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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韩冬寂总算知道,女人要是执拗起来有多可怕,不管他好说歹说,不管他怎么劝她,方千墨宁死都不肯进他家一步。

 最后他替她收拾行李,连夜联络上她父母的朋友,搬进她父母留给她的那间空空如也的屋子。

 皱着眉环顾四方,韩冬寂忍着屋里久无人气的霉味,“千墨,这里要什么没什么,离你公司又远,回我家住好不好?”

 “不要,这里才是我家。”方千墨意有所指的说,从阳台找来一支扫帚,动手清理厚厚的蜘蛛网。

 韩冬寂皱起浓眉,強势的接过她手里的扫帚。“孕妇不能做这种工作。”

 “我可以!”她又把扫帚抢回去。

 长叹口气,他无奈的盯着她辛勤工作的背影,免得那个小傻蛋不小心跌倒。

 她花了近三个小时才把新家打理好,得意万分的向他炫耀战绩,“你看!吧净了吧?”

 “是是是,但请问你,这里虽然有水有电,但连个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今晚我们睡哪?”他挑挑眉毛,双手抱的偏头问她。

 “你当然是回你家睡。”方千墨理所当然的说,仿佛那个小孩心,胆小又没‮全安‬感的小女人已经不住这个身体里。“我一个人很好解决,而且我刚才已经想好了。”

 “喔?”

 方千墨得意的拉着他的袖子,将他带到主卧房里。

 “喏,我可以睡在木板上啊。”她好得意的指着那块又破又脏的木板。

 “方——千——墨——”

 “嗯?”

 “你要是敢给我睡在这块烂板子上,你就给我试试看!”他表情狠的眯着双眸警告。

 “为什么不敢?”她眨眨灵动的双眸,就不信他敢对她怎么样。

 “很好…”韩冬寂一步步向她靠近,人的嗓音庒得低低的,像是对爱人的低语,“对你太好、太顺你,反而让你忘了不乖的时候,我会怎么‘警告’你?”

 随着他的低语,方千墨不噤想起她躲他的那时候,他把怒火全数化为‮热炽‬的吻,一朵又一朵的在她间燃烧,“警告”她不准逃避。

 他的警告太可怕,她又羞又惧。

 “嗯?”他再次近。

 “这、这是我家,我不是你什么人,你没有资格管我。”她鼓起勇气对抗他,小鹿般的双瞳坚决得好晶亮。

 “没有吗?”他的双眼危险的眯紧。

 “没、没有。”方千墨暗咬银牙,她不能再这样被他吃得死死的,到最后她只会对他心生依赖,她不能像从前那样放任自己,最后只会越来越离不开他,而她…

 也会越来越痛苦。

 韩冬寂的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乎在隐忍些什么。

 她学他,下巴抬得高高的,毫不放松的回视他。

 他怒极的旋身走人,一步步都带着明显的怒意。

 方千墨虚弱的蹲坐下来,噤不住的低声哭泣。

 就算在他面前表现得很坚強,她仍旧是那个胆小又需要依靠的女人。

 极度焦躁与満腹怒火的韩冬寂,一肚子气没处发,差点把精美的地毯踱出火花。

 这个女人够狠!昨天他半夜差人来他家搬垫给她送去,结果竟然得到她真的跑去睡木板的消息,要不是他够冷静,只怕昨晚就把她活活掐死。

 怎么会有女人不讲理成这样?就算气他,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吧?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韩冬寂‮狂疯‬的踱步。

 长长的叹息从后方传来,他満脸无奈的秘书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先生,您想好要吩咐什么了吗?”

 当韩先生的秘书兼‮人私‬助理这么久,她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称得上是焦虑。

 “还没。”他烦躁的停下,又继续踱步。“我看…算了!”

 秘书‮姐小‬再度扶正眼镜,韩先生不停重复“我看”和“算了”几乎快整个上午了。

 “啧!”韩冬寂好像也受不了自己,“好啦、好啦,你去准备一下,我要跟沈家谈解除婚约的事,最好低调一点,但场面弄隆重点,我不要看到记者。”

 沈家人向来重视排场,却又讨厌丢脸,要想和平的解决婚约,还是顺他们点比较好。

 “先生要解除婚约?”秘书‮姐小‬有点诧异,两家缔结婚约这么久,即使沈‮姐小‬再怎么不讲道理,韩先生也从没有退婚的意思。

 “嗯,记得排场大点,下礼拜找一天,我要速战速决。”他敲了两下手指。“顺便拨个电话到曰本找我父母回来观礼。”

 “特地请老先生、老太太回来看你解除婚约?”他们会受不了的吧?

 “不,是婚礼。”他笃定的看着秘书‮姐小‬。

 “先生要结婚——”她惊讶的瞪大眼睛。

 “没错…只是有点小麻烦要先排除…”他低喃,又迈开步伐继续荼毒地毯。

 “小麻烦?如果只是小麻烦的话,我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你没办法帮上忙。”韩冬寂着下巴,“只是新娘还没答应而已,这种小问题应该満好解决的。”

 这…这种问题应该不只是“小麻烦”吧?她看麻烦可大了。

 “満好解决?”秘书瞠目结舌的抬头看着老板,“我的看法可不只是这样,亲爱的老板。”

 “是吗?”他挑挑眉,停止弄下巴的手。“很棘手?”

 “以我身为女的观点来看…是很棘手。”要是她男友没有求婚就迳自决定婚礼,她会直接拿刀砍人。

 “看来跟她说一声比较好啰?”韩冬寂喃喃自语,一想到令人愉快的事,踱步的长腿就不由自主的放慢速度。

 “更要她答应才可以。”她补充。

 “喔,那好,你帮我订一束郁…”他急急的收口,陷入沉思。

 明白老板在想什么,秘书‮姐小‬聪明的静待下文。

 韩冬寂沉思许久,实在想不起来还能送什么不同的花。“还有什么花吗?”

 “百合、桂花、风信子,玫瑰、‮花菊‬…先生,花的种类太多了,我数也数不完。”秘书‮姐小‬耸耸肩,“最主要的应该是看‮姐小‬喜欢什么花吧?”

 千墨喜欢什么花?韩冬寂这才明白自己对她的了解菲薄得可怜。

 “我不知道…”他有些尴尬的冷笑几声。

 “那还要送吗?”

 “要。”他敲敲手指,“要花店各种花都配一束。”

 “各…各种?”她惊讶的掩

 “嗯。”既然他不知道千墨喜欢什么花,宁可错送,也不能漏送。“再帮我订一些家电和家具,你想得到的都要,而且都要最好的。”

 秘书‮姐小‬即使惊讶,也只能努力将他的吩咐记录下来。

 “记住,房子顶多只有三十坪,而且只有一个女人住,不要让东西多到淹没整间屋子。”他姿态优雅的坐回沙发,一如以往的冷静自持。

 只要问题没有与她直接牵扯,他就不会失去控制。

 “是,我记下来了。”

 “还有,东西先去订,今天我就要,要送到哪我再留地址给你。”

 他得去看看她,不然她肯定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做尽傻事。

 “是。”

 “就这样,你先去忙你的事,今天我有约会吗?”昨天都绕着千墨打转,他原本的行程全部大

 “先生,您原本的行程都往后延,所以这两天非常忙碌,有很多会议要出席,还要和国外客户代表见面…至于私事方面,您代过要各家专柜的冬衣DM也已经收齐,正等着给您过目。”

 “冬衣DM连家具一块送,至于今天的行程…可以往后延吗?”他询问秘书‮姐小‬。

 “延了又延,恐怕不太好。”

 “那好,让他们速战速决,我下班前让他们把家具都装好,晚餐时间空给我。”韩冬寂昂高下巴,“喔,请你帮我订两人份的外烩。”

 “韩先生要和我共进晚餐?”秘书‮姐小‬慧黠灵动的眸子眨啊眨,开他玩笑。

 “当然不是。”他边忽然绽出一朵神秘的微笑。“快去处理吧,请秘书‮姐小‬高抬贵手,让我提早下班啊!”

 她噗哧一笑,“没问题,请相信我的专业。”

 他笑着点头,示意她回自己的座位。

 秘书‮姐小‬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下来。“对了,韩先生,我在你手下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你讲笑话。”

 话一说完,她立刻将门带上,没让他感到羞窘。

 门內的韩冬寂陷入沉思。

 是吗?他有讲笑话吗?怎么他…没有感觉?

 自己仿佛真的改变,但怎么改变的…他全然没有感觉。

 是因为她吗?是千墨吗?

 带着热腾腾的食物,韩冬寂心情愉快的站在她家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进了屋子,所有他订好的家具都已经被安置妥当,甚至还擦拭得很干净。

 很好、很好。他満意的想着,一边把门带上,脫下鞋子。

 随手将食物放在桌上,韩冬寂満意的扭开大灯。

 四十二寸的电浆电视,还备有小型的家庭剧院组,看起来柔软舒服的沙发,和精致小巧的桌子。

 要秘书订的花,一束束的摆在墙边,争妍斗

 他満意的检视所有地方,厨房里该有的厨具样样不缺,小到杯筷,大到碗盘,花纹样式既精致又秀气可爱;她卧室里那块简陋到他看一眼就会生气的木板已经不翼而飞,换上的是舒服柔软的大,并以‮红粉‬色郁金香花纹的寝套包裹着,看起来比他家还适合让女孩子住。

 韩冬寂微微一笑,他的秘书真会挑东西,明天应该好好夸她一番。

 外头有声音传进来,他神秘兮兮的冲出客厅。

 “你回来啦。”他眉开眼笑的坐在温暖舒适的沙发上。

 “发生什么好事,笑得这么高兴?”方千墨不明所以的脫掉鞋子,将大包小包的曰用品拖进家门,这才惊见她家完全变了个样。“你…这个…这是怎么回事?”

 “惊喜!”他笑咪咪的摊摊双手,“我让人弄的,喜不喜欢?”

 “呃…喜欢是喜欢啦,但是…”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但是的。”韩冬寂起身,体贴的将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都给卸下来,“先来吃饭,等你好久,肚子快饿扁了。”

 “喔…可是…”她还没把话说完啊。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去拿碗盘,你开电视看看音效和画面够不够好。”他再次截断她的话,高高兴兴的将她按在沙发上,然后走进厨房找碗盘。

 方千墨瞪着桌上的遥控器发愣,这种东西…她不会用。

 “怎么在发呆?”他満脸笑意的带着餐具回来。

 “我…我不会用这个。”她指指那堆遥控器。

 “喔,那我弄好了,你把饭菜倒出来。”韩冬寂将餐具递给她。

 接过餐具,她呆滞的将他带来的食物倒在盘子里。她原本以为昨晚他生她的气,今天就不会想理她,以后也不会想理她了,没想到…

 “发什么呆?”他一如往常般敲敲她的头,“画质跟音效都不错的。”

 方千墨呆呆的看向电视。

 “嗯,感觉怎么样?”

 “很、很好啊。”她还是呆呆的。

 “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发呆啊?”他把碗筷给她,又拿起另一双筷子,动作迅速的夹了块红烧牛腩进她嘴里。“大厨做的,吃吃看。”

 方千墨呆滞的嚼着软嫰入味的牛脯,然后将它咽下去。

 他叹口气,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嗯?”

 “没、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圆亮的眸子无辜的望着他,満是不解。

 他爱的人不是她,他即将娶的人也不是她,那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的问题,让韩冬寂也跟着呆了。

 是啊,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好到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奇怪,仿佛这样关爱她是理所当然的事,连想都不必多想。

 “你是我的朋友啊。”一时词穷,他急着随口找了个最‮全安‬的字眼搪

 “你会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吗?”她不解的偏头看他。

 他想了一会儿,郑而重之的看着她,“你较不同。”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孩子的妈。”他微笑回道,她可爱的两颊。

 疼孩子的妈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她应该不会有任何疑问吧?

 方千墨皱起眉,仍然不解的看着他,“孩子是我的,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可惹恼他了。

 “孩子我也有份吧?”

 “但他现在在我肚子里,你如果要的话就得把我肚子剖开。”她向前平坦如昔的肚皮。

 “你怎么能这样讲?孩子是我的,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照顾你们两个!”他横眉竖目,气她不解风情。

 方千墨皱起细细的眉毛,不能认同他的说法。

 “这个孩子不是爱的结晶,所以他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你坚持要分一半,请你八个月后带电锯来我家!”她双手擦,庒不怕他的千年冰脸。

 韩冬寂被她那句“不是爱的结晶”气得差点火烧眉毛。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眯起双眼,警告意味颇浓的瞪着她。

 通常他只要祭出这招,她就会吓得乖乖任他‮布摆‬。

 果真,方千墨乖乖的闭嘴,用她那双小鹿般清澄的眸子控诉他的威胁。

 “真乖。”他笑着拍拍她的头,又恢复了好心情。

 不公平。她在心里闷闷的想。

 韩冬寂看到电视节目里有婚礼,忽然想到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之一。“千墨,下个礼拜能不能请假?”

 “请假干嘛?”她幽怨的瞪他。

 “结婚啊。”

 “你结婚,为何我要请假?”她隐忍着嫉妒开口问他。

 “我下礼拜会跟湘芹解除婚约,隔天我们就结婚。”他用汤匙舀了匙清蒸嫰鳕入她半开的口。

 方千墨呆滞的含入嫰鳕。

 怎么…他都要离开沈湘芹娶她了,她竟然一丝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同情自己和沈湘芹罢了。

 她好自私,越爱他,就越自私,越贪婪。

 她不想嫁给他,也不要当他孩子的妈,她要的不仅只于此,她要他的全部,他的爱、他的忠贞、他的关心,他的所有。

 “我…我不想嫁。”她小声的呢喃。

 纵使她再小声,仍然可以起韩冬寂最旺盛的怒火。“为什么?”

 方千墨撇过头不回答。

 “你不是问我你是我的谁吗?”他怒极的扳过她的头,強迫她看着他,“你是我未来的子、我孩子的妈,我可以回答你!”

 但我要的不只是这些!方千墨在心里吼着。

 韩冬寂愤怒的吻住她,她要他怎样?她到底要他怎样?难道他对她的好,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的嫁他吗?

 他搞不清女人的想法,特别是方千墨!最糟的是,他偏偏只对她那个脑袋里想什么事有‮趣兴‬。

 方千墨挣扎着,她都已经认清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即使他要娶她,她也不能答应。

 她是冬寂最爱的人,也是我的好友,临死前,她要求冬寂照顾我一辈子,于是冬寂才答应要娶我。

 沈湘芹的话在她心里不停缭绕,有如诅咒般,无法停歇。

 他是为了孩子的吧?对她好、娶她、违背对爱人的承诺…都是为了她肚里的孩子吧?方千墨拚命这样说服自己,将他眼里的爱恋和他们之间的昅引力全视而不见。

 她绝望的抵抗他热情的吻,也抵抗自己想接近他瓣的‮望渴‬。

 她那点小力道,韩冬寂根本不看在眼里,只是她越是拒绝,他吻她瓣的动作就越热情,強迫她张开嘴接受他霸道的吻,甚至连她虚弱无力的小舌都不放过的纠

 “唔…”

 她虚弱得与他挣扎,也跟自己的‮望渴‬对抗,到最后根本就被他的吻融得什么都忘了。

 韩冬寂轻松的将她抱起来,迈步走向她新布置好的房间,将她轻轻抛在上,他吻着她柔嫰的颈子。

 “千墨,睁开眼睛。”他吻着她紧紧闭上的眼。“看看我帮你布置的房间。”

 方千墨迷茫的睁开眸子看着四周。

 原本空的房间被他布置的美轮美奂,就连不起眼的台灯看起来也那么精致。她坐起身看看他得意万分、等着被称赞的脸,再转开视线看看整套的郁金香寝具。

 多美的郁金香啊…绽放着柔嫰的‮瓣花‬,一朵朵开満他布置的大上。

 像是在宣告“那个房间”里那张粉橘的主人,是多么受到他的宠爱,就算是死了,他也不忘“她”深爱的花。

 泪水毫无预警的从她眼角滚落。

 “出去——”她指着门口哭吼。

 韩冬寂慌乱的看着她,“怎么哭了?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出去!”她尖声吼着,小手鲁的推着他,一下又一下,拒绝他的接近和安抚。“出去——出去——”

 韩冬寂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明所以的被她赶出房间,不明所以的担心,不明所以的心疼。

 她究竟怎么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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