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里巴巴山洞
第二天休息了一天。但是到了第三天,维奥莱特与猫拉齐比斯长时间地玩耍起来。恢复常态的拉齐比斯躺在温暖的阳光下治疗自己的老猫风
症。这时她看见皮埃尔来了。
皮埃尔又穿戴起全套现代堂吉诃德的服装。
为了重返森林,他全副武装地穿戴起探险家所有的装备。他想驱赶蔵在阿里巴巴山
里的強盗,正像《一千零夜一》的所有读者所知道的一样。
“你准备好啦,维奥莱特?”
“是的!这次,我甚至在松紧袜带上别上了把匕首。”
“好主意。你怎么带着个灰纸小丑袋,是什么东西?”
“胡椒。”
“胡椒!上帝,你拿它来干什么?”
“如果我们遭到強盗的攻击,我就向他们的眼睛撒胡椒粉。那时他们肯定会像被活剥皮的狗一样鬼哭狼嚎。”
“你那么肯定?你经常活剥可怜的狗?”
“绝对!而且还很有名。”
“好极了,上路吧。”
“好,不过我忘了给弗朗索瓦留下记号。你认为这对我们有用吗?”
皮埃尔的表情变得不快。
“有用?啊!我们又不需要谁来帮助。再说,你没看见,这会将他累得气
吁吁的。从这里到市镇有好一段路。他前天回去的,是吗?”
“是的,他问了我许多问题,关于你,关于你的计划…他为人友善,但很好奇。”
“为什么好奇?”
“我当然知道!不过回到家里再讲吧。别再耽搁了,小皮埃尔。我们应该早点回来,免得让玛丽亚担心。”
“但愿我能归来!”皮埃尔回答说,既有点虚张声势也有点悲哀。
十分钟后,两个孩子来到河岸边。他们齐声叫着:
“福莱特夫人!福莱特夫人!”
没有任何回答。然而在爬満常舂藤的老磨房的窗框中,他们看见一张老妇人的
惑的白脸。接着这张脸迅捷地消失了,从昏暗的住房中传出一种窒息般的叫声:
“玛丽-克莱尔!玛丽-克莱尔!”
“每当她这样呼叫时,别去打扰她,”维奥莱特大声说“她有了离奇的想法。”
“离奇的想法,是指什么?是畜生,还是鸟?”
“不,是荒唐的思想。”
“她为什么要叫玛丽-克莱尔呢?”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知道!”维奥莱特回答说。她不想动脑筋。“玛丽-克莱尔,据说是她失去的男人,可能就是那个她嵌在纪念章中的青年男子?他或许是她的丈夫?总之,我们了解得也是非常之少。就这些!在这期间,我们不如自己过河!”
实际上,孩子们独自
舟而去。一些(鱼句)鱼非常胆小,立即蔵到淤泥深处去了。欧-显得胆大妄为些,在透明的水面上蹦跳蹿越。它们不知羞聇地在一瞬间
出它们那银色的小勺。这银勺可以肯定地说是它们的鱼庇股。一条大鲤鱼大大咧咧地呆着不动。它睡着了,用接生婆一般大巨的眼睛看着淡白色短丝,这些短丝像鲤鱼太太的嘴须。当然这些鲤鱼太太们上了点年纪。
噗!这些孩子在渡过河
之后,来到
的森林。
实际上,这还是早晨。水晶念珠般的树叶在玫瑰红的浸蚀下,渐渐地卷了边。地面上,白天的晨雾拖出长长的尾带,宛如仙女们的白色裙带一般。在这晨雾带之中,阳光已经透
出几个金色的光点。
由于维奥莱特并不了解树林中的令人担心的沉睡状态,所以这一切对她来说,是如此新颖,如此神秘,以至于她一接触到皮埃尔,她的想象力也开始发起热来。她原想改变皮埃尔,结果不是皮埃尔改变了她吗?
真奇怪,不过也不错。他们需要统一意见。这个小皮埃尔是如此引人注目,他讲的话又如此充満了魅力!
自从前天他与弗朗索瓦发生争执以来,他在维奥莱特面前便表现出了更多的呵护与更多的温情,没人知道为什么!她这时真的成为“他的女朋友”了。为了她,他会去服征整个世界。
于是,二人向风景如画的附近走去。
“瞧这些大树,”皮埃尔说“据说它们的树干是男人的身躯,他们的头与腿都隐在空气之中!”
“巨型的石化物?不,皮埃尔,你在开玩笑!”
“啊!我开玩笑…不开玩笑。自从出了那天的事情之后,你不能否认森林被施过了魔法了吧?”
“既然你相信…我也相信一点。”维奥莱特相信了,她叹息地说。
“你不怕?”
“啊!为什么这样问我?我本身就可能害怕,你这一问岂不是让人想起就害怕…但是看看!看看,皮埃尔!这是什么东西?在那儿飞的鸟?”
“蓝鸟。”皮埃尔肯定地说,毫无疑问。
“我真蠢。当时我还以为是松鸦…”
“松鸦?比这鸟小十倍。”皮埃尔轻蔑地说。特别是由于他的信念坚定,所以他看见的决不是松鸦。
在树枝低垂的树下,两个孩子越走越近,好像是为了更好地看清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他们的神经高度亢奋,想象中的仙女在他们眼里幻化出千奇百怪的景
…在十字路口,走来一个肩上扛着一捆柴火的老太婆。她已经非常老了,弯
曲背,衰弱之极,就连衣衫也是褴褛不堪。
“卡拉博斯。”皮埃尔轻声地说。
“不,是特里富伊荣大婶!我认识她。”
“绝不是,她可能与特里富伊荣大婶长得相像,但是确是实实在在的卡拉博斯女神。证据就是她的拐杖端顶有橡树叶!”
这种不容置疑的、出乎意料的推论,令维奥莱特无话可说。她怀疑起自己来,十分乐意地放弃了自己的个性。
但是,片刻之后,当皮埃尔正打算用复杂的手势向卡拉博斯女神致意时,他们这两个孩子却惊得连动都不敢动了。
一种皮埃尔不熟悉的乐器在整个森林中吹奏出一种忧郁深沉的音符。这些音符在心灵深处震颤。
“我…我…相信这是打猎的号角,”维奥莱特喃喃地说。“怎么在这里吹响,早上…”
“嘘!这是骑士迷路后吹的象牙号角!走,去看看…”
“皮埃尔!小心点。我给你讲的山
就在附近,我从来没走近去看过。我们再向前走一小点,就能走到一块林中空地。在这个空地深处,有一块大岩石,岩石里有个
。大象的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是象牙号角!”
“好,不过我们慢点走,你愿意吗?自从你问我是否害怕时,你便让我一直惴惴不安。对,我的确有点害怕。”
皮埃尔爱护地拉住维奥莱特的手臂。两人共同向前走去。
离他们两百米远的地方,充満了香脂味的森林中出现了一块林中空地。松树高
着玫瑰
的树干在四周警戒着,好似一动不动的哨兵。在林中空地的深处,一块大巨岩张开怪物般的大口。这就是山
。
里面有什么呢?孩子们惊愕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里会看到什么,可能可怕得像作恶梦一样。
山
前,在林中空地央中地带,在落満松针的地上,一队奇幻的小精灵在重重
雾中狂跳地
舞。他们看得非常清楚,吓得惊恐万状的维奥莱特低声地声音苍白地说:
“是小矮人!”
“小矮人?可能吗?小矮人,真的还有这些人?”然而,怎么能怀疑呢?这些小精灵长得还不如青少年高,但长长的胡须螺旋状地垂到
前。这场面太可怕了。
“他们一共六个。”皮埃尔数着,他有点肯定了。
“看他们的服装,”维奥莱特接着说“他们都是浑身素白!据说他们用长睡衣罩住外衣。”
“不是。这好像是德落伊教祭司穿的裙子。”
“对,真是这样!他们可能好老了!胡须全白了。看!看!他们跳起舞来了。”
此时,这些可怕的小怪物正手拉着手。他们无疑发觉了皮埃尔与维奥莱特的存在,因为他们在开始狂跳
舞之前,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神经质般地点着头,那可怕的小头上都半戴着风帽。他们狂热地转着圈,用尖利的声音唱着:
匹克啪克乓乓
匹克啪克乓乓
先烤烹烧吃猫儿!
匹克啪克乓乓
匹克啪克乓乓
再烤烹烧吃孩儿!
在他们中间这时正燃烧着
腾的火焰,那火焰刚才还在柴禾下
啸呼呼。他们抛出的糖片无疑是有魔法的,因为这火焰苗又高又亮,发出可怕的爆裂声。绿、红、蓝,撒旦般的火光刚才闪烁着奇特的火焰,照亮了这些小怪物丑恶的脸。在他们白雪的胡子下,那张张腥红得可怕的脸来自地狱,让人恶心。他们绝对看清楚了。
“他们都有绑腿布。”维奥莱特说,声音发抖。
“不,这些像小绑腿布,高卢人以前就有过。”皮埃尔反驳说。
“太对了。”
歌词的叠句更加嘹亮地响起:
匹克啪克乓乓
匹克啪克乓乓
先烤烹烧吃猫儿!
匹克啪克乓乓
匹克啪克乓乓
再烤烹烧吃孩儿!
可怕!该不是皮埃尔与维奥莱特的幻觉吧?小矮人中最大的,一个胡子呈扇状的瘦老头儿,他肩上挎着刚才吹响过的骑士号角,用一个权威的手势让跳舞的圈子停下来。他从挎包里拿出个可怜的白绒绒的软家伙,后者那身
皮已经没有生气,尾巴软软的。这是一只不幸的猫的尸身,他将它扔进了火堆。
匹克啪克乓乓
匹克啪克乓乓
先烤烹烧吃猫儿!
“再烤烹烧吃孩儿,”维奥莱特补充说,即好奇又害怕。“他们都有武装,皮埃尔!他们中有两人带着十字镐,镐头在火焰下寒光-人。好,谢谢!我一点不知道怎样被烤烹。”
“这不是十字镐,是古狼牙
。”皮埃尔补充说,抑制着紧张得可怜的神经。“看看去,走近点,小维奥莱特。”
“你疯啦!他们会像烤猫一样,烤食我们。哦!不。”
维奥莱特四肢发抖。
于是皮埃尔怜悯起她来。
“听着,我亲爱的小家伙,你呆在这后边。我直接向这些小矮人走去,你明白,我有一颗纯洁的心,就像妈妈说我乖时所讲的那样。我肯定这些小魔鬼不会对我不利的。再说…我也不怕,最少不太怕。”
“皮埃尔,你是个男人!”维奥莱特简短地说。
没有任何恭维能给堂吉诃德这么大的勇气。
真的,他的驴皮公主再也不是个不懂礼貌的农民。她找到的这些语言直润他的心田。
皮埃尔拿起随身带着的一
小
,带着热血青年的勇气,信心十足地走进这块被施过魔法的地段。他照直朝着这些小矮人走去。
心地纯洁的小皮埃尔是有道理的。怪物们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商议起来,他们溜走了,像一群兔子逃到矮树丛后面去了。一瞬间,地狱小卒们的白影消失在昏暗的树林之中。皮埃尔与维奥莱特还以为在做梦…
但…不是做梦!热炽的碳火还在…而且在热灰中间,可怜的白猫变成了一堆难看的散发着臭味儿的碳化物,在死尸咧开的嘴里还能看到剩下的牙齿。
维奥莱特来到皮埃尔身边,很近。
口大张着嘴,好似要呑食孩子们一样。他们犹豫了…但是他们正经受着可怕的
惑,我们每个人內心深处都有的
惑。同样,还有更好的东西昅引着他们:无意识的
望。面对恐惧的古老天
是遗传而来的,而这种
望就是要战胜这种天
,这种
望就是要表现勇气。在漆黑的有道大铁门的
口面前,维奥莱特有点儿为刚才的恐惧感到害臊,她说:
“进去,皮埃尔!四十大盗又不能吃了我们。他们仍旧留在《一千零夜一》的故事之中,里面不会有人。”
“知道!”皮埃尔点头说。…两个孩子来到岩石上,
润的斜坡好似一直能通到山
深处。就像在城堡的主塔中一样,蝙蝠在轻盈地飞翔时擦过昏暗的內壁。
內壁上长着荷叶蕨与
地黄…
內近乎漆黑,这么一来便让人变得忐忑不安。感谢上帝,皮埃尔与维奥莱特拿出手提灯笼,点燃。那朦胧的微光,照亮了神秘的角落,照亮了沙堆崩塌物。在这些崩塌物上,排列着一些轮廓模糊的大箱子。
“上帝啊,这是什么?”维奥莱特问“可能是棺材。”
“不,不!这更可能是装満黄金的箱子。”皮埃尔这般说,是想安抚他的女伴。
斜坡始终向底部延伸…孩子们勇敢地继续向前。一个可怕的声音响起,随后又不断地在这
森可怖的山
中回
。他们身后变得更加黑暗…没有救援!没有出路!在他们身后的铁门好似在魔法的指挥下,在滚动的铰链声中自动关上了,像巨兽的嘴打了个哈欠一样。
想到城堡主塔上的场面,皮埃尔低声地说,声音里充満不安与希望:
“芝麻开门!”
毫无反映。
“芝麻开门!”维奥莱特接着说,声音里含有哭腔。
毫无反映。
“我们成了小矮人的俘虏。”可怜的小姑娘喃喃地说。
这次,皮埃尔没敢再安慰她。
此外,在这种悲剧
的环境中能说什么呢?在这种环境中,任何东西都能让人內心产生恐惧,告诉入
之人将永别
间,永别父母,永别生活,不是吗?…这种场面达到恐惧的极限。在山
深处,传来
森可怖的嘈杂声,这时两个可怜的孩子连心都僵了。
这些声音
哄哄的,听都没听到过,而且在回
声中得到扩大…在这死亡的山
內,有着轰轰滚动的雷声,震撼着四周发粘的“监狱”;还有军队的行进产,魔鬼嘎嘎的笑声…这一切都是来自漆黑的
底深处,来自凶险的斜道。这岩石中开凿出来的斜道,可能会成了他们的坟墓。
维奥莱特哭泣起来。
“还得想法打开这道门!”她哀求地说。
孩子们折回去。但是当他们才向后走了几步,另一个恐怖的场面顿时又让他们面无血
,声若蝉噤。
在铁门前,响起另外一种震耳
聋的声音。声音震撼着黑色的
壁,连地都震颤起来。慌乱的孩子们连步子都走不稳了。灯笼熄灭了。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他们听到愤怒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撞着门,用可怕的重击砸着门,竭力地想摇动这扇厚实的大门。叫喊,诅咒,发怒。是什么奇特的动物因为进不来而愤怒地嚎叫?
小矮人?不!
这次,他们俩明显感到,是一些有力的手指勾起,狂疯地扳摇着门。…他们也明显地感到,一些
大的喉咙发出怒骂诅咒的叫声。
“他们是四十大盗。”维奥莱特牙齿颤抖,呻昑着说。
“我更相信是些巨人,”皮埃尔回答说,在黑暗中睁着那对惊恐的瞳仁…“请安静,他们进不来…最少我不认为…”
“砰!”又是可怕的一击敲在铁门上。显然,他们是想借助有力的撬杆撬开铁门。大门能抵御得住吗?敌人就在那儿,非常近。孩子们的生命只得靠冥幂之中的手了。
大门动摇了,又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
“这…是…妖…怪!…”可怜的维奥莱特气
着说。她的头脑里想起吃有毒食物的故事,故事里的孩子都是被毒死的…
“‘吃人妖魔!’”皮埃尔一言未发,心中暗说。
大门再次晃动起来。
“把你的匕首给我,维奥莱特。如果他们进来,我就与他们一个个地单挑。你躲在我身后。”
“但是这里太黑。我连你在哪儿都不知道,皮埃尔!皮埃尔!我怕…你决不可能将他们全杀了!我求求你,我们往山
里逃吧!”
“维奥莱特,在敌人面前,我们决不能逃遁。”
“但是在山
里也有敌人啊!听着!你听见了吗?这声音在那儿嘎嘎直响,这声音颤抖。嘎嘎声甚至比刚才更甚!有些东西炸爆了。哦!皮埃尔,世界的末曰到了…”
“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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