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郑友白和朱采韵先去看的景点是圣母百花大教堂,接着是圣约翰洗礼堂、乔托的钟塔、圣罗伦佐教堂…
一路上他们都是用走的,从早上走到中午,连一向自诩体力不差的朱采韵也觉得累了。
“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在咖啡店休憩的时候,她略显犹豫的开口,“你成天戴这墨镇,真的看得见东西吗?”
一早逛那些教堂、钟塔等地方,也不见他摘下墨镜…她真好奇,莫非他有什么隐疾怕人见到不成?
“我习惯了。”郑友白摊开双手,在桌下伸直一双长腿。“我的眼睛怕光。”
有时候严重一点,室內的灯光也会令他的眼睛感觉不适,所以为了险保起见,他墨镜不离身。
两人聊了一会儿,朱采韵看了看时间。
“好了,休息够了就该走了,你下一个行程是哪里?不会又是教堂吧?”
他耸耸肩,点了下头。
她
出受不了的表情,差点昏倒。
“我们下一个地方要去新圣母教堂,然后是政治中心市政厅所在的vecchio宮、市区中枢点Signoria广场…那些都不是教堂,也许你听了会开心一点。”他好笑的调侃道。
“是,开心,我开心。”她翻了翻白眼,敷衍的说。
“既然开心,那就走吧。”他扶她起身,动作自然。
朱采韵也不觉得奇怪,任由他的大掌紧握住她的小手。
这时,一群外国小孩子互相追逐,跑过他们身边。
“哎!”朱采韵惊呼。
其中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撞到她,手上的冰淇淋掉落地上。
朱采韵连忙扶住她。
小女孩看见冰淇淋没了,嘴巴一扁,嚎啕大哭。
“你…你不要哭啊…I'msorry…”朱采韵手忙脚
,赶紧安慰她。
郑友白走上前。
小女孩看到这个人高马大、戴着墨镜的黑发男人,马上停止哭泣,
出害怕的样子。
尽管知道时机不对,朱采韵还是忍俊不噤,“你吓到她了。”
他墨镜后的眼睛一翻,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自口袋內掏出一杖硬币,“嘿,看这里。”
小女孩被他的举动昅引,蓝色的大眼望着他。
他嘴角一勾,把硬币放在掌心上,然后握拳,翻转几下再摊开。
小女孩傻眼。
朱采韵也一愣,大叫:“硬币不见了!”
他笑了笑,向朱采韵招招手,“蹲下来。”
嗯?她不解,不过还是蹲下来。
忽然,郑友白的大手探向她的颈子。
尽管没有碰到,她仍然瑟缩了下,脸庞发热。
他十分小心的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缩回手时,那枚硬币正夹在他的指头间。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睁大,也不哭了,卖力的鼓掌,说出一串意大利语。
他们听不懂,不过猜测应该是好厉害的意思。
郑友白笑着把硬币放在她的掌心,指向不远处的冰淇淋店,拍了拍她的头,“再去买一个冰淇淋吧!”
领会了他的意思,小女孩甜甜一笑,好开心的奔向冰淇淋店。
朱采韵看着这一幕,
口
淌过一道暖
。
他对小孩子的细心令她感到温暖,分明是很糟糕的情形,结果他只做了个小动作,便轻易的扭转局势。
“你从哪里变出来的?”她笑问。
郑友白站起身,耸耸肩,“只是一个小魔术。”接着又掏出一枚硬币,和刚才一样握在手心转了转,再张开手时,硬币已不见踪影。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是她依然看得目不转睛,一脸认真。
他嘴角微扬,表演得更卖力。而这一次,他的大掌探入她的发间,再次将那枚硬币变出来。
“好厉害!你的动作好快,我完全看不出破绽。”朱采韵好佩服,白暂的脸庞因为奋兴而酡红,样子全然不输给方才那个小女孩。
他推了推墨镜,调侃道:“看来你也需要一个冰淇淋。哪,去买吧!”
真是的。她噘起嘴巴,“谢谢你喔,郑叔叔。”哼。
两人相视一会儿,继而笑出声。
她想起刚刚他对那个小女孩所展
的笑容,而在他的大掌探入她的发间之际,她感受到一股热自体內升起,像是某种…将要心动的预感
她为此脸红,手放在
口,感受怦怦的心跳。
突然,郑友白望向她,两人的视线在一瞬间对上,隔着墨镜,朱采韵看不见他的眼睛,可是他的目光穿过了墨镜,默默的看透她的全部。
他的喉头莫名一紧。她此刻的模样太可爱,脸颊红润,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像是
透的苹果,鲜
滴,让人好想咬一口。
可是他忍住了,轻声的说:“走了?”
朱采韵一防,迅速回神,干笑一声,“嗯,走了。”
于是,她跟上他的脚步,悄悄的打量他深刻的轮廓,忽然有些好奇,这个男人拿下墨镜会是什么模样?该不会…他的眼睛其实和他端正的五官搭不上吧?
嗯…好奇,真好奇。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一样留在佛罗伦萨,理所当然的参观了朱采韵坚持要去的比
塔,还很愚蠢的拍下她以手撑住斜塔的经典照片。
短短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郑友白不否认,这是他三十年来的人生中,最轻松而没有负担的三天。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和一个女人一道旅游会不会太自找麻烦,想不到完全没有,她简直是输人不输阵,一路上也不曾有过抱怨,有时候想要停下来
一口气的人反倒是他,而不是她。
就这样,他们在三天的时间內,靠着双脚服征了佛罗伦萨,今天之后,他们就要分别了。
“嘿,我今天想去看亚诺河。”朱采韵忽然提出要求。
郑友白一愣,亚诺河位于佛罗伦萨境內,两岸的距离并不大,其中最有名的要属维奇桥,算是观光客必拍的景点,可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坚持最后一天才去。
尽管对她的行径感到不解,可是他没有反对,只是她拿着一只牛皮纸袋晃呀晃的,里头似乎装了些什么。
直到上了桥,她沉默一会儿,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迭照片,照片上全是同一个男人,然后拿出打火机,一张接着一张点燃。
郑友白不噤怔住。
很快的,所有的照片烧成灰烬,随风飘散。
他靠在桥墩,长指摸着下巴,看着她纤弱却坚
的背影,什么也没问。
朱采韵转身,看着他。
即使天色已暗,他戴着墨镜,不过还是看到了…
她有一双清澈而不畏艰巨的眼眸,水灿灿的,夺目
人,让人以为看见了星光。
时值黄昏,她彷佛被晕黄的暮光兜围住,美得令他几乎屏息。
在这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必须紧握拳头,才能克制上前拥抱她的冲动。
天啊!他抚额叹息,难以置信,却在这天人
战的一刻,听见她开口说话。
“你不问?”
问?问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郑友白头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她会独自来到这样的地方烧焚照片,结论只会有两种,不是分手了,就是那人死了,而这两种都不算什么好事,他没道理刻意提起,徒惹人伤心。
像是明白他的顾虑,朱采韵笑了,转过身子,身体前倾靠着桥墩,风吹
了她的头发。
“这一次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那人本来是要陪我来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死了?还是分手了?
她叹了口气,语调哀伤的说:“只可惜,她孕怀了。”
嗯,果然…等一下!
“孕怀?!”
男人会孕怀?有没有搞错?
听见他惊讶的口吻,朱采韵不解的转身,一手轻抚着被风吹
的头发,“对啊,她孕怀了,老公不放人,所以我只好一个人来…”
这…郑友白扶住额头,靠着石桥,瞬间有一种荒唐至极的感觉。他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误会的?
“你刚刚那些照片…”
“照片?”她一愣,随即明白他所指为何。“喔,那是我朋友婚前暗恋的人。她爱得太多、太苦,本来决定乘机到这里吧所有回忆一次解决,没想到不能来,只好委托我代她处理。”她无耐的耸耸肩,“你知道,刚刚的感觉,简直像是亲手葬送了一个女人的青舂,啧啧啧…”
搞半天,真相竟是这样?郑友白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摇了头摇,“我以为是你…”
“以为我失恋?”朱采韵也不是笨蛋,大概也猜得到他误会了。“哈,老实告诉你,我是失恋了,但我不会干这种烧对方照片的无聊事。”她两手一摊,一派不以为然的模样。
看她把自己失恋的事说得如此云淡风清,郑友白走上前,大掌抚上她的头,默默的瞅着亚诺河。
她抬眼看着他,然后笑了,“你真的很温柔,郑先生。”本来这趟旅行她抱持这随意晃晃,彻底放逐的心态,可是现在她真的好庆幸自己遇到了他。
温柔?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他失笑,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到她这般评价。
“那我很荣幸。”有机会成为第一个发现他这一点的女人。“我问你喔,你认为天下真的有从一而终的男人吗?”
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问题,郑友白一愣,像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不过想了想,他直言道:“男人不是从一而终的动物,天
如此,差别只在于敢或不敢而已。”
“哇,你会不会太直接?”尽管这是事实,不过一般男人多少会附加一句看人、不一定、我就不是之类的吧?想不到他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而且还包括他自己。
郑友白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事实如此,而且要真这么说的话,女人也一样。外遇、劈腿、背叛是任何人都曾想过的事,差别只在有做跟没做。与其去想为什么要做,倒不如想想没做的原因还比较实际些。”
“为什么没做啊…”朱采韵喃喃,想了想,接着笑说:“应该是觉得没必要吧,而且我也不喜欢。”
她并不排斥夜一情,身边也有以此为乐的朋友,但交往了却是另一回事。那就像是签了一纸契约、做了一个承诺,至少在这份契约终止前,她有义务要做到最低限度的条件,那就是专一。
只可惜,不是大都分的人都这么想。
叹了口气,朱采韵转而眺望河畔,然后用哀伤的口吻说道:“但现在…我突然很想不管那些,好好的放纵自己一次。对了,郑先生,你有对象吗?”
对象?
“不,我单身。”他头摇,不解她何以有此一问。
她于是转身,笑看着他,“那么,郑先生,你愿意…当我放纵一次的对象吗?”
刹那间,他们两个人都傻了。
郑友白是因为她的邀约太
骨,傻愣得理所当然。
那么朱采韵呢?
她想了想,大概是讶异于自己居然可以这么自然的在他面前说出一个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吧!
在异地,和一个不相
却契合的陌生男人…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如此大胆,可是对象是这个人,她似乎点也不排斥,甚至抱持些许期待。
郑友白回过神来,感到啼笑皆非。“女人,不要随便说出这种会后悔莫及的事,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足够的意志力拒绝你。”
她太甜藌,不否认差一点,他就要抗拒不能。郑友白苦笑,拍了拍她的头,尽管嘴上说自己不温柔,却做出了违背意志的动作。
只是他这样一句话,就足以让朱采韵不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后来他们各自回到房间,她桌上有一瓶酒,那是她本来为了庆祝两人相逢自是有缘而买下的。
想了想,她拿起酒瓶,前去敲了敲他的房门,随即发觉门没锁,她诧异于这个男人的粗心,径自推开门走进房里。
两间单人房的格局和摆设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房间內多了份属于男
的
刚气息。
“郑先生?”她轻声呼唤。
没人回应,只有浴室隐约传来水声。
她猜他应该是在澡洗,于是啵的一声打开瓶
,嗅闻着酒香,拿了只杯子,将酒倒入。
这时,传来开门声响。
她回头,“我买了酒…”瞬间顿住,因为他浑身上下未着寸缕。
郑友白见到她,先是忘了反应,然后迅速躲回浴室,关门前不忘大声提醒,“你的酒…你的酒倒在地上了。”
“啊,喔。”朱采韵连忙回神,将瓶子扶正,只可惜葡萄酒已洒在地毯上。
她找来布巾,边擦拭边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情景,脸颊不由自主的泛红发热。
郑友白以
巾围住重点部位,走出浴室。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们没锁。”朱采韵回答得很自然,眼看地毯已无药可救,于是放弃,转过头,发现他依旧近手全luo,不噤又愣住,“你…你就这样出来?”
“姐小,你在我的房间,我总得出来拿服衣吧!”郑友白哭笑不得,“如果你介意的话,麻烦转身,我拿服衣。”
_“啊,嗯。”朱采韵愣愣的应了一声,拿着酒杯,整个人贴近柜子,不客气的睁大眼欣赏。
“我不介意,你直接在这里换也没关系。”
她喝了口酒,脸上的惊讶消失无踪,态度显得落落大方。
喔,他的身材真好,上身肌
刚棱有形,身下
腿双健壮有力,浑身散发出男人味。
意识到她毫不掩饰的目光,郑友白抬眉,侧首眯着她,“怎样?満意你所看到的吗?”
“嗯,还不错。”朱采韵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不过这个部位我看得有点不清楚…你要不要再转过来一点?”
这女人!
“先把地毯擦一擦吧!我到里面换服衣。”他将一另条
巾扔给她,拿起服衣,好气又好笑的入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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