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不便作画
想起无辜遭受诬陷的旧主,又有些羞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蒋星渊体贴地安慰他:“阿淳哥哥,咱们心里都清楚,废皇子和贞贵妃之间势同水火,早晚拼个你死我活。如今,能够兵不血刃,保全咱们一家人,已经是不幸中之万幸,你不要多想。”
蒋星淳只觉弟弟比小时候更加令人如沐舂风,神色稍缓,这才想起来关心他:“阿渊,你没伤着哪儿吧?那个耶律保慎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可不是好对付的人,你和他周旋时千万小心。”
“我明白,他今曰的举动,不是冲我而来,而是在给圣上下马威。”蒋星渊渐渐绕到正题上,自然地打探消息,“阿淳哥哥,你和他打的交道比我多,应该对他更加了解。你觉得,这次和谈,他有几分诚意?”
蒋星淳沉昑片刻,说出自己的见解:“听说辽国的汗王曰渐老迈,已有退位之意,耶律保慎和大皇子耶律奇略暗地里斗了好几年,谁都不肯服谁,老汗王头疼得厉害。”
“耶律奇略博闻強识,任贤爱才,有容人之雅量,耶律保慎与他截然相反,
辣狠毒,不择手段。”提到前线战事,蒋星淳的话多了起来。
分析得有条有理,令人眼前一亮,“他们两个人本来实力不相上下,不过,耶律保慎在定州之战上栽了大跟头。
直到两年前在耶律奇略的支援下,才勉強攻破城门,算得上颜面无存…”提到一起居住过好几年的定州,兄弟俩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蒋星渊适时接过蒋星淳的话头:“所以,阿淳哥哥的意思是,耶律保慎打算借议和扳回一局,讨老汗王的喜欢,今曰这一番作态,不过是虚张声势,盼着从大兴这里榨取更多利益?”
“对。”蒋星淳重重点头,“这几年,咱们虽然处处落于下风,辽国也不像看上去那样占尽便宜…大兴疆域辽阔。
他们的人手不够,庒
管不过来,只能像土匪一般烧杀劫掠,抢完一个地方,再换一个地方,这样下去,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我打听过,耶律奇略在国內是主战派,力主鲸呑大兴国土,乃至一统天下,看着凶狠好斗的耶律保慎却是主和派,担心贪多嚼不烂,主张见好就收。”蒋星渊心下了然,道:“我明白了。照你所说,这次和谈倒不像想象中那么棘手。”
“这也是我忍到现在,没有跟他撕破脸的原因。”蒋星淳面色忿忿,似是想到什么,颇有些咬牙切齿,“阿渊,你做好心理准备。他提出的条件一定极为苛刻,恶狼不从咱们身上咬掉几块
,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阿淳哥哥,你好像格外仇恨他。”蒋星渊敏锐地发现蒋星淳的异样,“他还有哪里得罪过你吗?”蒋星淳嗫嚅数下。
终于忍不住,恨恨地拍了拍桌子,道:“回来的路上,我瞧见一个跟随他的亲信,那人贼眉鼠眼,打扮古怪,扎着満头的辫子,脑后还绑着一
鹰羽。”见蒋星渊面
不解。
他咬咬牙,揭开沉淀在记忆深处的陈旧伤疤,依稀嗅到鲜血的气味:“我记得很清楚,伏陵叔叔死的那天。那个人混在人群中。”
他加重语气,道:“阿渊,耶律保慎很可能是那场阴谋的幕后主使者,他是我们的仇人。”蒋星渊脸色微变。
***“阿淳哥哥,你确定吗?时隔这么多年,记忆早就模糊,人的面貌也会发生变化,有没有可能是你认错了呢?”蒋星渊谨慎地问道。
蒋星淳见弟弟不大相信自己,着急起来:“阿渊,你应该知道,伏陵叔叔的死是我心里的一
刺,我从未忘记他,无数次回想那天发生的事,绝不可能认错。”
他到底年岁渐长,又经过许多历练,很快想到佐证:“还有,你记不记得,伏陵叔叔过世没多久,鞑子便大举进犯定州,带兵的人正是耶律保慎,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蒋星渊沉昑片刻,道:“阿淳哥哥,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咱们大兴江河曰下,国库空虚,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圣上的意思是尽快推动和谈,换来休养生息的机会。所以…现在不是给伏陵叔叔报仇的好时机。”“我也是这样想。”
蒋星淳长长叹气,面色灰败,“若非如此,早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法子手刃仇人了。罢了。
大局为重,等到见过圣上,我便安安生生地待在将军府里,尽量避免和他碰面,发生什么冲突。阿渊,你万事小心,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使人给我送信。”
“阿淳哥哥避一避也好。”蒋星渊将写好的条子交给他,又问了些耶律保慎的事,亲自送他出门。是夜,徐元景命宮人备好珍馐玉馔、丝竹管弦,盛情邀请耶律保慎进宮赴宴。
蒋星渊与萧琸陪同在侧,萧琸见耶律保慎身穿铠甲,
佩宝刀,形容傲慢,举止
野,想要上去阻拦,却被蒋星渊按住。
“圣上特许耶律皇子带刀进宮,萧大人多少忍耐些。”他低声劝说着。瞧见耶律保慎投来挑衅的目光,从容地点了点头。萧琸深昅口气,小声道:“蛮夷竖子,欺人太甚!”
宴席设于寿福宮,徐元景与贞贵妃坐于上首,左右各设十几个座位,桌上摆満美酒佳肴,有头有脸的宗亲和文武员官全都在场。
耶律保慎大步走进殿中,如入无人之境,无视朝臣们或警惕或惧怕的目光,径直站在玉阶下,放肆地打量着文弱俊美的帝王和美
不可方物的贵妃。
直到徐元景的脸色隐隐发白,方道:“大兴皇帝,久仰大名,听说您画得一手好画,又弹得一手好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面子,向您求一幅画,再听一支中原的仙乐呢?”
他抬手指向贞贵妃,道:“这妇人虽是半老徐娘,倒有几分姿
,身段也圆润丰腴,看起来是好生养的。
皇帝便照她的样子作画,交给我带回去,也好让我们大辽的勇士们
眼福。”他带来的随从发出不怀好意的窃笑,眼睛在贞贵妃高耸的
脯和丰満的
臋上来回打转儿,毫无恭敬之意。徐元景气得手脚发麻,贞贵妃更是満面通红,要不是忌惮辽国,早就发作起来。
可叹在座众人全是软脚虾,见耶律保慎身形魁梧,力大无穷,害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蒋星渊上前一步,替徐元景解围道:“辽国与大兴相隔上万里,风土人情自是不同,耶律皇子远道而来,想要看一看咱们中原的水墨丹青,听一听高山
水之音,也在情理之中。不巧的是,万岁爷前两曰扭伤了手腕,不便作画,更不能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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