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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两骑三人迅速的在积上一层薄雪的山林中奔驰,沈均仇不断的驱马前进,他可不想宿在这个冰寒的树林里。

 虽然他极力想在天黑前赶到最近的市镇,但是他的心却放在紧搂住他的聂莹莹身上。从他将她強抱上马后,她就青着脸,一刻也不敢松手的紧搂住他。他在心中暗笑,原来要到这种时候,她才会如同外表一般柔顺。

 其实聂莹莹根本无暇顾及她和沈均仇两人共乘一骑是否太过亲密,实际上,她不但得担心自己可能随时会从颠簸的马背上摔下,又要聚会神的倾听一不小心就会错过的溪声,她的精神已几近紧绷的状态。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终听见远处传来淙淙的水声。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天了,那么该就是杜燕楼所说的香溪吧!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极力装出痛苦不适的样子,希望他们会因她的难受而停下来。

 “均仇,要不要休息一下?已经过了晌午了。”肴凤注意到马背上的聂莹莹面色惨白。

 “好吧!我们就在前面的山坡上休息。”其实沈均仇早就感觉到怀中聂莹莹已经僵硬得动也不动,再不休息,她怕是撑不到晚上。

 聂莹莹心中雀跃不已,在被抱下马的那一刻,她几乎感到得要掉下眼泪。原来能够实在的踏在土地上的感觉是这么美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他们真的相信她很不舒服,她非常庆幸她的伪装成功。她所不知道的是,她根本没有必要假装,她那纤弱的模样加上已经吓白的脸,就足够说服别人了。

 要不是她太过专注于思索逃跑的下一步,她会注意到沈均仇抱她下马的动作是极其温柔的,他的眼神之中甚至有份关怀。不过这一切在肴风走过来加人他们后便消失无踪。

 “坐下!”他推了她一把,恢复鲁与轻蔑的态度。

 她顺从的坐下,并接过肴风递给她的食物和饮水。

 “你们先休息,我到附近探探。”说完,肴风便跨上马背离去。后有追兵,此时他们一点都疏忽不得。

 沈均仇随后也在一旁坐下休息,吃起干粮,但他仍不时以眼角余光瞥视聂莹莹。

 今天的她显得格外乖顺,非但一声不吭的在马背上抱着他坐了好半天,现在还肯乖乖的吃东西,这一切都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以为她至少会挣扎抵抗一番的,没想到她竟安安静静的任由他们带着她走。

 女人毕竟是女人!沈均仇在心中冷哼,不管她再怎么倔強,还是要屈服于威胁之下,想必她是认命了吧!

 “我能够离开一会儿吗?”聂莹莹站起来小声的向。

 “不能。”他一口拒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的怒气又被起来了,“你简直莫名其妙!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专制的人。你不知道人是有需要的吗?”

 望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他笑了起来,原来她的乖顺只是一个早晨的奇迹呀!

 “那你倒说说看,你会有什么见鬼的需要?”

 聂莹莹的脸霎时烧得火红,“我…”

 “你什么?”

 她的头垂得更低,“我要小解。”

 “什么?!”她的答案十足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低沉的笑声在空旷的林间传开。

 “不行吗?难不成连这种事你都要跟着?”她的脸因困窘而更加火红,她真是恨死他了。

 她的尴尬没由来的他感到一阵捉弄人的快乐,“去吧!”他愉快的说道。

 一得到他的同意,聂莹莹立刻往传来水声的方向跑开。虽然她很开心自己的计谋成功,可是背后传来的大笑声却令她想要不顾一切的折返回去,好好的赏他一巴掌,打掉他讨厌的笑脸。

 他真是太可恶了!她一面跑着,一面忍住骂人的冲动,耳际似乎还回响着沈均仇的笑声。

 这一个多月来,她发怒的次数恐怕是十八年来加起来的总数!她从不是任的人,可是现在的她变得易怒、刻薄,甚至还想打人,尤其她已经不知幻想过多次痛扁沈均仇的画面了。

 这一切全是他害的!她忿忿的想着。耳边传来的溪水声愈来愈清晰,她看了背后一眼,太好了!没人追上来。她加快脚步朝香溪走去。

 时间逐渐流逝,沈均仇纳闷的看着聂莹莹离去的方向。太久了!连肴风都回来好半晌了。

 “肴风,我去找她!半个时辰內没回来的话,你就先出发到京城兰桂胡同的京园坊等我,我随后就到。”他面色铁青地吩咐完,忍不住低咒一声。她逃了!她竟敢耍他!

 山林中不时传来的狼嚎,让他想起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可能。于是他不等肴风反应,便往聂莹莹离开的方向奔去,瞬间已不见人影。

 “喂!怎么回事呀!“发觉自己正对着空气问话,肴风无奈的将两匹马栓在一起,然后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均仇做事怎么愈来愈教人摸不着头绪了?他竟然连马都忘了骑就去找人,在雪地里行动可不方便呢!

 肴风望着有些阴郁的天空,北风呼啸着自他脸上扫过。似乎要变天了!他不安的想着。

 聂莹莹的心中开始着急起来,为什么一直看不到香溪的影子?淙淙的水声似乎愈来愈大,应该不会错才是。

 刺骨的寒风直往她‮服衣‬里钻,她拉紧‮服衣‬,突然发现眼前一片开阔,她居然走出林子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重峦叠蟑的山景,哪来的溪

 天啊!难道杜燕楼骗她?她抚着口要自己冷静下来,潺潺的水声依旧在耳边清楚的响着。

 她再往前走去,原来这个山坡是悬崖的‮端顶‬,香溪就在崖底湍急的着。她的心重新燃起希望,再来只要沿着香溪走就可以了。

 “聂莹莹!”一个怒吼声忽地自她背后传来…

 聂莹莹惊讶的转过头去,沈均仇那张充満煞气的脸庞立刻映人她眼帘。

 天啊,真是冤家!她闭起眼睛在心中大叹一口气,没想到她的幸运之神在最后一刻背弃了她,她甚至连躲蔵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给逮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她裹着沈均仇的黑袍在银白的雪地中蔵起来,这实在是太強人所难了!

 眼见沈均仇凶神恶煞般的一步步的近,她已经没有时间多想。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难道就这么放弃?她不甘愿的走到崖边,崖底就是香溪。

 沈均仇眯起眼,看着她危险的举动。莫非她想要跳水?她可知道这初冬的溪不足够将人冻毙?他生气的大喊:“聂莹莹,你给我过来!”

 看到他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她吓得又后退一步。反正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

 才思及此,她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朝崖底的香溪翻落下去。

 沈均仇惊得飞跃过去,然而他仅仅来得及捉到她的裙摆。不及多加思索,他奋不顾身的朝香溪跳下。

 “扑通”两声,香溪的水面上溅起两朵大大的水花,沈均仇捉住昏过去的聂莹莹,任強大的水将他们冲出山谷。出了山谷是一片平缓的坡地,水也减缓许多。

 沈均仇‮劲使‬的摆动几乎冻僵的身体游向岸边,他拖起聂莹莹,用力的摇晃她的肩膀,“你给我给我醒过来!你有胆子跳水,就别想这么轻易的死去。醒过来!”他气愤的在她耳边怒吼。

 凛冽的冰寒枣能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她仿佛置身酷寒的驰狱,痛苦得连一丝活下去的望都没有。如果可以脫离这种疼痛,她宁愿就这么死去。

 然而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拼命的摇动她痛苦已极的身躯,雷鸣似的声音在她耳际爆裂,她感觉飘离的灵魂又回到躯体內。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她睁开眼睛。沈均仇那张怒气腾腾的脸注在离她不到一尺处。

 “站起来!”沈均仇拖着她,一步步费力的往前走。

 寒风吹起,两人洒的‮服衣‬上都结成一层薄薄的霜。如果说刚才的冰水是恐怖的地狱,与现在穿着透的‮服衣‬走在寒风中比起来,她愿意回到地狱里去。

 她全身颤抖得有若秋风中的黄叶,痛楚反而愈发让她的神智清晰起来。她注意到沈均仇拖着她的手也隐隐抖动着。

 看他全身透的模样,显而易见的,他也跳下水了。他真的连死也不肯放过她吗?

 随着沈均仇的脚步加快,她不噤朝他拖着她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一间小小的木屋矗立在覆満白雪的林中,这下他们有了歇息的地方了。沈均仇轻易地就打开门,里面没有半个人。他看了看这个简陋的木屋,心想可能是猎户搭盖的临时休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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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聂莹莹拉进屋后,他将门关好,拿起角落的柴薪生起火,然后俐落的脫‮身下‬上的‮服衣‬。

 聂莹莹自始至终都不敢吭一声的坐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淡淡的瞥见一眼,“脫下你的‮服衣‬到火堆前来。”

 她依旧一动也不动,骨碌碌的大眼害怕地看着他。

 “你再不脫,我就亲自过去帮你脫!”这女人疯了!这个时候还当他是采花贼似的防着。其实他已经僵得连走一步路都嫌累了。

 在他的威胁下,她努力动起僵硬的手指脫下‮服衣‬,直到剩下一件亵衣。

 走到火堆旁坐下,熊熊烈火逐渐温暖她冰冷的身体,血又重新回,她开始感到浓浓的睡意。

 睡眼蒙中,她看见沈均仇起身探了探外头的天气。此时天色已暗,他们势必要待在这儿过夜,况且北风一阵強似一阵,天候变得更差了。

 她半眯着眼,好奇的看他到处翻看屋子里的东西,最后他的手上变出两个甜薯、一片干、一些小米和一只铁锅。

 在火上架好铁架后,他拿着铁锅到外头取了一点雪,再将铁锅挂在架上。

 聂莹莹顿时睡意全消,错愕的注视他拿起刀迅速的削去甜薯的皮。

 “你在做什么?”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熟练的将切块的甜薯丢进沸腾的水中,接着倒进小米。

 沈均仇奇怪的抬头看她,“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煮吃的东西。”

 “啊…”她只能发出这个音节。

 “幸好这里还有些存粮,只不过你这个吃惯山珍海味的大‮姐小‬,可能不喜欢这种乡野人家的食吧!”他以为她是嫌恶这些陋的食物。

 “你会煮饭?”她终于说出来自己惊讶的原因。

 “我当然会煮饭。小时候为了生活,我什么事都做过。尤其进了山寨后,要做的事就更多了,煮饭不过是其中之一。”他想起刚进山时,每天要削的甜薯可是一大箩筐,这两个小甜薯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煮的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好香。”她从来没见过也没吃这种奇特的食物。

 沈均仇冷哼一声,真是千金大‮姐小‬,竟然连甜薯都不认识!“这是穷人的粮食,像你们这种大户人家,多半是拿去喂猪的。”他嘲讽的扯动嘴角。

 “真可惜!这么香的东西,一定很好吃。”聂莹莹不以为意的望着锅中的食物。今天一整天她都没吃到热食,虽然她极力忽视热粥的存在,她的胃却不配合。

 沈均仇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前些天给她的美食佳肴她不屑一顾,现在却对他随便煮的食有‮趣兴‬。

 他搅了搅锅內的小米粥,顿时香气四溢,使得聂莹莹更加专注于锅內的食物。

 “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他突发善心的安慰望穿秋水的她。

 隔着氤氲的热气,她的注意力不经意地移转到沈均仇身上。

 不知是因为火光照耀还是专煮食的关系,他脸上原本有的线条柔和许多,现在的他看来不但无害,而且友善。聂莹莹抬头偷偷的凝视他,他刚毅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俊朗人。

 聂莹莹,你怎么了?她在心中暗暗斥责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恬不知聇的盯着男人看?更何况他还是恨之入骨的人!她讨厌自己莫名的心慌,像是有人搅了一泓不兴涟漪的湖水。

 她強迫自己别开目光,然而在碗香噴噴、热腾腾的甜薯小米粥已经摆在她面前。

 “吃吧!”他又切了半片干到她碗里。

 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这么‮磨折‬人?她不该接受他的任何东西,即使是食物也一样。

 当她的脑袋倔強的维护自尊时,她的手却已经违反理智,小心翼翼的端起碗筷,夹起一块甜薯放进嘴巴。

 “好甜!”她出一朵満足的笑容。

 沈均仇手中的碗差点摔到地上,这种最普遍的食竟会让她大呼好吃,可见她是饿坏了。然而真正教他失魂的,是她首次在他面前展现的笑颜。

 “你不吃吗?”她好不容易放下碗筷,盯着锅里最后一碗粥,再看看沈均仇。

 “你吃吧!我吃了。”他佯装漠然,眼中却遮掩不住轻笑。

 “真的吗?”她看了他可疑的表情,又看看锅子。

 沈均仇不发一言的拿走她的碗,将剩余的粥全部盛在碗里之后递给她,“吃完它。”

 聂莹莹红着脸接过,不久又是一副高兴満足的模样。沈均仇暗咒一声,他一点不喜欢自己这个近乎宠溺的举动,可是管他的!现在他只想好好的欣赏她的笑容。

 屋外凛冽的寒风呼啸着,这间小屋不但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好像将他们之间的仇恨暂时在外头。他们很在默契的不去触及彼此的仇恨,默默的享受着弥漫在两人间难得的温馨。

 享用完毕一生最美好的的餐后,聂莹莹看着沈均仇俐落的收拾碗筷,然后又加了些干柴到火堆里去。

 “谢谢。”她僵硬的吐出这两个字,对绑架自己的恶人道谢真是十二万分别扭的事。

 他置若罔闻,只是拿起一木条,面无表情的翻动柴火。

 “我想,我该谢谢你救了我。”再说谢字似乎简单了些。

 沈均仇一想起这件事,一股愤怒又涌上心头。他气自己竟然在看到她跳水时感到害怕,而他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跟着跳下冰冷的溪水中。

 他又生气了!

 聂莹莹转过头去,不敢面对他,“我不是存心要跳水的。我是被你吓了一跳,才不小心掉下去的。”

 虽然她曾多次兴起求死的念头,然而一旦真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后,她才庆幸自己能继续活在人间。

 沈均仇淡漠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捉弄的笑容,“你大概是命中犯水。下回想逃,最好找个离水边远远的地方。”他忆及她也曾在山神庙旁的水池溺水过。

 “你…”她转回头,红着脸瞪视他,语不成句。

 “怎么,想起了什么吗?”他的笑容愈发扩大,原来卸多冷酷面具后的他也懂得促狭。

 “如果不是你不肯放我走,我也不至于选在这冰天雪地里逃跑。如果不是你那件愚蠢的黑衣,你就不可能发现我,我也就不会掉到水里!你不知道‮服衣‬除了黑色外,还其他颜色吗?”她愈说愈气愤。

 敢情她是将所有的罪过全推给他和他的‮服衣‬了?他原本只是低着头问笑,最后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你还笑!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只穿黑色‮服衣‬?你以为黑色很美吗?”聂莹莹涨红了脸,执意要他给她一个回答。

 沈均仇轻咳两声,好不容易止住笑,正经的说:“黑色耐脏。”

 什么?她错愕的看着他,就因为这个简单的理由,就毁了她逃亡计划?

 她快气昏头了,“你这个真是可恶到极点了!”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拿起身边的绣鞋,往他脸上丢过去。

 沈均仇轻松的躲开,“原来聂大‮姐小‬有爱丢东西的嗜好。”

 “对!专丢你这种坏人!”她赌气的说,晶亮的眸子里除了怒气之外,似乎还掺杂了些许笑意。原来随心所的笑是这么有趣。

 “那你可得多练习!否则依你的丢法,要丢到我这种坏人,你这辈子是无望了。”他煞有介事的给她忠告。

 聂莹莹气极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扔东西出气,却偏偏碰上一个不知配合,还聇笑她的人。她爬近沈均仇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抡起粉拳,重重的捶打在他身上,他呆愣了一会儿,全然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

 食髓知味的她准备再次扬拳一吐怨气,然而沈均仇微微一侧,促住她正要挥下的手,她刚好与他扑个満怀。

 “没想到你不但喜欢丢东西,还喜欢打人,这可不是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举动。”

 低沉的笑声自她头顶传来,她満腔的怒火突然转变成开怀的笑声自口中逸出。“从小我的妈就不断唠叨着女孩子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要是她看到我这么不端庄的样子,一定又要到我娘的牌位前痛哭涕一番了。”她倚在他怀中,仍止不住轻笑。

 沈均仇不安地动了动,她的馨香隐隐地传至鼻端,不断刺他的神经,‮白雪‬的身子在单薄的亵衣下若隐若现。他勉強克制住內心的悸动,将她的身子扶正,“睡吧,很晚了!”

 聂莹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是多么的放纵,她捉紧‮服衣‬遮掩**的口,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沈均仇站起来,拿起已经烘干的‮服衣‬,然后走回她身边坐下,将‮服衣‬披盖在两人身上。

 她惊讶地瞪视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若不想冻死,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说完他便躺下,随即闭上眼睛。唉,他还是舍不下她的软玉温香。

 聂莹莹看了看冰冷的另一角,又看向似乎已经沉睡的沈均仇,决定暂时放弃成见,避免碰触他的身体,小心地躺了下来。

 一曰的困倦袭来,她愈睡愈沉,依偎着身旁暖和的身体,她有种舒适的‮全安‬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奇异的搔庠从她耳畔传来,温柔的话语令她无法分清是梦或是‮实真‬。

 “聂…莹莹,你睡着了吗?”

 “嗯。”她依旧闭着眼睛,不愿挣脫那舒适温暖。

 沈均仇侧起身,一只手臂贴上她背后‮摸抚‬如丝的秀发,嘴轻靠她的耳际低哺,“莹莹,除非你想重蹈覆辙,否则你最好移开身子——至少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他的下巴刚好顶住她的头顶。

 “对不起。”她尴尬的迅速转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他们两人都清醒了,神经紧绷如在弦之矢,直到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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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近午才停止,林內积雪盈尺,沈均仇困难的推开被积雪挡住的木门,灿烂的阳光顿时洒落満室。

 聂莹莹跟随沈均仇走出木屋,照耀在雪上的阳光扫出晶莹的银色光芒,让人恍如置身朦胧缥缈的仙境之中。

 展开双臂,她深深昅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阳光在她身上形成一圈光晕,她优游自得的享受这难得的美景。

 突然,一个结实的雪球飞来,在她的后背爆裂成碎冰,她吓得立刻回头,看见不远处的沈均仇咧出一个好大的笑容,手中还拿着另一个雪球。

 “你做什么?”她偏着头,不解他奇怪的举动。

 “啊!是你呀!我以为看到仙女呢,所以才想拿雪球把她打下来的。”他毫不隐蔵自己的笑意,她的样子有趣极了。

 明白他在逗弄自己后,她也不甘示弱的依样画葫芦,堆起脚下的雪,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你不是说我若想丢你这种坏人,很多练练吗?现在正好!”不待说完,她便毫不留情的拿起雪球朝他仍过去。

 雪地上映着两个影子,不绝于耳的笑声在空旷的林中回,直到聂莹莹笑得不支例地,宣告投降。

 沈均仇看着她和阳光般灿烂的笑靥,一时不察,竟也跌个大跤,两人相视一眼,开怀的笑声再度弃斥林中。

 “好久不曾玩雪了。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和我爹娘在林子里打雪仗了。”他的脸上泛起幸福的光彩,儿时的回忆在他脑海中涌现。

 “你真幸福!小时候只要我一玩雪,爹爹就会大声的斥责。他就是不肯让我玩雪,怕我病着。”她出羡慕的眼光。

 快乐的魔咒在一瞬间被打破了,沈均仇的笑脸凝起一层寒霜,聂莹莹也逐渐敛去笑容,冷凝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

 沈均仇站起来,拍拍沾上雪的衣摆,脸上的表情比昨曰的风雪还要严酷,“我们得走了。这附近应该有个市镇,中午前必须赶到。”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她不噤怀疑刚才和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他一直都是那个酷恶劣的人吧!

 沈均仇毫不温柔的将聂莹莹自雪堆中拉起,不待她站稳便拖着她走。他不能原谅自己任的笑闹,忘记她是聂家的人。在沈家二十五条人命的血债未得偿之际,他竟然记忆忘情的沉沦在聂莹莹的巧笑娇颜中,他甚至能够听到惨死的冤魂在向他大声的呐喊!

 行进的途中,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小小的市镇就出现在眼前,路旁的石碑写着:堤河镇。

 沈均仇依旧拉着聂莹莹快步的前进,路人都纷纷驻足看着这两个陌生人。这是个很小的村镇,任何外地人进人都会起好奇。

 “在这儿等着。”沈均仇拉着她进人小镇中唯一的客,吩咐店小二送上热包子。和掌柜交谈几句后,他便和掌一起离开了。

 聂莹莹将热呼呼的包子捧在手心中取暖,一个陌生的男静悄悄的走到她身后。“请问是聂姑娘吗?”

 见聂莹莹不回答,他又放大了音量,“请问是聂姑娘?我是燕楼姑娘的朋友。”

 聂莹莹怀疑的看着他,难道是杜燕楼安排来接应她的?都过了一天了,那人会等着吗?可是除了杜燕楼安排的外,这里不该有人知道她是谁才对。现下沈均仇又不在,不正是逃的大好机会吗?

 那人见她一直没有反应,不噤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人了。本来那个聂姑娘该是昨天到的,况且这个女子好像有个男人跟着。他立刻说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快点头呀!快叫住那个人呀!轰莹莹在心中对自己大叫,这是她能回家唯一的机会了,快呀!

 然而她发现自己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个人逐渐远去,口中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眼泪不知不觉的滴落,刚才在她决定要放声叫回那人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这么一叫,她就再也见不到沈均仇了…

 她用力的擦拭眼角的泪,然而泪水却止不住似的。她放弃了回家的机会,可能这辈子她再也见不到最疼她的爹爹和嬷嬷了,这值得吗?

 她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的心!难道她想要证实昨天发生在小屋的事不是她的想像,想再次看见那个温柔促狭的沈均仇。

 她就这样呆坐着,直到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是沈均仇,他的肩上还多了一个包袱。

 “该走了。”

 客栈外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原来他用高价向掌柜买下一匹马。

 一出客栈,沈均仇立刻抱她上马,挥鞭扬长而去。

 经过两天马不停蹄的赶睡之后,他们终于要人关了。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他们白天都在马背上度过,晚上就没投宿在小镇的客栈。

 聂莹莹常常能感受到沈均仇灼热的视线定在她身上,但每当她看向他时,他又是一副讥消蔑视的面孔。

 虽然他冷峻得教人害怕,但是当他递给她一件遮风的棉袄时,她还是忍不住雀跃不已,他是惦记着她的。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沈均仇懊悔的又向马儿挥上几鞭,不悦使得原就冰冷的有上更天寒霜。其实他已经确定他们摆脫了李同赐的追踪,他早该放了聂莹莹,可是他却违背了理智,将她留在身边。

 心念转动问,一座红顶碧瓦的巍峨建筑出现在两人面前。沈均仇勒马停下,遥望高挂在城墙上的一块匾额——天下第一关。

 不论经过这里多少次,这气势万钧的山海关总能教他震撼不已。这山海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吴三叶怒发冲冠为红颜,打开了这天下第一关,也结束了由汉人统治的时代。

 “这就是山海关?”聂莹莹好不容易才从惊叹中醒过来。

 “嗯。过了山海关就是満人所夺来的天下了。”沈均仇解释道。他能明了首次见到山海关时的震撼,“我们入关去!”他再次驱马前进。

 不多时,他们已经通过了城门,‮入进‬了不同于东北的世界。

 “你看,”他指向高高矗立的山海关,“这海叫渤海,后面那片山便是燕山。”

 随着他的指示,聂莹莹看到山海关把南面白滔天的渤海和北面群峰攒簇的燕山连成一气,这壮丽的景致是她前所未见,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

 “还有,那一道连绵不绝的城墙就是著名的万里长城。”

 聂莹莹无法回应半句,只见长城随着山势起伏,宛如一条游龙飞舞在万山之中,陷没于苍茫天际,心中的感动又添一层。

 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地道:“以前在书上看见古人描写山海关‘万顷洪涛观不尽,千寻绝壁渡应难。’那时我总不了解,如今一看才知古人所言不假。”

 沈均仇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第一次见到山海关时也有同你一样的想法。我们真是太渺小了。”

 他们在城內的客栈稍作停留后,沈均仇又急急上马赶往京城。一路上两人虽然依旧不说话,但是矛盾的情感却在彼此的心中翻滚,似冷又似热,似愁又似喜,这一切对两从而言都太陌生了。

 不过一天的行程,他们便进人了繁荣富丽的‮京北‬城。聂莹莹睁大眼睛看着川不息的人群,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

 沈均仇片刻不停留的赶往城南的兰桂胡同,很快的,京园坊大大的店招就在前方摇晃。

 “大爷要住宿?吃饭?”一个伙计忙着出来招呼。

 “都要,先给我一间上房。”沈均仇将聂莹莹抱下,然后将缰绳递给伙计。

 “大爷、夫人一间上房!”那个伙计大声的朝里边喊,马上就有一个小童出现,准备领他们进去。

 聂莹莹微微红了脸,这几天他们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即使夜里休息也是‮房同‬共寝。不过沈均仇倒是非常遵守自己的许诺,没有再碰过她。

 客栈房间的摆设十分简朴,但是与他们之前所住宿过的地方比起来,这里称得上很舒适了。

 沈均仇拿出一些碎银打发小童,一边代道:“请你帮我查查有没有一个叫肴风的人住进来,若有,请他来找我。

 小童用力的点头,一副“万事包在我身上”的表情,然后就一溜烟的跑去办事了。

 聂莹莹望着沈均仇的背影,心中不安的想着,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准备拿她怎么办?

 “你休息一会儿吧!”她一定累坏了!难得她一路上没有吭过半句,如果她吵闹的话,说不定他就会厌烦的放走她,可是她没有。

 她在沿坐下,一双澄澈的明眸依旧盯着他,“你要放我走了吗?”

 他斜睇着她,身体有些僵硬,“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那你打算把我怎么办?”她的声音中带有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

 沈均仇怔住了,他尚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不顾开始的把她留在身边,从没想过往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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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弥漫在两人间异样的气氛,沈均仇走过去应门。

 “你总算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肴风的声音在见到坐在上的聂莹莹后倏然消失。

 “我们出去谈。”沈均仇拉着肴风走出房间,在饭堂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在店小二招呼过他们后,肴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当真把聂姑娘带来了!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又来了!只要是不想谈的事,他就连多说一句都嫌累。肴风无奈的想。

 “好吧!那你总可以告诉我到京城的目的,我们总不会只是来玩玩的吧?”在等待沈均仇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大略的游览整个京师,这里的繁华热闹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你知道聂雄天的生意是以棉花为主的吧!而他所贩卖的棉花,十之八九都运送到京城。”

 肴风点头,但是他却不明白沈均仇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几年前我到过京城,无意间买下一间即将倒闭的织染厂,没想到今曰会派上用场。”

 肴风愈听愈胡涂,织染场苞聂雄天有什么关系?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既然我现在无法杀了聂雄天,我大可以夺走他的!我要整垮他,然后再亲手杀了他,这样我复仇的乐趣会增添数倍。”沈均仇残酷的说着,整的脸庞有抹森冷的笑。

 “你要怎么做?”

 “明天我会找来负责织染场的刘顺,他就是原来的老板,当初因为一时资金周转不来陷入窘境,我见他颇有能力便助他一把。如今看来我的眼光没错,兴记织染的生意愈来愈好,目前京城在布庄的布料有十分之一是兴记供应的。我打算将这些年来夺得的钱财投人兴记,然后把布料的供应量提升到十分之二,相信这个数字绝对能昅引聂雄天。”

 肴风仍旧不甚明白的看着沈均仇,他真的不懂,要整垮聂雄天和织染厂的生意有什么关联。

 “均仇,你懂得做生意吗?”这是他的第一个疑问。

 “不懂。”沈均仇‮头摇‬,“可是刘顺懂。他是个出色的商人,同时也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我让他做什么,他不会有第二句话。”

 “均仇,虽然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不过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说。”肴风豪气的说。

 “会的,从明天起就会有很多事要做了。”沈均仇精明的脑袋已开始运转了。

 “那聂姑娘呢?如果我没看错,你只要了一间房。”这是肴风的第二个疑问。明知道会引起好友的不悦,他还是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没错,而且我不打算放她走。”沈均仇决定道。

 “均仇,你已经达到羞辱聂雄天的目的了,为什么还不放了她?她是无辜的!你这样‮磨折‬她,只怕她真会死去。肴风忧心忡忡的为聂莹莹叫屈,他不想看见她死。

 “反正我已经毁了她,也不在乎多毁几次。况且她被一个贼子俘掳了这么多天,没有会相信她是‮白清‬的,她回去不见得好受。”反正他就是不打算放人。

 见他心意已决,肴风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肴风,相信我,她不会是第二个小桥。她能跟着我来到这里而没死,她就死不了。”沈均仇知道他想起了早逝的小妹。肴风的过往不比他幸福多少,但他却没有‮热炽‬的复仇心。

 “好吧!希望你至少能够善待她。”肴风抬起头。别具深意的看着沈均仇。

 沈均仇避开他的眼神,拿起筷子,毫无‮趣兴‬的拨弄盘里的菜肴。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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