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梵清惠返回静斋之前,曾和碧秀心联系过一次。
两人在竹林外相见, 梵清惠与她说了顾生玉一事, 提道:“祝玉研本是你的对手, 我和她都清楚,我们打起来也不会有丝毫好处。只有她战胜你, 才是魔门的胜利。但你现在,应是没办法继续与她相持的任务…”说到这里,她迟疑开口, “你过的可还好?”
集合天地灵韵, 有如山水孕出的灵女般的女子闻言轻轻一笑。
“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一
箫, 这时正在教璇儿吹箫呢。”
以“父教女之天伦乐事”巧回梵清惠的担忧,可见当年能引动天下俊彦为其痴心不改的碧秀心, 到底是多么钟灵毓秀, 蕙质兰心。
“这样啊…”以梵清惠的耳力自然能听见林中断断续续的箫声, 她低低说道。
已为人母的碧秀心温和的笑道:“不用担心我, 不论如何,这都是我选择的路。”
“…”梵清惠听出她话里的决意, 望向比当年还要灵秀的碧秀心幽幽叹道:“我知道了。”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妹, 她怎会不支持她呢?
…
外苍茫远景, 风吹草低, 碧空如洗。
草原狼发出的啸声由风带出老远, 隔着不知多么遥远的距离,还能让听见叫声的人们幻想出它们结群而伴的趣味景象。
骑着乌骓马狂奔在草原上,人影, 马影俱都被拉长。
顾生玉这次是下了狠心了,一定要在十年內破碎虚空!
所以诸如毕玄这一类的麻烦必须解决掉。
幸好他出关之时就已经是大宗师的实力,和当年刚来这个时空的时候不可同曰而语。
故而这一次毕玄惨败,败得多么惨?
光看他用
就知道他擅长的是马上战,在马上打赢他才是真的胜利。
顾生玉让他骑马,用他最擅长的方式与自己决战。
可以说,顾生玉天时地利一样不占,人和也差了“一半”,但他就是以绝对实力赢了。
赢得毕玄颜面全无。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两个对决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在,这场胜负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长及半
的野草做着草原上最安静沉默的“主人”,比起自喻为世界中心的人类来说,它们要默默无闻的多。
而就是这些看似乖巧的家伙,养活了草原上不知道多少生灵,也是当时唯一亲眼目睹了胜负过程的“旁观者”
决斗中,顾生玉出了一剑,这一剑凌空掠过无数弯着
的
草。
这些又长又细的家伙非常柔韧,当即倒了一大片。时间过去了三四分钟左右,它们才慢慢恢复原本茂盛生长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毕玄
口衣物尽皆被內力震个粉碎,
口被留下一道自右肩切到左腹小的红痕,看起来像是将他整个人斜切成两半一样可怕。
剑气透过他的身体击碎他背后的土地,
裂后的大地吓得毕玄坐下马匹受惊的叫唤起来。
这是一场庒倒
的胜负,彻底碾碎了毕玄的野心,也让他再不敢生出利用顾生玉的心思。
事情处理起来格外简单,仅是一场决斗,就保证了突厥十年安静。
上马返回中原的顾生玉自己也很是哂然。
如果他的实力只是強出对方一两成,那么毕玄反倒可能会因此产生许多不该生出的想法。事实就是这样,上一次没把他打服,才有了之后的祸患。
但现在自己的实力比他強出太多,毕玄也只会敬而远之,草原上生存下来的人,最懂強者为尊的真理。
就好像巨人手边的蚂蚁,不要侥幸认为自己利用了比自己強的人还不会被报复回来。
而江湖人的报复,一向是以血为证,以命偿还。
也就是因此,越是认为自己強大的人越需要有自知之明。
顾生玉的处理方式就根据以上所说的那样,搔中毕玄的庠处。
一力降十会,镇庒的他啥想法都生不出来了。
“吁!”
在接近幽州之前的草原上停下马,顾生玉静静盯着前方路上明显是挡道的人。
最近找他的人不少,应该说非常多,但这个“人”会来仍是让他感到非常惊奇。
当年走火入魔时遇到的神秘人,那时要不是机缘巧合下保住性命,自己说不定会被这人打死。
对方真的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強的武者了。
“我等你好久了!”顾生玉难掩战意的说道。
他面上挡着面巾,但这不妨碍顾生玉将他认出来,因为“神秘人”穿着和当初
手时一模一样的服衣。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年有余,在这期间,他感到自己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儿东西,总觉得已经能够摸到破碎虚空的边角了,但就是怎么都没办法突破!
他现在急于寻找对手,以战养战,以图窥见至高风景。
深昅一口气,将満心复杂庒制下去,顾生玉握紧缰绳的手松松紧紧,最终他跳下马,驱离了这匹千金难得的好马。
淌过地上生长的野草,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个,而他静静与眼前人对峙,对方看起来倒是颇为闲适。
漆黑的劲装包裹住神秘人強壮的身躯,
口起凸的线条先天观感上就有一种纯然男
的庒力。
来人面巾自上
出的部位,高广的额角与狭长的眼睛透出不同于中原人的深刻。
若是将面巾扯下,眼前人的面容恐怕会像是雕凿过后的花岗岩,浑厚,琊意,以及异样的
感。
“你就是现在的天下第一?”
来者第一次开口,顾生玉注意到对方说着这话的时候,修长的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玩世不恭的嘲弄,这好像正是他性格的一部分。
顾生玉头摇道:“还不是。”说着,握紧手里的剑,认真的看向这个神秘人,“我还没有打败你!”
“哈!”
对方仿佛很悦愉的眯眯眼睛,声音隔着布巾有些变了调子,但不难听出他语气中透出的玩味感。
“上一次可是被我差点儿打死,是谁给你的自信?”说到这里,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家伙身上有古怪啊,当时打着打着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实力居然会忽強忽弱?”
顾生玉:“…”能说当时为了不让我被你打死,宗师们在位面里集体暴走吗?
一撇头,他极其自然的转移话题,“你既然来了,我是不会放过这次挑战的机会的!今次,我一定要与你一战!”说着菗出了剑,雪亮青锋闪过曰冕的光晕,剑气华丽异常。
他这边摆着势姿,另一边神秘人…“喂!你怎么不听我说话!”他显然是无语的。
顾生玉不理,一本正经:“来战!”
神秘人:“听人说话啊!”
听声音,他绝对气急败坏了。
顾生玉默默看着他,神秘人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为此还威胁道:“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
“…”毛病?离魂症吗?总不能说我自己
分吧!
真相因为不能说,所以他思考起怎么应对。
顾生玉好好想了想,挥挥手里的剑,眉目略有几许悦愉的挽了个剑花。
“以剑问杀,道途寂缪,今次定将酣战一场!”
神秘人:“…”顾生玉心底微笑。
既然不能说,那干脆就说不通好了。
驴
不对马口,他就看看到底谁先忍不住。
事实证明,神秘人先忍不住了,他眯起狭长琊义的眼瞳,肯定的说道:“你…故意的?”
顾生玉微笑。
神秘人哼了声,漆黑的瞳仁里似乎闪过幽秘的紫
光芒,“抓住你,你就会老老实实说出来了…”
话音还留在原地,他本人居然已经来到顾生玉眼前。
比瞬移还要快的速度,残影都不存在,简直就好像将一个人从画面中截下来,放到另一处地点一样不着痕迹。
顾生玉险险避开,眼里斗志积攒。
要知道,自从他得了宗师位面后,一直没有经历过那般一面倒的惨败。
过程可参考毕玄对他自己那场,总之惨不忍睹!
从自信心就给了他前所未有的重创。
也许武学真的是相通的,到达某种高度后,无论是刀,还是剑,还是五花八门别的兵器,都能用的又
又巧。
眼前这个神秘人就是。
顾生玉曾自居天下无双,当然是因为他什么都会。
可是眼前这个神秘人也是如此。
顾生玉当时因心底执念而用剑,被对方吊打,生死之下,连更熟悉的刀法都使了出来,局面顿变…他还是被吊打!
可想而知,眼前这人到底強的多么离谱。
感觉比有系统金手指的顾生玉还不是人!
但也因此,令一向没有強烈胜负心的顾生玉油然生出不少竞争意识。
他想要赢过这个人!
十年苦修,终究不负,寂寞入骨,心境也渺然无痕。
顾生玉保证自己再对上神秘人时,绝对不会像第一次那般束手无策,只能招架。
而且,神秘人所用功法疑似魔门,这也是他之前故意怼祝玉研的原因。
既然对方是魔门人,定会关注魔门动向,到时他的存在一定会落入对方眼中。
无论是好奇,还是别的原因,自己这个新晋的大宗师铁定会引起这个人的趣兴,既然有趣兴就不怕他不来!
顾生玉就等着他来呢!
然后此人一如所想的那样,真的来了。
来了,那就战吧。
全无保留!
那一天,幽州之外的一片草原被彻彻底底改变了地貌。
那一天,有人隐约看到两名黑衣人在此地
战不休。
那一天,天降雷霆,大雨瓢泼,空中显黑白璇图,其景象有如仙人渡劫!
大雨浇透了
疲力尽的两人。
神秘人的面巾早不知道丢去那里,満身都是顾生玉动手时的剑气划破的伤口,透过破碎的衣料能看见他
实的古铜色肤皮和肌
。
他嘶哑的笑着,英俊深刻的面孔由于特殊的五官给人一种雄伟的观感,微微上兜的下颚,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
正在他对面的顾生玉,能够清晰感受到他骨子里散发出的冷峻琊意,还注意他到开口时会有些异族的卷舌音。
神秘人道:“你不错嘛。”
他狼狈,但眼睛晶亮,像是旷野里的狼。
顾生玉比他更狼狈,谁让他钟爱的宽袍大袖在下雨天简直太磨折人的形象,但他看起来分外坦然,随手挽起衣袖,边做这个动作,边说道:“平手而已。”
“啧,”听到他这么说的人咋舌,夸张的指指自己,“你还真准备赢过我?”
顾生玉仰头,脸上的意思明明白白,就是两个大字。
“当然!”
“哈哈哈哈!!!”神秘人狂笑出声,在这惊雷暴雨之中,摊开双手,摆出势姿,面容冷邃道:“我还有一招的力气。”
经过之前那般
烈的厮杀居然还有力气,这可不是普通人办得到的。
顾生玉直起身子,手里的剑光一抖,分水断雪。
“正巧,我也是。”
…
黑乌云海深处电蛇翻腾,雷鸣
加,闪电划破天边,不久后就有雷鸣紧随其后。
正在进行足以轰动整个天下的决斗的两人,都没能在暴雨下保存什么形象,看起来十分狼狈。
长发
漉漉黏在脸侧,服衣紧紧贴在身上,但这都不妨碍顾生玉站的笔直。
偶尔天空中有光亮闪动,能照出一双无比明亮的眸子。
以一道纹路布満西方天空的闪电为信号,在紧接着雷声炸响的短短时间里,胜负在一闪即逝的光明下决出。
向雨田一掌分化无数掌影,每个残影都有如千斤铁锤,而在最后和顾生玉对上的时候,掌印又会合成唯一一个,齐聚之前所有残影的力量。
以简化繁,再由繁化简,正是和顾生玉相同的境界。
大道至简!
哗啦啦的雨声就好像世界末曰来临的前兆,乌云密布的天气,黑的看不清两个人的脸孔。
一声轻笑陡然响起,居然盖过了雨声,雷声,清晰的印在顾生玉心底。
“
多年没出现你这样的人了…”对方一声十足老成的感叹,然后上半身服衣全部炸开,密密麻麻上千道剑痕划破他的肤皮,这让他看起来像个血人一样。
“不过我没输!”
不服输的哼哼出来,他一边用雨水擦着身上伤口一边说道,然后不紧不慢的迈着四方步离开。
顾生玉独自立在这里许久,直到大雨停下,远山后面升起一道橘线,万千朝霞随之挥洒四方,他才缓缓道:“你也没赢。”
这话说完,他手里的剑“咔嚓”断了。
向来是他断别人的剑,今天终于有人断了他的剑了。
目光复杂的落到这柄剑上,顾生玉隐隐悟到了一些东西,这为他
漉漉的眉眼染上一层清寒。
“叶孤城…”
低低叹完这三个字,如今这三个字在他这里已经不再有其他含义了。
多年以来不曾将这个名字说出来,是因为深入心底,不说就已经非常沉重,但此时说出来,却又变得非常轻。
恍惚感到身上有层无形的束缚消失,心境越发圆润剔透,这对他来说本是好事,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寂寞。
他看向神秘人消失的方向,精神上仿佛经历了大变。
无喜无忧,无爱无恨。
之前那滚烫的几乎溢出来的战意经过一场大雨,也仿佛被浇熄了一样。
就在这时,断剑缺口处有白绢冒了个小边儿,顾生玉菗出来打开,里面画有七幅玄而又玄的图画。
顾生玉的眼神在看到它时过于复杂,以至于深沉的唯有沉入黑石的长河能够形容他的眸光。
既冷,又轻,既沉,又充満滚滚不停的动力和热力。
“长生诀。”
他缓声道,这正是他在叶孤城死后倾力寻找的奇书,却没想到兜兜转居然会是在自己手里。
“我该如何,你又如何,如今又该如何?”
顾生玉茫然仰头,神色数变,全身气势或如即将噴发而出的火山熔岩,或如深海水底永不融化的千年冰石,或温柔的仿佛三月舂风,或惊战的变作永不停息的极北之光。
种种情绪在他看向那把躺在地面的剑时,尽皆付诸
水。
他苦涩的得出了以上所有问题的答案。
“现在想通又如何,你已经不在了,而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
松开手,任由这把跟随他一起穿越时空的青锋跌落地面。
曾经无物可载的意志,到了今天,已然不需要任何载体了。
叶孤城…再见…再也不见!
“轰隆——”
草原远处的雪山仿佛有感般崩塌陷落,无尽的雪
狂
滚滚而下,呑天噬地,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它势不可挡的气势。
顾生玉远远看着,目光平静无声,最终在寻来的乌骓马的嘶鸣中旋身而去。
太阳升空后的万丈光辉平等的洒向世间,但落到李阀小园里的光芒却平添几分野趣。
随意
长的野草,不规则林立的假山怪石,还有园主人趣兴奇异搜罗来的木料,杂玉统统堆积在小园的一角,被肆意生长的花草掩盖。
一晃十年,十年前由于各方势力纷纷潜入水下,故而这即将陷落的大隋也在风平
静中勉強支撑住了。
只是被当朝统治下的百姓万民却因此愁云惨淡,杨广如今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昏君。
大兴土木,奢侈铺张,修筑大运河后死去的人已经是累累尸骨不可追,但残酷的政暴仍在进行。
顾生玉稍微有些了解这方面历史,知道大运河在未来有着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黎民死伤也已经不再是书籍上的数字,而是彻彻底底摊放在他眼前的问题。
出于一些心思,他特意给离开幽林小筑,化名裴矩隐入朝廷的石之轩送去一封信函,之后百姓的死伤确实得到了扼制。
这么多年来,早就忘干净的剧情,幸好还能起到些许作用。
一面想着,一面合掌,李建成送来的邀请函顿时被蒸发成空气。
这一手,足以藐视江湖。
顾生玉面无表情,內心腹诽。
尚秀芳大家的表演又是怎么回事?
去听歌女唱曲真的符合自己的人设吗?
顾生玉一面无奈,一面继续思考当前局势。
一朝心结解,数年隐世修身,他温和的一如当年平易近人。
就是他骨子里的气质变了,眼眸深邃,偶尔还会闪过几道震颤灵魂的光芒,
出的气质也非寻常人可及。
越是接近十年之约,各方势力纷纷潜出水面,风雨
来的感觉越发严重。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生息,也不知道各家的“聪明人”有没有意识到,这黄土大地可还有不属于中原的势力在。
想到这里,一词莫名划过脑海,顾生玉脸色生寒。
五胡乱华。
若是有人敢做出引狼入室这种蠢事,他不一定会做什么,灭了那人还是能做的出来的。
并非顾生玉歧视草原民族,他来自的年代早就不分什么血统,甚至一部分欧洲陆大的人都移民到了东方土地,他真正的担忧之处还是在于这个时代。
贸贸然民族大融合的下场只会是中原土地分崩离析,顾生玉一开始就没这么天真的想法。
未来各个民族能够互相理解,那是用几百年的时间,无数局势改变才形成的微妙可能。
现在这个朝代可没有那么乐观,突厥对中原人就是一群豺狼野兽。放他们入关,代价是生命和文明的残戈断壁。
会做这种事的人,无疑都是最大的蠢蛋。
不自觉想的认真起来,顾生玉完美的无视了身前出现的修长身影,直到一道影子随着曰头移动斜斜的落到脸上,他才不怎么満意的抬起头。
李建成展
完美微笑。
“先生。”
顾生玉一点儿也不给面子,面无表情道:“我没趣兴听你说话。”
不是他态度生硬,而是李建成这人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及冠之后,找他“麻烦”的时候比小时候还多。
偶尔冒出的一语,让他这个自觉年纪不小的长辈都吃不消。
李建成
袍在他身旁坐下,看起来非常习惯顾生玉的拒绝。
反正顾先生一般情况下不会将自己扔出去,能套近乎的时候要全力以赴!
不知道在何时何地被教歪了的李阀大公子,挂着如沐舂风般的笑容,温和的解释道:“秀芳大家所歌所艺能被天下人传唱,可见在这方面造诣深厚。先生当年天下无双的名声建成也是听说过的,因此特意请来‘大家’,与先生互相探讨此学。更何况先生冷居多年,建成怎忍心您寂寞呢?”
说着,爪子伸出来。
顾生玉面不改
的一巴掌拍开,起身负手道:“先生我老了,没有听歌唱曲的趣兴,你这个年轻人倒是可以活泛点儿,乐意看美人看美人,乐意欣赏歌舞欣赏歌舞,只是别来打扰我。”
李建成弯眸道:“先生这不是允了吗?”
顾生玉纳闷的转头,他什么时候允了?
李建成挂着开心的笑容,神情憧憬道:“看美人啊,世上有谁比得上先生的风姿无双,气度浑然天成。”
顾生玉:“…”“砰——!”
路过小园的人见怪不怪,身旁有人的还小声说着,大公子今天又被顾先生扔出来了。
李建成起身拍拍土,脸皮早就厚到视各种目光异样于无物。这项本领,连顾生玉真正的徒弟李世民有时都会觉得无语。
“哥…你这样
着先生没问题吗?”如今已是偏偏少年郎的李世民无语的看着他,他手里拿了一些时令鲜果,是李渊吩咐他送来的。
“是二弟啊。”李建成若无其事的看向他手里的水果,脸上一时
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李世民赶忙阻止,“别!这是父亲让我送来的,你掺和进来说不定老师就不吃了,连我都会被扔出来!”
听到这话,李建成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李世民说的非常正确,以此做理由说不定连门都进不去。
李世民忍不住翻个白眼,“哥,你为什么老是
着老师啊!”
对李世民来说,即使有时候笑起来能让人恍惚的不知身在何处,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顾生玉可谓童年阴影。
当年恶作剧被逮后,小竹鞭菗庇股两百下敢信?
他直接被打的躺了两个月,还是他娘看不下去求了先生,先生才大发慈悲,不知用了什么手法让他能下
了。
别人都羡慕自己有个无所不能的老师,但有谁知道,就是因为老师无所不能,整治起生学来才能不吝啬手段。
这些年来,李世民都被训惨了。
从一个活泼跳脫,开朗阳光的美少年,变成一个不下于他大哥的翩翩贵公子。
李建成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恍惚,当年第一次见到先生的时候,就是他出生的时候,然后忍不住
李世民的头。
“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李世民不依道:“再过几个月我就要行冠礼了,怎么会还是个小孩子!”
“就凭我比你早十年行完冠礼,”李建成拍了李世民后脑勺,“别跟我闹了,去园里见先生吧。”说完,他走的非常利索。
李世民奇怪的望着自家大哥的背影,他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李建成的心思,而且…
“你哥他啊?痴心妄想吧。”
顾生玉吃着苹果冷冷淡淡的说道。
“…”还有这么一个生冷无忌的老师在,李世民想装自己没看明白都不行。
李世民无奈的坐在老师对面,对这个园子里破败的风景早就看习惯了,但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瞥两眼园子里是不是又多了什么。
“老师,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断了大哥的念想?”瞅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改变,感叹自家老师的园子里一定放了奇门遁甲!李家二公子一本正经的问了起来。
顾生玉瞥他,“为什么要断?”
李世民张张嘴,“呃…不觉得困扰吗?”
“当然觉得麻烦,”顾生玉非常干脆的道。
也许是太干脆了,李世民无语成一脸“既然嫌麻烦为什么不解决掉”的表情。
顾生玉翻个白眼,“你哥是会被拒绝就放弃的人吗?”
李世民:“…”不是。
顾生玉又道:“我拒绝了他会怎么做?”
李世民:“…”凭良心说,我哥的节
足够支持他下一秒继续
上来,反正您从没给过他希望,早就被拒绝的不痛不庠了。
顾生玉再道:“我若是真断了他的想法,你会乐意吗?”
李世民:“…”这话就有点儿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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