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江景予的胃病治好了,回来时还带着一个孕怀的外国女人…
祸害活千年,果然不假,癌症都要不了的命,真是顽強。
呐,温良,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你呢。你在哪里。
黄昏时分。林白羽孤身一人,在城郊之外的坟冢之间盘膝而坐。
那里埋葬着他深爱的女人。
那张模糊的照片上映着她微笑的容颜,干净的仿佛从未被这人世玷污过。
"温良…"
终于,角艰难的吐出她的名字,一瞬间心脏竟然觉察不到丝毫疼痛。他想,也许是痛久了,甚至因为习惯而麻木。明明就在一年前的那股子仿佛失去全世界一样的恐惧感仿若隔世。
他已经学会了安然面对痛苦。
他想起她曾经说,哪怕再绝望,只要撑一撑,再撑一撑,也许就会有希望了。所以,他一直撑着,没有倒下,顾云岚的身体还在那里,艰难地靠着营养生存着…就连没有了灵魂的身体,都在靠着本能而挣扎着活下去的话…温良,你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他知道他的不信任伤她的心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之间就如此的介意江景深。就算明知道介意了还是不会放手,却还是自的介意着,直到把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每每想起她在他身边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四肢百脉都冰凉一片,他的眼前几乎就要看不到一丝丝的光了。她就那么带着被他的不信任伤害的一颗心离开,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她爱他,所以,忘了她。
怎么能…忘记呢。
她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她闭着眼睛说爱他的模样,她将脚丫子放在他膝盖上耍小子的模样,那么清晰的像昨天的事情…
"呐,老子记那么好,怎么可能把你忘了?"
年轻男人仰起头看了看天,低头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洒在了墓地前,轻轻道:"温良…我要是忘记你,你回来了可怎么办?"
宁愿自己痛苦一生,都不愿意让她再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去痛苦的林白羽,温良从没看错人。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
林白羽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双瞳眸淡淡掠过墓碑上的女子,转过身离开。
温良,还是原来的你好看些。
就在林白羽转身的一瞬间,墓地后那个神秘的老人,再次出现了。仿佛就是在割裂的空气中乍现的,一丝气息也无。老人看着年轻人的背影,角勾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眼神往墓碑上的女子瞄了瞄,轻声叹息。
"几百年前就告诉过你,那人非你良配,只会祸及你真正的爱人,如今这般,也可算是自食恶果了。刚刚死亡的人们,心愿完成的时候便会安静的化作一缕青烟,而心愿完成的你,为什么还是看不透呢?"
没有人回答他。一如既往的静谧气息。
"四百年前说到底是我做错了,怈天机,反而让你注意了他,才造成了这般因缘。"
"凡人间因我而错的因果,想必还得我来纠正过来。"
老人的头发很白,白的像雪一样,在阳光下闪着银亮的光。
老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他起袖子,在那墓碑前的空地上写着一些奇异的字体,那些字在阳光下渐渐渗透进了泥土中去,那景象让人眼前恍惚间似草木凋零,又似乎繁花盛开,极美而极其诡异的风致。
林白羽像寻常一般,拉了把椅子在病前坐了下来,手里捧着她曾经写过的曰记,在一字一句的读。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沙哑,干净的甚至没有丝毫情感,却不知为什么,能听的人泪満面。
看护着温良…不,现在应该说顾云岚。看护着顾云岚身体的小护士们总是在一旁偷偷听着,偷偷掉眼泪。
这个英俊的先生几乎每天都来,每天都在那里深情的凝视着病上的女人。病上的女人要是睁开眼睛的话,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吧,只是因为长期靠着营养注进体內,就算做再多肌摩按,也不过只是延缓她的消瘦而已。
如果能醒来…这两人,该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林白羽握着女人的手,闭着眼睛,眼角里沁出了一滴泪。
秦路捧着一大束花,在门外怔怔看着,突然漂亮的容颜闪过了一丝黯然神伤。他问自己,你在干什么?明明知道她已经沉睡不醒了,为什么还要带着鲜花来呢?
只是…
明明没有希望的事情,今天,却不知为什么,格外的想来看她,好像今天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一样。
他扯了扯角,当脸上挂起了自以为一百八十度的笑容之后,便推门而入。这一进去,就目瞪口呆了。
分明,看见那女人的手指,是动了的。再细眼一瞧,只觉苦笑,真是,都要出现幻觉了。暗自庆幸没有喊出声,不然,林哥,会失望死的。
"林哥,我替你顶个班,回去休息吧。"
林白羽抬头瞧见是他,低了低头,突然猛地一个抬头:"我出去买点吃的。"
"不许摸!"
秦路哭笑不得的点点头。待林白羽离开,他这才将眼神在病上的女人身上放开了几许。林白羽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现在形销骨立的样子,看着都…更何况…
这样一想,再思及从前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心间一酸,眼泪像是两团火焰一样在眼眶里烧着,烧的他眼睛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将花轻轻放在一旁的瓶子里,每天一束的花,如今整整三百八十多束了。什么颜色都有,看的人以为到了玫瑰的天堂。
"知道这辈子都没机会将那三个字说出口了,所以趁你睡着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安静告白着,不去打扰,不去争夺,默默的守着,只要能够醒来,一切都将不再重要。
"这样是不是很好笑?"
他伸手想摸摸她苍白的手,突然想起来林白羽的嘱托,便笑了:"那小子,是个好男人,反而是你没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