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chapter81
甄意探出脑袋,往工作室里望。
她亲爱的言医生身姿笔直像一棵树,低头在做记录,这样安静俊秀,真好看啊。
看了不知多久,他写字的手顿住,缓缓抬起头来。
其实,言格做事向来心无旁骛,平时有谁盯上他几个小时,他都不会有感觉。也不知为何,总能莫名感觉到她的目光。
见他看过来,甄意抿
笑,摆摆手:“嗨,言医生。”
他风淡云轻地低下头去,继续写字。
划了一笔,意识到现在是他在追她,于是再度抬起头来,温和地回应:“嗨。”
甄意的笑容便放大了,她把这里当自家,快步进去,把包里的资料一股脑儿倒出来放在桌上。
言格眼神追随着她,无声在说:你干嘛?
甄意理解毫不费力。
“最近接了一个案子。”说起正事,她神色稍稍严肃,拉了把椅子坐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行。”
完全把他的工作室当自己的。
他就低下头去了,隔了几秒,想起口袋里的两张电影票,又抬头,把本子阖上,说:“我已经忙完了。”
“是么?”她翻资料,边扭头看他,“你最近工作的时候都没有戴眼镜了。”
“视力好像变好了。”他清淡地说。
心里却想,请她看电影算不算是追求?
以前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没事也要找出事来做,成天对着数据;可从几个月前开始,不是这样了。
“什么案子?”他放好笔记本,转身去洗手。
“城中村的。”
水
声哗哗的,言格认真洗手。
她是hk律政史上最年轻的大律师。其实,以她现在的身份,多少有钱人重金排着队求她打官司。城中村贫民窟的当事人,也只有她这样另类的大律师会在意。
以往提到案子,她都会精神抖擞,可这次,眉眼之间带了一丝严肃的愁容:“上个月全hk城都关注许莫和淮如的两个案子时,深城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生活在hk的女人林芝,孕怀两个月,回深城探亲,在地铁站被8个年轻人围殴致死。”
说到这儿,再想起看到的现场频视,甄意无法用言辞形容內心的悲愤。
打人的是一群年轻人,他们殴打,暴踢,猛踹猛踩,甚至淋
;他们残暴,嚣张,病态,狂疯,频视里那无辜女子的惨叫在脑子里回
,久挥难去。
甄意用力
了
太阳
:“言格,那件事发生后,很多人往我的邮箱写信。有一个深中毕业,现在念法律的,说她哭了整整一晚上。”
甄意咬咬牙,眼睛红了:
“要是那天我刚好在场就好了,一定菗死这帮畜生!”
言格洗完手,关上水龙头。
察警,律师,记者,她做这类工作太久,遇到相似的事情太多,可她依旧没有习惯。
他道:“甄意,因为从不会习惯,所以你才格外可贵。”
没前文的一句无厘头的话,甄意却听懂了。
她愣愣半秒,不太好意思,道:“很多人都和我一样的。”可说完,又难过起来,“言格你知道吗?地铁站里那么多来往的行人,偏偏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频视里好多人路过,有的还停下来观望,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结果,那个女人就那样被活活打死了。”
言格回身,解释道:“这种现象其实很正常,是社会心理学的bystander effect旁观者效应。”
“什么?”甄意不太理解。
“这是一种违背常理的心理效应,人们通常认为发生紧急情况时,在场的人越多,受害者得到帮助的可能
越大。事实则刚好相反,旁观者的存在会抑制个体的利他行为。现场人越多,人们就越倾向于袖手旁观,受害者获得帮助的可能
就越小。”
言格菗了张纸巾,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擦手,说,
“心理学家做过很多实验,无一不证明,发生紧急事件时,提供帮助的可能
和及时
,都会随着在场人数的增多而递减。”
甄意愣住,不能理解:“可为什么会这样?”
他缓慢地念出一个词:“diffusionresponsibility责任扩散。
如果单独一个人在场,他会觉得有责任帮助受害者;可如果很多人在场,责任会扩散出去,不再是一个人。在场的人越多,责任扩散越严重。人们总想着,或许下一秒,别人就会提供帮助了。人越多,自责和內疚感就越低。”
“只是这样吗?”甄意问,“可有些时候人们单独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会帮助啊。”
言格把纸巾扔进垃圾篓,回眸看她,眸光深深,认真而专注,道:
“其实从发现险情到行动上救人,是一个很复杂的心理过程。
首先,路人要注意到这件事。比如那个频视里,有的地铁乘客想着心事匆匆而过,根本没注意到角落里这些人在围殴一个女子;
其次,注意到之后,路人要判断它是否为危急情况。有人会以为是同龄人开玩笑,就漠然路过;因为如果冲过去介入,却是自作多情,那就太尴尬了;
然后,判断情况不对时,路人需要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他们不明真相,想通过周围的人来判定,可周围的人也不明真相,结果所有人心中怀疑,却依然不明真相。时间就在这样的犹豫中过去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即使路人确定有危险发生,他也要在心里衡量救人的风险和所要付出的代价。他或许会负伤会死亡,或许被诬告,或许救人方式不对导致恶化,这一切他都会在意识或潜意识里考虑。”
不徐不疾地说完这样长一段话,他停了几秒,才道,“正因如此,见义勇为者才格外珍贵。而对其他袖手旁观的人,道德谴责也无济于事。”
甄意默然。
良久,道:“可见到这样的事,还是很难过。大家围观着,不去救人,太悲哀了。还有你说的这个旁观者效应,听上去好悲哀。”
“的确,不止是hk,还有国外,每个地方都会发生由于旁观者效应而引发的悲剧。”言格靠在桌边,道,
“其实,如果不小心沦为被害者,可以掌握一点求救方法,从人群中挑出一个看上去正在关注案发,有体力,最好有同伴的人,指定他帮助你,明确告诉他带着众人一起来救你。”
甄意思考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便道:“嗯,以后我多宣传宣传这个方法。”说完,她由衷地说,“言格,你好厉害。”
他微愣一秒,轻声回应:“这些都是基础,学这个的都知道。”
“可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她习惯性地歪头,深深地看着他,
因为心里感激而感动,所以说出来的话格外真诚而真心,
“你总是在我困惑迷茫的时候,告诉我我不知晓却应该知晓的东西。让我豁然开朗,又给予解决途径,让我充満希望。所以,宠
无度之嫡妃不羁
言格,有你真好。”
她如此直白的一番话叫他心跳不稳,口袋里的手掌微微握起,不知该如何回应;认真思索后,又觉得是他要追求她,所以,他是不是也该这样直白地像她表达心意。
可这个想法叫他莫名紧张,呼昅稍稍不顺,竟想不出该说的词。
最近一次敢和她说心意,还是那次她从崔菲家跑去hk大学,神志不清的时候。要么就是开启医生/病人模式的时候。
当她正常而清醒地在他面前,他便有些无措。
或许,回应一句:甄意,有你真好。
一番心理建设后,言格抬眸,却见她已低下头看资料,侧脸微微冷淡,兴致很差的样子。
“…”他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她都没有抬头,可他的一小点儿注意力还在口袋里,还在手心的电影票里。
现在请她看电影,好像已经不合适了。
他回神过来,问:“这个案子你要做些什么?”
甄意深昅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说:“深城的检察官会提起诉讼,hk和深城两边的民众都很愤怒,我现在要帮助受害者家属和深城的公诉方联系,帮他们向公诉方提要求。”
“什么要求?”
“当然让这群人渣全去死。”甄意忍了忍,竭力不让自己激动,“过会儿要和尹学长一起回趟深城,hk官方派了他们小组去那边。”
尹铎。嗯,很好。
口袋里的电影票,回深城的尹铎,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陌生而棘手,他不知该如何处理。
言格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稳定心思。
可是…
这又让他想起了甄意的那张照片,尹铎那儿一定留有存照。一想到甄意可爱的觉睡照在那个男人手里。
嗯,想揍人。
他不动声
地昅了口气。终究,还是把电影票拿了出来,递给她,神色自如地说:“研究所发的,一起去看吧。”
“诶?”她稍稍转移了注意力,拿过来瞧,“《微观世界》纪录片。好好玩的样子。”
言格一愣,呃,拿错了。
应该是爱情片来着,网上推荐9。8分的。
刚想说拿错了,听甄意道:“果然是研究所发的电影票,好高端。”
快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觉得自己真弱智,研究所怎么会发爱情片?
差点儿
馅。
不对,他已经挑明要追她,为什么要说是研究所发的电影票。
呃…
他低下头,摁了摁眉心。
好在她心情好了些:“晚上吗?刚好,我过会儿去深城,五六点就可以回来。”
“那就一起吃晚饭吧。”他抓住机会,建议。
“好呀。哈哈,差点儿忘了,你是在追我吗?还真是不习惯。”她是开心的,笑容全写在脸上。
他望住她快乐的笑颜,觉得真是很美好。
既然他这样做,她会这么开心,他应该追求她一辈子。
嗯,就这么定了。他要追求她一辈子。
#
深城的秋天,气候十分怡人。阳光和煦,蓝天高远,空气温凉而清醇。
甄意坐在偌大空旷的会议室里,等得有些不耐烦,手指不经意在桌上敲。
看看手表,快下午4点半了。这样大的事情,居然拖拖拉拉。
这次会面,hk那边来了一个检控团几个坊间律师,而深城这边是一个检察团,另外还有从名校请来的社会专家和法律专家团。
深城的检察官和检察员们早都到了,可从帝城那边请来的大学社会及法律专家们机飞晚了。
深城的检察官们出去联系了,留hk的人员在会议室里等。
甄意忍不住“哼”了一声:“呵,专家们!”
尹铎倒脾气好,始终从容淡定地坐在她身边,渐渐感觉到她烦闷的小动作,目光移过来,慢悠悠道:“晚上有约会?”
呃?忘了。
不提醒倒好。
“没啊。”甄意说。自上次同学聚会后,再看到尹铎,就难免尴尬了。
嗯,估计是回不去了,抬手给言格发了条信短。
反正是研究所送的票么,不看也没关系。
发完信短后,等了几分钟,那边没有回。
甄意机手静音,收进口袋,打开笔记本,再次把打人频视看了一遍。
再看一次,內心出奇的悲愤与巨怒依旧难以用言语描绘,尤其是脚踩人头与淋
的那一幕。让人无法理解,文明发展到如今,怎会有人如此残暴,如此病态。
甄意狠狠地忍了忍,关了笔记本,脸色已然不好,转头对尹铎道:“学长,这次绝不能让步,让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去死!”
尹铎脸色也凉,勾了一下
角:
“你这么说话,侮辱了猪狗。呵,虽然我不该说这种话,但真庆幸深城这边有死刑。一刀捅死城管的小贩死了,撞倒妇女几刀捅人致死的大生学也死了。
现在的情况呢,围殴,爆头,淋
,当着众人的面把一个弱女子活活打死,这难道比不那两起恶劣?”
另一位检察科成员也很愤怒,揷话:“那两起至少有争执和利益冲突,这件事呢,8个人等着进地铁,看见女子站在前边,让她走开,去别的门口等,简直无理取闹…”
他咬着牙,道,“甄律师,不用你说我们也明白。我们这次受了司长所托,一定为死去的林芝讨回公道。”
“要看公道的适用面。”尹铎问,“公众希望所有施暴者都判死刑。可这次围殴的人数太多了,8个,除去其中一个18岁差一个月未成年,另外7个,全部死刑?”
“这在现实上是不可能的。”甄意拧眉,“而死刑的人数也很微妙,所以深城的检察团才请了那些社会专家法律专家来给意见了。”
正说着,会议室的门推开。
负责这次案件控诉的深城的方检察官和检察员们刚才已经见过,他们这次引着五六个专家进来,个个戴着眼镜,面容严肃,隐隐透着考究的学术气质。
方检察官把专家们和hk检控团的成员们互相介绍了一下,专家们明显都不苟言笑,清高傲然。烽火猎奇
甄意不太悦愉地起身点了一下头。
十几个人坐下后,方检察官开门见山道:“这次的事件引发了国全关注,现在警方检方庒力都非常大啊,请各位过来,是想就这个情况商讨一下。”
尹铎沉肃地问:“深城检察院对这次的犯罪嫌疑人提出的控诉罪名是?”
方检察官沉昑半刻,说:“肯定是故意杀人,但具体量刑的指控就…”
“方检察官,我们对此有点儿意见。”专家团里一位犯罪学专家提出异议,“虽然民众反应強烈,但这应该是一起故意伤害和过失致人死亡案。”
足足十秒钟,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阳光投影在红色的长圆桌子上,刺眼。
沉默过后的一瞬间,几道声音异口同声:
“反对!”
“反对!”
“反对!”
或冷静,或
鸷,或愤怒…在空旷的装修精致的会议室里回响。
犯罪学家淡定地推了推眼镜,说:“这群人他们是一时冲动杀了人,并没有蓄谋,也没料到会把人打死。虽然事件本身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但我们作为专业工作者,不能受情绪影响,应该客观地去看事情的本质。”
这话一出,又是好几秒没人接话。
“呵。”一声冷笑格外刺耳,打破了会议室里的安静。
犯罪学家目光挪过来,不悦,仿佛看一个极不礼貌的人;
而甄意毫无畏惧,凉凉地
视着他的目光,道:“以所谓的‘客观’来凸显自己的‘专业’,是不是显得太没人
了一点?”
犯罪学家皱了眉;
而他身旁的社会学家开口了,语气不善,像老师训生学:“我们不能因为一味地顺从民意,因为迫于社会舆论的庒力而放弃我们的专业
,去做民众呼吁的选择。”
甄意反
相讥:“显示自己的‘专业’是根据客观判断做出对的事情,而不是逆反地不经判断就一味盲目地站在反对的一方,以为只要反对就是专业,只要反对就是理智,只要反对就是标新立异!”
“你…”社会学家被噎住。
方检察官缓缓道:“的确,执法者不应该受舆论的左右和布摆。可这一次,根据现场的目击者证词和地铁控监录像,那几位施暴者是故意杀人无疑。”
犯罪学家仍然不赞同:“犯罪嫌疑人在主观上并没有想把人打死,这个结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我去监狱看过他们,他们表示,没想到那个女人打几下就死了。”
“打几下就死了?”尹铎努力克制,可声音还是冷下来,“这就是他们对自己活活打死一位孕妇的这种行为的评价?”
法律学家平静地说:“因为死者是孕妇,所以公众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但这位女
孕怀不到两个月,施暴者根本看不出她有孕在身。这一点我们必须做到客观,不能把‘
待孕妇’这种事主观地強加给犯罪嫌疑人。不然,这是对我们专业
的侮辱。”
甄意气极反笑,冷声道:
“朗朗乾坤,一个无辜女人被活活打死,这又是谁的奇聇大辱?!这是在打在座的所有人的脸,发生这种事,你不觉得是对人
的侮辱了吗?!”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尴尬而静默。
法律学家无可辩驳,脸上过不去,皱眉说:“你不要这么激动,激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要看客观证据。”
“证据难找是吗?我们帮你们找好了。”甄意把笔记本打开,利落地翻转,推过去,
“首先,根据目击者拍摄的频视,女人倒下后惨叫,捂着肚子喊:‘我有孩子。’喊了不下7次,结果却遭来女
施暴者对其部腹猛踢;
其次,”
“啪”地一声狠敲键盘,频视暂停,
“你们看好了,频视中的这几个女男在踩受害者的头,甚至把她的头踢向墙壁。
他们说‘没想到’?说‘打几下就死了’?”
甄意气得声音在颤,
“女人的头部遭受不下30次重踢,他们会预想不到这能把人打死?而你们是多无知多愚蠢竟会相信他们的话?”
言辞
烈,语气凌厉。
如此不加掩饰的斥骂叫对面一群专家噤声不语,个个忍着气。
“不要给我玩文字游戏说不是故意杀人。”甄意厉声道,
“作为法律专家,你们比谁都清楚,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致他人死亡的结果,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即为故意。
而这群犯罪嫌人,即使没有希望,他们也放任结果发生,这就是故意杀人!”
她愤怒的斥责还在会议室里回
,对面的专家们面红耳赤。
社会学家忍不住,说:“人都有从众心理,这群人的犯罪是受同伴的影响,从众所致。从这一点看,应该另行从轻考虑。”
“从轻考虑?”甄意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毫不松口,咄咄
人,
“这世上有一类犯罪分子,永不可宽恕原谅,永不值得同情豁免:恐怖分子。
而这群人,察警到了都没停手,他们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他们凶残,他们暴戾,比恐怖分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对公众的心理冲击,比恐怖分子更甚。正义得不到声张,公平被剥夺,你们让公众以后如何信仰法律,如何信守制度?”
尹铎也沉静道:
“凡枉杀一人者,如杀众人。杀一人身,杀众人心。这件事绝不能从轻。”
方检察官不经意地连连点头。
可法律专家仍然満面愁容,痛心疾首状:“我理解你们和公众的愤怒,可每当发生这种事,舆论便会把执法者抛到风口
尖,用民意来影响大家的情绪和抉择,这是以暴制暴啊!”
以暴制暴?
在摆明了的证据面前,他们居然说出这种话?
甄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无语。
而尹铎冷斥:“公众是在相信法律,请求法律为受害者主持正义!暴徒打的只是无辜的女子吗?不,他们打的是你们的公平和法律!”
法律专家争辩:“制定法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我们顺从民意,不保持冷静,这是在亵渎法律的尊严。”
“法律的目的不是杀人,是惩戒。”
甄意彻底冷脸,疾言厉
,
“法律不仅是为了告慰死者,更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你们这些所谓的专家,真的明白你们捍卫的法律的尊严,是什么意思吗?
网游之大玄幻
不让每一个受害者枉死,不让每一个幸存者心寒。你们心中的法律,做到了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就连方检察官也觉头皮发麻,
腔中情绪
烈涌动。
而这一番话,叫对面的专家团们彻底再没了言语。
#
走出大楼时,天色已经晚了。
甄意和尹铎他们沿着大理石台阶走下去,每个人心中都很沉重。
虽然最终确定是故意杀人无疑了,但在量刑上,预期的情况是2人死刑,2人无期,3人十年,另一个未成年女生则待定。
尹铎给大家打气:“这已经是比较満意的量刑了。”
甄意情绪不高,低声道:“对林芝的父母和丈夫来说,远远不够満意。”
尹铎叹了口气:“甄意,我们都知道,不可能7个人全判死刑。”
“是啊,我知道。”甄意寂静地笑笑,“可我无法理解。虽然学法律那么多年,虽然你们又要说我激动,说我感情用事了。可是…”
“我真的不懂,一直都不懂。”夜
中,她的脸格外寂寞,“生命本就无价,杀人的罪恶也无法衡量。可为什么要用无法衡量的东西来做计算题。8个凶手杀1个人,就比1个凶手杀8个人罪孽要轻吗?”
尹铎转头看她,只看见夜幕中,她的侧脸格外白皙柔弱,声音也听上去那样低落,叫他心都软了下来。
他轻声道:“甄意,你很清楚的,法不责众。”
“是啊,又是所谓的法不责众。”甄意苦苦一笑,
“因为凶手是8个人,死者只有1个,所以这种责任是可以平均分担,然后减轻的吗?如果是这样,是不是以后杀人都群体行动,这样就可以免责?
呵,不用如果,这种情况的确会免责。发生过很多次了不是吗?货车翻车了,众人哄抢;群体打砸,群体斗殴,这样的事件还少吗?可偏偏,偏偏啊,法不责众。”
尹铎默然,不知该如何宽慰。
事实便是这样,情与理,很多时候都讲不通;而理,有些时候本身都讲不通。
甄意耷拉着脑袋走了几级台阶,无意识看看手表,快8点了。
…
猛地一惊,慌忙翻出机手。没有未读信短,只有一个未接来电,下午5点,言格打来的。刚要回,尹铎拍拍她的肩膀,又回头看众人:
“大家别沮丧,先一起去吃顿晚饭吧!”
甄意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吃晚饭,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望见…
秋天的夜里,玉兰花路灯的光啂白而朦胧,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
泻而下,像轻纱笼罩的梦境。
路边的树木仍是茂盛遮天,只是临海的风清凉沁心,一吹,青黄相接的落叶便纷纷坠落,在白纱般的路灯光里翩跹飘旋。
而言格一袭墨蓝色风衣,双手揷兜,悄然无声地立在灯光下一世透明的落叶里。
碎发下,眉目如画,眸子深邃清湛,望着她。
夜里的海风吹着他的衣角翻飞,他身形笔直而修
,像一棵不临风的玉树。
甄意呆了几秒,全然没意识到尹铎的手还搭在她肩膀上。
片刻前沮丧幽闷的心此刻被一种渐渐涌起的惊喜替代,
这…
她都没告诉他开会的具体位置,而他居然找来这里了?!
为什么脑海中莫名想到一只冷淡又骄傲的小白狗,顺着她的气味,这边凑凑,那边闻闻,一路嗅嗅,最终追来这里。
然后…
乖乖坐在路灯下,一下一下,缓缓摇着尾巴等她。
不看路边的蝴蝶,也不看路过的猫咪,黑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移,只盯着这里。天黑了也不走,不等到她绝不走。
嗷~
当然,面前的男人俊颜清淡,丝毫没有小狗的可爱和暖萌,但…
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种被他追逐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美妙。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绝对he,生生世世在一起的he,下次番外,麻麻就会出来了。
米娜桑,儿童节快乐~~~hiahia
其实关于这个如何自救的方法,9在写阿基米德的《药,谎言,恶作剧》时,就和大家提过,鉴于最近的打人事件太多了,今天再说一次。
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锁定求助目标,比起喊救命。更有用的是找一个正在关注你,犹豫着想过来,或者有一群同伴正在议论的人,喊一声“同学/大姐/大哥/大叔,来帮帮我,和大家一起来帮帮我”,这样更有用。
同样,如果想要救人,要明确地号召大家尤其是男同胞一起去。
关于深城,9也认真地考虑了很久,其实大江南北,9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了,很多就是底蕴城市,但,不得不说,现在的那些底蕴城市,其实也感觉不到那么足够的底蕴了。
很多江南城市,的确某一角不错,但整体的城市设计并没有9很喜欢的清朗开阔,明净坦
,包容自由的感觉。我一开始写深城,其实并没有带入深圳,故事背景不是在深圳,也没有以深圳为原型,只是套用了她表面上给我的一种感觉。而我心里的深城要比现实中的任何一座城好更多。
主要是因为hk城的设定,才让它明确了起来。
其实我的本意是架空的,
而且,言家这个家族,其实即使是现在江南那块的古老家族,我觉得可能也比不到言家这个程度。
真正的深圳没有言家,放眼江南,也没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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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网友:龙人龙人 评论:《亲爱的弗洛伊德》 打分:2 发表时间:2014-05-31 13:04:26 所评章节:77
其实我觉得架空很好啊。深城就是深城。是二九笔下的那个城市。不一定非要和用现实中的城市一样嘛。。我看文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想像这是新的城市。而且真正的深圳没有言家。如果要考据这个其实没太大必要我觉得。小说里的深城不是深圳 但它就是一个有着深圳美丽的沿海街道又有丰厚的文化底蕴的城市。这是二玖自己创建的一个世界。这感觉也是非常的酷炫~如果觉得会让大家误会 改个城市名字就好了 二城玖城什么的~
此评论发自123言情机手站
所以我想,就让这座城继续架空吧。我们的深城和现实的地点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原型,就是一个有着美丽安静的沿海街道,茂密的大树,新鲜的空气,空旷的视野,又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积淀的城市(不说粤语,说普通话)。
为了更明显的区分,还会在深城周边的沿海茂密森林里设定一个新的古镇,那里更古老悠久一点,就叫…言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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