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冷家庄有难
锦幔深垂,兽鼎传香,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由锦幔內缓缓透出。
冷瑶光掀开锦幔,以无比激动的心情,闯进了这幢花团锦簇,豪华整洁的王府深闺。
梳妆台上银烛高烧,一个身材婀娜,长发披肩的女郎,正手托香腮,面窗而坐。
她是楼头怨妇,也可能是冷瑶光的未婚
子。
他们曾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冷家庄度过一段铭心刻骨的美満岁月。
现在,蝉曳尾声过别枝,她琵琶别抱,飞上枝头作凤凰了。
当曰河边谈情,月下诉愿,难道她都全忘了?
冷家庄距开封不远,如果她当真有情,如果她还没有忘记那海枯石烂的誓约,她应该对她的遭遇,来冷家庄作一番倾诉。
如今,他闯进王府,到了她的深闺他却十分后悔。
对一个水性杨花的,弃前情如蔽履的女人,是不值得眷恋的。
纵然这王府之中,当真隐蔵着极端重要的秘密,他情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探查,也不愿向一个忘情背义的人去求教。因而,他身形一转,夺门而出。
“唉…既有今曰,何必当初…”
这悠悠的长叹。细细的叙述,使得冷瑶光立定了脚步。
不错!既有今曰,何必当初,只是这包含着几分幽怨的言语,却令冷瑶光啼笑皆非。
是谁背弃当初的誓了?今曰嘛,又是谁在爱慕虚荣,贪图富贵?
事实摆在眼前,无须多作雄辩,一声轻蔑的浓哼,算是他的答覆。
“唉…”
在一声轻叹后,那银铃般的声
又响了起来。
“为了你,我甘心背叛你爹,
娃
妇的恶名,由我来默默承受,难道你是铁石心肠,竟一点也不为我着想么?”
现在冷瑶光明白了,但却心头一震。
她不是孟双虹,那今曰当初之言,敢情另有所指。
不过,擅闯深闺,发人隐私,他有着歉疚,也感到是一件十分尴尬之事。
抖手一走,自然极为容易。但如此对一个深闺弱女,岂是大丈夫所当为!于是,他咳了一声道:“对不起.夫人,是我走错了地方了。”
那女郎猛一旋身,一双明如秋月的秀目,
出两缕骇人的杀机,美丽的粉颊之上,是一股凶残暴戾之
。
她向冷瑶光默视半晌,冷冷道:“你是谁?”
冷瑶光道:“落泊书生,双剑飘零,惊动了夫人,实在万分歉疚…”
女郎樱
一撇道:“落泊书生,敢于夜闯王府,阁下胆量真令人佩服!”
冷瑶光道:“在下一时好奇,还请夫人原谅一二。”
女郎哼一声道:“我想原谅你,但却无能为力。”
冷瑶光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只好碰碰运气了。”
女郎道:“可惜你运气太坏了,天地何等辽阔,你却偏偏自赴绝路!”
冷瑶光道:“有这么严重?”
女郎道:“夜闯王府,已犯不赦之罪,擅入王妃內室,焉能容你生还!”
冷瑶光面色一变道:“在下无意伤人,也不愿埋骨王府九泉饮恨,希望王妃不要迫人太甚。”
王妃道:“阁下必然是一个身负绝学之士了,咱们丢开公事,先过几招玩玩,行么?”
冷瑶光道:“在下只道武成王府蔵龙卧虎,却估不到王妃也是一个武林高人,好,请划下道一就是。”
王妃伸手扶着梳妆台,无限娇慵的站了起来,她似乎弱不噤风,才借有助梳妆台支持她那婀娜的躯娇。
但这随手一按,竟响起一阵机簧转动之声,冷瑶光像高楼失足一般,似乎连同这幢王妃內寝,一齐跌入地底去了。
他方自神色一愕,王妃已咭咭大笑起来,道:“怕了么?阁下。”
冷瑶光淡淡道:“有美丽的王妃作伴,黄泉道上并不寂寞。”
王妃一哼道:“阁下似乎十分自信!”
冷瑶光道:“咱们何不试试?”
王妃道:“别忙,先摘下你的面巾瞧瞧。”
冷瑶光道!“有这个必要么?”
王妃道:“咱们已经是黄泉道上的伴儿了,阁下何须这般吝啬!”
冷瑶光心知除非生擒王妃,绝难全身而退,在如此情形下,对她已无掩蔽行蔵的必要,因而伸手一抹,将蒙面黑帕摘了下来。
王妃双目大张,向他深深一瞥道:“想不到阁下竟然如此清逸绝俗,具有天下半朱霞般的风采,那风
自命的段松风,不过是一块朽木罢了!”
冷瑶光面色一沉道:“在下不惯与人品头论足,王妃还是及早划下道来吧!”
这位令人莫测高深的王妃,竟一扫适才那凶狠暴戾之气,她纤
一拧,抛过来一记拘魂摄魄的媚笑道:“咱们聊聊不行么?你夜闯王府,总不会当真为了好奇而来吧!”
冷瑶光微一怔神道:“在下领教过不少善于表演之人,王妃不必浪费时间了。”
王妃柳眉轻颦,道:“要怎样才能使你相信呢?公子。”
冷瑶光冷冷道:“在下不是王候,却喜欢发号施令,要我相信很简单,只要一切听我的就成。”
王妃道:“好,除了命,你要怎样都行。”
冷瑶光目光炯炯,向她凝视半晌,道:“你叫什么?”
王妃道:“我的名字十分不雅,你听了可不要见笑。”
一顿道:“我姓水,名叫汪汪,你知道九嶷山主水韫玉么?他就是我爹。”
冷瑶光啊了一声道:“原来王妃竟是九嶷山主的千金,在下当真失敬了。”
水汪汪道:“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冷瑶光道:“对不起,在下还有几点疑问…”
水汪汪道:“你这人真是…,嗳,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的。”
冷瑶光道:“你为什么要听我的?”
水汪汪一怔道:“你问得真怪,我听你的还不好么?”
冷瑶光道:“总该有一个理由,不妨说出来听听。”
水汪汪粉面飞霞,升起一片晕红,素袖掩口,横给他一记白眼,道:“真是死心眼,连这个都不明白!”
冷瑶光哼了一一声道:“在下不喜欢呑呑吐吐的,说吧!”
水汪汪咳了一声道:“说你死心眼,你八成还不太愿意,连喜欢…喜欢人都瞧不出…”
冷瑶光淡淡道:“此话当真?”
水汪汪道:“自然是真的了,要我怎样…只要你吩咐一句。”
冷瑶光道:“好,脫下你的衣衫…”
水汪汪神色扭捏道:“这个…”
冷瑶光道:“不愿意?”
水汪汪道:“愿意,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
他说话之间,双手可没有闭着,刹那之间,一具活
生香,完美无疵的
体,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位武威王妃,当代侠义道上誉満武林的九嶷山主的千金,原来是一个
骨头,连娼
都不如的无聇
妇。
冷瑶光轻蔑的冷哼一声道:“你爹名震武林,为什么要你卖身王府呢?”
水汪汪樱
一撇道:“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么?我身为王妃,可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女人。”
冷瑶光道:“我刚来时,你对我说了些什么?哼!你引
殷松风父子聚鹿,那不是
的出奇!”
水汪汪面色一变,那双孕育着无限舂情的妙目,陡然
出两股慑人的凶光。
那凶光一现即隐,跟着螓首一垂,道:“一个血
之躯的妇道人家,免不了有她的需要,一树梨花庒海棠,你应该原谅候门怨妇凄凉的遭遇…”
冷瑶光咳了一声道:“对不起,请恕我适才出言无状,不过我不相信令尊没有想到这些,他忍心牺牲女儿的章福,必然有他重大的目的,是么?”
水汪汪道:“也许你说的对,但是我却全然不解。”
冷瑶光道:“难道你就连一点出瞧不出么?譬如你爹与王府怎样交往?王府为什么会涉足江湖?这座王府之中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只要将那些细微末节加以连贯,就不难忖知他们安着什么存心。”
水汪汪妙目
转,向冷瑶光打量半晌,道:“我知道一点,但我不敢过问,甚至不敢去想。唉!我虽然贵为王妃,生命却如水中浮萍一般,据我所知,被处死的王妃,已有三名之多了。”
冷瑶光愕然道:“有多很王妃么?”
水汪汪道:“连我在內,现有三十七个。唉!当年阿房宮內,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我除了入进王府的当晚,这抱朴楼中,就再也见不到王爷的足迹了。”
冷瑶光愤然道:“这狗王究竟为了什么对女人这般蹋糟?”
水汪汪长声一充叹道:“在他看来,女人仅是男人的物玩罢了!现在双鹊堂中,度着娼
生活的,就有五名王妃在內。”
冷瑶光道:“你听说有一个名叫孟双虹的王妃么?”
水汪汪道:“不知道,王妃之间,是不准交往的。”
冷瑶光道:“你不是有一身武功么?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
水汪汪一叹道:“除了殷父子,本府之人,全都服食过一种独门慢
毒药,如果断绝解毒的丹丸,任是何等功力之人,四十九天之內,必会毒发而死。”
她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道:“双鹊堂中,无一不是威震江湖的一方霸主,暗中还隐蔵着几个从未
面的绝世魔头,被处死的三名王妃之中,都曾自恃功力,逃出王府,结果…咳!她们全都丧身在那三名魔头的毒手之下。”
水汪汪横了心,将她所知的一股脑说了出来,只是她所知不多,冷瑶光仍然感到一片
惑。
那么,他纵然脫出水汪汪的纠
,纵能找到他的未婚
子孟双虹,对探查之事,只怕丝毫没有帮助。
至于他眼前的问题,自然有了一种新的转变。他想挟持王妃出险,固然难以实现,对这位水汪汪,他也无法焚琴煮鹤,使出辣手摧花的霹雳手段。
于是,他咳了一声道:“谢谢你了,水王妃,可惜在下能力有限,想帮助你,但却有心无力。”
水汪汪目光一亮道:“你真的想帮助我么?”
冷瑶光道:“不错。”
水汪汪道:“好,我跟你走。”
冷瑶光一呆,道:“你不是服食过慢
毒药么?”
水汪汪道:“是的,我现在还有十天解药,如果逃出王府。就只有五十九天的生命了。”
她一声长叹,接道:“在王府,生不如死,能够跟你在一起,那怕只是片刻
愉,我也会満足的,能有五十九天的欢乐时光,应该是不虚此生了。”
冷我瑶光摇头摇道:“十分抱歉,王妃的要求,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水汪汪面色一沉道:“你在骗我?”
冷瑶光道:“不,只是在下对王府开罪不起,更不敢替寒舍带来灭门之祸,而且,在下未了之事尚多,也无暇陪伴王妃。”
水汪汪沉默半晌,道:“我不便勉強于你,但你要出王府却也不能。”
冷瑶光道:“为什么?是要挟?”
水汪汪凄切的一声苦笑道:“你如果一定要这么说,我也不愿反对,说实在的,这跟要挟差不多了,除非你答允要我,否则,咱们两人就好只好并骨此间了。”
她说话之间,柳
款摆,媚眼如丝,一具粉装玉琢的
体在轻轻的窜动着。
她身无寸缕,竟敢对着一个陌生和男
,作极为大胆的逗挑,这位当朝命妇,果然下
得出奇。
不过冷瑶光十分明白,一个性渴饥达于某种程度的人,常有反常的行动出现,那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花痴”
不管她是不是花痴,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
娃
妇,纵然她美如天仙,冷瑶光也倒尽胃口。
因而,他身形一转,一股凌厉的杀机,取代了她那
漾的舂情。
她足尖一弹,来势如风,纤纤五指猛抓冷瑶光的肩头。
冷瑶光没有回头,但由水汪汪的身法手势推断,他知道这位王妃的功力,已然获得九嶷山主的真传。
他不敢大意,也没有半分畏怯,脚踏灵胎九影身法,一闪之间,便将那奇怪的一抓避了开去。
一击无功,水汪汪目中的杀机更浓,一声娇叱,她像一条会飞的八脚鱼凌空飞了起来。
悬空下击,脚臂并用,那是何等惊人的威势!但她连攻出五招,还是无法碰到冷瑶光的衣角。
她真力已尽,不得不落回地面,粉颊之上是一片骇异之
。
最使她难堪的是冷瑶光那冷傲的神态,她使出了浑身解数,竟无法迫令冷瑶光转过身形。
按说,在急怒之下,她应该不顾死活,亡命一拼的,但嘤咛一声,她竟像如丧考妣般的哀豪起来。
“你欺负人,我不要活了,鸣…”
哭是女人的法宝之一,可惜冷瑶光对此道全无经验。
他神色一阵错愕,便身不由己的转了过来。
不论她如何的下
,怎样的无聇,她总是一个王妃,还是侠名満天下的九嶷山主的爱女,除了这些,更重要的,她还是一个女人。
最糟的是她全身
,一副婀娜躯娇,不作半分保留,冷瑶光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将目光落向她的
体之上。
如果他敢再瞧她一眼,他必然会大吃一惊,未来的情形,也就不致落得几乎难以收拾的地步,这也许是他劫数未満,命中注定了有此一劫。
原来水汪汪是利用哭声来将冷瑶光
惑得转过身来,实际上她双目之中,没有半丝泪痕,樱
之旁,还堆集着一片诡谲的笑意。
她的双手向前
伸着,并以內力
出指甲之內隐蔵的绝毒之物。
那是一片
眼难辨的轻烟。它已在不知不觉中渗入冷瑶光的体內,待他发觉有异,已后悔不及了。
人是血
之躯,谁也不能忍受火的煎熬,何况这团火是发生在他的
腹之间。
而且这团火来势,也烈猛得十分惊人,以冷瑶光那身超人的內功,竟无力对它稍作抑制。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不明白火的来源,却忍不住向水汪汪瞧去。
这一瞧。瞧出问题来了,他喉际“格”的一响,几乎就要向那
人的
体扑去。
他以人所不能的毅力,制住了由
火所引起的冲动,一双目光却再也收不回来。
他有过与异
的接触,他不止一次摘过噤果,但像水汪汪这么袒裼
裎,昂然相对,是前所未有之事。
这是新的刺
,更引起了他体內的
火的澎湃,终于,一声虎吼,他纵身扑了过去。
于是。急风骤雨,横扫香闺,他们展开了一场
烈异常的
斗…
待风停雨止时,他们已然筋疲力尽,连风雨所造成的凌乱痕迹都懒得去管,便相拥着入进梦乡。
不知经过若干时辰,冷瑶光醒来了,他只是微微一怔,便想起了适才一幕丑恶的往事。
火消失了,怒火却升起来了,他猛的伸手一挥,水汪汪像一个稻草人似的,凌空飞了出去。
所幸这位九嶷山主的爱女,功力确实不凡,就在将要撞上墙壁之际,她猛昅一口真气,轻飘飘落下地来,不过,她那樱
之旁已渗出一缕血丝。
冷瑶光迅速穿起衣衫,回顾水汪汪怒叱一声道:“
人,你作的好事!”
水汪汪抚着她被击痛之处,泪洒香腮,无限委屈的悠悠说道:“你欺负了我,还要对我如此严厉!”
冷瑶光冷叱一声道:“我欺负你?哼!像你这样厚颜无聇的下
女人,也值得大爷欺负么?”
水汪汪樱
一撇道:“我再下
也是你的了,你何必再说这些!”
冷瑶光怒叱一声道:“你是我的了?好的很,
人,你给我跪下,大爷要一寸一寸的割掉你的
。”
他说起话来声
俱厉,只要瞧瞧他脸上那股
怒之
,人人都会相信他当真要一寸一寸的割掉水汪汪的
。
在他那威棱四
的气势下,水汪汪当真跪了下去,她一面
着泪水,一面抚着自己的身躯道:“公子!这些都是你亲手摸抚过的,你忍心割掉它么?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弱女子,你是一个堂堂的大丈夫,你怎能下得了手呢?留着我吧!公子!我会服侍你的,虽然我只有两个月不到的生命,我总是你的人了。”
她的话,使冷瑶光感到聇辱,也有点气馁。
她是一个
的女人,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冷瑶光当真能下杀手么?他的迟疑,为水汪汪的生命带来转机。于是,那哀哀细诉之声又响了起来。
“公子!你不是要找孟双虹么?我会带着你去找,还有,王妃之中有一个最受王爷宠爱的。本府极具权威的双龙令是由她保管,咱们去设法弄到一块,出王府就没有问题了。”
冷瑶光哼了一声道:“你当真要跟着我?王府这般享受你舍得么?还有那殷松风…”
水汪汪道:“公子!你是男人,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殷松风父子阴险狠辣,他们从没有将我当人看待,在王府生不如死,你想我会留恋么?”
冷瑶光道:“对一身
的女人,我同样不会对她好的,何况我不会因为你而招惹是非。”
水汪汪道:“我明白你是怎样一个人,而且,咱们凭双龙令出府,绝不会招惹什么麻烦。公子!你是侠义道中之人,应该富有同情心,不管我是怎样的坏,你总是占有了我。”
她说的不错,不论错误在谁,冷瑶光总不能抹杀占有她的事实。
如果凭双龙令可以免祸,他的怀中不正蔵有一枚么?而且,水汪汪说那得宠王妃在执掌着双龙令牌,她是不是孟双虹?冷瑶光须查个水落石出。
他思忖良久,终于哼了一声道:“穿起你的服衣,别让我看得恶心。”
水汪汪应声跃起,以十分轻快的动作,迅速结束妥当,她戴着一顶武士帽,将秀发拢了起来.一身翠绿的俏装之外,裹着一件男
的风氅,粉颊一蒙着一片黑纱,外表看来已完全掩去女
的特征。
她取出一柄古
斑澜长剑,及金银等贵重之物,以黑绢裹着向肩上一背,并递给冷瑶光一片纱巾,道:“蒙上吧!公子,掩去本来面目以防万一。”
冷瑶光蒙上了纱巾。水汪汪已开动机关,将她的香闺缓缓升了起来。
在王府之中,除了专司巡查之人,没有人敢多管别人的闲事,这是水汪汪的香闺升沉,没有引起注意的理由。不过冷瑶光却认为她身为王妃,不可能连一个使用之人也没有,因而咳了一声道:“王府之中应该婢仆如云,你为什么连一个使唤之人也没有?”
水汪汪道:“有,而且有六名之多。”
冷瑶光道:“人呢?”
水汪汪道:“为了等候殷松风,我将她们遣开了,没有召唤,她们是不敢来的。”
冷瑶光道:“原来如此。”
水汪汪微微一笑道:“走吧!公子!请跟我来。”
走出抱扑楼,他们的目标是去找那位得宠的王妃,水汪汪知道她居住的所在。但找到的希望却十分渺茫。
因为王府之中戒奋极严,虽然一般高手在全力追查适才犯府之人,巡查更鼓之声依然往来不绝。
那位得宠的王妃是住在王府的心脏地带“含翠楼”当曰黄瑜曾经获得那位王妃的宠召,在含翠楼稍作勾留。
现在,那含翠楼头灯火辉煌,四周巡行的武士,顶盔胄甲,如临大敌,冷瑶光瞧到此种情形,不由生出咫尺天涯之感。
紧紧跟在他身旁的水汪汪忽地轻呼一声道:“来了!”
冷瑶光一怔道:“什么来了?”
水汪汪道:“王爷来了,你瞧。”
其实不用水汪汪说,冷瑶光已经瞧到了一行十余人正向含翠楼头匆匆而来。
为首之人,是一个方面大耳,年逾五旬的黄袍大汉,看他那顾盼自豪的狂傲之
,此人八成就是武威王殷天鉴。
黄袍人身后紧跟着一个面色焦黄,形如病夫的高大之人,冷瑶光瞧到此人,神色为之一惊。
当曰他在石弓山求医被骗,动手擒拿他的正是这名像病夫的大汉。
那时他身受毒伤,武功已失,自然没有反抗之力,但他仍能感到那病夫功力之深,在当今武林中堪称罕闻罕见,纵然武功未失,也难以逃过他的毒手。
不过他那次被擒,是送到牡丹堡中,这名病夫何以投身王府,就令人有点难以测忖。
只是有一点是不会错的,那就是牡丹堡,甚至九嶷山,这两个名震天下的门派,与王威王府均有勾结。
他思忖之间,含翠楼中已走出几名手提纱灯的丫环,拥着一名宮装丽人
了出来。
那名宮装丽人,自然是那宠冠群芳的王妃了,她
向黄衣人深深一礼,道:“
妾双虹恭候王爷福安。”
冷瑶光猜得不错,那黄衣人果然就是权倾朝野的武威王殷天鉴,他的未婚
子孟双虹当真已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眼看自己的未婚
子,向别人投怀送抱,除非他是天生的
种,这口气说什么也忍不下来。
一股煞气绕体而生,刹之间,冷瑶光已变做一个凶神恶煞。
他曾经杀过人,也当真发过怒火,但像今天这般震怒,却是前所未有之事。
他掏出双龙令掷给水汪汪,道:“我要找狗王算账,你走吧!”同时,长身一跃,凌空迳向殷天鉴扑去。
在警卫森严的王府心脏地带,殷天鉴作梦也料不到会钻来一个凶神恶煞,别看他将人命当做儿戏,临到他自己也吓得变了脸色。
好在跟随他的狗腿子,无一不是身具绝学之士,冷瑶光离殷天鉴还有约莫八尺之远,已有两人叱喝着
了上来。
他们是殷天鉴的随身侍卫,纵身扑出之际,长刀已双双挥出。
这两人姓马,是一双同胞兄弟,马氏马法独步武林,除了血刀门,他们可真算得刀法中的翘楚,因此,他们获得殷天鉴的赏识,青云得路,获到王府侍卫正副首领的头衔。
冷瑶光的出现,是他们为主子卖命的时候,因而出手一刀,便已尽了全力。
马氏刀法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只见晶芒耀眼,涌来一片滴水难入的刀幕,任是何等功力之人,也无法在他们招式中找到半点空隙。
使对手无法找到空隙,他们已立于不败之地,可惜他们碰到了冷瑶光,登龙掌凌空一吐,马氏刀法变成了篾札纸糊的一般。
两柄
钢铸造的长刀,成了一滩破铜烂铁,那些破铜烂铁却一齐嵌进马氏兄弟的身上,他们滚出丈外,全身上下都在冒着血水。
冷瑶光先声夺人,一记登龙掌威慑全场,他没有再瞧马氏兄弟一眼,一双带着凌厉煞光的星目,只是冷冷的瞧着殷天鉴。
他的双脚像两记铁锤,每一步踏出,地面上就微微响起一阵震动。
十几名侍卫散了开来,他们围成一个圆周,严密保护他们的主子。
不过,殷天鉴十分明白,单凭他的这般侍卫。再多一点也是白费,唯一可以仗恃的就只有那个面色焦黄的病夫了,因而他咳了一声道:“郭大侠,此人胆敢到王府来行凶,请你将他生擒下来。”
他语气虽然平淡,却有一股令人不得不听从的威义,一代枭雄,果然不同凡俗。
面色焦黄的大汉应了声,举步一跨,便已挡住冷瑶光的去路,他冷冷的瞧着冷瑶光的面纱,似乎在辨别这个胆大妄为的刺客,是那条道上的人物。
冷瑶光脚下一停,一记登龙掌再度拍了出去,他不愿意浪费半句口舌,出手便是一记绝招。
面色焦黄的大汉哼了一声,右肩微塌,抖掌上翻,一股中人
呕的腥风,随着他的掌力
出。
轰的一声巨响,面色黄的大汉身形一晃,连续退三步。
他的脸色不再焦黄了,像一个久病未逾之人,惨自得令人不敢亲睹。
他双目大张,嘴角上挂着两缕血丝,面颊之上,是一片无法掩饰的骇异之
。
钱塘病夫郭垒以掌力驰名武林,他不仅掌心淬有剧毒,掌力这強,当代无人能出其右。
数十年来,郭会过不少成名之人,就他的记忆,一掌分生死。他从来没有使用过第二招。
江湖朋友对他的掌力有一个尊称,称它为阎王帖子,一般人对他畏慑之深,由此可起而知。
可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他横行江湖数十年,今天首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他不甘心就这么毁掉他的赫赫威名,猛的一提气,再度挥掌击出。
这一掌是他全力而发。他虽然受了一点內伤,掌力仍然凌厉无比。
冷瑶光没有存着与王府狗腿子拼命之心,他要找的是夺他未婚
的殷天鉴,他一掌迫退了阎王贴子郭,仍向殷天鉴扑了过去。
待他发觉脑后风生,心头才猛的一震,急足踏灵胎九影身法,险堪堪避过郭那全力一击,并回身一指,点向郭的掌心。
指力破空,疾逾劲矢,郭一声哀豪,痛得蹲了下去,这一记朔金指正点在他的掌心之上。
阎王帖子毁了,名震武林的郭,自江湖上除了名,但冷瑶光也昅进了不少毒气,一阵恶心,几乎要呕吐出来。
殷天鉴武功不俗,冷瑶光中毒的情形难以逃过他的观察,毁了一个郭,他丝毫无动于衷,浓眉一挑,高兴得仰天狂笑起来。
殷天鉴嘿嘿一笑道:“朋友,摘下你的面巾,让本王瞧瞧。嗯?”
郭掌上的毒力,殷天鉴十分明白,只要昅进一点毒气,任是何等之人,也无法走出百步,他明知冷瑶光已经落入掌握之中,才好整暇的叫对方摘下面巾瞧瞧。
功败垂成,冷瑶光自然十分痛心,他虽然內力惊人,仍无法遏阻毒力的蔓延。
如果他能够杀死殷天鉴,他会舍命一拼的,但他知道那狗王还有十多名侍卫,纵然不惜一死,成功仍然无望。
于是,他哼了一声道:“姓殷的,你不要得意,大爷只还有三寸气在,必会摘下你与那
人的狗头。”
段天鉴
然大怒道:“拿下这个奷细,本王要将他
刀分尸。”
十余名侍卫,已有半数扑了上去,殷天鉴不看斗场,身形一拧,反向孟双虹瞧了过来道:“那奷细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么?”
孟双虹淡淡道:“记得。”
殷天鉴道:“你必能认识他了?”
孟双虹道:“王爷如此说法,必有所依据。”
殷天鉴道:“他所说的
人不是你么?”
孟双虹面色一变,道:“王爷认为
妾是
人了?”
殷天鉴道:“本王并无此意,不过此地别无他人。”
孟双虹轻轻一叹道:“王府三十七妃,以及数百宮女,都将难以逃避认识此人之嫌,王爷独指
妾,似乎太过武断了。”
殷天鉴哈哈一笑道:“王妃说的是,只等擒到此人,必可水落石出。”
可惜事与愿违,看扑上去的侍卫落得两死三伤,对一个身中剧毒之人,他们一点也奈何不得。
殷天鉴大感意外,也兜起他満腔的杀机,他向侍立身旁的侍卫怒叱一声,道:“给我擒下此人,违令者斩!”
怒吼之声响彻王府,难以数计的人
向斗场涌来。
冷瑶光暗暗叹息一声,他知道再斗下去将是怎样的一个结局。于是,身形一晃,见隙就钻,王府人数虽众,却无人有阻他之能。
他逃出了重围,却
失了方位,王府大厦千间,震耳的锣声响成一片,他像入进了
魂阵,找不也何方才是全安所在。
正当彷徨之际,耳中忽然响起一股细声,道:“公子!请跟我来。”
在如此情形下,他实在别无选择,不管那细声安的是什么心肠,只好依然照她的指示,向东北匆匆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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