被一群崇拜他的音乐
们围着。拉腊只是看着他,有一股暖
遍心间。
菲利普见她来了,欢笑着
上前来。“你到底来了。我真高兴。”
“我怎么能不来呢?”
霍华德·凯勒看着他们谈着,心想:也许我本该学会弹钢琴,要不就该面对现实。他最初遇见那个聪颖、活泼、雄心
、望渴成才的小姑娘,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时间总是偏袒她,给她带来成就,他却依旧是当年的老样子。
拉腊正说着:“我明天得回纽约了,不过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吃顿早饭。”
“那该多好!可惜明天一早我就要启程去东京。”
失望揪着她的心。“为什么?”
菲利普笑着说:“这是我的工作呀,拉腊。每年我要演出150场音乐会,有时甚至200场。”
“这次去多久?”
“8个星期。”
“我会想你的。”拉腊平静地说。你根本不知道我多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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