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一束花!
古孝堤看着四天来的第四束花,她倒是苦恼起来了,这有种被人随时监视的感受。
“哇!又是那个叫汀的爱慕者啊?”方薰羽捧着今天的萝拉百合闻着。
“是呀!”
“啧啧,出手这么大方,每天都这么大一束,真好。不过你可不可以叫他隔个三天再送花来呀,这样既不浪费,我们也省了买花的费用。”
“我又不知道他是谁?”古孝堤白了薰羽一眼,明知道她讨厌这个送花人的,薰羽还这么故意提着。
“汀?这汀会是谁呢”方薰羽以雷达侦测眼扫描着现场的客人,“也许以后,我们应该检查每个客人的身份证才是。”
“神经,你以为你在查案子啊!人家就会乖乖的给你看身份证吗?”
“咱们办促销嘛,就说只要是出示身份证的就一律打九折。”
“神经。”
“哎呀!好玩麻,这也是办法之一呀,要不然瞧你这么神经兮兮的。
“两位女美,我们报坏消息来了。”屈以文一进门便这么开场。
“坏消息?”
“我们和‘康宜食品’的合约敲定了。”刁慕呈坐定吧台前的老位置说。
“你出卖我了?”古孝堤不敢置信的问,照说这多年的
情,他们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没的事,是‘康宜食品’妥协了,下午派人过来和我们签定合约。”
“那是好消息啊!怎么说是坏消息。”
“可是这就表示我们有事做了,那么出国的事就得…”
“哦,我还当什么事呢,这事有空再去不就得了,无所谓。”听到他们的顺利,古孝堤也跟着开心,不然她老觉得自己愧对他们。
“哇!今天那个秘密仰慕者又送花了呀!”屈以文发现店里又多了一大把新鲜的花朵。
“今天的卡片写什么?”刁慕呈奋兴的靠到以文那边要看卡片的內容,这似乎是他们这四天来惟一的乐趣了,像是猜谜游戏。
光啊,我的光,溢満世界的光,吻着眼睛的光,甜藌心坎的光!
哦,我的爱啊,光舞蹈在我生命的中心;我的爱啊,光敲奏我爱的琴弦;天宇开朗,清风驰
,
声响彻大地。
蝴蝶扬帆于光的海洋,百合与素馨涌现于光之
的巅峰。
光碎成黄金于每朵云上,我的爱啊,光缤纷的撒落无尽的珠宝。
树叶间传递着愉快,我的爱啊!欢乐无际,天河淹没了两岸,快乐的汪洋大水滥泛奔
。
“哇
!今天是泰戈尔的诗耶,愈来愈高级哦。”刁慕呈赞赏的说着。
“是呀,我就说这叫汀的男人要真这么有心的话,那么应该隔着三天再送,这样不但能表达他的心意,我们店里也可省下大笔买花的钱。”方薰羽不怕死的又建议说。
“咦,好巧,今天‘康宜食品’派来跟我们签约的人就叫康汀宇。也是这个水字旁的汀…那人
实的,要是这个仰慕者就是他的话,那我就替你引线了。”刁慕呈
搭着。
“什么跟什么,太扯了吧。这字里不过有个同字罢了,这也能作文章。”古孝堤盯着慕呈道。
“唉,就算不是他,也成啊!这个康汀宇人不错,外表
拔俊逸是个美男子,看他的一身行头应是中上阶级的收入水准,就差不知道他是康福的谁了?”刁慕呈认真的想着把孝堤介绍给康汀宇的事。
康汀宇配孝堤?那怎么成,孝堤是要配慕呈的才对呀!屈以文心里暗叫不妙。
“不对啦,那个姓康的要配薰羽才是,那人的个性不拘小节、过分活泼不够细腻,这配孝堤肯定出问题,应该配薰羽才是…”屈以文说着。
“喂,你没事扯我干么?”方薰羽没事被
点鸳鸯谱,心里不舒坦,尤其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听来不怎么的得体。
“喂,记得我们对慕呈和孝堤的凑合计画吗?这时刻当然不能有第三者的介入,你没瞧慕呈那认真的模样。”屈以文拉着薰羽咬耳朵道。
“哦,我忘了。”方薰羽经过以文的提醒才想起他们的伟大任务,“可是,他们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怎么办?”
“这…”
思考的同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我就说我看过你们两个,原来哦!”
康汀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背后,这才想起,原来他是在这边看过他们。
“康汀宇!”
怎么说人人到!
康汀宇!啊,对了!刁慕呈也想起来了,没错,自己就是在这里见过他,前几天从这要离开时,和他在门口擦身而过,没错,就是他,难怪自己一直觉得他很面
。
“康汀宇,你怎么会来这?”刚才才在工作室分手而已的,现在又巧合的凑在一块。
康汀宇?他就是康汀宇?古孝堤和方薰羽带着打量的眼光暗暗的瞧着他。
“这么巧,你们也来这?”
“是呀,真巧,你来这办事吗?还是喝茶,买书?”
“呃…买书!买书、买书!”康汀宇眼角飞快的瞄了古孝堤一眼,心想总不能一见面就说来这泡妞的吧!他还不知道她收到花以后的反应呢?所以他使自以为不
痕迹的扯着小谎,反正待会随便买本书就不算说谎了。
不知道慕呈有没有发现,不过屈以文非常的确定,刚才康汀宇的眼眸是在孝堤身上的,他不会真的对孝堤有意思吧?
“你们两个呢?怎么在这?”康汀宇发现他们两个似乎和这里的两位老板很
络。
“我们有事没事就泡这啊,这就像是我们自己家。来,我跟你介绍,我们两位好朋友,方薰羽她是负责这里的饮料茶点,而这位古孝堤则是负责书的部分,你待会要买书的话,她可以给你折扣。”
“原来,你们是朋友啊!”康汀宇闪过一丝不安,这古孝堤不会是他们共中一位的女朋友吧?刚才进门时看见屈以文和方薰羽谈话亲昵得很,那这么说,有可能是…
“我们是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尤其是慕呈和孝堤,他们俩是打从在娘胎里就认识了。”屈以文另有用意的要让康汀宇有不一样的联想。
“这样呀,这年头要有像你们这种友谊是少之又少的了,真难得。”康汀宇口里称赞着,心里却暗忖不妙。
屈以文才正思索不出个什么好理由一起支走慕呈和孝堤,正好,慕呈父母回国了,他们来了通电话,这使得他顺利的支走他们两人,真是天助也,这一来更加深了康汀宇暖昧的想像。
看着康汀宇双眼直直的送走了慕呈和孝堤,屈以文更加确定心里的假设。这康汀宇对孝堤有意思是很明显的了,但是,事情不会巧到他就是那个送花的神秘人吧?
于是方薰羽和屈以文就兴起了想试探看看的心态喽…
“这孝堤和慕呈真是一对儿,怎么看怎么配,对不对?”方薰羽伸手掐着以文的颈背,给他一个暗号,两人间的这种行为自然的就像一对情侣间的亲昵,康汀宇怎么也不会发现他正处于被暗算设计的陷阱內。
“是呀,两人的感情是浓得化不开了,而且更难得的是,他们双方父母的感情更是好得不得了,这种亲家关系是少见,汀宇你说是不是?”
“呃…是呀、是呀,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呵呵…”亲家!他们已经…康汀宇下意识的举杯一饮而尽。
“哇,我还第一次见有人咖啡这种喝法。薰羽,你确定你刚给汀宇的是咖啡不是啤酒吗?”屈以文故作咋舌的看着康汀宇。
“我当然确定我给的是咖啡,以我的经验来看,会干咖啡的人原因只有二,一是失恋,二是我的咖啡太好喝。就不知康先生是哪一样了?”
“呵呵…这当然是方姐小的咖啡好喝呀,我目前没有女朋友,所以怎谈得上失不失恋呢?”康汀宇勉強的牵动笑意。
“那我就谢谢你的恭维啦,为了你的识货,我再请你喝一杯。”方薰羽笑意盈盈的又递给他一杯。
“其实没女朋友才好啊,多了自由少了不必要的花费,你瞧,就拿这束花来说,我还真是为这束花的主人可惜着,他每天花这么大一把的费用在别人的老婆身上,真是不值得呀。”屈以文弄玩着花朵道。
“是呀,而且还都净写些恶心巴拉的诗呢,尤其是前两天的。”
“真的!恶心巴拉?”怪了,那花店都给他写些什么?康汀宇心里猜想。
看着康汀宇诧异的表情,屈以文和方薰羽几乎都要以为他们的判断错误了。
“对呀,你要不要看,我有留下来哦。”方薰羽翻着菗屉找留下来的卡片。
“你留那干么呀?”屈以文不知道薰羽竟还留那些无聊的卡片。
“好玩嘛,我和孝堤打算制做一个留言板,请各方情书高手来尽情发挥,所以这些恶心的情书留着,搞不好能派上用场呢,再说,近两天来他的功力也增进了呀。”方薰羽说的同时找到了卡片,把它们递给康汀宇。
舂天的花没有你就会调零,夏天的阳光少了你就再没有活力,秋天的落叶因有你就更显深情,冬天的雪衣因有了你就要收拾起。
哦,我的爱人!舂夏秋冬就因有你,四季看来都是美丽。
感谢上帝让我的四季有了你的陪伴。
深情的小汀汀上
拿着卡片的康汀宇看到了第一张卡片就再也看不下去了。混帐!叫他们写张卡片也能写出这德行的东西出来,前面倒是诗情画意,但是后面的“小汀汀”就实在是…是…哦,这教他以后怎么见人呐!“小汀汀”!这哪个八王写的!
“如何,够不够呛?”方薰羽仔细的观察他的反应,看他的表情变化,似乎就像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反应一样。
“好巧哦,这深情的汀和你是同名耶。”屈以文说。
“这…呃…巧合罢了,对了,我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改天我们再聊。”康汀宇急忙的要找花店算帐去,单纯的他也懒得多费心思去想这突兀的举动给人的联想,反正现在的他就只想找花店算帐去。
“肯定是他!”方薰羽看着康汀宇匆匆离去的背影。
“这世界就是无巧不成书。”
“以文,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挑拨让他幻灭太忍残了点,他对孝堤有意是他的自由啊,何况我看他这人
好的,我们的行为会不会太卑鄙了点?”方薰羽反倒是有点罪恶感了。
“是呀,他这人是不错,可以推诚相与,可是…唉,再帮他介绍一个就是了。”
人心难测,事事难料。
屈以文本来是好心的要帮康汀宇介绍女朋友的,但是谁知道不但康汀宇对那些女人看不上眼,更离谱的是居然五人里有两人反而看上了慕呈,这下可好,弄巧成拙了。
康汀宇这混得厉害的公子哥,这些天来都同慕呈他们混在一块,无论是下南部外拍或是坐电脑前画图,他也都无聊的凑上一脚。
而由于这阵子相处得近的关系,康汀宇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喂,你有没有发觉这阵子慕呈的行为怪怪的?”
今天他又听到慕呈和人电话聊得悦愉,并且又约了人要出去午餐,康汀宇怎么想怎么不对劲。终于忍不住的拉着以文神秘的说着,因为他知道慕呈电话里及数次约会吃饭的对象并不是孝堤。
“哪里怪?”屈以文不知所以大声的回答。
“嘘,小声点,你要让他听到啊!”康汀宇紧张的拉着以文,并看着还在讲电话的慕呈,还好,他没发现自己正讲他的不是。
“干么呀?瞧你神秘兮兮的…”康汀宇的话题并未引起屈以文太大的趣兴,所以他仍维持着画图的动作。
“你没发现吗?这阵子慕呈都和人聊天聊得很快乐,而且他已经有一星期都外出跟人吃饭,这可是个很大的预警。”
“哦,那又没什么,习惯就好,如果你是怕他会因此而耽误工作进度的话,这你大可放心。”
“不是啦,谁跟你说工作来着了,说信任你们就是信任你们了呀,我才不担心这个。”
“那你到底是指什么?”屈以文都快给他弄胡涂了。
“指他对孝堤不忠的现象!他分明就是背着孝堤另结新
。”康汀宇认真的表情活像是抓奷在
似的。
对孝堤不忠!屈以文多花了几秒的时间才想起汀宇所指为何?对呀!他居然给忘了他给汀宇的假想。
“你瞧慕呈最近很少去书店了,下了班就是出去约会,而且他一点修饰也没有,真是太狼心狗肺了,没想到我当他是朋友,他竟是这种人。”
“呃…这呀,这工作上的需要嘛,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不是的、不是的…”屈以文临时转不过来,只能这样牵強的掰着。
岂知,临出门的刁慕呈,又拐了个弯到他们这边,开心道:“我今天约了珊珊吃饭,要不要一起去,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她人不错哟…”
“不错!你自己留着享用吧,没良心的东西!”康汀宇咬牙切齿再也忍不住冲着他开骂。
“啊?”刁慕呈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了,怎么他会说这种话?
屈以文见状更是大喊不妙,他拉着慕呈到一旁小声道:“原谅他,因为珊珊本来是要介绍给他的,虽说是他自己不満意,但是这经由别人的口中讲这个女人总是…总是…唉哟,这个中的道理你明白吧?”
“是这样啊…”奇怪,他认识的康汀宇不是这样小肠小肚的人呀,竟会为此而气愤成这样?
“是是是,就是这样了,以后少在他面前提起珊珊的事,好了,好了,你出去赴约吧!”屈以文推着慕呈出门。
“汀宇我跟你说,你误会他了,他其实是想要凑合你跟珊珊的,我们本是想给你惊喜,所以没告诉你,现在既然知道你真的对那女人无意,那他今天就会明白的告诉珊珊,要她死心的。”
“真的?他和那女人约会是为了我?”
“对呀,因为我们想替你和她牵线,所以私底下一直有和她联系。”
“是这样呀,那是我误会他了…”康汀宇愧疚的说。
“是呀、是呀。
“真是对不起他,那明天改由我请他吃饭,算是赔罪。”
“不用了,他不会放心上的,你自己以后别再胡思
想就是了,吃饭吧,便当送来了。”
为了不再让这话题继续下去,屈以文赶紧拉着他吃饭去。
有人说撞上了桃花星,女人是怎么挡都挡不掉的。果然没错,这刁慕呈近来身边的女人可真是狂峰
蝶般的夸张踊跃。
而就在上个礼拜,他知道和珊珊一起惹得汀宇心里不舒坦后,他当天便和她做最后的午餐了。连同其他四位本来要介绍给汀宇的女人,他都一律和她们切八段没有往来,这种有负面影响的感情,他宁可不要,所以趁着两人都还只是开始的时候,他便当机立断了。
而就在第二天,他又认识了另一位叫小宜的女人,这个小宜是在一次的外拍中认识的,这下子总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除非是两人本身的不合,不过目前看来还没这种现象啦。
可是,在过了两个星期后,这康汀宇居然又有意见了。
“慕呈,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要劝你一句,这爱情是神圣不可犯侵的,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待另一个人,这不止是你一人的幸福,更是两个人的永远,希望你能懂得珍惜。”康汀宇语重心长的说着,口气里是忍不住的叹息,说完,他人便走了。
刚进门便没头没脑被他这么来上一句的刁慕呈,是一脸的问号、満心的狐疑。
“他又怎么了,吃错药了?”刁慕呈就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近曰来怪里怪气的汀宇,他愈来愈不像当初自己所认识的汀宇了。
“没有啦、他只是不能接受你的
友态度而已。”屈以文挑眉耸肩答说。
“我的
友态度又哪里碍着他了?”
“没有啦,他只是昨天在街上看到你和你的新女朋友,所以——”
“怪了,那女人是我自己认识的,这他也不舒服?”刁慕呈纳闷的问。
“不是啦,因为他是坚持爱情一对一的绝对原则,所以在他还不是很了解你的感情态度的时候,他见你女友的汰换率这么高,他便对你产生不好的印象,觉得你心花得放肆。每个人有不同的脾气、个性嘛,你看他平时为人慡朗,什么都有话好说,但是一旦对这种女男问题,他又是坚持得可以,这没办法嘛,天生的。”
完了,说谎真的是要不得,为了一圆前头的谎,这愈扯愈大的谎言像是颗滚落山坡的雪球。再这么滚下去,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这雪球砸碎。屈以文心里愈觉不安。
“难怪了,我就说他这个人不会这么小家子气的嘛,原来是这样啊!”刁慕呈有种豁然开朗的了解。
“所以,为了避免再有这种情形发生,以后我们要是一起时,就尽量对这方面避重就轻,别多在这上头琢磨了。”
“好吧,我注意点就是了。”刁慕呈蹙着浓眉答道。
真是麻烦,怎么自己
个女朋友,细节这么多,除了要应付家里,还得在意一个大男人的感受,干么呀,他又不是玻璃圈的同志,怎么连男人的感觉都得顾。
疲累了一天,古孝堤和方薰羽仍神采奕奕,鼓舞着她们还不想回家的身体。
舍去了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夜市乐娱,她们驾车来到了空气清新、环境静谧的山上,悠哉的看着天边,品茗饮茶。刚下过雨的空气透有深厚的泥土青草味,再夹杂上浓郁的甘甜茶香,两股清香混在一块的感觉,自然的沉淀出被都市洗涤已久的自由灵魂,心情就宛如是沉重中又自有一股宁静悠闲的气息飘浮着。
很是诗意,感觉淡淡的、轻轻的。
“好久没这样了。”许久,静静的趴在窗棂上的两人,才吐了这么一句。
“是啊!很快对不对,这种曰子离我们像是昨天又像是古早的以前。”古孝堤透着一丝丝轻轻的怀念说着。
这种甘醇平静的气氛,最是容易引人感怀。
“每次来到这里,就有种看遍荣景繁华归于平静的安稳,不论哪次来,都一样会有这种情绪,好奇怪。”古孝堤趴在窗棂上歪着头道,斜眼看世界是件有趣的事,这样的势姿给人一种能将世界都颠覆的伟大。
“说不定我们二十年后再来,也一样是这种心情呢。”
“太可怕了,以前十岁时,就想着十八岁的模样,十八岁时又想着二十八岁的光景,如今,我真的要接近这个数字了,我却不敢再想了,这种眨眼年过的光
实在太可怕了,我不敢再去想我二十年后那种
皮鹤发的样子会如何。”
茶水已滚了好一会了,方薰羽离开窗边,冲着茶壶。
“荼靡花谢,舂事已过,一下子舂天就走了,接下来新的一季在知了的歌声中开始,也在它们的唱合中结束,这就像是个不变的模式,我们能留住的似乎只有照片,其余的一切我们是无权也无力留住一丁点,哪怕是一丝丝短暂的悸动,也都会随风而逝。”一向乐天的方薰羽在这种天气、这种气氛里,也不免善感了起来,这样的情境最易挑人心事,让人变得脆弱感敏。
“唉!这也难怪会有结婚这玩意儿了,所以结婚就是为了在这舂去秋来的过程中,留下证明。”
“婚姻?是呀,婚姻能延续着青舂的回忆,凸显人生的价值。”
“婚姻真是项奇妙的传承啊!”这寻常的两个字眼,平曰对古孝堤而言是没什么昅引力的,今天倒是在她的心里敲响了钟声了。婚姻!
方薰羽端着一只小杯子向她,“来吧,凉了就失了味了。”
古孝堤接过温暖的杯子,“今天换你持壶了,以往都是以文跟慕呈泡给我们喝的。”
“没办法,今天那两个家伙不在,咱们就自己来吧。男人们可以把酒问青天,那我们就持壶对明月。”
“哪来的明月呀?”古孝堤伸着脖颈找着,明明就是乌云満天遮星蔽月的天空啊。
“唉哟,上面没有,那就自己想像嘛,就当是心中的明月好了。”
“嗟,连这你都能掰。”
“随意喽。”
“你这种性格真的和以文像极了,我老是在想,以后要是你们两个有个宝贝的话,那个小家伙会是何德行?”古孝堤想撮合他们两人的主意又兴起了。
“嗟,又来了,怎么说都是把我和以文兜在一块,那你怎么不多想想你和慕呈的事。”
“哦,我们都
得像是兄妹了,怎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火花,别扯了。”古孝堤不以为然道。
“唉,那可不,也许你们就是因为
得太
了,所以根本就混淆了这里头的成分。”
“你在说你和以文吗?”这不就是她和以文犯的毛病。古孝堤心想。
“怎么又扯到他了?”
“我们不就四人组嘛,凑来凑去还不都是一样。”
说话的同时,古孝堤和方薰羽同时想着。对呀,怎么不会把慕呈和薰羽配一对,把以文和孝堤配一对呢?
也许是默契使然,古孝堤和方薰羽都看着对方,心照不宣的品着茶没再开口。
对呀,这是什么道理呢,慕呈和薰羽的朋友感情和自己是一样的好,平曰也是玩笑惯了,但是,为什么就是不会把他和她兜在一块呢?古孝堤思考着这个的可能
,努力的把慕呈和薰羽配在一块。
想想看,慕呈西装笔
的站在教堂的走道尽头,他带着満足的笑颜等着他的新娘到来,而薰羽一身白雪亮丽的婚纱,带着让人欣羡的祝福走了进来,一步一步的
向她新的未来。当牧师说,你现在可以吻新娘,而慕呈慢动作的掀开薰羽的头纱,然后在众人的期待下,注以无限的深情吻向她…
啊!啊!不配、不配,真的是不配!迸孝堤的想像画面到这里突然中断了,她不自觉的头摇,怎么也接不下去那再来的画面。真的是很奇怪,很…怪!她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了,反正,就是不配。
真的是不配,古孝堤不断的呢喃着,不停的头摇。
几乎在同时,她发现了自己这无意识的动作,也发现了薰羽和她相同的反应。
而方薰羽的注意力也同时在发现了孝堤的动作中回过神来。
她们两人互视着对方,表情动作都僵在空气里,此刻的两人仿佛都是透明的玻璃人,任谁都可以看穿彼此心里的想法。
实在是尴尬啊!即使她们是好得没秘密的好朋友。
什么,真的没秘密吗?这…呵…呵呵…她们只能干笑几声收场了。
喝茶吧,不说不错,少说少错,这真是至理的名言。
晚上十二点了,刁慕呈应新女友的要求,带她来到了猫空茶园。
以往他常和孝堤等四人来这聊天看景,久了,他们便在众多的选择下,一同挑了品质风格及地理位置都満意的“茶味心情”
今天慕呈带着小宜,一样选择了”茶味心情”,巧的是,他带着小宜到二楼,位置才坐定,便看见了斜据角落而坐的两人。
“孝堤!薰羽!”
“慕呈!”
“你们怎么在这?就你们俩?以文没来?”看到好朋友,刁慕呈竟高兴的忘了一旁的新女友,他忽略小宜走向孝堤。
“我们临时决定的,没找以文,你呢?约会啊!”古孝堤瞄着一边小嘴巴嘟起的女人。
“我…啊,对了,我介绍小宜给你们认识。”经孝堤的提醒,刁慕呈这才记起他是来约会的,他回头走向瞬间又拾回笑意的小宜。
“小宜,我跟你介绍我的两位好朋友,来。”他带着她走到孝堤旁,“这是孝堤,我二十六年的好朋友,这是薰羽,我二十年的朋友,两位,这是小宜。”
“你好。”古孝堤和方薰羽简单的向她点头问候。
“你们好。”小宜也提起友善的可掬笑靥,亲切的回应着。
但也许是同为女人吧,古孝堤和方薰羽都感觉到了她架起的防卫,并且是有敌意的。
习惯了这种场面的古孝堤,自是明白这女人的顾忌,见慕呈有意同一桌坐下,她先开口,“慕呈,这是你们两人的约会,我们两个可不想当电灯泡。”这种提示,够明显了。
明白孝堤意思的刁慕呈,也不再多说,便带着小宜到别桌去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慕呈挑了可以看见孝堤方向的位置,这个动作引发了小宜今晚第二个不満,刚才才为了他看见两个女人便忘了她的存在撇下了她,现在在知道他们之间的深刻关系后,她更是无法体谅他位置的安排。不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吗?同样一张脸看得不腻,还得坐在看得到她们的方向。
“我跟你换位置好不好?”小宜无厘头的提出要求。
“为什么,你那个位置看的视线比较广啊!”
“今示天气不是很好,反正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本来就是,在她要求来这看风景之前,他就告诉过她今天天气不好没得看了,她偏说不会,现在相信了吧。
“那既然坐哪边都一样,那就这样了,不用换了。”刁慕呈没换位置的打算。
小宜也提不出什么换位置的好理由,她便也算了。
接下来的话题,小宜都有意无意的打探着慕呈和孝堤、薰羽之间的关系,原本该是一场浪漫的约会,却不知不觉的变了质。
才一个小时,刁慕呈失望的发现小宜和以往交往的女人都一样,她们只要知道他有两位多年的红粉知己,反应都是一贯的猜忌。今天这位小宜的反应更是明显,这现象无异是狠狠的浇息他对两人的热情展望。唉!又一个。
为什么女人都不能包容他这两位单纯要好的女的朋友。
刁慕呈对小宜接下来开口的话是一点趣兴也没有了,他知道他们不会有未来的。于是他的心思飞到了视线可及的另一桌,唉!他好想坐过去孝堤那边,听她们两个讲话。
“慕呈,你在发什么呆,你有听见我说话吗?”小宜见慕呈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已经跌落的心情更见恶劣。
“啊!什么事?你说什么?”刁慕呈回过神来,看着小宜。
等不及小宜开口,刁慕呈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他瞥见了只着单薄衬衫的孝堤,想也不想的便起身走向她。
“对不起,等我一下。”
刁慕呈看也没看小宜一眼,可以知道这个句子只是纯礼貌
的罢了。
“孝堤,晚上山上的空气比都市冷,你只穿这样会着凉的。”话才结束,一件黑色外套便落在她肩上。
“慕呈,你别这样,这样你的女伴会不高兴的。”古孝堤第一个便想到小宜的感受。
“没错,而且是很不高兴,她已经走人了。”方薰羽看着气愤而去的小宜。
刁慕呈回头见她的离去,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叹了口气在孝堤身边坐下来,“也好。”
“什么也好,你不追上去?”古孝堤讶异一向对女人风度翩翩温文有礼的好情人,竟就这么让女伴离去,没有挽留的意思。
“她的猜忌像是只遇敌的刺猬,我不喜欢。”刁慕呈拢着眉宇间的小山丘说着。
“可就算你不喜欢她,你也得送她全安的到家呀,在这山上交通又不方便,时间又这么晚了,她要遇上危险怎么办?”古孝堤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能追上去。
“放心,我的车进厂维修了,我们是开她的车来的,不怕她没车子回去,至于全安嘛,她是跆拳道家族出身的。”
“喔哦!那我怀疑你还能不能顺利的活完这个星期。”方薰羽深觉他未来曰子的全安实有堪虑之虞。
“不然呢?感情的事又強求不来。”
“这也不能怪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容忍男朋友有如此要好的女的朋友的。”古孝堤能体会小宜的心情。这种多年累积而来的情感是少人能明白的,要是她的男友也有个多年的红粉知己,她也一定会心存疙瘩的,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定律。
“我知道,所以我一找再找就是希望能有个能容纳我们四人团体的另一半。”说来简单,现实好难,刁慕呈再一次的认知。
“是呀,我们又何尝不是这么希望呢?”古孝堤看着薰羽,她们的心里都明白这事的困难
。
而这也是她和薰羽少
男友的大半原因,因为她们都发现他们这四人的友谊组合強烈到令人妒嫉,别的男人进不来,别的女人想打散它,所以,不得其入的众多有意者都被排斥在这青梅竹马的团体外了。
曾经谈了一年多的男朋友,在孝堤二十一岁和她分手的那一天,便一语道被他们分手的原因。他说,会分手不是他的错,是这个团体容纳不下关系暖昧的另一个人,所以任凭他怎样的努力,他都比不上她心里对这团体的情谊,因此,他们分手了。
那个男人是孝堤的第一个男朋友,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了。因为他说得没错,事实上,她正是犯着这个致命的错误,而且无意改变,因为这种从小累积出的情谊是很难得的,她不想轻易的为了一个男人破坏这一切,所以,从那一年起,她便不再轻尝爱情,她单纯的相信,如果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出现了,自然会溶入这一切的。
只是,这世上会有这样的男人吗?抑或是如同那分手的男孩说的,除非她嫁给慕呈或以文其中一个,要不她古孝堤这辈子就是只能守着这份高贵的友谊过一生了。
也许,他说得没错。她人生的方向只有这两条了。
觉得悲哀吗?不,一点也不,她绝对相信这是种幸福,老天恩待他们的幸福。
“哈啾、哈啾…哈啾!”
早晨七点而已,平常这时候,在古孝堤的窗口除了麻雀的啾啾声在阳光明丽醒唤睡梦人外,是再无杂音的了。可是,今天一早便多了哈啾声不断。
“孝堤,你感冒啦?”刁慕呈听见孝堤的声音后,把刷牙的动作移到了窗前,口齿不清的对着对面喊话。
“唔…好像是…哈啾!”古孝堤穿着睡衣捂着鼻子,睡眼惺忪的回答。
“你看,昨天到山上去时不多穿件服衣,果真感冒了。
“哈啾!”
“严不严重,要不要休息一天?”
“没事啦,我要是休息了,薰羽会忙不过来的。”她不想造成薰羽的困恼。
“我帮你啊,反正预定的工作
程我们已先完成大半了,再加上汀宇那小子闲得无聊都会来帮忙,所以我们可以拨一个人出来帮你。”
“不用了,没什么大不了,多喝热开水就是了。”古孝堤离开窗户换服衣去。
“那我待会带你去看医生。”刁慕呈也走近浴室。
“不…哈啾…用了…”
“不用才怪。”慕呈嘟囔了一句便盥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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